急速的奔馳已經持續了六個小時，從無間斷。
這是因為隨著深淵蔓延而來的觸手發狂，整座混沌之眼都在發生垮塌。
愛洛根絲一路抱著甄澄，基本是一邊對抗著向下的引力，一邊在墜落的巖礫中來回踩踏借力。
這相當于在下行扶梯上往上跑，還是垂直板的。短時間能沖出去才見了鬼。
A姐無數次試圖走更高維度的捷徑，但見到的永遠只有更多的觸手和更密集的崩塌碎片。
顯然莎布嗨起來能造成的破壞力，遠超甄澄兩姐妹如今能夠觸及的維度。
甄澄掛在人家懷里閑著無事，就通過小黑嘗試了一下聯系莎布學姐。結果只見到奧卡神經元中閃過一大串令人頭皮發麻的魔性“笑”字。
連字體和界面都扭曲掉那種。
至于身懷無數重寶，掌握諸天開門秘術，卻正在享清福的蔡丕秀同學，她如今能夠接觸到的維度甚至都比不上甄澄自己了。
“澄澄，你說我們逃出去后，這些家伙會遵守諾言么？”愛洛根絲喘著粗氣問道。
她神素構成的身體早已不再需要氧份，沉重的呼吸完全出于心累。
“怎么可能？”甄澄無所謂道。
“因為莎布那家伙攪局？”愛洛根絲說著狠狠踹在身邊一條招搖的觸手上，借力上躍了百余米，順便用血鐮斬碎了一塊迎頭拍來的巨大黑曜石塊。
甄澄搖頭：“莎布姐出手，是我拜托她幫忙的。
那群老惡魔壞得很，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能和血燭堡門徒打上一場，它們才不管會不會之后被老師一怒之下殺光嘞。”
“那它們為什么能跟莎布達成合約？”愛洛根絲一時借不到力，只能掏出一款射彈艦炮射擊下方追來的有翼魔神，借助反作用力勉強維持高度。
“因為它們拿莎布沒辦法啊，”甄澄笑道：“學姐就住在它們底下，各種意義上的。然后時不時抽個風，翻騰翻騰，這混沌之眼就遭了難了。
然后它們又打不過學姐，只能以諸多條件和代價為籌碼，將學姐封印在混沌之眼的底部啦。”
愛洛根絲目瞪口呆，由衷感嘆道：“我突然不那么討厭惡魔了，甚至產生了一絲敬佩。它們能堅強活下來……真不容易啊。”
甄澄在她懷里一邊上上下下地墜落，一邊笑得前仰后合：“惡魔大概是諸天萬域最難真正被消滅的物種。
你可以殺死它們的意識，它們的靈魂，但構筑它們身體的熔巖很快又會重生成新的個體，反反復復無窮無盡。
比起靠契約欺詐系統的魔鬼，靠實力硬抗的龍族，狡兔三窟的血族和自斷前途求生的地精，惡魔們完全是靠著不死不滅的肉身硬抗過一次次紀元的輪回。
而它們祖祖輩輩棲息的混沌之眼也有著類似的屬性。不出三天，我們現在所處的這片塌陷天坑又會還原成之前的模樣。”
“我都沒想到原來惡魔大軍這么好用的，”愛洛根絲惋惜地感嘆著：“那我們真就這么走了？放棄這種殺不死的龐大軍團，之后的大戰……”
“放心啦”甄澄寬慰地輕輕拍撫愛洛根絲的后腦：“雖然惡魔跟與我們達成協議的魔鬼不共戴天，又完全屬于無法無天沒辦法管控的一群不確定因素……
但是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它們一定會加入我們一方作戰的。”
“為什么？”在越來越多追上來的飛行魔神中，A姐嘗試用雙腿卡住一頭深淵翼魔的脖子，迫使那三十來米的人形生物成為新的載具。
可惜悍不畏死的惡魔直接自爆了，巖漿賤了甄澄一身，又從她躍維躲避的神素軀體中直接穿過。
甄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混沌之眼為什么和血獄帝國不共戴天？”
愛洛根絲通過轉體中不斷搖擺腦袋瞄準射擊來回答甄澄。
“那是因為血獄帝國的最高綱領是要在征服統治整個宇宙。魔鬼們想要建立一套等級森嚴，法度高于一切的邪惡秩序。
而這，是惡魔們所無法容忍的，”甄澄解釋道：
“但歷史已經證明，血獄帝國根本就做不到這些，就連征服混沌之眼都沒有可能。
所以惡魔們對于血獄帝國只是單純的仇恨。看你不爽，就要揍你，僅此而已。
但統一宇宙的第十四股勢力，凈化監督院就不一樣了。
那些把臉長成面具的家伙，幾乎信奉著和魔鬼一模一樣的價值觀。區別只不過各自等級體系下，位于各個階層的神不是同一撥而已。
然而在創世神的至高權柄之下，凈化監督院是真的可以，而且已經數次做到過將諸天萬域納入他們的絕對統治。
惡魔只是瘋，它們又不傻。接下來要打的一仗會如何決定宇宙的命運，難道它們會看不透的？
從陣營的角度講，混沌之眼天生就是血燭堡……不，是老師的同盟啊。”
“我明白了，”四周已經不見了黃藍相間的巨大觸手，但圍追堵截的惡魔卻越來越多。
愛洛根絲一邊在半空與它們廝殺著，一邊試著用蓋過群魔的喊聲總結道：“我們之所以一定要親身殺出來，就是為了給混沌之眼一個臺階……”
“不！”甄澄摟住A姐的脖子，在她耳邊喊道：“我們在這里，只是因為這樣很浪漫啊！”
“哎？我還以為妹妹心中的浪漫，是坐在海岸邊，看著煙花，吃著棉花糖！”
“不！我喜歡飛在熔巖邊，看著鮮血飛舞，一起欣賞死亡！”
愛洛根絲頓時歡欣鼓舞，只覺得心中疲憊全無：“好！那就一直跑下去！讓惡魔再飛一會兒！”
血燭堡，考古系教室。
賈斯蒂絲在講臺上來回踱步。良久，她突然站定腳步，神色堅定地敲了敲胸甲：
“不行，我還是心里發慌。單讓她們幾個去說服十三神國，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蔡丕秀剛剛在奧卡神經元說她已經不想從亞古聯邦的宴會返回了。”第二鈴音輕聲細語，弱弱道。
“我說的是澄澄和小A她們！”賈斯蒂絲的步伐更加焦急了，一身盔甲叮當作響：
“她們需要直面恐怖的惡魔領主！那些家伙根本不是她們現在可以抗衡的存在！”
“放棄吧，”梅碧夕故作淡然地搖搖頭：“我們終要承認，她們已經成長到我們不再有能力去保護的程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