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星閃爍?”
大昌府內。
有一處名為南林的莊園。
現如今。
這處莊園可了不得,因為里面住著當今天下第一人。
大璃朝。
璃皇的第八子。
順王。
符季真。
可是今天。
順王的心情卻不是很順。
因為他呆呆的看著天空,只見天空上命星時隱時現。
用道門的話來說。
這叫命星閃爍,此兆大兇。
“怎么會這樣。”
“師尊不是算好大璃界內有機緣,合該為我所取嗎。”
“好端端的。”
“命星怎么會突然閃爍,暗示我有命劫加身?”
天心人意。
不可不察。
其中北斗主死,而在北斗第六星,武曲星旁,還隱藏著武曲六輔星中的死兆星。
死兆星。
也被稱為命星。
此星閃爍,便說明大劫加身,一個不好就是身死道消。
看著自己頭頂上閃爍的命星。
符季真眉頭緊鎖。
算起來。
轉生此界已有二十多年。
這些年來,他深居淺出,裝傻充愣,為此還得了個順王的名頭。
眼下好不容易熬到出宮就藩,蛟龍入海。
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得到了命星當頭的棒喝,是個人就會不知所措。
“不對勁。”
“我這是被人盯上了呀。”
“是誰?”
“那只逃走的老蝙蝠嗎?”
符季真左右渡步。
他這些年一直隱藏的很好,直到來了江南之地,一時得意,才忘乎所以下被那蝙蝠妖撞破了跟腳。
只是不應該呀。
那頭老蝙蝠不是道門的走狗嗎。
道門與大璃不對付,握著這樣的把柄,怎么也該從他身上得利才對,沒理由對他痛下殺手吧。
“莫非不是道門,是我的某位兄弟?”
符季真越想越覺得可能。
他的身份對道門來說,說是奇貨可居也不為過。
但是對其他皇子而言,那就是如芒在背了。
哪怕他以順字封王。
在宮中內又一直藏拙,被戲稱為愚王。
可再怎么說,他也是皇子出身,這個出身就代表著血雨腥風,躲是躲不過的。
“來人。”
想到此處。
不管是道門要對他下手,還是某位皇子對他起了殺心。
符季真都覺得不宜硬碰。
暫避鋒芒才是上策。
所幸。
他這些年化身血魔,吞吃生靈修煉魔功,也不全是混日子。
貓有貓兄,鼠有鼠弟。
他以血魔的身份橫行,倒也結交了一些左道高人,只是以前顧忌身份,少有聯系,現在命星閃爍,大難臨頭,卻也顧不得了。
“殿下,可是要出去?”
聽到符季真的呼喚。
左右有侍者上前服侍。
“掛起免客牌。”
“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聽聞順州名山頗多,游歷山川大河去了。”
符季真毫不逗留。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大璃朝中并不得勢,這幾年投效過來,想燒燒冷灶的文武朝臣們,大多都是些不得志的下品小官。
現在連他都感受到危險了,指望這幫人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得佑于地方州府。
說實話。
符季真沒有想過。
因為他初來乍到,不清楚各府縣都是誰的人。
說不得。
這群父母官里面,就有他那群兄弟的黨羽在。
不去還好。
去了,只怕是羊入虎口。
第二天...
“大哥,這大昌府是好地方啊。”
“河水從城內四通八達的流過,赫然一副水上城市之景,比之下鄉,確實是另一番光景。”
坐在船頭。
隨著小船繞城而過,張恒津津有味的看著河道兩岸。
與他相比。
張不休就不行了。
一臉的難色,顯然還在埋怨張恒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登門,給他搞了個突然襲擊。
這不是驚喜。
是驚嚇。
他現在可是大昌府糧商張家的大少爺,讀圣賢書的讀書人。
什么安定縣。
天道宗。
下山村張家。
根本不熟。
“大哥。”
“拉著臉做什么,學驢,想逗我開心?”
張恒抱著小老虎,似笑非笑:“其實吧,不管你用什么身份,去做什么,一旦有了目的性就瞞不過有心人。”
“也就是還沒加入順王陣營,加入進去,你當你的身份能瞞多久。”
“你聰明,別人也不傻。”
“二哥之前跟我說,安定縣雞鳴狗盜,盜竊丟失的桉子一大堆,處理都處理不完。”
“可要說殺人桉,通常用不了三天準能破掉,你說為什么,重視性不同嘛。”
聽到這話。
張大哥嘆了口氣:“那你也提前說一聲,我好安排一下啊。”
“不用安排。”
張恒也不在意:“我這次過來,只為兩件事。”
“一件私事,一件公事,辦完就走。”
“私事么,三姐那邊說,朱二哥現在埋頭城里,十天半個月也不回去一趟。”
“別問,一問就是男人得忙事業。”
“三姐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少,可身為女人的直覺還是有的。”
“這不,不放心朱二哥了,讓我替她來看看。”
說著。
張恒語氣微頓:“私事就是這樣,至于公事...”
抬頭看看大哥。
張恒卻沒有說下去:“算了,不提了,說了你也不想聽。”
“老三,你在逗我?”
張大哥豎著耳朵聽。
聽到興頭上,沒下文了,差點憋出內傷來。
所幸。
還不等張恒敷衍他。
撐船的船夫先一步開口了:“老爺,順風樓,昌府南城分號到了。”
“說說笑笑不要緊。”
“但是正事不能耽擱。”
看著酒樓上新掛的牌匾。
張恒向張大哥說道:“進去看看?”
“算了吧。”
“當初我就不同意這門婚事,你們都不聽我的。”
“現在搞出貓膩來,我也懶得摻和,我還是那句話,不行就把那朱老二修掉,回頭了,我再介紹幾個年輕才俊給三妹,也讓她看看什么叫男人。”
張大哥還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
這也是難免的。
當年他衣錦還鄉,準備驚呆眾人。
結果。
當年走的時候可有可無,回來了還是可有可無。
他怎么說也是家里的老大。
三妹的婚事,居然沒一個想聽他的意見。
朱家那是什么東西,鄉野之民,小門小戶,怎么配的上自己的妹妹。
可結果怎么樣。
鬧了個沒臉見人,說幾句,三妹差點一頭撞死給他看。
現在呢。
知道哭了。
早知今日,當年就該聽他的。
選一高門大院嫁進去,當個內外一把手的大太太。
一早上。
那是什么光景。
天蒙蒙亮,外面就得有人喊著:“給太太沏壺高的。”
下面就得有人接:“東鄉山的小泉水,那叫一個地道。”
“你自己去吧。”
“朱老二,你看得上,我可看不上。”
張大哥進門的意思都沒有,根本不想認這個妹夫:“回頭把事情辦完了,晚上也別急著走,來東四巷的張家府邸找我,咱哥倆喝點,我有事跟你商量。”
“行,晚上我過去。”
張恒隨口應下。
內心中,也不認為張大哥找他能有什么事。
“說起來。”
“我這大哥也是苦命。”
目送著小船遠去。
張恒駐足良久,頗為感慨:“在家饑一頓,飽一頓,餓的撈水草,挖野菜,勉強茍活。”
“出去了,好不容易有點機緣,救了個仙門上師。”
“結果,也是個擋劫頂災的門板,人家都不稀罕搭理他。”
“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盼頭。”
“甘為棋子,為宗門前驅,想從順王身上謀個發展。”
“哪成想...”
張恒微微搖頭:“順王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幽冥一脈有牽連,我這一脈,與幽冥教勢成水火,不管是對宗門宗旨的捍衛,還是對自身立場的追求,這順王肯定是留不住了。”
悲悲悲...
張恒越發覺得,如果人生是一本的話。
他這大哥,拿的肯定不是主角模板,更像一個命運悲催,隨時黑化的小配角。
至于為什么是黑化。
因為黑化后多少能強點吧,多些筆墨。
“客官,吃點什么?”
想著。
張恒踏入了酒樓。
“餓不餓?”
張恒晃了晃懷里的小老虎。
聽了他的詢問。
虎萌萌連連點頭。
它畢竟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知不覺,好似永遠也吃不飽一樣,哪怕這會吃了,過一會準餓。
“一只烤乳豬,一只烤全羊。”
“其他的隨便上吧,照著一桌安排,不夠我再要。”
張恒不吃。
小老虎也要吃。
一桌飯菜沒準還不夠,自然也稱不上浪費。
而且浪費是前幾年的叫法。
現在不興這么叫了。
現在叫拉動內需,創造更多就業。
不浪費一點。
菜,肉,賣不出價格去。
人人吃齋當和尚,賣肉的,養豬的,喝西北風去。
“客官,樓上雅間請。”
在酒樓伙計的招待下。
張恒一邊打量著大堂,一邊往樓上走。
私事要緊。
公事嘛。
早點,晚點,其實都不打緊。
就拿順王來說吧。
今天一大早,血蝠老妖心急火燎的來找他。
一問什么事。
居然只是為了跟他說,順王昨日下午掛了免客牌,好似察覺到了什么,失蹤了。
這叫什么事。
搞的張恒很急一樣。
心態放平衡,著急生丫頭。
順王。
一個就藩的藩王。
沒有旨意都不敢出州,他跑能跑到哪去。
頂天了。
找個荒山野嶺,大河小湖之類的地方藏著唄。
張恒就不信了。
順州的山多,湖多。
還能多的過他手下的妖兵。
讓他跑幾天。
這到嘴的鴨子,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吃呀。
喝呀。
何以解憂。
唯有杜康。
張恒這邊下手無情,在飯桌上橫掃風云。
那邊。
看著不斷從包廂內撤下去的空碟子,掌柜的心里也有些犯滴咕:“十八九少年,一頓吃三十個人的量,還抱著個小老虎,這怎么看,怎么像張家那邊,傳說中的三娘舅啊。”
聽到這話。
小伙計在一旁登著雙眼:“三娘舅,張家的那個廟祝爺?”
“應該假不了。”
掌柜的連忙揮手:“快去聽雨軒請東家回來,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三弟,你怎么來了?”
吃吃喝喝。
沒多久的功夫,一身酒氣的朱二哥,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狀態下的朱二哥。
張恒也不說話。
繼續風卷殘云的吃著飯。
見張恒不理自己。
朱二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磕磕巴巴的說著:“三弟,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通知一聲,讓我去接你。”
“接我?”
聽到這話。
張恒終于是放下了手上的快子:“你現在是大忙人,三姐說,你現在都算好了,每到月底才回家個兩三天,兩三天一到準走,別問,問就是太忙,你都忙成這樣了,我怎么好麻煩你。”
“這個,這個...”
朱二哥一時語塞:“主要是府城不比家里,這邊競爭壓力大,發展前景也大,我得看著點啊。”
“而且姐夫心里也苦,我就一個凡俗走卒,比不得你們高來高去。”
“就說回家一趟吧,一來一回,牛車要七天,馬車也要四五天,我一不再,前臺的掌柜貪,后臺的廚子偷,多大的買賣也禁不住這么敗呀。”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讓你這么盯著,倒是難為你了。”
張恒臉上笑容不減:“可我怎么聽說,你在聽雨軒有個相好,還說著要給人家贖身來著?”
“沒有的事,謠言,絕對是謠言。”
朱二哥連連搖頭,汗如雨下:“我就是陪幾個官府的大客戶,往聽雨軒去了幾趟,聽了點小曲,這可都是為了拉生意,讓官府衙門往順風樓多走兩趟,三弟,你可不能聽信外面的謠言啊,他們那是怕我們把日子過好了。”
“是嗎?”
張恒不置可否。
虎山域內妖魔繁多,有些妖魔向往都市生活,已經被人族給同化的差不多了。
這些妖散落在各個府縣,用不到的時候不必多說,用到了就是眼線。
大昌府與下山村。
說近不近。
說遠也是不遠。
朱二哥要以為他居于鄉鎮,就對州府里的情況兩眼一抹黑。
那是他想多了。
當然。
真的,假的。
其實張恒知道。
也明白朱二哥喝喝花酒,聽聽小曲,跟唱戲的憐人玩玩曖昧,沒落到實處去。
只是該敲打的時候就要敲打。
因為他也不想有一天。
朱二哥醉酒當歌。
湖心撈月。
跟詩仙太白一般,落個墜湖而死。
此死雖然大雅。
可三姐哭嚎過后,肯定會認為是張大哥推下去的。
因為張家人中,屬張大哥叫的最兇,對朱老二一百個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