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歪著腦袋仰著脖子白了李傾一眼,沒好氣地道了一句:“急什么?還怕我搶走了木涼不成?李傾你真的是越來越小氣了……”
陳木涼被一劍逗樂了,咧嘴一笑將小木劍收好,說道:“一劍,你以后空了,可還得回來找我玩啊……”
“那是自然。”
一劍亦咧嘴一笑,伸出手“啪——”的一聲和陳木涼擊掌。
一旁的李傾面色更加難看了,朝著兩人古怪地看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以后空了也別來了,來了還費大水梨。”
“李傾,你這小子怎么這般忘恩負義?”
一劍跳起來佯裝就要去打李傾,卻被李傾閃避開,反手一記敲在了腦袋上,氣得干瞪眼睛。
李傾只是略略掃了他一眼,道了一句:“我向來重色輕友,你若是沒什么事就早些走吧。婆婆媽媽的,耽擱時間。”
陳木涼笑得前仰后合的,亦學著李傾拍了拍一劍的腦袋,故作深沉地道了一句:“姐姐我也要走了,你就乖乖先回去吧。等空了,我們再聚。”
一劍本來都準備好了一肚子的催人淚下的肺腑之言,偏偏遇上了這兩人,哼了一聲扭過了頭,罵罵咧咧頭也不回地走了。
甚是可愛。
李傾見一劍走了,迫不及待地道了一聲:“我們快走吧,保不齊一劍這磨嘰的性子又折回來了,到時候又得耽擱正事兒。”
陳木涼只道是李傾忙著漠知洲的事兒,亦點了點頭,笑著道了一句:“好咧馬兒,我們走吧”
“駕——”
李傾一拉韁繩,馬兒立刻撒了歡一般地朝前飛奔而去。
本來在熟睡的月麒麟聽得了動靜,亦茫然地起身,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朝著兩人追了過去。
軍帳在他們身后越來越遠,很快便縮成了無數的光點。
而在那些光點之中,陳木涼沒有看到一劍轉過了身,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輕道了一句:“李傾,我把她交給你了,你要對她很好很好。否則,我可不跟你講什么道義。”
草原的星空遼闊無際,他立于星火之下,一雙眸始終凝望著那個方向,于風中佇立了很久很久。
漠知洲的皇城內經過了一夜的逃難,早已人去城空。
等陳木涼和李傾抵達之時,能見到的不過是空蕩蕩的長巷子和隨處可見的狼藉。
兩人入了城后便沒有再遇到一個活生生的人,仿佛一夜之間,這里成了一座鬼城,根本沒有了生氣。
月麒麟順從地跟在陳木涼和李傾的身后,雖十分安靜,卻能感覺到它很警覺。
陳木涼警惕地環顧了四周,搖著頭說道:“李傾,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們還是小心一點。”
李傾點點頭,將她拉到了身后,緩道了一句:“跟在我身后。”
陳木涼被他這個看起來極度自然的動作給愣住了,隨之她微微一笑,眼里多了幾分被寵愛后的甜蜜之色。
李傾一心顧著戒備,倒也沒看到她臉上的喜色,只是一直伸出左手護著她。
不知為何,月麒麟越靠近皇宮就越發有些狂躁不安了起來,以至于最后它停在了離皇宮不遠處的一座破廟前,仰天發出了一聲嘶吼聲。
陳木涼疑惑地轉過身摸了摸月麒麟的頭,關切地問道:“怎么了?可是察覺到了什么?”
月麒麟竟似聽懂了陳木涼的話一般點了點頭,然后退后了幾步,猛然朝著那座破廟奔了過去!
“不可!”
陳木涼剛想拉月麒麟回來,卻已經遲了。
卻見月麒麟碩大的身子往破廟一撞,抬腳便是猛地一壓,整個本來就不算大的廟于此時搖搖晃晃地開始崩塌。
終于,在陳木涼不忍直視的目光之中,“轟——”的一聲塌了下來。
陳木涼絕望地看向了月麒麟,默默禱告了一聲:“神仙啊神仙,我兄弟年紀小,還不懂事,您莫怪,莫怪。”
一旁的李傾的面容之上卻露出了古怪之色,他仔細看了一眼廟宇坍塌的地方,沉下了眼眸拉過了陳木涼說道:“木涼,你看,那里是什么?”
陳木涼這才睜開了眼看去,卻見方才廟宇聳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而這個坑似乎有階梯順著往下延伸而去!
“密道???”
陳木涼驚奇地低呼道。
“嗯。應該是月麒麟發現了什么。走,我們去看看。”
李傾摸了摸月麒麟的頭,道了一句:“月麒麟,你在這兒守著,等我們出來,明白了嗎?”
月麒麟再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長長一聲低鳴,算是允諾了。
陳木涼跟在了李傾的身后,刺啦一聲劃開了火石點燃了隨身的火折子,持著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順著階梯走了下去。
這個階梯十分陡峭,且似乎已經建了很久。
年久失修加上又在地下,所以他們每走一步都覺得木質階梯咯吱作響,似乎隨時會斷裂。
而這道密道似乎彎曲又冗長,陳木涼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竟還沒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她手中的火折子卻越來越黯淡,最后僅僅剩了一絲微弱的光芒維持著亮度,供他們摸索前行。
在他們摸索著往前走的時候,銀面少年的身影卻出現在了月麒麟面前。
他見到月麒麟的那一刻雙眸里明顯地掠過了無數的驚喜和詫異!
他幾乎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月麒麟,搖著頭喃喃自語道:“真的是月麒麟……???”
“難道……”
他欲言又止,看向了那道密道,眉頭漸漸鎖起。
他的眼中掠過了深深的擔憂,一絲疑慮閃過了他的眼角。
很快,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飛快轉身掠過了天際,朝著郊外的荒野墳地如閃電般地疾速掠去。
誰也不知道銀面少年到底為何在短短的這一瞬間內情緒變化如此之大。
唯有呼嘯而過的風聲中傳來了他焦急而期盼的一句:“是她回來了!是她。一定沒錯。”
他一向冰冷不問生死的眼眸里多年來第一次燃起了炙熱的火焰,而他的長袖亦被風吹得朝后褪去,露出了他手臂上一個青色的“凰”字。
他卻已經來不及去顧及這些,身影化作了一道銀光,徑直掠過了那片荒野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