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七十四章拿你祭刀
“一時的感受可能只是錯覺。”寧永學指出,“我只是剛好趕到了這地方,剛好看到了你而已。”
曲奕空忍不住瞪了過來,“我覺得話說到剛才就已經夠了,你為什么非要把事情講得這么明白?”
“我只想說我其實沒做什么。”
“所以我才一直說你像個白癡。明明你就很擅長用詩意的發言胡說八道騙人,把壞事說成好事,把有罪說成無辜,態度高高在上,給人的感覺也特別自信。到了這里,你卻又消極又不安定,好像我在折磨你、規訓你一樣。”
寧永學把手一攤:“這也算消極不安定嗎?”
曲奕空嘆了口氣:“你太計較事情本來的面目了,好像不說得一清二楚我就會跟陣風一樣飄走一樣。有時候說的詩意點也沒什么,只要性質不是太惡劣,就沒什么大不了。”
“你對我的要求好像在不斷降低啊。”
“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曲奕空把手指抵在他鎖骨中間的凹陷處,“別總是在我這里就這么死板,有時候就按你的風格裝傻充楞也沒什么,我會明白的,而且我會一直明白。”
“哪怕只是套在身上的殼嗎?”
“難道昆蟲的外殼就不是它們身體的一部分了嗎?”曲奕空說,“你自己編出的殼當然是你自己的一部分,我并不討厭。有時候看你在那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感覺也不錯。”
“你來的路上可不是這么想的。”寧永學指出。
“來的路上?”曲奕空問得很詫異。
明明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卻又在展示她完美的記性了。
寧永學只好幫她回憶:“在這段旅程之前,你一直覺得我是個荒唐又怪誕的家伙。當時你在海場看了我記憶的片段,也只覺得我更荒唐了,既是人,又是怪物。后來答應我去諾沃契爾卡斯克的時候,其實你心里隱約有種感覺,——和我走上這條路不是為了確認愛情,是為了確認能不能拿我祭刀。”
“啊,原來這件事啊。”曲奕空點了下頭,說得不以為意,“其實祭刀這件事對我也很有意義,絕對不只是隨便往脖子上一抹就了結了。我要完全了解你,然后決定一個合適的時機了結你。”
這話給了他一些不同的感受。
“后來呢?”寧永學問她。
“后來啊也許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想法就變了吧。我很頭疼啊,而且也經常很心煩,以前本來過的很自在,現在卻感覺生活亂成一團了。”
“有不一樣的東西闖進生活,是該很頭疼。”
曲奕空笑了,把手指戳得更用力了點:“別說的那么抱歉,也許只是我一直在視而不見,所以才過的很自在。算了算時間,也該到我頭疼的時候了,然后你就來了。”
“因果關系反了吧?”
“因果關系重要嗎?也許是因為需要有個人讓我頭疼,然后你才來了呢?”
“這可能嗎?”
“人們總會覺得世界是圍著自己轉的嘛。你可以覺得全世界都圍著你轉,我是為了給你賦予意義才誕生的,就像我也可以覺得全世界都圍著我轉,你是為了讓我頭疼才誕生的。先有后來發生的結果,然后才有我們誕生的起因,這感覺不也很奇妙嗎?”
“我的世界觀不太容易接受這個想法”
“所以說,這里不需要世界觀。”曲奕空指出。她把他的手握住,搭在自己頸子上,“把這些血糊糊的肉片取下來,然后幫我把頸環戴回去。”
寧永學伸手觸碰她頸部的傷口末端,確認傷口現在的寬度。“那為了你不頭疼心煩的結果,就需要一個我又消失不見的起因了?”他問。
“不用過的那么自在也可以,現在這樣也還不錯。說實在的,不管是那個喊我偽人的家伙,還是這個金色圓盤,我差點死掉,一定是因為注定會有這種事發生。所以你才會在海場遇見我,等著幫我把它們扛過去。這個想法很不可思議,是不是?”
見他被她違背因果邏輯的發言給繞暈了,曲奕空露出勝利的笑容。“至于未來嘛,”她道,“我胡說了這么一通,也不能從詩意的發言里看出未來會怎樣。你就在這待著就好了,未來到底會變得怎樣,我們這樣到底行不行,總得經歷了才能知道。”
“在你身邊待著嗎?”寧永學問。
曲奕空輕輕咋舌,閉眼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不作回答。她好像是要他識相點閉嘴,別用這么直白的方式說話。
“我很難把握好程度。”寧永學扣上她的頸環,然后才說,“就算你要求,這事也不太容易做得到。我精神放松的時候,有時候等一句話說出了口才發現自己在習慣性胡說。不管有沒有必要,總之先杜撰一個想法再說。”
“所以你刻意想真誠點的時候才這么死板嗎”
寧永學表示同意:“是這個意思。怎么說呢,我很不適應,撒謊是自然而然,想和你認真說話我反而要多繞好幾個彎子。”
“我們倆的討論總是在繞來繞去呢。”
“你覺得不好嗎?”
“沒什么不好,”曲奕空站起身來,又彎下腰,把手指搭在他額頭上轉了個圈,“既然我都這么糾結了,能欣賞你糾結的樣子也不差。那你就繼續糾結著吧,寧永學,——繞來繞去,繞來繞去。”
“你可真是活潑的莫名其妙。”
“可能我就是喜歡你這家伙又困惑又不安的樣子吧。這話說出來還真是自我矛盾,明明剛才還想讓你別這么不安定算了,人本來就很矛盾。”她像是自我說服一樣說道,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起來,該用你對外展示的風格上了,寧同學。外面的麻煩事還有一堆呢。”
“你們倆遭遇了什么?”
“走一路殺一路而已,也沒什么好說的,等你出了這兒就能明白。”曲奕空說,“我更想知道你那邊怎樣了。”
“基本上是在郊游,就差一輛摩托車了。”
“郊游”曲奕空愕然。
“不過郊游路上還是發生了很多意外,”寧永學說,“你那邊的方舟有被污染嗎?”
“方舟?”
“這個暗金色圓盤的準確稱呼。”
“準確稱呼嗎黃昏之地那邊的方舟只是有個缺口而已,很輕松就跳上去了。不過污染又是什么?”
“方舟是天使跨越虛空的載具,”寧永學組織了一下語言,“它載著它們降落到一個叫無光海的世界,然后被本地居民給擊沉了,看損壞情況應該是不可能修復了。載具中央的裂縫上到處都是一種會污染神智、腐蝕空間的黑色粘質,類似核廢料。”
“無光海?這個稱呼又是哪來的?”
“是委員會的人逃過來以前生活的世界。”
“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嗎?”曲奕空很快推論出若干事實,“所以委員會對你表妹其實沒什么想法了?這么一想,一個有頭有臉的國際恐怖組織跟一個小女孩大動干戈是太離譜了,他們只是借著幫大貴族找孫女的機會派人探路——探什么路?”
“這里的監獄關著他們的人。”
“既然這么多年過去他們還想救”
“至少有六個人已經擺脫生老病死的限制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還算不算是人。”
“你見過了?”
“我本來只是隔著牢門和他們對視,后來你們把門開了,他們就出來了。”
“原來那些小格子是監獄牢房嗎”曲奕空眉頭直皺,“你沒出什么大礙吧?我當時只以為自己開了些空房間。”
“我和他們處的很友好。”
“委員會的人也能友好?你是不是和什么人都能很友好?”
“我身上那套衣服是舊薩什從無光海的廢墟里刨來的遺物。可能他們覺得我是來救他們的委員會仆人吧。”寧永學解釋說,“與其說友好,不如說他們不怎么在乎我,既不想和我對話,也不管我有沒有跟上他們的腳步。”
“所以這個方舟里確實有離開的辦法他們知道該走哪條路。”
“但是那幫人也開不了門,”寧永學說,“我們基本上是看你們在哪開門就往那走。”
“真是麻煩啊。”曲奕空嘆口氣,“說實話我們也只是硬著頭皮亂闖,能開門是因為這邊管理混亂失序。只要你敢敲,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從里面把門拉開。”
“具體怎么莫名其妙?”
“我不好說,你見過頭顱中空的天使嗎?一個圓形窟窿,從前額到上唇、從左眼角到右眼角,——這部分全都是空的,能從正面一直看到背面。”曲奕空把手指抵在他臉上畫了一圈,最后停在他上唇。
“蟲巢人的備用身體?”
“蟲巢人確實有點相似,不過那可是天使啊?而且還在半空中亂飛,也沒有從身體里往外掉小蜘蛛。”
“還有什么特征嗎?”
“身上有槍傷。”
“槍傷?”
“就是槍擊遺留的小孔,有個天使整個胸膛上都是小洞。那家伙不會什么咒術,但是特別難對對,明明是個天使卻拿著槍械,感覺就像是被造出來的戰爭工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