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凱走后,簫文靜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那份建議上,蹙著眉頭,咬著薄薄的嘴唇,拿起筆落在本子上,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只能怔怔發呆。
如此過了一會兒,房間門被敲響,她婆婆推門進來,笑問:“飯好了,小靜,孩子也餓了,要不咱們先吃,不等賈凱了?”
“啊。”
簫文靜回過神,看了眼手表,見都快六點了,便站起身道:“成,咱先吃吧。”
她從屋里出來,小客廳的飯桌已經擺上了飯菜,閨女賈紅兵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桌上的菜肴,卻不敢先動筷子。
賈家家教頗嚴,一直都有著一個長輩不上桌,晚輩不能動筷子的規矩,哪怕賈紅兵只是個三四歲的小丫頭,也不能免。
簫文靜對此也頗為推崇,覺得小孩就要從小教導她懂禮數,她望著老老實實的等著她吃飯的閨女,明媚的臉蛋兒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隨即快步來到飯桌前坐下,先給公婆、孩子盛上飯,隨即開始用餐。
婆婆今兒買的芹菜很不錯,新鮮水嫩,刨開后切成小段,與粉條、五花肉一同炒過后,清香的芹菜與吸飽了湯汁而變得滋味濃郁粉條兩者搭配在一起,不僅味道層次分明,還能大大提升食欲。
簫文靜平時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道菜。
可今天面對最愛的美味,她卻有些食不知味了,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小碗飯后,就實在吃不下去了,于是抹抹嘴站起身,跟公婆道:“我吃好了,爸媽,你們吃吧。”
“就吃這么點啊?”婆婆詫異抬起頭:“今天飯菜不合胃口啊?”
“沒有,中午吃多了,晚上不餓。”簫文靜沖滿臉關心的公婆笑笑,抹身回了臥室,關上房門,來到書桌前坐下,瞅著面前的本子,心里滿是期待。
她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跟背景,能坐上副科長的位置已經不易,所以要想再進一步的話,后面只能慢慢熬資歷了。
所以她如果想快點升官的話,只有兩個辦法,要么立功,要么找靠山。
而楚恒剛好滿足了兩個條件都能滿足,一是有背景,二也有能力,如果她真能主動牽線把這尊財神請回來,倒時候她完全可以借著這份關系到他的部門里做事,跟著混幾口湯喝。
這樣不僅有了功勞,靠山也有了,可謂是兩全其美。
可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這尊財神爺請回來,
屋外。
婆婆擔憂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跟老伴嘀咕道:“文靜這是怎么了?看著心事匆匆的。”
“還不是她單位那些事鬧得,聽賈凱說,上頭給他們單位下了命令,要加大對外貿易額,增加外匯儲備,上上下下都為這事兒發愁呢。”公公搖搖頭嘆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了口,道:“行了,你也甭操心了,這事又不是咱能摻和的,咱倆負責好后勤工作就行了。”
“哎,親戚朋友都羨慕賈凱他倆的單位,誰又知道他倆一天天多累?瞧著腳打后腦勺的,啥時候能給我生個孫子啊。”婆婆唉聲嘆氣的道。
“我看你心疼兒子媳婦是假,想要孫子才是真吧?”
“你不想?”
“廢話,可這事想有啥用?不得看人倆?行了行了,別念叨了,吃飯吃飯。”
老兩口絮絮叨叨的嘀咕著,不一會兒吃完了晚飯,隨即婆婆起身拾掇桌子,公公則開始給賈紅兵穿衣裳,準備帶她去隔壁鄰居家看電視。
“吱吖!”
就在這時,賈凱推開門回來,并帶進來一股寒風。
婆婆見狀忙道:“怎么才回來啊,趕緊的,洗洗手去,我給你把飯菜端過來。”
“等會再吃,我有點事兒。”賈凱搓著手匆匆走進臥室。
正等著丈夫的簫文靜此時已經聽見了動靜,他方一進來就趕忙問道:“怎么樣?打聽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賈凱臉色古怪的脫著外套,道:“楚恒同志這事還不小呢,起因是有人寫了一份有關他的字報,說他濫用職權,欺男霸女什么的,從而引起了市里的注意,還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查了查他,不過最后只是查出了濫用職權跟賣酒的問題。”
“這點事就給他停職了?我聽說他背景可不小啊。”簫文靜詫異。
“不止,有小道消息說,當時還查出一個外匯來源不明的問題,不過被遮掩過去了。”賈凱又把聽來的詳情仔細跟媳婦講了下。
簫文靜聽完,頓時目瞪口呆:“他他他……這膽子也太大了,竟然私藏外匯?關鍵還敢公然拿出來花!!”
“誰說不是呢。”賈凱嘬嘬牙花子,道:“所以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能不能把這財神爺挖來的事兒了,而是你們領導敢不敢請!就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能力再強也沒幾個敢用的。”
“這個楚恒同志……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啊。”簫文靜苦笑著又瞅瞅本子,搖搖頭道:“算了,這事兒我就不操心了,明兒我把這份建議給領導送去,看他什么想法吧。”
“我看他應該沒這個魄力。”賈凱撇撇嘴。
海膽是好吃,可這玩意兒也扎手啊!
翌日。
簫文靜早上跟丈夫一塊到了單位后,沒像往常一般先跟單位的姐們兒們聊聊家長里短,她甚至連辦公室都沒回,到單位就直奔她們處長的辦公室而去。
“咚咚咚。”
“進。”
敲門進來,屋內一四十多歲的白胖中年男子正優哉游哉的喝著茶水,正是外貿部對外貿易司農產品貿易處一處的處長遲福初。
見來人是簫文靜,他疑惑的放下茶杯,問道:“簫科長這么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嗎?”
“有點東西給您看看。”簫文靜微笑上前,恭恭敬敬的將昨天她連夜將關于黑松露的信息與楚恒的建議匯總成的報告放到桌上。
“哦?你先坐。”遲福初好奇拿起報告翻開,看了幾眼后就是目光一亮,不多時看完后,他高興的拍了下桌子:“沒想到咱們用來喂豬的東西,在外面竟然這么珍貴!這可真是我只糟粕,汝之甘霖啊!”
“而且簫科長你后面的那些建議也非常不錯,完全值得嘗試一下。”
說著,他看向簫文靜,笑問:“快跟我說聲,簫科長,你是怎么發現這個什么黑松露的價值的?”
“其實這不是我發現的,領導。”簫文靜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