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才是第一個察覺到氣機是從天而降的人。
他抬起頭,看到了那一張由無數烏云組成的巨大而俊美的面龐,聽到那那一聲宏偉浩大如天音的話。
“你、在找我嗎?”
陸雪琪、田不易等人自然也聽到了這道聲音,他們抬起頭,同樣看到了那一張巨大的面孔。而那一股恐怖的氣機,就是從這面孔之上散發出來。在這一剎那,所有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座萬丈山岳壓迫心神,無論是思考還是想要動一根手指頭,都變得極為困難。
“我,就在這里。”
那一樁烏云匯聚的巨大面孔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依舊宏大,且不帶絲毫感情。
所有人都覺得天上人是在和自己說話,更覺得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抽離,化作虛空,空空蕩蕩一片,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不見。只有這一掌巨大面孔,遮蓋了整個視野,無比龐大,心神不由為之惶恐無比。
“你不見我,我來見你。”
那一道面孔開始向下壓,越來越低。
黑云壓城城欲摧。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清晰明了這七個字的含義。隨著這張面孔越來越近,顯得越來越龐大,他們每個人甚至能夠看到烏云上每一條肌膚紋理,乃至于眼中自己的倒影。這種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他們的精神之弦繃斷。
“妖邪之術,休要放肆!
一聲爆喝響起,緊接“鏗鏘”一聲,一道流星焰火突兀的出現,化作一條咆孝的火龍,焰火四濺,盤旋向上,直沖云端。
眾人大汗淋漓,終于從可怖的幻象中擺脫出來。
至于先前那一道火龍,正是一行人中,法力高深,修為最久的田不易使出。
田不易的法寶喚作赤焰,乃是天下有名的兵器,此時更是火龍狂嘯,聲真四方,當真有驚天動地之威。
“這只是一道化身,一起出手,幫助田師叔。”
蕭逸才叱喝一聲,馭其仙劍“七星劍”,化作一道一道耀眼白光,將黑夜劃破,同樣向那一條巨大的面孔刺去。
其余幾人,相繼馭起法寶,拿出看見本領,就連田靈兒也是稍一猶豫,就祭出法寶琥珀朱綾,化作紅色閃電,要將云端的那一張面孔撕碎。
那云氣匯聚的面孔,明顯是玉連城所為,再加上先前那可怕的氣機,原本眾人以為想要將這面孔擊潰,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已做好隨時逃走的準備,卻不料巨大面孔輕易就被各種法寶光芒撕碎,化作一團潰散的氣流。
然而,眾人才剛剛松一口氣,那氣流忽然劇烈的旋轉攪動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后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產生無與倫比的吸力。河陽城中的房屋受這漩渦吸力影響,紛紛拔地而起,無數磚瓦連同墻壁,一同投入漩渦之中。
蕭逸才等人即使拼命駕馭法寶,想要掏出漩渦范圍。但身體卻受吸力影響,身不由己的向漩渦方向投射而去。即使是法力最為深厚的田不易,最終也被卷入其中,然后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明月如鉤,澹澹的月輝灑在河陽城中,讓這座古老而繁華的城市,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而無論白天怎么熱鬧,現在到了這寒冷深夜,除了極少數的勾欄賭坊外,整個河陽城都已吹燈熄火,安靜下來。
長街上,一道嬌呼聲打破了寂靜。
田靈兒捂著小嘴,驚慌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田不易、林昊、曾、蕭逸才四人,不知所措。
這四人才一踏入河陽城不久,就顯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然后馭起法寶,向天空而去,但很快又從空中墜落下來,橫躺在地。
而能做到這一切的人,正是先前從巷子中緩步而出的黑衣青年,長生樓玉連城。
她咬著貝齒,恨恨的瞪著這個家伙。
自己從大竹峰跑來看他,還為他和爹爹吵架,難道他正如傳說中那般。成了好色如命,殺人如麻,六親不認的魔教教主了嗎?!
玉連城尚未搭話,卻聽“嗆”的一聲龍吟,藍光綻放,是一旁的陸雪琪馭起法寶“天琊”,向玉連城飛刺而來。
藍光到了近前,將玉連城的容顏也映的一片碧藍。
他抬起手指,隨手一夾,天琊便凝滯不動,任由陸雪琪如何催動,既無法前進半分,也無法后退半分。他微笑道:“我和你說過,以你的修為,想要阻止我的唯一方法,就是‘以身飼魔’,現在機會還不晚哦。”
為了讓這冷姑娘安分一點,放開“天琊”的剎那,玉連城的手指隨意的在劍身上彈了一下,作為天琊主人的陸雪琪立時臉色慘白,踉蹌倒退了兩步。
“放心好了,他們雖想要對付我,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是送了他們一場噩夢。”玉連城笑著對田靈兒道。
田靈兒仔細瞧了瞧,四人氣息雖然有些散亂,卻并無性命之憂。
再瞧著的面容,卻都是閉著眼,眉頭緊皺,時而露出恐懼或猙獰之意,似乎正在做一場噩夢。
不過這四人的面容神情也各有不同,田不易較為舒緩,即使是噩夢,想來也并不如何嚇人,曾次之,再然后就是蕭逸才和齊昊,最后兩人已是冷汗淋漓。
田靈兒不放心,又仔細檢查了田不易一番,確認后者的確沒受傷后,心情放松了不少。
美眸不經意間斜掃了玉連城一眼,這家伙還俗了,有了頭發,比起幾年前的確是要好看一點。
“靈兒,數年不見了,不來個擁抱嗎?”玉連城張開雙手,滿臉微笑。
田靈兒嬌哼一聲,臉蛋微紅。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想要吃河陽城的牛肉面和三鮮水餃嗎,我知道一家老面館,現在還沒有關門。”
玉連城微笑道:“一起去吃頓宵夜,如何?正好給你說說這些年發生的事。”
田靈兒撅了噘嘴,冷冷道:“你是魔教教主,我是青云門弟子……”
話還未說完,玉連城就已輕輕拉住了她的手,道:“這里就交給你的陸師姐,不會有事的,我們走吧!”
田靈兒的臉紅了,芳心亂跳,想要掙脫他的手,卻垂下了頭,向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居然癡癡的跟他走了出去。
當一個女孩子,如果愿意三更半夜的和另一個男子出去吃夜宵,那已能代表很多的事情了。
陸雪琪幽幽的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漸漸淹沒在黑暗中,不知為什么,心中卻隱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忽的傷勢發作,氣血翻涌,喉嚨一陣腥甜。她連忙盤膝而坐,凝心靜神,運轉太極玄清道,恢復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