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安門廣場下來,一行人在米見的建議下,去吃了姚記炒肝。
路上,張宣對米見說:“就帶你來過一次,沒想到你記得這地兒。”
米見微笑道:“我和詩雨她們后面來過好幾次,還在這里碰到過希捷、魏仁杰和龍百靈他們。”
聽到“希捷”,他就下意識想躲過這名字。
倒是問:“魏仁杰和龍百靈還在一起沒?”
米見說:“在一起,感情挺好的,百靈越來越漂亮了。”
龍百靈的架子本來就不錯,之所以漂亮了,是因為臉上的青春痘慢慢沒了。
其實在京城有很多小餐館早餐都提供炒肝,但要說最有名的僅有兩家:北姚記,南天興。
地兒還是那地兒,不怎么出彩。
老板還記得張宣,見到他時連忙招呼:“您可是有陣子沒來京城了,歡迎回來。”
就喜歡這老板豁達地開著玩笑,張宣說:“最近一直忙,得空過來瞧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里面那桌正吃著炒肝兒的希捷下意識轉頭看了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嘛,就和某人對視上了。
希捷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就跟米見打招呼:“米見,好巧,又一次在這里見面了。”
米見笑說:“確實好巧,我們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這里遇見了?”
說著,米見跟希捷那一桌的龍百靈和魏仁杰也打了招呼。
禮尚往來,高中同學、大學校友偶遇到,那感情是相當好,希捷同米見一家人打過過后,就瞄一眼張宣,扭頭歡快地問米見:
“老同學,上次在這遇到你們,你們說是朋友,這次應該是你honey了吧?”
希捷,好你個希捷,你是存心的吧啊?
張宣面上風平浪靜、但內里小心臟狂跳不止,暗道你這樣腹黑,我下次繞不了你。
真他娘的,門板上的人和門板下的人怎么這么大區別呢?
面對這問題,被架住了的米見倒也不慌:“大家都把他當我男朋友,那你就把他當我男朋友吧。”
說著,米見笑問:“大清早的,你們怎么來得這么早?”
希捷指指魏仁杰和龍百靈:“你問他們吧,我一單身漢沒人權,是被強拉過來的。”
龍百靈看向米見說:“本來還想叫上你的,可你室友說叔叔阿姨來京城了,我們就沒找你了。”
張宣在希某人的眼神注視下,說了第一句話:“要不拼桌,一起熱鬧?”
希捷一副放過我的樣子求饒道:“不了,我今天已經當了一次電燈泡,不想再當第二次了。”
張宣默默收回視線,不再吭聲。
他現在可還記得希捷那天早上說的話:我從小就喜歡吃獨食,煎雞蛋不愿意跟人分享。
張宣把菜單給米見。
早餐花不了幾個大錢,為了讓爸媽和舅舅舅媽嘗個鮮,米見把店內幾種出名的挨個點了一遍。
比如炒肝、包子、炸灌腸、豌豆黃、炸咯吱。
以及京城標志性小吃鹵煮。
劉怡愛吃炒肝和豌豆黃,米沛特別鐘愛鹵煮。
舅舅舅媽啥都能吃些,第一次來,感覺什么都新鮮。
其實劉怡和米沛的愛好,張宣早就門清,這也是米見說來姚記炒肝的時候,他就極力贊成的原因。
不過他吃著鹵煮時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姚記炒肝這地方風水不好,同自己八字犯沖,以后還是少來為妙。
早餐吃到一半時,陶歌來了電話。
一接通,陶歌開門見山問:“你在哪?”
張宣以店內太吵鬧為由,喂喂幾聲假裝沒聽電話里的聲音而到走到了店外。
見狀,陶歌問:“不方便?還是信號不好?”
張宣沒理會,直接報了地兒。
陶歌想了想道:“既然你在陪米見家人,那你把希捷的宿舍電話給我,姐直接去北大找她。”
張宣眼簾一垂:“希捷不在北大,也在姚記炒肝。”
陶歌先是愣住了,然后幸災樂禍地嘖嘖一聲:“把兩個湊一起,你哪來的膽子?”
張宣嘆口氣,解釋一遍就道:“要不你先去休息會,等希捷回去了再找她?”
陶歌本想直截了當來姚記炒肝把希捷帶走,但考慮到米見一家子跟她熟悉,這想法只得不了了之。
陶歌說:“姐這輩子真是欠你的。我到店鋪外面找個地方等吧,希捷吃完出來,你就給我發個短信,我好截胡。”
張宣反應過來了:“你很忙?”
陶歌說:“倒也不是很忙,但確實有些事。”
張宣道:“辛苦了。”
陶歌說:“你也別總說辛苦之類的客套話,有時間陪姐吃一頓飯。”
回到店內,張宣繼續吃早餐,跟米見聊聊天。
不一會兒希捷三人就走了,老男人左手在兜里給陶歌盲發了一個短信:希捷出來了。
早餐過后,一行人來到了三里屯的銀泰商城。
今天商城開業。
雖然自己在羊城和滬市已經有了兩家商城,但劉怡和米沛還是第一次見識他的產業。
以前曾在報紙上看過報道,媒體紛紛把銀泰商城譽為中國第一商城,是國內商城的天花板,在亞洲乃至放眼全世界都是典范。
帶著好奇心,劉怡四人從一樓逛到了7樓,又逛到了3樓。
站在3三樓,往下望著人滿為患的商城,舅媽悄悄問舅舅:
“這么多人,一天能掙不少吧?”
因為米見的原因,舅舅曾對這方面留過心:“報紙上有報道,滬市銀泰商城7月份開業的,據說每天的接待人次大約為44萬人次,人均消費有25元之多。”
舅媽驚呆了:“那不是一天流水有1100多萬?”
舅舅點點頭:“差不多。”
不同于舅舅和舅媽,劉怡和米沛兩口子一直處于比較冷靜的狀態。目光除了在銀泰商城到處流轉外,更多的是放在同商城管理人員溝通的張宣身上。
觀察了會張宣,劉怡忽然壓低聲音說:“我對張宣至今都很迷惑。”
米沛問:“哪方面?”
劉怡開口:“他這么年輕,怎么能寫出那么有名的書?”
米沛對這個倒不是很驚訝:“在文學方面,歷朝歷代都有天才,這個雖然數量比較少,但并不罕見。”
劉怡又說:“還有更迷惑的。我這兩年一直在留心張宣對見寶的態度,卻意外地發現始終如一,那種寵愛的感覺不像作假。
可他既然這么喜歡見寶,為什么還要和杜雙伶那姑娘牽扯不清?”
這個米沛也疑惑,不知道怎么作答?
劉怡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無奈地感慨道:“要不是見寶對張宣一見傾心,要不是你一開始主張不干涉見寶感情,我們現在也至于走到這個份上。
現在好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很難受。
有時候我甚至都在想,我干脆辭掉工作,一家人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
米沛沉默了,現在這個局,隨著張宣愈發的成功,他也沒以前自信了。
他們倒不圖張宣的錢和名,女兒和張宣要是沒成,也最多就是分手。
談朋友而已嘛,分手即使不好聽,但有分有合也是人之常情。
可現在身邊的親戚一個個都盼著張宣和見寶能成,而女兒似乎也不愿意走出來,這才是為難人的地方。
商城開業很忙。
雖然張宣作為大老板不要親自下火線,但還是不忍旁觀,幫著做了許多事。
中午,張宣問彭志勇:“上午商城情況怎么樣?”
彭志勇對答如流:“比預想的要好,剛才粗略估算了下,流水達到了600多萬。”
張宣很滿意,稍后鄭重囑咐:“下午我走了,這邊就給你了,好好干。”
“是,張總。”彭志勇保證道。
為了體驗體驗,中飯就近在商城7樓吃的中飯。
飯后,一行人到達了機場。
米見跟眾人一起回湘省。
劉怡原本是不讓的,習慣性擔心見寶返校時的安危。可瞟一眼跟著來的陳茵后,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女兒現在長大了呢,有男人心疼了,還配備了女保鏢,劉怡雖然不知道這保鏢工資一月是多少,但還是把張宣的大方和細致看在眼里。
張宣也跟著上了飛機,打算回趟家。
昨晚打電話,得知自家媳婦正帶著文慧和鄒青竹兩位姑娘漫山遍野采摘蘑菇呢,要回去看看才行。
水稻懷孕時,一般就有蘑菇采摘,而稻谷成熟時是蘑菇最多的季節。現在正是野生菌子最高產的時候。
由于米見一家子要直接去郴市看望外婆,張宣下飛機后就沒有在長沙逗留,而是坐車回了前鎮。
路過長市時,他想起了魏薇老師,想起了那漂亮的羽毛球。
還想到了買房的事情,吩咐趙蕾:“等有時間你到湖大附近給我買一套公寓。”
趙蕾頷首,表示明白。
好久沒坐大巴了,想著家里現在都是農忙季節,張宣這次沒有通知杜克棟來接,而是坐著大巴回到了前鎮。
老杜家的種子門店生意不錯,有很多人買秋冬兩季的蔬菜種子。
沒有進門,先是帶著禮物去了趟姑姑張茹家。
大姑身體還是那么健朗,一過去就發現她老人家正在跟人茬架。
好吧,說是跟人茬架,其實是單方面的碾壓,對門那婦女罵街根本不是對手哇,這邊都piupiupiu彪出了三句臟話,那邊才憋出一句。
站在拐角處觀望了會,老男人有點尷尬,我這英明神勇的大姑吶,您可這一生可真是不吃虧。
想想自家老娘,除了跟艾青憋悶鬧過矛盾外,在村里可很少跟人紅臉,有時候就算受了委屈,也能很好的自行消化。
按阮秀琴同志的一句話說:假如你在路上被瘋狗咬了,難道你還咬回去?
當然了,張宣知道老媽心善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從小在城里長大,十多歲才下鄉來到農村,要罵架也罵過不啊,根本不是對手。
“張茹!張茹!你別罵架了,你家大作家來看望你來了咯。”有好事者眼尖,立馬吆喝。
聽聞,張茹瞬間收了氣勢,轉過身高興地向張宣走來。這副樣子,一丁點而也沒有剛才的兇狠勁。
就是有點不尊重人,不尊重對手,沒看到對門那人家現在還在氣頭上上么?
大姑拉過他的手:“回來了,昨天你姑父下田弄了兩斤多黃鱔回來,等會姑做爆炒黃鱔給你吃。”
“好,我最愛吃您的菜了。”
張宣進到屋子里,發現陽華也在,正修補單車輪胎。
到屋子里找一圈,沒發現大姑父,他問:“大姑父去哪了?”
大姑說:“有一個老干部過世了,他去參加葬禮去了。”
“回來接老婆的?”陽華給他倒杯水打趣道。
張宣把水一口喝干,也沒避諱:“不是有時間么,回來看看,有些不放心她們三個在山里到處亂跑。”
陽華說:“這你倒不用擔心,我上午還送了一臺電視去你們村,看到舅媽親自帶著雙伶她們上山。”
老媽親自帶著上山就好,他放心不少,放下杯子對陽華說:“把你摩托車鑰匙給我,我去一趟岳父家。”
陽華從袋子里掏出鑰匙,“慢點開,那邊在修路。”
“曉得。”
好久沒騎摩托車了,在夕陽下,風把衣服吹得鼓鼓地,好不愜意。
去老杜家撲了個空,一問,杜克棟去小沙江做生意去了。
艾青在醫院,還沒回家。
轉頭到醫院,這次倒是找著了艾青,這岳母娘正跟人閑聊嗑瓜子呢。
見到張宣從過道那邊走來,其中一醫生立馬提醒:“艾青,你家小女婿過來了。”
“行了行了,老愛,你又逗我,他人在京城。”艾青早就從杜雙伶口中得知張宣的去向,京城有商城開業,人在那邊蹲守。
“不看,昨天還跟他打過電話。”醫院的同事經常拿小女婿來開她玩笑,開多了她現在油鹽不進。
“媽。”
一聲媽,艾青猛地從座位上彈跳而起。
“什么時候回來的,你餓不餓,吃晚飯了沒?”艾青一口氣來了個三連問。
張宣說,“剛到前鎮,發現爸不在家,就來醫院看看,您什么時候下班?”
“老愛,醫院這邊你幫忙看下,有事打我電話,我就先走了。”艾青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誒,你去忙吧,這邊有我。”老愛回應。
艾青想要回家做飯給他吃,反倒被張宣帶到了張茹家。
張宣問:“雙伶晚上要回來的嗎?”
艾青說:“她們是今早上去的,今晚不會回來,要到上面玩兩天。”
晚飯后,張宣帶著艾青回了上村。
黃狗最有眼色,聞著味就出來接人了,圍著褲腳兜兜轉轉,好不歡樂。
好久不見,看到它有種親切感,張宣不再欺負它,伸手摸摸狗頭,就走進了院墻。
但一進去,老男人就樂呵了,憋笑得厲害。
阮秀琴同志帶著杜雙伶、文慧和鄒青竹三女在院子里清理蘑菇。
可鄒青竹是什么鬼?
左右臉全部腫了起來,像極了豬頭,一看就知道是被蜜蜂蟄的。
見到張宣驟然出現,里面的四人很意外。
杜雙伶立馬迎過來,笑吟吟地問:“你怎么回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呀?”
張宣牽住她的手:“京城的事情辦完了,有些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
“嗯...”
見他在外人面前毫不猶豫地前牽自己手,又加上這話,杜雙伶眉眼彎彎,眼睛都快滴成水來了,很滿意這話。
張宣同文慧默默對視一眼,爾后視線各自移開,問鄒青竹:“疼不疼,要不去醫院上點藥吧?”
鄒青竹搖搖手:“沒礙事,中午被蜜蜂叮的,現在已經消退了很多。”
張宣盯著鄒青竹的臉左右望了望,“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這是招惹了多少蜜蜂才弄成這樣啊?”
鄒青竹手指比劃:“我在山上碰巧碰到了一大片雞樅菌,當時太高興,一個不注意跑過去就被一窩蜜蜂蟄了,還好我跑得快,不然老慘了。”
見杜雙伶和文慧在忍著笑,張宣就干脆笑了出來。
艾青仔細看了看傷勢,發現蜜蜂尾針沒有殘留在面部,確認是普通蜜蜂蟄的后,也是放了心:“等會給你涂點藥,今晚睡一覺,明早就恢復如初了,不用擔心。”
滿地都是菌子,清理完殘渣和山土,一過稱,58斤多。
張宣夸贊道:“你們三個真厲害。”
杜雙伶說:“都是媽的功勞,我們三個估計只采了一半。”
聽到這聲“媽”,張宣悄悄打望一眼文慧,發現這姑娘似乎沒什么反應,正低頭清洗手上的蘑菇汁。
四人還沒吃晚餐的,蘑菇弄完,阮秀琴就跑后院忙活去了。
文慧本來想幫忙,但阮秀琴沒讓,“你現在的手很珍貴,不要輕易下廚。”
文慧溫婉笑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在她的觀點里,廚藝也好,鋼琴技藝也好,都是為生活服務的,她不會因為生孩子影響身材而不去生孩子。
見艾青在幫廚,杜雙伶在跟陽永健打電話,張宣問文慧:“初次來農村,是什么感覺?”
“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還有趣些。”文慧如實說。
那是因為在我家,要是讓你見識下農村土坑茅廁、用木盆洗澡,保準你一天都待不下去。
“既然喜歡,那以后多來這里玩。”張宣順她的話說。
只是說完就發現文慧用古怪地眼神看自己,他連忙說:“以朋友的身份。”
文慧移開視線,眺望遠方的山巒說:“我打算回滬市讀研。”
張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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