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推小車往山上走,路上聽見有老人在背著手吆喝:“做頭啦,做頭啦……”
這話新鮮了。
王憶一開始以為是外來了理發師,這是來島上吆喝著做買賣。
可他定睛一看——這不是一個叫王真明的老人嗎?
于是他問道:“真明爺,你這是喊啥呢?給誰做頭啊?”
老人聽到他的詢問愣了愣,說:“給、給誰做頭?肯定是給墨魚啊。”
他給王憶介紹了一下,王憶才知道自己的話鬧出了誤會。
做頭就跟老劈一樣,都是曬墨魚鲞工作中的一個術語。
新鮮烏賊是軟體動物,曬制過程中會逐漸僵硬,要想曬出好魚鲞,那就得給烏賊的頭和須擺出好位置,這樣才好看、才能算是高品級魚鲞。
做頭是給烏賊固定頭位,第一批魚鲞從早上曬到現在已經有些發干了,可以給頭固定位置了。
王憶聽明白后哈哈笑,推著小車一溜煙上山頂。
這雙腿,可有勁了!
秋渭水今天下午沒有音樂課,王憶看她挺空閑,就把給她郵寄來的一封信送了過去。
是公社小學崔紅老師郵寄來的短信。
秋渭水拆開后一看,高興的說:“王老師,你太厲害了,你給崔老師修改的詩歌全過稿了!”
“崔老師這次一共有三首詩過稿,她邀請咱們禮拜六下午去他們學校探討一下詩歌文化!”
王憶隨意的說:“去他們學校聽課學習、交流還行,探討詩歌文化?那算了吧。”
秋渭水不高興的拍了他一下:“王老師,你雖然很有才華,但你不能恃才傲物,看不起才華沒有你出眾的人,更不能脫離人民群眾!”
王憶目瞪口呆。
我、我有個屁的才華!
我不去跟崔紅探討詩歌不是因為我看不起她,恰恰相反,我是怕崔紅看不起我!
他看過崔紅寫過的那兩首詩后就看出來了,那個小黑胖子女老師或許不是多有才華的詩人,但真的研究過現代詩也真的會寫詩。
這方面自己比不上人家。
而崔紅之所以一直不過稿主要是現在這年頭報刊社的內容編輯們都是大色批,偏偏崔紅又在外形方面有些自卑,每次寫詩人簡介都要把自己形象描述一遍。
說實話,她文筆挺好的,描述的挺逼真,把小黑胖子婦女形象描述的活靈活現。
這種情況下她的詩本來寫的就是一般好,屬于可發表可不發表的第二陣容,結果她又一個勁的描述自己的外貌,這樣大色批編輯們怎么會給她過稿?
但王憶給她換了人設,換成了自小在外國長大的白富美、熱愛現代詩的文藝白蓮花形象,這不輕松就把大色批們整了個五迷三道?
大色批編輯們絕對對她有覬覦之心,這樣自然愿意發表她的詩。
王憶敢斷定,只要崔紅的形象不塌房,那她以后有的是詩歌可以發表,她就是82年的詩壇喬碧蘿。
秋渭水看他不說話更是不高興了,說:“你連會寫詩的崔老師都看不起,那我還不會寫詩……”
“不是不是不是,我真沒有看不起她。”王憶苦笑道,“小秋你看你,你還不了解你男人嗎?”
“我是覺得寫詩沒用,我不喜歡研究這東西,我只關注學生們的成績和社員們的飯碗!”
秋渭水想想還真是這樣。
王老師除了偶爾給自己寫一首詩,從來不提詩歌,王老師是個腳踏實地的男人,就像他在詩里寫的那樣,‘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她再仔細想一想。
詩人們雖然有很多擁躉、雖然很有才華,但他們對老百姓有什么作用呢?對社會主義建設工作又有什么作用?
于是她明白了,王老師不在乎虛名浮利,他的精力在教育上、在帶領社隊企業發展上!
想明白后,秋渭水不再為難王憶,轉而對他眉開眼笑的說:“好的,王老師,那我回絕崔老師,你繼續忙你的吧,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王憶疑惑的撓撓頭。
支持我的工作?怎么又把話題轉移到‘我的工作’上了?你要支持我什么工作?你應該支持我的生活啊!
他去打開滬都郵寄過來的箱子。
先是一封信,陳谷來信。
信里先解釋了他們單位為什么上個月沒來島上搞聯誼活動,原來今年3月國家出臺了一個法規,叫《關于嚴懲嚴重破壞經濟的犯罪的決定》。
這份《決定》本來是針對國內經濟而出臺,實施半年后到了8月份擴展到外貿經濟領域。
于是他們單位上個月很忙,就沒時間開展兄弟單位聯誼活動。
隨后信里又通知他一個消息,說已經幫他租好了店面,問他什么時候過去看看,隨時可以簽訂合同,甚至房東那邊還催著他們趕緊租賃,否則就要租給別人了。
除了這封信之外,照例,外貿市場郵寄來的主要是文具、教學用具等學校用品,還有一包糧票和肉票,這是好東西。
可惜王憶用不上。
他雖然用不上,但也領了人家的情,這體現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另外一個大箱子里還有幾幅相框,每一幅里都是一張名人畫像和名人名言。
王憶隨便翻看了一下。
一個是斯大林的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一個是夸美紐斯的教師是太陽底下再優越沒有的職業了。
還有一個是魯迅的,教育根植于愛。
看到迅哥兒的畫像,他撓了撓頭,迅哥兒還說過這話呢?
這些畫框和名人畫像正好掛到大隊委辦公室里,這樣教師辦公室的氛圍就更足了。
他在掛畫框的時候,王向紅叼著煙袋桿在后面眨巴著眼睛看。
王憶沖他笑了笑。
笑的很不懷好意。
王向紅咬著煙袋桿含糊的嘀咕說:“我感覺這辦公室越來越不像大隊委的辦公室了,像是你們教師辦公室。”
王憶大氣的揮揮手說:“支書你別這么說,你放心的在這里辦公好了,不管什么時候,你都可以把這里當自己的辦公室。”
王向紅點點頭。
然后猛的覺得不對勁。
什么叫‘不管什么時候你都可以把這里當自己的辦公室’?這他娘的不就是我的辦公室嗎?
學校侵占隊里的辦公室,隊里也侵占學校操場的空間。
上午有一批墨魚被送去鹽灘曬魚鲞了,后面再劈出來的墨魚就沒法送過去了,只能留在隊里曬制。
本來隊里每年都要曬魚鲞,逮到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曬制,比如院子的地面上、圍墻上、冬青樹上等等。
只要心中有沙,隨處都是馬爾代夫。
一樣的道理,只要陽光能到達,隨處都能曬墨魚鲞。
可今年社員們發現這么做不行了,隊里的雞鴨太多了,而隊里曬鲞又是用了團箕、竹簟、篰籃這些東西,它們攔不住雞鴨。
于是王向紅決定將曬鲞場地轉移到操場上,正好讓上體育課打太極拳的學生們幫忙驅趕雞鴨和狗。
下午的體育課是打太極拳,九月份的體育課都是打太極拳了。
打拳之前是熱身運動,孫征南讓王狀元帶隊跑操。
王憶說把這里交給我就行,孫征南樂得他接盤,便趕緊去找祝晚安學習了。
祝真學去找王向紅,說:“王支書,你也幫我合計個訂婚的好日子吧。”
他現在很清楚,閨女是留不住了。
王狀元這小子基因變異了,肚子里除了一顆跳動的心其他全是膽子。
他領隊跑操結果帶隊繞著土操場跑了一圈就振臂高呼:“自由活動。”
王憶一看,這是壓根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八十多條脫韁的野狗開始折騰——男孩子才折騰,女孩子老實安靜,她們找地方踢毽子、跳繩或者跳格子,不像野狗。
天涼快了,男生們湊在一起騎馬打仗:兩個人一組,一個當馬一個騎在背上當戰士,然后多組互相沖撞、互相撕扯,任何一方的戰士從馬背上脫落或者馬倒地就算失敗。
王丑貓以往特討厭這種活動,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得當馬被人騎。
但現在他是紀律委員了,享受了一把特權的好處,他要騎著王凱當馬。
王凱不樂意,沖他吆喝道:“二貓你又想露雞兒給人看了?我看你欠扒褲子了!”
王丑貓怒道:“王凱,你這匹馬,我今天騎定了!”
“王狀元你聽好了,你們要是不讓王凱當我的馬,那我去找大迷糊,讓大迷糊當我的馬,我他嗎撞死你們!”
王狀元怒道:“你敢威脅我?”
王丑貓說道:“對,我就是威脅你了,你扭頭看看,王老師就在看著咱們呢!”
王狀元用余光瞥見了王憶,然后他服軟了:“二貓你知道,王凱是我的馬,看在黨國的份上,你放兄弟的馬子一馬。”
王丑貓說:“誰讓他以前守著女生的面脫我褲子?我要報仇!”
王狀元不高興的說:“那是他脫的,二貓我可沒有欺負過你。”
王丑貓說道:“所以我不讓你給我當馬,我讓王凱給我當馬,你要是不讓他給我當馬,我就去找大迷糊當馬!”
王狀元沒轍了。
他給了王凱一拳說:“讓你以前欺負人,活該!”
王凱哭喪著臉去把王丑貓駝了起來。
但是他試了試王丑貓的重量后突然笑了起來:這可比王狀元輕多了,自己這下子輕松了!
意識到這點他很樂意的做了王丑貓的馬,然后兩人嗷嗚嗷嗚叫著在人堆里撞了起來。
一時之間,操場上煙塵四起,公社里民兵訓練都不見得有這架勢。
也有一些男生坐在地上聊天。
王憶過去一聽原來是他們在講新聞。
現在家家戶戶有了一臺收音機,一些學生展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他們跟隨家長聽新聞,然后湊在一起跟大人一樣談論新聞:
“現在中日友好了,咱們跟小鬼子邦交正常化十年了,我爹昨晚聽了這新聞破口大罵了。”
“國家說這個月開始正式施行《漁業法》,這是咱國家頒布的第一部漁業法,從明年開始捕撈、養殖都要有許可證了,要不然會被罰的。”
“為期一個月的世界杯足球賽圓滿結束,阿根廷第一,他們隊長多馬拉車老厲害了,西德是第二。”
本來只想聽他們討論的王憶一愣:“阿根廷的多馬拉車?馬拉多納是吧?”
介紹體育新聞的男生叫王新佳,他很不滿被人質疑,但抬頭看看質疑他的是王憶后趕緊說:“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還是王老師厲害。”
這時候有人問道:“咱中國呢?中國第幾?第三嗎?”
王新佳說道:“沒進吧,收音機里沒說咱中國。”
其他學生一臉不信:“那不能,咱中國有十億人呢,踢個足球還能踢不進前三?”
“前三十都進不了。”本來不想插嘴討論的王憶忍不住嗤笑。
學生一聽這話不高興了,說道:“王老師你不愛國!”
王憶愣住了:“我曹?”
又有學生說:“黑吉遼中藥廠出了一種新藥叫強腎片,能治療腎虛水腫、腎炎之類的毛病,批發價是七塊五一瓶,零售價是八塊七毛五一瓶……”
“真貴,這藥吃了能讓人當神仙啊?有七八塊錢能去鄉里下館子了,誰買藥吃?”又有學生嗤之以鼻。
王憶呵呵笑:“腎好腰好,有時候比神仙還快活。”
學生們終究不到關心新聞、從時政新聞中獲取樂趣的年齡,他們聊著聊著沒興趣了,說道:“咱們還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說點帶勁的。”
“對,收音機里有評書呀,《說岳全傳》、《楊家將》、《水滸傳》、《西游記》,你們聽過沒有?我怎么沒有找到評書?”
王新佳不屑的道:“傻啊?評書是上午下午說,咱這時候在上學呢,晚上哪有說評書的?晚上是晚間新聞!”
少年們正討論的熱切,忽然有人喊道:“孫老師來了!”
孫征南做教師就跟當兵一樣,有板有眼,非常注重紀律。
頓時,操場上雞飛狗跳、兵荒馬亂,正在拉馬的王凱一把將王丑貓給扔了。
山頂操場全是石頭,王丑貓慘叫一聲顧不上罵娘,先跟阿三的螢火蟲一樣,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往隊伍里鉆。
孫征南看著他們這亂糟糟的樣子皺起眉頭,說道:“體育委員、體育委員,這都怎么回事?大風吹翻麥草垛,你們怎么亂七八糟啊?”
學生們迅速列隊整齊。
這樣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對王憶說:“王老師,有外隊的同志來找你,點名要見你!”
王憶本來看到學生們列隊了準備訓話,說一下國慶節表演打太極拳的這回事。
但聽孫征南一說這是外隊人來找自己,便放棄訓話,問道:“外隊人找我?是哪個隊的?”
孫征南說道:“不認識,不過支書讓你過去,說是找你的人挺著急的。”
王憶一聽挺著急的這是不是來看病的?于是他拔腿跑向大隊委辦公室。
大隊委辦公室里來了爺倆兩個人,都是外島的漁民,皮膚黝黑而粗糙、后背彎曲、手掌長滿粗糙繭子。
王憶問道:“兩位同志找我……”
“王老師好。”爺倆趕緊打招呼。
王向紅給他介紹了一下,父子二人分別叫吳風、吳成軍,都是長龍公社的社員。
他說道:“現在王老師已經來了,你們有什么要說的話就趕緊向他說吧。”
吳風父子對視一眼。
他們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又為難的看向了王向紅。
王向紅是老江湖,一看兩人的表情和眼神頓時樂了。
氣樂了:“你們什么意思?哦,我在這里耽誤你們事了?礙你們眼了?行行行,我走,那你們說吧,你們談你們的秘密吧。”
王憶不明白兩人這是要干什么。
他琢磨了一下問道:“吳大伯、吳大哥,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男科上的難言之隱,所以不方便讓除了大夫以外的人知道?”
吳風略有些緊張的說:“不是,是我們有個好寶貝,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能讓王老師你知道!”
王憶問道:“什么好寶貝?你們有寶貝,怎么想到來找我了?”
吳風說道:“其實我們去找的是多寶島的李老古,我們聽說李老古家里挖出過金子,而且賣掉了,賣了好價錢,所以我們去找他了。”
“他說他的金餅子是你王老師幫他賣的,還說你人好、正當,讓我們來找你,于是我們爺倆就來找你了。”
“王老師你給看看這個東西,它要是賣的話能賣多少錢?”
吳風伸手進褲襠,從中掏出個布包。
外島人為了防盜,出遠門的時候都會在褲衩子上縫個兜子,看吳風這樣子他們是出過遠門的人。
布包打開里面是個小木頭盒子,再打開盒子,里面露出個小小的古金色烏龜。
這東西的造型是一只金龜趴在個金屬臺子上,個頭很小:
整體來說臺子長寬都是兩厘米左右,小金龜的高度可能也有兩厘米,金屬臺子的高度則有一厘米的樣子。
王憶拿起小東西一感覺:
黃金的!
東西不大入手挺沉,二兩三兩的是有。
他拿起小金龜轉過來一看,金龜下的小金臺臺面上有字的線條,四個字。
這四個字都是繁體字,造型方方正正,最容易認出的第三個字‘王’,他又看其他三個字,第一個字很快也認出來了,是個‘廣’。
再看剩下兩個字就比較復雜了,不過之前他剛賣出過元版書,研究過各個朝代的古體字。
于是琢磨了一下后第四個字也隱約的認了出來:璽!
四個字合計起來就是‘廣x王璽’!
王璽?!
王憶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東西如果不是假貨,那它還真是個好寶貝。
這是一枚黃金王璽,古代哪個王爺的印章!
具體是哪個王爺這不好說了,應該是個廣x王,他對歷史還不是很了解。
不過不管是哪個王爺,只要是正經王爺加上這黃金印章的身份,那這東西一定擁有非常大的價值。
比元版書的價值可能還要大。
可他認不出這東西的身份更不知道能不能帶到22年去,帶到22年后也不敢確定能不能交易。
于是他讓兩人稍等,自己回聽濤居進時空屋拿出手機,帶著手機過來給這王璽拍了個照片。
他看出來了,以吳家父子的警惕性,那肯定不會讓他私自帶走這王璽,所以他只能用手機拍個照片。
至于擔心被兩人看出手機的身份?
這不是瞎擔心嗎?
他只是拿出手機飛快拍了個照片,兩人別說不認識手機,就是認識手機也來不及看清手機的樣子。
拍了照片他讓父子兩人繼續等待,準備回22年去查查這王璽的身份。
現在他也學精了,有些東西不用非得給袁輝和饒毅看,用百度識圖就能大概查到它們價值。
緊急回到22年他聯網后打開軟件搜索這圖片。
然后一堆新聞出來了:
這王璽在22年依然存在且非常有名,它的真實身份是廣陵王璽。
大漢朝年間的物件,如今就珍藏在金陵博物館!
看到這點他頓時死心,拷貝了幾份資料就回到82年看了起來。
廣陵王是漢代諸侯王的封號,終其一漢、歷數西漢和東漢,獲得了這個封位的王爺一共有十七位之多。
每一位廣陵王都有一枚王璽,這枚王璽的主人叫劉荊。
劉荊這人沒什么名氣,可他爹名氣極大,他爹叫劉秀,傳說中的位面之子、大魔導師。
歷史上東漢開國光武皇帝劉秀做了33年皇帝之后,于中元二年駕崩,隨后明帝劉莊繼位,改元永平。
而劉荊是光武帝的第九子,他和明帝同為一母。
相比后來當了皇帝的明帝老哥,這劉荊相貌酷似乃父,甚得老爹寵愛,建武十五年封為山陽公,十七年進爵為山陽王。
此子很有野心,竟然想搶哥哥的皇位。
光武帝一死,他就寫信給主動辭讓太子大位的原皇太子東海王劉強,策劃與他起兵一同造反。
劉強是一條咸魚,被封到東海后更是翻來覆去的曬著陽光曬的還行,加上他抱恙在身,感覺時日無多就向朝廷揭發了這事。
值得一提的是,此事發生后兩年,劉強便病逝了,明帝悲痛不已,并薄葬之。
言歸正傳,明帝還行沒直接把想造反弟弟給宰了,而是換了個地方封為廣陵王,把江南揚州封給了他,讓他弄點江南佳麗好好過日子。
但人各有志,劉荊的志向就是造反。
被攆到封地后他對皇帝的龍椅念念不忘,竟然找了個有名的算命先生,說你看俺的相貌同俺老子一樣,俺老子是三十歲當皇帝,俺今年也三十歲啦,是否也要當皇帝了?
算命先生聽聞此言立馬豎起大拇指,我看你這智障是要被黃土埋了。
他給劉荊添了一通腚把他添舒服了,離開王宮后快馬加鞭又把劉荊的造反之心給告發了。
明帝一看這事不行了,此子決不可留,自己可不能玩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游戲,索性直接把劉荊給整死了。
劉荊是自殺而死,保留廣陵王威儀,王璽被葬在了棺內,然后1983年被兩個農民給湊巧撿到了,然后主動上交國家,給金陵博物館貢獻了一枚一級文物。
看到這里王憶撓撓頭。
行了,這小金貨是國家一級文物,對他來說沒什么用處了。
別說不能帶到22年,就是能帶過來他也不敢交易。
別說22年不能私自交易,在82年也不能這么做,一級文物私自交易一旦被抓,那絕絕子的牢底坐穿!
王憶還要娶秋渭水呢,可不想為了錢被抓!
這樣他推門而出,又去找吳風父子。
吳風父子看著他進進出出、來去如風的,已經有點傻眼了:
這搞什么?怎么不跟我們爺倆談價錢也不說話,就是一個來來回回、進進出出?
王憶進門后沒有直接開口,他坐下用手指敲著桌面在琢磨這件事。
根據22年的資料看,這文物是83被發現的,而且是倆農民發現的。
新聞資料上沒介紹這倆農民的身份,就說他倆是在廣陵一個縣清理泥溝時候發現的,發現后上交給了國家,得到了1500元的獎勵,回家鄉蓋起了一座新房,給兒子娶上了媳婦。
現在來看新聞上兩個人就是吳風父子,而父子兩人明明在82年就撿到了這枚金章,可新聞上卻說是83年。
兩個可能,新聞時間記錄有誤,或者父子兩人得到金章后私下里處理來著,最終沒能處理掉,最后在83年上交給了國家。
他一邊琢磨一邊端詳父子兩人,把父子兩人看的是心驚肉跳:這王老師不會是想要黑吃黑吧?不對,自己也不是黑啊!
那就是他想要殺人越貨?
要知道在孤島上殺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殺了人找個汽油桶分尸塞進去,塞滿石頭用水泥封口曬干,扔到海里去那真是……
吳風越琢磨越害怕,琢磨到這里琢磨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這金章、小心翼翼的收回來,賠笑道:“王老師,我們要不然還是不打擾你了……”
“沒事沒事。”王憶擺擺手,“你們這不是打擾我,沒事,來,咱們聊聊這個廣陵王璽。”
他順手把王璽又給拿了回來。
然后他問道:“吳大哥,我要是沒算錯的話,你今年還沒有結婚吧?”
吳成軍訕笑道:“嗯,沒有。”
王憶又問:“吳大伯,我要是沒算錯的話,你家里還是住著一座老屋,現在最大的心愿是蓋一座新房子吧?”
吳風吃驚的問道:“我草,你、你怎么知道的?不是,王老師你是算出來的?你會算命?”
王憶擺擺手不回答,又問道:“我要是沒算錯的話,你們爺倆現在是在廣陵地區打工干活吧?”
吳風和吳成軍對視一眼。
頓時感覺對面坐的這小青年神鬼莫測。
王憶再問:“你們在廣陵,挖溝渠?”
聽到這話,父子二人當場拜服:
吳成軍沒結婚,這事打聽一下能打聽出來;
吳風想要起一座新房這事他倒是沒有對外訴說過,主要是他家里窮,怕被人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在廣陵地區打工這事,他們父子并沒有對外說過,在家鄉更沒人知道他們是在廣陵干挖溝渠的苦工工作——外島人好面子,這年頭不說自己出去打工,都說自己去投奔親戚。
所以這個王老師竟然把這些信息都給掐算了出來,那真是神了!
吳成軍這邊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當場激動的問:“王老師你這么會算,那能不能幫我算一下,我媳婦在哪里?”
王憶笑著指向廣陵王璽。
吳成軍倒吸一口涼氣:“嘖、嘶!這東西還能跟海螺姑娘一樣變成人?”
王憶笑道:“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媳婦的著落就在這王璽里頭!”
相對于愣頭青兒子,上年紀的吳風更穩妥一些。
他探身向前,試探的問道:“王老師的意思是,這東西很值錢?我們賣掉它后,就有錢給兒子娶媳婦了?”
王憶也探身向前,回答道:“你們賣掉他后,這輩子吃穿不愁嘍!”
兩人滿臉欣喜,對視一眼后激動的問:“這么值錢?”
“我們家要發財了?”
王憶說道:“不,你們沒理解我的意思——你們膽敢私自賣掉這東西就得吃牢飯、穿囚衣,吃一輩子的牢飯、穿一輩子的囚衣!”
父子兩人頓時呆若木雞。
王憶指向這王璽說:“這是國家一級的文物,即使進入咱江南的博物館也是頂級的藏品,你說這種東西,私人能買賣嗎?”
吳成軍沖動的說:“可這是我家的東西,是是我家的傳家寶!”
王憶調侃道:“沒看出來,原來你們還是皇族后裔,不過你們怎么姓吳了?”
“什么意思?”吳風急忙問道。
王憶說道:“這個東西是黃金章子,這你們看出來了吧?”
“古代什么人用這種章?皇族、王爺!你們知道漢朝嗎?”
兩人一起搖頭。
吳成軍說:“我知道宋朝,《三俠五義》說的就是宋朝的事,還有《岳飛傳》里的岳爺爺也是宋朝人。”
八十年代初的農民和漁民確實有不少是文盲,半文盲更多,他們認字能寫字已經了不起了,讓他們了解歷史知識這委實有點為難他們。
王憶指向吳成軍說:“行了,就沖你提起岳飛同志的時候尊稱一聲岳爺爺,我今天就自找麻煩給你們指條明路。”
他繼續說道:“我簡單介紹一下,漢朝和宋朝都是古代王朝,就是咱們前些年批判的王侯將相、才子佳人的那些封建年代。”
“漢代比宋代要更早,距離咱現在社會主義新中國已經有兩千年左右的時間了。”
“而漢朝有皇帝,皇帝的章叫……”
“玉璽、叫玉璽!”吳成軍急忙說。
王憶點點頭道:“沒錯,皇帝的章叫玉璽,皇帝的哥哥弟弟叫王爺,王爺的章叫王璽。”
“這就是漢代一個王爺用的章,黃金打造、年代悠久!”
“這個王爺的具體名字叫劉荊,封地在廣陵一帶,所以封號是廣陵王,他歷史上兩次謀反兩次失敗,最終自殺身亡,這章應該是被他帶入棺材里去了。”
“現在它被你們挖出來了——那真的是你們在挖溝渠的時候挖出來的?還是說你們挖到了一口老墳,發現了一口棺材,打開了棺材取出來的?”
王憶炯炯有神的看向兩人。
看的兩人是囧囧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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