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縱橫,陸北立在段天賜所在的位置,后者消失在校場陣法,不知去了哪里。
轟隆!
遠方,群狼一處山頭升起煙柱,大抵是去了那。
眾弟子收回偷瞄美女的視線,目瞪口呆看向煙柱方位,
而后僵硬轉頭望向陸北。
掌門呢,他們家掌門怎么沒了?
沒人是傻子,段天賜何去何從,他們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出來。
但大家均表示不信,煉虛境大圓滿的段天賜,就算是被人偷襲,
也不該飛這么干脆這么遠。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咦,段閣主這人有點意思,
同意上山就直說,突然跑過去,害我這一拳都打空了。”
陸北大聲bb,收拳站好,一步踏出校場陣法,飛身前往塵土飛揚的山峰。
是這樣子的嗎?xn
眾弟子捫心自問,
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沒錯,就是這樣。xn
朱齊瀾:“……”
陸北飛身離去,她不愿原地等待,身形一閃,
跟著來到群狼山峰。
入眼,
是陸北將段天賜從廢墟中刨出來的畫面,代入感很強,
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在奕州竟然真有朋友!
朱齊瀾表示不解,
回想自己那點小心思,
一時間頗為郁悶。她是個簡單干脆的女人,
向來雷厲風行,
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最討厭辦事拖拉,喜歡在背后說閑話的人。
此處代表為七大姑八大姨,宗族聚會時拿她打趣的那群親戚。
萬萬沒想到,這才多久,她就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是她想多了,陸北守身如玉,
不是放蕩形骸的朱義,降落在群香院屋頂,
只能算意外巧合,
并無太多深意。
心事已了,朱齊瀾扭頭便要離開,
剛抬腳又收了回去。
來都來了,突然離去轉折生硬,搞得她很在乎一樣。
沒必要的誤會,見完朋友再走不遲。
沒錯,她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辦事墨跡,一點也不爽快。
“段閣主,沒傷著吧?”
陸北撈出段天賜,為其捋順一口氣,順便摘掉他頭上的雜草,汗顏道:“手勁大了些,段閣主莫要往心里去,往好的方面想,咱們已經上山了。”
一番話聽得段天賜面紅耳赤,哼哧哼哧了半晌,憋道:“荊長老曾有言,陸師弟化神境修為,怎么……怎么突然就突破煉虛境了?”
“什么,荊長老說過這話?!”
陸北詫異無比:“陸北的確有過化神境,但誰不是呢,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怕不是荊長老記錯了。”
該死,姓荊的拿我尋開心呢!
段天賜心頭暗罵,荊吉出了名的笑面虎,成天不干人事,他以前不信,只當風言風語,現在才知道,只有起錯的名,沒有喊錯的外號,荊吉就是故意整他。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有勞陸師弟擔憂,但我水鏡劍閣的煉體之法絕非虛名,這一拳無傷大雅,咱們繼續比試劍意,但這次,陸師弟小心些,為兄可要動真格的了。”
“那太好了,我也要動真格的了。”
半個時辰后。
山峰狼藉,土石崩飛,大片綠植折斷,縱橫的溝壑橫七豎八,細細看去,還有十來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有明顯的人為挖掘搶救痕跡。
段天賜灰頭土臉,顫巍巍拱手道:“陸……陸師弟慢走,下次有空,記得路過狼頭山的時候和為兄敘敘舊。”
“好說,今日意猶未盡,下次定當專程拜訪,再來請教段閣主高深劍意。”
段天賜:“……”
至少荊吉有句話沒說錯,這人臉皮賊厚,真不跟你客氣。
“段閣主莫要相送,今日戰到疲乏,你回去好好休息,身體更重要。”
“陸師弟說笑了,我水鏡劍閣的煉體之法何等高明,這點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好。”
看著兩腿打晃的段天賜,陸北暗道閣主是個體面人,就不揭他的短了。
言罷,他招來朱齊瀾,并排飛離狼頭山脈。
目送陸北離去,且確認已經走遠,段天賜原地負手而立,半晌之后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豆大汗水流下,浸透渾身衣衫,整張臉白到嚇人。
“好高深的劍意,此人除了修為境界不如我,其余皆遠在我之上,若是彼此搏命,我怕是……”
段天賜搖頭嘆氣,心頭起疑,皺眉不解:“他的劍意遠強于我,荊長老安排他上門作甚,指點不像指點,羞辱不像羞辱,難不成專程來敲打我?”
“也不對,水鏡劍閣并無二心,敲打我作甚?”
一連串疑惑,直讓段天賜看不懂,他服下療傷藥,原地調息養氣,許久之后才緩緩站起身。
腿已經不打晃了。
換了身新衣服,理了理頭上的雜草,段天賜一臉風輕云淡返回山門,剛到門口,便看到一眾門人弟子集結,一副要干群架的樣子。
“因何喧嘩,何事聚眾?”
“掌門,你可回來了,大家看你許久沒了動靜,以為……”
“胡說八道!”
段天賜揮袖打斷,呵斥眾弟子趕緊散開:“我和陸師弟切磋劍意,動靜稍微大了點,你們以為呢!”
掌門你開心就好。xn
眾弟子不敢放肆,低眉順眼四下離去,其中一人糾結片刻,上前道:“掌門,我認得那人,混岳州的,怎么跑到咱們奕州地頭上撒野了?”
“你認得他?”
“對呀,弟子去岳州參加鐵劍大會,見過那人一面。”
“細說。”
“怎么說呢,弟子對他不甚了解,但印象挺深刻。”
這名弟子緩緩道:“他是凌霄劍宗三代弟子,當時……鎮魔石近在眼前,他一指頭戳過去……”
弟子講述當時的場面,人在現場,看得清清楚楚,大家的劍意都橫平豎直,唯有陸北是一個窟窿,想不印象深刻都難。
“當時看他除了特立獨行,沒什么值得專注的地方,沒想到如此厲害,竟能把掌門你打得……”
“嗯?!”
“竟能勉強和掌門你戰成平手。”
弟子識趣改口,驚嘆道:“我記得三代弟子首徒名叫白錦,長得可漂亮了,大師兄那個誰也有高深莫測,現在又來了一個姓陸的,嘖嘖,凌霄劍宗真是能人輩出,他日定可稱霸岳州,揚我鐵劍盟威風。”
“廢話真多,下去閉關,三個月不許外出。”
“可是……”
“快滾,不然再加三個月。”
趕走喋喋不休的弟子,段天賜雙目微瞇,據他所知,凌霄劍宗現任掌門為二代弟子林不偃,位列九劍,身份極高,素有謙謙君子、道德先生的美譽。
是真是假不好說,他沒見過林不偃,不予置評,但他和另一位凌霄劍宗二代弟子私交甚密,在天劍峰觀摩劍意時,那人多次指點,于他有傳道解惑之恩。
聞不悲!
對于凌霄劍宗的內戰,段天賜聽過不少傳聞,當年事情鬧得很大,最后天劍宗出手調停,鐵劍盟近乎人人皆知。
奕州和岳州相隔甚遠,水鏡劍閣和凌霄劍宗沒有利益關系,凌霄劍宗內斗再兇,于他而言也不過是茶余飯后的一樁談資。
段天賜不會站隊,不會明確立場支持哪一方,也沒有資格這么做。
現在不行了,聞不悲對他有傳授劍意之恩,人情大過天,不得不報。
“以他的本事,尚且不是三代弟子首徒,凌霄劍宗果真底蘊雄厚。”
段天賜深感汗顏,同樣是劍修門派,從天劍宗分出去的凌霄劍宗起點高,有今日的成就不足為奇。可林不偃一系越是厲害,聞不悲一系便越是難以翻身,想想便為聞不悲感到不值。
以二人的關系,這個忙,他得幫上一幫。
也不多幫,傳個話,就說有三代弟子陸某身在岳州,在某個荊姓長老幫助下,四處找人比劍。
“我的千里符在哪,許久不用,可別失靈了。”
再說陸北這邊,切磋比斗完畢,感覺段天賜這人還行,好面子、有涵養,是個吃悶虧的主,能處。
全然不知,被他看好的段天賜轉身就把他賣了,正打算將情報送給聞不悲償還人情。
知道了也沒用,寧州陸某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做不來打擊報復的行為。
充其量,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某丁姓神秘人蒙頭蓋面,沖上狼頭山,當著失主的面奪其寶庫、撿其機緣,順便物理說教,將一眾弟子連同掌門在內挨個錘一遍。
臨走時,水鏡劍閣的門頭都給你掀了。
明天還來,后天繼續。
“讓我看看,接下來是滄海劍派的劉掌門,化神境修為,一般般,據說劍意尚可。”
陸北念叨著名單,半個時辰刷完段天賜,得到一個破霄劍意,這玩意他已經有了,好在反復擊敗經驗尚可,不然這一趟白忙。
一旁,朱齊瀾聽得眉頭直皺,疑道:“陸北,你在岳州哪來的人脈關系,看段天賜的意思,有人專門為你安排了比劍?”
“表姐不要想太多,都是正常的社交活動,忠君愛國如我也免不了生活所迫,接點私活養家糊口,指點一下他們什么叫劍意。”
陸北再次強調,別看他領著一枚鐵劍令牌,妥妥的鐵劍盟精英弟子,但他的心一直在武周這邊,從沒想過造反,不信的話,他能當場摸出皇極宗和玄陰司的兩塊令牌。
“你還缺錢?”
“嗯,有段時間沒去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