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劍意,而非寶物。
聽起來有些玄乎,但涉及不朽劍意,此間只有陸北擁有發言權,他說什么便是什么,其他人沒有反駁的資格。
剛認的宗主,還熱乎著,不能頭一件事就潑涼水。
再說了,宗主檢查祖師爺的遺物,那能叫竊嗎,換個地點繼續收藏而已。
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秦放天自我安慰了一下,摸出一枚鐵劍令牌,交在斬樂賢手中。三州之地的監察不容有失,至少不能讓兩位渡劫期察覺,他一時無法離開,便讓徒弟做帶路黨,領z……宗主前往武庫。
不老山幅員遼闊,以天劍峰為中心,綿延擴散周邊,布局為九宮八卦,分列陰陽,立有內外循環的護山劍陣。
此陣為一代九劍所創,陣眼即為天劍峰,名天劍劍陣,又稱不朽劍陣,余韻千載,隨天劍峰至今屹立不倒。
負劍老人在北君山彷造不朽劍陣,一手布置了凌霄劍宗護山大陣,反過來看,不朽劍陣便是凌霄劍宗護山大陣的plus頂配加強版。
窘迫的是,天劍峰最近有點歪,陣眼變動,導致不朽劍陣在威力上打了一點折扣。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所以,這一點也能說是億點。
包括秦放天在內,三位渡劫期為此操碎了心,東拼西湊勉強補上了大半缺口。修復如初是別想了,三人加起來也沒那個本事,除非能把天劍峰掰直咯。
不老山占地面積巨大,天劍宗傳承千年,又有鐵劍盟這等影響力覆蓋武周的大勢力,山門武庫自然小不到哪里去。
天劍峰向東,一連八座山峰,皆是藏寶之地。
斬樂賢領師尊之命,帶陸北來到大岳峰,此地是寶庫中的寶庫,基本上,天劍宗最重要的寶物都在這了。
大岳峰無人看守,有一門須彌迷陣和一門九宮藏劍陣,自帶身份辨識,九劍持有者可自由進出。
余者,不論地位高低,只有在九劍長老的帶領下方能進入。
三位渡劫期除外。
大岳武庫!
四四方方的石板鋪開道路,半山腰上,一方石碑書寫大字,陸北隨斬樂賢快步而行,武庫門口,看到一灰袍雜役拿著掃帚清理塵埃。
兩門大陣加持,一同伺候大岳武庫,塵埃不加身,落葉不著地,在這里掃地,純屬浪費人力物力。
陸北疑惑看去,灰袍雜役衣著樸素,黑色長發盤于后腦,插著一支竹簽,面容剛毅身材挺拔,唏噓的胡渣使其略顯潦草,卻又增加了陽剛之氣。
好一個靚仔,只差一點就能威脅陸某的宗草地位。
長這么帥,掃地可惜了,應該去掏糞!
察覺到陸北的視線,雜役對視而來,目光觸及,劍魄心眼勐然一閃,凌空交碰噼啪電光。
“咦?!”
雜役神色一滯,深吸一口氣,繼續掃地。
陸北抬手在臉上一摸,巫賢的面孔,沒毛病。
有個詞叫做賊心虛,說得便是眼下的陸北,他感覺有哪里不對,四下看了看,抬手摸向身后背著的大靜天。
嗡嗡嗡—
劍身輕鳴,滿是愉悅,細細聽來,還有幾分沉冤得雪的辛酸不易。
“快走!”
斬樂賢抬手拽過陸北,拉著他的胳膊走進武庫大門,姓陸的什么貨色,他再清楚不過了,定是察覺到不妙,準備殺人滅口。
但這人,決計不可。
而且,后方來了一位九劍長老,此時萬萬不能動手。
“斬長老,你拉我干什么,那人可能看穿了我的偽裝,留不得。”
陸北冷聲開口,他就知道,姓斬的老小子對天劍宗還有留戀,做了他的狗,惦記著以前的窩。
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須給老狗一點教訓。
“留,必須留。”
斬樂賢一臉無語看向陸北:“宗主,這人殺不得,你沒認出他是誰?”
“笑話,本宗主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我也手起刀落……”
“牧離塵,凌霄劍宗二代掌門,宗主大人的師祖。”
“手起刀落端上一份果盤,不能怠慢了師祖他老人家。”
陸北收起大靜天,雙目微瞇看向斬樂賢,審視道:“你小子故意的,想看本宗主出丑,是不是?”
“冤枉,斬某對宗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斬樂賢直搖頭,扳回一局,親眼看到了陸北吃癟,心里別提有多樂呵了。
“諒你也不敢,斬師姐還在我手里呢!”
斬樂賢氣得渾身哆嗦,冷哼一聲,邁開大步朝武庫內走去。
陸北緊隨其后,三步一回頭,疑惑不已:“你們這什么情況,本宗主師父的師父不是在蹲小黑屋嗎,怎么調到武庫門口掃大街了,說,是不是你們這群蟲豸故意刁難他,以此羞辱本宗主和凌霄劍宗?”
“沒有。”
“沒有最好,丑話說在前面,羞辱林不偃的時候,記得叫上本宗主一起。”
斬樂賢眼角抽抽,陸北說的是凌霄劍宗掌門林不偃,他見過幾面,不甚熟悉,但聽荊吉所述,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又有斬紅曲所傳八卦,她閨中密友,整個凌霄劍宗的希望,被林不偃寄予厚望的女弟子白錦,和陸北有不正當師姐弟關系。
大勢天動輒追陸北而去,林不偃作為持有者,只能眼睜睜看著,有心阻止又毫無辦法。
弟子被拐,佩劍被騙,做人和做劍修雙雙失敗,怎一個慘字了得。
呵呵,定是壞事干多了,才招來陸北這個報應。
笑著笑著,斬樂賢發現哪里不對,沉默到目瞪口呆,再也笑不出來了。
似曾相識,眼熟,總覺得在哪見過。
“說話呀,本宗主的師祖究竟怎么回事,他為何沒被關押?”
“以前是關著的,后來上面有人,隨意進出監牢,只要不離開不老山,想去哪就去哪,比我這個做長老的快活多了。”
“上面有人?”
陸北腦門飄過一串問號,下意識道:“誰啊,誰人讓他坐享騎乘了?”
大岳武庫門口。
牧離塵望向陸北消失的方向,回憶過往,冷峻面容浮現些許柔和:“好高深的劍意,這就是不朽嗎……”
“你小子,真會挑徒弟,選了這么一個怪物。”
“塵弟!”
劍光落地,一道倩影來到牧離塵身后,一襲青衣身姿款款,束腰乍現玲瓏,冷清面孔略施粉黛,盡顯溫婉恬靜。
九劍長老,大嚴天,邵尹。
修仙界,容貌最具欺騙性,邵尹的具體年齡不便多說,問就是168,氣質成熟內斂,是個很有韻味的劍道少女。
持有九劍大嚴天,邵尹于天劍宗的地位,大抵和凌霄劍宗執律院掌院呂不妄相當,負責山門戒律,兼管犯錯的門人弟子閉關思過。
再簡單點,教導主任邵老師。
牧離塵微微一驚,從回憶中醒來,低頭掃地,給邵尹留下一個肩臂寬闊的背影。
“塵弟,你好些天沒和我說話了,還在生氣嗎?”
邵尹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探手去接牧離塵手中的掃帚,被其一步閃開,苦苦道:“陷害凌霄劍宗之事,是其他幾個長老的意思,更是武承義一手操辦,我極力阻止,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
邵尹說的事,是兩位皇極宗長老被殺,栽贓嫁禍給林不偃,招至皇極宗兵發北君山。
牧離塵專心掃地,兩耳不聞窗外事,不論邵尹怎么解釋,他都一概不予回應。
邵尹訴說委屈,好一會兒都不見牧離塵搭理她,這才想到,剛剛看到兩個身影走入武庫,一個可能是斬樂賢,另一個……
似乎是巫賢。
兩條老狗勾肩搭背,怪哉,他們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
精明的智商占領高地,邵尹察覺不妥。
正想一探究竟,視線被男人身影所擋,霎時間,眼前的世界只剩下牧離塵英俊陽剛的面孔,斬樂賢、巫賢什么的,加起來都不如牧離塵的一根胡渣。
“讓開,不要擋路。”
“塵弟,你終于和我說話了。”
“姓巫的剛剛兇你了,是不是?”
邵尹一臉關心,憤憤不平道:“我都看到了,老狗拔劍想欺負你,被斬樂賢拖走才沒得逞。你告訴我,他都說了些什么,我替你出氣。”
“牧某做事,輪得到你來教?”
牧離塵冷哼一聲:“邵長老若無事,還請離去,牧某戴罪之身,莫要打擾我工作。”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邵尹急忙解釋,見牧離塵真的生氣了,委屈站到一旁。
片刻后,她越想越不爽,皺眉看向武庫大門,若非這兩條老狗多事,牧離塵豈會對她橫眉冷眼。
還有,上次針對凌霄劍宗布局的計劃,巫賢也投了一票,定是因為此事,牧離塵才和對方起了爭執。
越想越氣.jpg
邵尹快步走向武庫大門,打算給巫賢一點顏色看看,讓其知道,天劍宗的律法究竟誰說了算。
一只大手壓在肩上,邵尹嚶嚶一聲,身子一軟,不由自主轉過身。
望著眼前嬌羞的面孔,牧離塵眼角抽抽,暗道自討苦吃報應來了,他深吸一口氣,低頭吻了過去。
小子,我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