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潔詫異出聲,血侍是老祖宗姬函操控的僵尸,生前來歷不明。據說是渡劫失敗的大能修士,遭雷劈的時候,姬函剛好路過,不忍曝尸荒野,順手撿回家中。
原意,失主上門就還給人家,到現在也沒看到失主,就一直用著了。
血侍受姬函操控,說是其左膀右臂也不為過,可眼下的情況卻并非如此,不知何故,四名血侍破繭而出后殺意凜然,威勢籠罩白錦三人,連姬潔也沒放過。
殺意攝人心魄,向慕青時刻不忘護花使者的身份,持劍上前,劍鋒傾吐寒芒,立在白錦和姬潔身前。
向慕青有傷在身,一打四著實有些棘手,但四名血侍元神已滅,徒留肉身不負生前神通,未嘗不可一戰。
而且,她看得出,四名血侍生前并非境界高強的渡劫期大能,有兩個連第一次雷劫都沒扛過,與其說渡劫,倒不如說是突破合體期大圓滿的修士。
白錦持劍而立,默默運轉陰陽離合術的法門,以體內不朽劍意為引,借取陸北的不朽劍意。
同時,傳送坐標。
四名血侍眸光幽暗冷冰,血色肌膚浮現金線,十指利爪彈射,驟然朝向慕青殺去。
紅光掠地,速度奇快無比。
利爪繚繞黑霧,藏有血毒尸毒,向慕青橫掃青冥寶劍,逼退血侍圍攻,指引蓮臺拉開白光帷幕,護住自己的同時也不忘身后兩位美人。
嘶啦!!
利爪摩擦蓮臺防御,在光幕上拉開數道白印,磨牙一般的聲線好似撓在心間,直讓向慕青打了個冷顫。
忽而,金色火焰熊熊燃起,四名血侍沐浴火光之中,一瞬撕開白光帷幕,重重殘影跳動閃爍,徑直逼近向慕青身側。
金尸毒火!
向慕青倒吸一口涼氣,不給血侍近身的機會,白色蓮臺膨脹圣潔花瓣虛影,震開四名血侍齊齊倒飛。
“金尸毒火腐骨焚心,入體則肉身難保,你二人小心,莫要被他們碰到。”向慕青語速飛快提醒,收起青冥寶劍,雙手合十胸前,顯化巨大鸞鳥身姿。
戾鸞宮一氣化翼圖為觀想功法,鸞鳥介于虛實之間,因與陸北一役重傷,此刻縮水嚴重,翼展僅余二十丈。
應了那句話,濃縮都是精華,鸞鳥尺寸縮減,神威不若之前,尾羽垂流五色光華,分開四名血侍并一鼓作氣鎮壓其中兩名。
余下二者,看身形皆為女子,周身環繞金色火焰,抵住五色光華不得下落。
但也只是堪堪抵住,只守無攻,支撐不了多久。
鸞鳥振翅強壓,欲要給兩名血侍最后一擊。
“吼吼吼”
血光滔天而起,只見兩名血侍嘶吼一聲,身形原地拔高,一個變作狂鬃巨獅,一個變作百丈巨蟒,通體血光,好似從血水中爬出一般。
妖族!
向慕青心下大驚,正欲再起神通鎮壓兩名妖族血侍,后方一道白光瞬閃,強橫劍光水銀瀉地一般鋪開,驅散朦朧霧氣,一舉淹沒四名血侍。
向慕青識得不朽劍意,剛被陸北掄拳砍過幾劍,現在還疼著,誤以為是主人,不對,誤以為是狗東西趕至,嚇得尾羽都縮了起來。
劍光散去,兩名實力稍弱的血侍灰飛煙滅,兩名妖族血侍個個帶傷,冷漠眸光垂下,周身焚起金色火光。
向慕青這才注意到,狗東西沒來,施展不朽劍意的人是白錦。持劍而立,衣袂翩翩,舞動的青絲如墨,勾得她心癢難耐,只想和白錦靠近些貼一貼。
“咕嘟!”
大意了,承認之前是她看走眼,原來白錦不只有一副畫中走出的美貌,還有萬里挑一的有趣心靈。
“向前輩,可否勻晚輩一頭妖物?”
“白師妹喚我師姐便可。”
向慕青傳音白錦,鸞鳥目光掃過兩名妖族血侍,振翅朝狂鬃巨獅沖去。百丈巨蟒體型雖大,但要說給向慕青帶來的威脅程度,巨獅明顯更勝一籌。
作為一名優秀的護花使者,向慕青職業操守極佳,想都沒想,把威脅最大的敵人留給了自己。
姬術一流,可惜她來晚了。
白錦持劍斬向百丈巨蟒,身影雖小,手中劍光卻無比浩大,劍勢連綿有余,一出手便壓得百丈巨蟒無法抬頭。
巨大身軀雖有沖勢迅猛,又何嘗不是一個靶子,三劍之后,巨蟒頭顱嘶嘶吐信,幾截小山一般的蛇軀兀自扭動。
白錦深吸一口氣,借來陸北不朽劍意,豎起白凈無暇的大靜天,豎直朝巨蟒頭顱劈下。
忽而,一道身影浮現白錦身后,手掌貼來,溫柔握住柔荑。
白錦嘴角勾起淡笑,劍光凌空一滯,驀地放大十余倍,橫掃血光金焰,泯滅百丈巨蟒蕩然無存。
她散去不朽劍意,收起漆黑大劍:“師弟怎么來得這么晚?”
“此地空間穩固,不比尋常,破開隔閡著實花了不小力氣。”
陸北微微搖頭,望向百丈巨蟒曾經存在的位置,剛剛只顧著錦上添花,助師姐一臂之力斬殺妖物,忘了妖物本體是蛇類。
現在一想,頗為別扭,再一展開細想,萬一哪天白錦和佘儇面對面……
算了,還是別想了,著眼于現在才是正道。
陸北望向七根立柱,又看了看遠方巍峨雄城,詢問白錦可曾什么。
兩人靠在一塊,金童玉女,說不出的般配。
就是向慕青有點悲催,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和白師妹搭上了話,再轉身,人家和小師弟去一旁卿卿我我了。
她無語望天,生活本就不易,干嘛還要追著捅刀?
一個人嘀嘀咕咕了片刻,視線掃過幾人,白錦和陸北郎情妾意,朱修石手握羅盤念念有詞,姬潔閉目不語,似是在聯系什么人。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唯獨她的師尊不在。
沒理由啊!
向慕青散開神念,沒能找到自家師尊,想傳音都不知道從哪聯系。
該死,老妖婆又跑哪瘋去了!
“徒兒心心念叨的老妖婆可是為師?”
我就知道!
向慕青翻翻白眼,飛快轉移話題,將血侍的情況稟明,其余一覽無余,不用她廢話多說。
飛星不做言語,雄城大殿內藏詭譎,讓向慕青莫要強出頭,待會乖乖跟在自己主人身后,最好學姬潔,做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
向慕青無奈點頭,被陸北喚到身邊,乖巧喊了一聲豬人。和之前的劇本一樣,因為實力出眾,喜提探路的艱巨任務,悶悶不樂朝巍峨高城走去。
“找不到世祖,也不知他身在何處。”姬潔出聲道。
存在感一般,又疑似內鬼,幾人點點頭,一個回話的都沒有。
此地空間異常堅固,不知是天成,還是大神通者施以法力,以防禁制陣法之類的陷阱,兩條腿走路更為妥當。
幾人亦步亦趨,小心翼翼朝雄城方向走去,穿過高聳城墻后,抵達一片白玉璧石鋪成的空地。
正前方,兩扇黑色宮門閉合,一老者雙手藏于袖中,似是等候許久。
姬函。
除了姬潔怯生生稱呼一聲世祖,其他人皆是無比警惕,姬函雙目漆黑,神色冷硬如萬古寒冰,周身氣勢劇烈波動,忽高忽低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陸宗主小心些,姬函被人控制了。”飛星傳音道。
“不會吧,他都地仙了,什么人能治得了他?”
陸北額頭冒汗,雖說之前有所猜測,但親眼看到姬函被人變成提線木偶,仍不免一陣心驚肉跳。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地仙也不是無敵的。”飛星幽幽開口。
聽話里的意思,她也有自認天下無敵,然后被人教訓的經歷。
換往常,陸北指定要攀談一會兒,揭開傷疤問一問黑歷史,眼下不行,強如姬函都成了傀儡,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強行頭鐵肯定會白給。
“咯咯咯”
姬函雙目瞪圓,十指彈射墨綠指甲,咧嘴張開,喉間發出滲人笑意。
隨其一步踏出,一座黑色鐵門自虛空顯露,上繪魑魅魍魎,青面獠牙的惡鬼張牙舞爪,一個個栩栩如生,腳踏血河湖泊,仿佛下一秒便會從鐵門中走出。
無生門。
陸北不動聲色,帶著白錦站到了向慕青身后,與此同時,朱修石也扣著五彩石,不動聲色來到了陸北身旁。
嘩啦啦
鎖鏈拖拽聲響起,數十只惡鬼踏步走出,邪、煞、污、惡,行走人間,散播絕境瘟疫。
“不過如此。”
陸北嘴角勾起,露出不屑笑容,攬住白錦纖腰,身化電光朝城外沖去。
三十六計,茍道當先,這秘境不探也罷。
轟隆一聲巨響,天地驚雷劃過,堪比天高的城墻泡影般消失不見。
灰暗朦朧之中,復雜繁瑣的陣圖自姬函腳下鋪開,上接天,下接地,統領大千,將一切存在生命痕跡的物體納入陣圖之中。
陸北身在陣中,眼眸點綴金光,雙手十指纏繞白光,燃燒法力催動不朽劍意,猛地插向虛空,欲要撕開一條離開陣圖的通道。
“拜!”
姬函雙手匯聚胸前,枯瘦身子略彎,作揖朝前方遙遙一拜。
剎那,虛空遁走無蹤,陸北雙手探出,什么都沒找到。
“再拜!”
姬函復而作揖,彎下腰身,陣圖騰起朦朧灰霧,繚繞全場,顯化一只只虛化骨爪,拖拽六個光點墜入陣圖。
齊燕無生門,天人小五衰。
轟!!!
金光縱橫,姬函直起腰身,繚繞白光的拳鋒在眼中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