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無法破解無生門,對自身的靈力之衰全無辦法,告訴陸北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悟性恢復如初,還得去找姬函。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陸北表示受教了,平心而論,他對悟性之衰并沒怎么放在心上。
因為沒有,所以理直氣壯。
可望了望消失不見的城門,空間自絕一方,進來容易出去難,不想和大小五個美人長相廝守,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只能進入大殿一探究竟,揪出姬函奪取無生門。
說干就干,幾人朝大殿走去。
這次向慕青不再探路,師尊來了,有人撐腰了,對陸北橫眉冷眼,也不喊主人了。
陸北冷哼一聲,猛地豎起拳頭,撓了撓頭。
向慕青驚弓之鳥一般貓在飛星身后,見此,直恨得牙癢癢。
再看陸北左右跟著白錦和朱修石,又羨又妒,奈何胸襟是有了,膽色卻一般,不然的話,這時候肯定要來一句‘當乘此車蓋’的黃書語錄。
探路的人變成了姬潔。
面對眾人對內奸的態度,她百口難辯,秘境處處蹊蹺,仿佛一切都在姬函操控之下。她作為姬家公主,還是姬函親手為陸北指定的向導,此刻有理也是狡辯。
反駁無用,畢竟姬函是否真的被人控制,失了原本神智,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此刻還得打一個問號。
姬潔小心翼翼在前探路,觸地無聲,行徑黑暗無光的大殿,神念感應全無用處,視聽五感也被嚴重削弱,若非走三步回頭看一眼,她都沒法確認陸北等人的存在。
“公主莫慌,有我們護著,你不會有事的。”
陸北相隔十步遠,好心安撫提心吊膽的姬潔:“一旦你家老祖宗跳出來,我們幾個就扔法寶,保證他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是啊,全被你們動了。
姬潔無言失笑,臉上寫滿了高興。
但別說,經陸北這么一勸,躁動的心思的確靜了不少。
飛星遙望大殿黑暗盡頭,在那里,隱隱透露出一股絕強氣勢,哪怕冰山一角也令她心神顫動,聯想‘鎮海遮天’的妖文,深以為此地住著一位不出世的大妖。
行走片刻,陸北等人也察覺到了這股氣勢,相較其他人,他還感受到了別樣意勢。可能是刀意,也可能是劍意,忽而神意內斂,忽而鋒芒畢露,似乎是在挑釁他的不朽劍意。
嗡嗡嗡
一聲嗡鳴傳導過境,眾人即刻展開防御陣型,出乎意料,變化并非敵人偷襲,僅是白玉地磚綻放光芒,照亮了大殿空間。
地面白芒,天空漆黑深邃,上下空間間隔萬丈,前后左右無邊無際,筆直延伸不見盡頭,何止萬萬丈。
“須彌陣法!”
飛星念出大陣名諱,皺眉看向原本的大殿盡頭方位,只見兩道身影緩步走出,強敵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信,正大光明現出身形。
來人一高一矮,一青一老。
老者不必多言,正是姬函,此刻沒了一條手臂,頭顱被削去半邊,一只獨眼暗澹無光,怎一個慘字了得。
青年面容冷峻,只看容貌,大約二十七八歲,雙眉斜飛入鬢,冷目隱有煞光。另有一股難言氣度,仿佛生來便居于高位,習慣性用鼻孔打量蕓蕓眾生。
“祝陰天?”
飛星詫異開口:“貧道當是何人,原來是陰天老怪,你居然還活著……有失禮數,莫怪莫怪。”
“戾鸞宮,韓妙君。”
祝陰天一口道破飛星的假名,冷聲望向陸北等人:“此間萬年禁地,本座奉天命看管,爾等若是學姬函一樣,獻上一半元神奉本座為主,以后還可繼續逍遙,否則魂飛魄散,百年苦修俱付東流。”
“這人是誰啊,好囂張的樣子。”
強敵現身,陸北不敢托大,更托不住這么多,按天塌下來有前輩頂著的道理,默不作聲領著白錦站到了飛星,不,韓妙君身后。
“此人原本是寒空谷修士,齊燕……”
韓妙君默不作聲退后一步,保持和陸北平齊,當著祝陰天的面,講起了盛名一時的寒空谷。
早些年,齊燕剛建國那會兒,姬家就一受氣包,境內誰也管不住,全無一國之主的牌面,混得比武周老朱家還慘。
武周十二州,分東南西北,總計八十四郡,各郡之下分數量不等的縣城,一級壓一級,總體制度尚且合理。
齊燕沒這么復雜,沒有郡也沒有縣,只有占地面積不一的城。南斗城顧云燕、雙星城大長老溫修宜,齊燕各大城池均被修仙家族或山門占領,一個個聽調不聽宣,承認姬家是皇室正統,但也僅此而已。
之后,經過上百年的斡旋,姬家建立先天府,以分權的方式捆綁利益,強化了自己在齊燕的話語權。
先天府滾雪球一樣壯大,各個家族或山門勢力,有的因利益加入先天府,有的則是不敢違逆大勢。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有軟的,自然少不了硬的。
戾鸞宮和寒空谷都屬于硬的,區別是,戾鸞宮修士率性而為,活得頗為灑脫,只要戳到她們的嗨點,硬不了一會兒當場就軟。
姬家許以好處,讓戾鸞宮在齊燕各地招收資質出眾的女弟子,以一招借花獻佛的美人計,擺平了傲慢的戾鸞宮姬老。
寒空谷則是另一種情況,硬是不倒,不論先天府許以好處,還是威逼恐嚇,堅決不愿同流合污。
不僅拒絕加入先天府,還另起爐灶,糾結七八個小城,自建類似先天府的聯盟,成天給姬家找不痛快。
氣氛烘托到這個份上,不打個你死我活很難收場。
結果是先天府人多勢眾,在姬家的領頭下,平推寒空谷,大家各拿好處,寒空谷的遺產分了個干干凈凈。
祝陰天作為渡劫期修士,在寒空谷被滅之前,便是頂梁柱一般的存在,且對寒空谷愛得深沉。
深究緣由,是因為他有一個谷主爸爸,百年后,他就是新谷主。
所以,齊燕姬家、先天府和祝陰天有雙重滅門之仇,一是山門,二是家門。
“寒空谷被滅那一戰,陰天老怪敗走而逃,沒人知道他去了哪,本宮主當他已經死了,要么去往別國不在齊燕,沒想到他一直藏在此處。”
韓妙君念著旁白,為陸北補充設定,而后看向祝陰天,道:“怪哉,你生父生母被姬家斬殺,你既然控制了姬函,為何不去找姬家報仇?”
“與你無關。”
祝陰天冷冷開口,報仇他當然想,逃出齊燕的那幾年,恨不得將姬家全族挫骨揚灰,再有參與那一戰的齊燕修士,一個不留全部血祭。
但是不行,他是守墓人,必須遵守守墓人的規矩,除非牽扯到秘境,否則不能和外界修士產生糾葛。
再有,他還有一項機緣,報仇不急于一時。
說起來,祝陰天是標準的幸運兒里的倒霉蛋。
年少成名,修行資質出眾,眼瞅著一生順風順水,只等熬死自家老爹便可繼承家業,結果老父親兩腿一蹬,家產盡被強盜擄走。
報官沒用,打死他老父親,奪走他家產的強盜,是齊燕最大的官。
他離開齊燕后,四處下地盜墓,尋求一門可以逆天改命的功法,報答姬家的血海深仇。
在登天門虛度幾年歲月,被守墓人組織找上,要功法給功法,要法寶給法寶,還助他連續渡過兩次雷劫,完成了境界實力三級跳。
兩百年前,他被傳送至此處,負責探索秘境全境。
按守墓人的規矩,探明秘境深淺,如遇機緣應視情況處理。能自己用就自己用,用不到就搬走,搬不走就原地候著,等天命之子到來,將其打至魂飛魄散。
祝陰天探明秘境,有大機緣,視情況而定決定用在自己身上。
糟心的是,他花了兩百年時間,也沒等到機緣開花結果。
一百年前,秘境毫無征兆現世,他極力隱藏秘境的存在,還是招來了姬函。
兩人一番大戰,主要是秘境突然現世,姬函也沒想到里面藏了人,以為自己第一個進入秘境,喜提天賜機緣的瞬間,被祝陰天暗中偷襲得手,淪為了階下囚。
姬函返回姬家,絕口不提秘境,只說無用之物。
一百年后的今天,姬家拿出秘境作為戰敗賠償,姬函再次進入秘境,向祝陰天講明情況。
再之后,便是陸北等人到來,祝陰天不想露面,派姬函出面打發。姬函丟了一條胳膊,沒了半個腦袋,金尸殘破,一身實力大幅削弱。
沒辦法,祝陰天只能自己出面了。
出于對自身實力的尊重,也有嫌棄姬函不堪大用,祝陰天盯上了陸北和韓妙君,想將這二人收為己用,頂替姬函的狗腿位置。
言歸正傳。
韓妙君望了望祝陰天身后虛白空間,對秘境中藏有的機緣愈發好奇,究竟是什么寶物,讓祝陰天放著滅門大仇不報,死守此地堅決不肯邁出一步。
“陸宗主,此地收獲,你我各分一半,如何?”
“這……”
陸北撓了撓頭,指著身側的朱修石道:“還有武周朱家呢!”
“貧道助陸宗主一臂之力,劫走這位美人去戾鸞宮住上百年,沒人知道她還活著。”
“不好。”
“貧道助陸宗主一臂之力,劫走這位美人去天劍宗住上百年,沒人知道她還活著。”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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