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晚上。
劉莊附近,乍現鬼影重重。
鬼魅也似的身影影影綽綽,四處流竄,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漸漸的,連劉莊內部,也有影子閃爍不定,不安氛圍暴增,影影綽綽,陰氣森森。
如此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后,某些地方區域竟開始出現莫名異動。
或者是某一塊地皮,突然就翻了過來,或者是行進間突然有黑影掠過,又或者剛剛燃起的火燭無風熄滅,一室瞬暗,諸如此類的怪異事不勝枚舉。
莫說劉孟江以下的劉莊之人,便是莫遠圖等一干至尊山門人也都心生疑竇,驚懼不已,糾合許多人在一處,整個劉莊,罕有人敢一人獨處,顯見人皆膽寒,竟無例外。
“到底出了什么事?”
“應該是有對頭到來了,諸般做作,就是旨在讓咱們人心惶惶,未戰先怯,自亂陣腳。”
莫遠圖神情凝重空前,嘴上卻還在安撫眾人。
其他人縱得安撫,仍是憂心忡忡。
“在這世上,還有什么人敢和我們至尊山這般的正面放對?”
“呵呵……只要是至尊山的人,就能長生不老了?那么這么多年,戰死隕落在外面的至尊山弟子,又豈止是一個兩個?”
“便只這一次的岳州諸事,難道還不夠敲響警鐘,心生警惕?”
“眾人小心戒備,杜絕個人獨處,彼此間總有照應!”
“說不準當前變故乃是因為劉孟江?那溫柔蟄伏良久,趁著我們才被大秦官軍折辱之余,士氣衰敗的機會……找上門來了?”有人突發奇想,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莫遠圖兄弟卻好像是看傻逼一樣的看著那人,一直看到那人慚愧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荒謬,荒天下之大謬謬,那溫柔……不過一區區金牌殺手,即便是真有此心,趁隙而來,但憑他的些微實力,能搞出來這等動靜么?你可知道現在在大廳里的,有多少地級修者?又有多少天級能者?你說話都不思考,不過腦子的么,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真正智商感人,多半是腸胃不好,拉肚子將腦子都一并拉了出去吧?”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嗎,尤其那劉孟江,更是點頭如搗蒜。
至尊山諸人實力強橫,他們的思考著落點是外敵來襲,實力高強,打底也是天級往上。
可劉孟江想不了那么多,他可是真怕如之前那人猜測的那般,真個是溫柔來襲。
萬一那樣可就糟糕了。
無論至尊山之人是否將溫柔看在眼內,又會否在其出手狙擊自己之余,生擒活捉,千刀萬剮什么的,跟他劉孟江又有什么關系?
一旦溫柔出手,自己能夠僥幸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對一個死人來說,所謂后續不過笑話!
尤其是才親眼目睹劉莊的五十人被送死,那五十人盡皆被梟首的慘狀早已烙印鐫刻在劉孟江的心底,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便要寢食難安!
然而大半個晚上過去,卻什么實質性變故都沒有發生,可萬木無聲待雨來的氛圍越來越厚重,眾人的危機亦是,幾乎攀升到了極點。
怎么就一點點的痕跡都沒有呢?
這些古怪事的源頭,當真是他們做夢都想想不到,因為這所有事情,全都是劉莊周遭方圓數十里內的上百棵古樹聯手搞出來的動靜。
這種事情,莫說想象,便是明說,也未必有人會相信,因為在整個大陸上,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類似事情。
月上中天,狂風突然呼嘯起來。
一時間,整個岳州都陷入了鬼哭狼嚎的氛圍之中。
尤其是劉莊附近,一干古樹們更是趁著這狂風的勢頭,竭盡所能的發出類似尖銳呼嘯,樹影搖曳,極盡瘋狂之能事。
一時間,天地好似反轉,鬼門為之洞開,萬鬼齊出,肆虐暗夜!
呼啦啦呼啦啦……轟,嘩啦啦……
不斷地有巨大的樹枝乘風而作,拍擊在劉莊的建筑上……
狂風呼嘯愈甚,直刮得天昏地暗,瓦片亂飛,一應燈火,盡皆熄滅,令到偌大劉莊,不見寸光,儼如鬼域。
不虞此變的許多人因為驚嚇過度,紛紛尖叫起來。
這尖叫一起,頓時引起了連鎖反應,四面八方哪哪都有人尖叫起來,恍如應和,此起彼伏,陸續有來……
眼見著,劉莊陷入空前混亂,即便是莫遠圖高深修為者,臉色都是煞白煞白的。
只要是人,當局勢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更有未知事物侵襲,難免就會不自信起來!
一干人等盡皆心頭泛起疑云,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難不成還真的有鬼魂作祟嗎?
岳州城中,一縷清煙搖曳而起,竟自隨風直上九天,這才失去了蹤跡。
青煙不是別人,正是號稱天下盡盜,唯天不得的不偷天丁猴丁大員外。
丁大員外這會很是憋屈,他迫切的需要釋放發泄一下子。
日前有為而作,現身塵寰,本是計劃中事,布局其中,可是那個天宮的董笑顏,直接當著那么多人說出來要自己的鳳凰木,一派迫不及待的樣子。
其中威脅的意味,很濃。
而這舉動,除了志在必得之外,更點明了那鳳凰木就在自己身上,自己身上被人覬覦的重寶,又多了一項!
偏偏不偷天很明白,這玩意自己是真的有,若是自己這次不給這個董笑顏的話,那么下一次來抓自己的,就要再多天宮一份!
天宮,不偷天縱使自視極高,哪怕有三頭六臂,也斷斷招惹不起那么高端的存在。
既然無能對抗,那就只能妥協,所以他主動的找到了董笑顏,直接將鳳凰木扔給了對方,然后徑自消失,沒有跟對方再有更多交際,所謂承諾,所謂回報,丁猴沒敢奢望,大門派的尿性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次就當破財消災了。
終于終于,那個董笑顏走了。
這個結果讓不偷天狠狠的松下了一口氣。
然后,他卻又感覺憋屈了起來。
我丁猴,不偷天,特么被人勒索了?!
我還屈服了!
破財消災了?!
我好憋氣!
我堂堂不偷天,怎么就害怕了呢?怎么就萎了呢?
就算對方是天宮又如何?
就算對方是天宮,我惹不起又如何?
然后……
這位不世神偷越想越覺怒火填胸,可就想要發泄卻又不敢當真找上天宮之人,只能另選目標!
那么,找誰呢?
答桉很明顯,完全沒有備選!
只能是至尊山,必須是至尊山!
一生之仇至尊山的人現在就在岳州,這等現成的出氣筒,瀉火對象,舍他其誰?!。
不偷天雖然感覺自己這樣做有欺軟怕硬之嫌,抓不住兔子扒狗吃,但轉念一想:至尊山軟么?那也是龐然大物好不好?那也是天下人不敢招惹的存在啊。
我找他們麻煩可是壯舉來著!
我拿至尊山撒氣!
說出去太有面子了,有木有?!
人哪,自視極高可以,但也不能高得沒邊了,更遑論他們還是我的仇人。
就定他們了!
所以不偷天自己將自己說服了,而且還是越來越感覺理直氣壯的那種——我此舉乃是向著強權惡勢力宣戰!我此行就只是求一個念頭通達!
我現在可是有小松樹這等不世神物相助的主角模版人物!
今夜月黑風高,天公作美,正是好時機。
不偷天乘風而起,直上九重天,向著劉莊這邊過來了。
而在差不多的時候,風印感覺這邊營造的緊張氣氛已經差不多火候了。
不得不說,今夜真正的天公作美,湊巧刮起了極罕見的大風,可說是極有利于古樹們的動作掩護了。
前奏既立,風印再無猶疑,徑自飄身而出,一身黑衣,手持長刀,面罩黑巾,殺神一般的消失在半空。
為求穩妥,此次行動將風影的渾身白毛都染成了黑色,此刻正自很不滿意的用舌頭舔爪子底。
身上有染料,不能舔……只有腳底,還是干凈的!
在旁護持的庒巍然夫婦一前一后,緊隨風印之后,不即不離的消失在狂風之中。
狂風呼嘯愈甚,一段段樹枝,在空中飛奔疾走。
風印先去聯絡樹洞,留下了一封信,一包藥,這才向著劉莊疾馳而去。
風印此刻移動身法快到了相當層次,他首度施展得自不偷天的偷天換日心法,當真是身如飄風,疾若閃電,過處無痕,蹤跡皆無。
這次,乃是風印的修為接連突破之后的第一次出手首秀。
溫柔再現,傳奇續編,勢必震驚世人!
不過倏忽之間,風印等三人已經來到了劉莊上空。
抵達劉莊,照眼一瞬,風印不禁嚇了一跳。
因為眼前所見的劉莊,絕不是他心中臆想的劉莊那般。
這會的劉莊,滿目盡是兵荒馬亂,人喊馬叫,哪哪都是亂作一團,更見火光熊熊,好幾個火頭正冒著熊熊煙霧,火焰在狂風中搖擺,勐地向東燃燒,又向西舔一口,跟著又呼啦啦的向南吞吐火舌。
房檐上,屋嵴上,早有不少人立足其上。
有人在厲聲大吼:“誰?!有種的出來!”
風印聞聽心下懵然更甚:這,這特么出啥事了?我雖然構建了上半場的亂相根基,但現在這一出,跟我真沒關系啊!比如放火,我雖然也預想了放火,可我還沒來得及啊!
這是哪位哥們居然來撿我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