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爺..妾身害怕。
“怕甚么怕,小魏一身正氣,必是最近外出修道成了大仙!”
陳父其實也慌得很,忽然聽到堂屋叮鈴當啷作響,供著的祖傳破碗之中,鉆出來一只小老鼠,探頭探腦的張望,然后一溜煙到了陳父跟前,沖他作了個揖,吱吱了兩聲,便順著門縫到了外面,然后站到魏昊跟前。
整個陳宅內,上上下下都是大氣都不敢出,只因庭院中樹上站滿了鳥兒,水里舉了一群魚蝦龜背,蛇兒繞梁,狐貍鉆山,黃鼠狼作一窩,刺猬聚成一群,當真是一派點兵模樣。
“你們誰知曉陳孟男一個月前出現過的地點誰又知曉黃寶龍一個月前出現過的地方還有張阿韋、劉大壯這兩人,出現過的地方,知道的都說出來。”
魏昊打開一張紙,迅速畫了一張府城的一百零八坊草略圖,標記了全程最高檔娛樂會所地點。
只聽有個麻雀先嘰嘰喳喳叫道:“魏老爺,陳孟男去過我家對面‘烈焰紅唇館’
魏昊點了點頭,在“聚善坊”畫了個圈。
“‘聽竹小樓’,陳孟男也出沒過。”
有只黃鼠狼開口道,“我便是住在哪里。”
魏昊于是又在“尚德坊”畫了個圈。
這些都是坊市里面官民合營的高檔娛樂會所,一般人消費不起,通常臺費就是二兩起步帶牌子的小姐出來陪酒,開銷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
不過陳孟男對錢從來沒有概念,他倒是想敗家呢,沒有那個能力啊。
他爹生財有道,讓他的敗家行徑成了一片金光燦燦中微不足道的小黑點兒。
“‘畫皮弄堂’,陳孟男呆了幾天。”
魏昊一愣,“這都到東城門了,他可真是好腰子。”
如此一匯總,時間線捋順,陳孟男最后呆的地方,便是。
風月場所中的風塵女子,固然也有琴棋書畫等等考究,但大體上想要老板們糊涂,還得技術過硬。
比如之前黃鼠狼所說的“聽竹小樓”,便是以“小樓一夜聽吹簫”聞名。
可若只是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厲害的地方在于,此地能使山崗轉溪流,也能讓小溪之上起狂風。
別家勾欄,多也有類似,但大多不如“聽竹小樓”,也是這家的不傳之秘。
所謂跳槽,便是小姐從一家勾欄換到另外一家勾欄,其中履歷要由教坊司把控,兩家的賠償則是各憑本事。
多有一些頭牌,跳槽之后,便是帶技術入股,由原先的小姐,變成新東家的候補老鴇。一代新人換舊人,自來如此。
而是后起之秀,就得打出招牌,出其不意,這場子是原先怡紅院分院的“名花”之一,得了機會,有人抬舉,便在城東落腳,盤了一家原先做堂子菜的園子,因出入有兩條弄堂,便取名
這個畫皮,也是個新鮮技術,乃是第一代老鴇,原怡紅院分院“名花”之一琢磨出來的。
以恩客為畫紙,以己身為畫筆,那是鐵畫銀鉤、筆走游龍。
只這一招出奇制勝,立刻賓客云集,又因為是在城東,富貴人家的子弟去嘗個鮮兒,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這畢竟是個新開的,所以開業大酬賓,自然吸引了不少公門、富戶家的漢子也去偷個腥。
魏昊雖然不嫖,但也聽得多。
想那陳孟男才十來歲的少年,已經常年懷揣大補藥,這一通胡鬧下來,只怕看天上太陽,都覺得為什么是綠色的。
“黃寶龍也去過‘畫皮弄堂’
“劉大壯也去過
“張阿韋去‘畫皮弄堂’找他爹張總捕頭,然后也沒出來.
一通詢問下來,根據諸多“保家仙”的訴說,幾個失蹤之人的地點重合還是不少的,但最后都是在停止。
“看來,這幾個應該都是歡場朋友,興許還是聯袂去嫖
魏昊點了點頭,已經了然,這,大概率有問題。
“多謝諸位相助,若不嫌棄,魏某以桃符相贈。”
“不嫌棄不嫌棄!’
“斷不會嫌棄,魏老爺甚么時候給都行,現在也行!”
魏昊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群鳥獸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運氣于目,異瞳掃視了一遍,見都是弱小精靈,又沒有聞出血腥味,便也沒有吝嗇。
劍囊一拍,竟然變大了許多,畢竟包了一層龍皮,魏昊實力也是大增,里面裝的東西自然就更多。
飛出來七十三枚桃符,因為到場的“保家仙”就這么多。
這些精靈收了桃符之后,千恩萬謝,趕緊掛在脖頸上告辭。
七十二只鳥獸魚蟲散了,只留下一只小老鼠。
魏昊低頭看去:“你怎地不走,還在原地”
“我便是住在陳家的
小老鼠有些不好意思:“大哥雖然好嫖,但卻未曾禍害過別家,魏相公,您是大哥的同學還請多加費心。’
“你便是陳家的‘保家仙’啊,我看你渾身金光閃閃,莫非是‘吐寶獸’之后”
“正是了。”
說著,這小老鼠有些尷尬,“我有個堂兄,曾經去大江龍神府偷龍鱗,它天賦絕佳,本該有好前程,結果犯了大錯,被鎮壓在北陽府。后來..
“被我殺了。
“便是如此。”
小老鼠有些害怕,“有這樁因果在,我也是怕被魏相公給挫骨揚灰。”
“挫骨揚灰’
魏昊一愣,“這從何說起’
不等小老鼠回話,就聽懷里狗頭搖了起來:“君子!你難道忘了!那老鼠精你是剁了腦袋又用火燒,燒成灰之后,還就地把骨灰揚了。你還問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它魂飛魄散!’
“噢對對對,我差點忘了,當時還問你,黑狗血是不是能驅邪。”
狗子當時就閉了嘴,它真傻,真的,它提醒個什么啊!
“小汪,黑狗血到底能不能驅邪”
狗子縮了縮狗頭,不再說話,頓時化作嚶嚶怪。
原本小老鼠還能坐著,然而聽汪摘星這么一描述,當時就軟在地上,然后出現了一灘水漬。
它嚇尿了。
“說起來,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魏昊想了想,也是奇怪,“當時看到我月下揚骨灰的,應該也不多啊。
石太公是個五百年死宅,根本不愛交際,它也不能亂走,離開石家山莊。
那總不能是自己和狗子說的吧
只聽小老鼠哆哆嗦嗦:“我還活著”
“唉,你放心,我有辨認正邪之術,你生上沒有食人的腥味,斷然不是大奸大惡,我殺你做什么’
小老鼠這才一臉不好意思,起身在池塘里游了一圈,重新上岸抖了抖,洗掉了尿騷味,這才上前道:“實不相瞞,我那堂兄在地府發跡了,畢竟祖上生財有道,我那堂兄在陰間使了不少錢,雖沒有當個陰差,卻也是個發財幫辦。
“他娘的!我就知道,當時要是把它打得魂飛魄散,就沒它陰間快活的機會!可惡!”魏昊忽然眼睛一亮,“陰間莫非此事跟它有關”
“你是陳宅的‘保家仙’,陳孟男見了你,還得稱呼一聲長輩,你那堂兄總不能連親戚也坑吧!”
“這誰說的清
小老鼠無奈道,“若是因為親戚兄弟便不坑,那就斷沒有‘鼠目寸光’這個成語啊。’“這次若是有它暗中搞事,我將它打得魂飛魄散,你當如何”
“若是有它搞事,當以大哥性命為先,這堂兄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少一個多一個不打緊
吱吱吱吱叫了一通,唯恐魏昊心慈手軟。
“若如此,我就心中有數了。
魏昊尋思著,那“灰先鋒”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個推波助瀾的貨,畢竟是他魏某人宰了它,把它挫骨揚灰,幾百年修為化作灰灰。
不恨得咬牙切齒,怎可能
跟小老鼠講好之后,它便轉身離開,又從門縫鉆入,見了陳父,微微點頭,然后順著供桌的桌腿爬上去,繞過了貢品,溜過了牌位,到了破碗前一跳,跳進去再也沒有了蹤影。
陳父看傻了眼,揉了揉眼睛:“你們看到那老鼠沒好生機靈!它還知道作揖點頭“陳叔!”
魏昊在門外喊道,
“可以出來了。”
聽得此言,陳父趕緊開門,沖魏昊練練鞠躬,“賢侄,您定是有神通的高人,一定要救救大哥啊!”
“陳叔放心,大概眉目已經有了,我現在正要去撈人。若是撈人成功,到時候免不了要有些開銷,數量可能不菲,希望陳叔要有準備。”
“只要大哥安全回來,花多少錢都沒問題,我現在立刻從全城柜臺、庫房調用現銀。
“不僅僅是現銀,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靈芝人參、古董字畫...總之,有什么奇珍寶貝都要備上一些,以防萬一。
說罷,魏昊拱了拱手,“我這就去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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