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
海夜叉畢竟是巡海先鋒,自有一番手段,只見他取了一顆珠子出來,麾下五隊兵馬,當即就感覺到了涼爽。
“此乃鯨海特產‘鯨落遺珠’,可避炎熱。便是‘九嬰’來了,也會想著摸一顆。”
有些小得意,畢竟這也是自己壓箱底的寶貝,專門用來克制火攻的。
遇敵對戰,海夜叉最頭疼的就是那些各種真火異火靈火,燒起來沒玩,修為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一不留神就會中招,只能拖在水中爭斗,才有勝算。
但通常都是有心算無心,也沒有哪個笨蛋直接往海水里莽的。
當然,魏昊除外。
海夜叉當初硬著頭皮撐三公主殿下,開口都是抱著必死決心,無他,魏昊不僅僅是武藝高強,那氣血之盛烈,比什么靈火還要惡心。
“鯨落遺珠”那點寒氣,還不夠澆滅人的熱血。
水下重新恢復了平穩,一路上探查,見水道中魚蝦死了個干凈,全都成了火鍋底料,海夜叉料定這不是凡人手段,當即提醒手下:“不要四散,‘赤俠飛刀’都捏緊了!”
“是!”
蝦兵蟹將們也是緊張,因為不僅僅是尋常水族河鮮死了個干凈,甚至有些水中精怪,也只剩下了尸骸。
有個長魚精被燙出了原形,竟是一條七丈多的大黃鱔。
海夜叉取了“智珠”,又命手下取了合用部件當材料,繼續趕路。
至“射陽澤”邊緣地帶時,海夜叉再次感覺炎熱,頓時道:“走走走,水里不能待了,都走!”
卷起浪花,帶著五百士卒上了岸,此時一眼望去,整個“射陽澤”猶如火樹銀花,全然都是瑰麗焰火。
大量頭發生火的精靈在躍動翻飛,各種奇異符文在飄浮,海夜叉看到那規模之大,頓時暗道不好,趕緊帶著手下撤離。
駕風催浪,去的時候極為安靜,回的時候風風火火。
看到自家旗號之后,海夜叉趕緊前往中軍大營稟報情況。
“大帥,禍事了,那射陽湖被個控火的大仙占了,如今擺下了陣法,數也數不清的火精在那里干活。屬下已經看過,南北少說三十里,東西也有二十里。是個了不得的大陣。”
海夜叉稟明此事的時候,在場的將校并不少,聞著一個個神情錯愕,知道深淺的當即道:“這怕不是個地仙大能!”
對付地仙,他們是沒本事的,因為地仙住世長生,不死于人間,想要殺死地仙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鎮壓。
而他們原本也沒有鎮壓的能耐,對上了地仙,等于說完全被動挨打。
不過并沒有心生絕望,將校們都是看向了魏昊,須知道,現在有斬殺地仙記錄的,正是蕩魔義軍的元帥魏昊。
“控火的地仙……”
魏昊并不慌張,地仙想要直接出手,可沒那么容易,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固然橫行無忌,但他們這種修真問道的,最怕的不是殺不死人,而是怕誤殺太多。
一切的核心,還是在“功行”二字上。
踩線太過,就會被判定功德有虧,那接下來的修行,就是處處劫難。
倘若到了應劫的時間,修為是半點用場都派不上的。
任你法力無邊,劫火心頭起,五臟六腑燒個干凈,比遭雷劈還要防不勝防。
人祖們在鞏固人間的時候
,為了保護人族的弱者不會輕易被強者虐殺,就定下了這么一個底層規則。
當然,繞過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可也要提前準備,比如開辟自己的洞天,甚至創造自己的空間世界。
可一個修真,就是為了屠戮人族而開辟洞天……
這腦子大抵上也是有問題的。
不過魏昊從不把希望寄托在敵人的遵守規則以及仁慈上,他從來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仙神非人,默認他們都是為了滅世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畜生。
所以,收集到情報之后,魏昊根據手頭的情報匯總分析,將射陽湖方向制造出地動的家伙,圈定在了一個小范圍內。
“‘元微福地’的地仙,而且是控火的。”
魏昊根據《六重地仙錄》上的記載,鎖定了兩個仙人,一個是“元微福地”的護法大仙“大西圣火太子”,是“五寶元微子”的弟子,曾經是大西“蔥嶺”山中王國之一“寶炎國”的太子。
另外一個,則是“元微福地”的三代弟子第一人,本是“五寶元微子”的徒孫,但卻受他直接指點的“金輪禪師”。
“‘大西圣火太子’,功行‘寶炎國’,修行‘火焰地獄煉神訣’,有伴生靈寶‘圣火靈珠’……”
“‘金輪禪師’,太陽火精之一殘魂轉世,此世以‘五寶元微子’為護道人……”
這些記錄,基本上就是將兩個控火大仙的褲衩子都交代了清楚,略作判斷,魏昊敢斷言,射陽湖制造地動、水熱的仙人,定然就是這個“金輪禪師”。
因為這個“金輪禪師”,是太陽火精之一殘魂轉世,在太古之時,有些地方以“金輪”來指代太陽。
曾經人神共生的時代,出現過“天有十日”的極端災害,就是十個太陽火精挑戰了人祖定下的一個規則。
最后要是成功,那人間就出現了破綻,人族也無法稱霸神州,最后也會繼續不得不與禽獸為伍,看神魔橫行。
萬幸,有個人族猛男持紅黑大弓,干掉了九個火精,鞏固了秩序,加強了規則,才有了現在的太陽運行規律。
而最后那個火精,也因為長久以來的“功行九州”,最后得道,成為現在的太陽星君。
至于說被干掉的九個火精,畢竟不是尋常散仙,保留殘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個火精分散兆億,在無數個洞天、世界中化作光源、地熱,既是休養生息恢復元氣,也是重建功德。
現在,九個火精中的一個,居然轉世投胎到了“元微福地”門下,成了三代弟子之首,更是由“五寶元微子”親自指點,那也是相當的不簡單。
如今魏昊也很清楚,“元會地仙”較之尋常神仙,只強不弱,而且地位更高更特殊,唯有天路上聞名已久的老牌神仙以及天仙,才能穩壓他一頭。
否則,那真是神仙來了也要挨一頓毒打。
并且《六重地仙錄》在收錄“五寶元微子”這個“元會地仙”的資料上,只能說內容是有的,但并不詳盡。
魏昊猜測,這大概是“元會地仙”相對來說特殊,能夠有手段避開袁君平這個偷窺狂魔的詭異算法。
“看來,夏室冊封五個總兵,也是有說道的。‘金輪禪師’領兵駐扎射陽,應該還封了‘射陽湖’給他當道場……”
細細思量,魏昊猜測這“射陽湖”中,恐怕還是有什么東西,值得“金輪禪師”惦記。
甚至魏昊進一步大膽猜測,當初射落在射陽湖的太陽火精,是不是就是“金輪禪師”自己。
這里,埋藏著自己的前世,所以他這次東行中土大夏,就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墳頭,然后把自己的前世尸骸挖出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類似的修煉手段,魏昊在陰間見得太多。
就算是現在,他的對頭“水猿大圣”,其實也用了近似的方法,只不過顛倒過來,前世沒死,后世已生。
“五個總兵,我要是現在去對付‘金輪禪師’的話,只怕會出現麻煩……”
沭陽、淮陰、山陽、泗陽、射陽五鎮,只有“射陽鎮”在蕩魔大軍的側后方,剩下的四鎮都在正面,分布在淮泗之間。
“要是直接找出‘金輪禪師’的真身,我突襲他,倒也不難,但就怕一擊不中,最后遺禍無窮。”
按照《六重地仙錄》的資料,這“金輪禪師”有幾件法寶非常惡心,組合起來,能夠輕易“赤地千里”。
讓他肆無忌憚施展神通,也的確是滅世的威能,屬于極端災害。
所以,得先想個辦法克制住他,神通法寶都得全部克制。
思來想去,魏昊猛然一愣,想起有個家伙,剛好有這種本事。
趕緊摸出桃符,氣血注入,瞬間溝通。
桃符光亮一閃,魏昊便道:“白兄,我有一事相商。”
“妹夫,可是準備好了良辰吉日?嘿嘿,妹妹的嫁妝,我包你滿意。如今你在造反,是不是想趁此機會,沖沖喜,振作一下士氣?放心,犒賞三軍的事情,我包了!”
忍住了捏碎桃符的沖動,魏昊按捺性子說道,“白兄,我想問你借一百里巢湖水。”
“你又不能控水,你借來何用?”
“我如今在淮陰府之南,但夏室招來五個地仙為總兵,我后方東南射陽也設有一鎮,此處總兵是個控火地仙,非洪水不能鎮壓。”
“還是那句話,賢妹夫,你又沒有控水的能力,借你又有何用?還是讓哥哥我來,有這個能力,控得住洪水。”
“我有人選。”
雙方都是沉默了一會兒,白辰感覺有一種詭異的被拋棄感,氣哼哼道:“我可是巢湖大神,龍神之中有我一把交椅,你個姓魏的打仗不找自家人,卻在外面有人?”
“你只有三分之一的神權,離了巢湖怕要出事。”
白辰頓時郁悶不已,這是心病了,因為魏昊的緣故,夏室遲遲沒有走祭祀流程,所以名義上他雖然有三分之二的神權,實際上只有一半。
祭祀,并且必須是人族的祭祀,完成之后,才算是流程走完。
剩下的,就是天界順水推舟。
當然一直拖下去,人族百姓也依然會有共同的記憶,認可白辰的巢湖龍神之位,可那都是需要時間去積累的。
等到那個時候,怕是什么仗都打完不知道多少年了。
“能說說你找誰嗎?”
“不能。”
魏昊知道白辰是個大嘴巴,之前白辰自己的劫難,多少都是因為這張嘴?
所以魏昊不會告訴他,擔心說了之后,這貨在巢湖都會遭雷劈。
見妹夫不說,白辰心中難受無比,但還是同意了借水。
得了白辰同意,魏昊趕緊再聯系上了“鯨海大公主”,讓她幫忙借一百里洞庭水。
原本大公主想要跟魏昊多聊聊的,但魏昊沒心思跟這小寡婦勾三搭四,旋即又聯系上了貓南北、熊東西,又借了“云夢澤”五十里水面。
有了二百五十里水泊,魏昊再次拿起桃符,這次聯系的,卻是之前進京遇上的汝水龍王。
“魏君,容本王猜上一猜,此番魏君聯絡,可是要請本王出手?”
在汝水龍宮之中,汝水龍王雙目閃爍,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劫運變化,就在此刻。
是最終被心魔擊敗然后化作孽龍,還是應劫突破,就是這三言兩語之間了。
這種預感,很難描述,但他就是強烈地篤定,就是現在!
他對魏昊的承諾,不是他要巴結魏昊,而是他不想最后以背離人龍約定的狀況,成為人間的災害。
就像“濟水龍神”那樣。
“不錯!”
魏昊口吻堅定,“龍君,魏某現在的確是來請龍君出手的。”
“本王不問敵人是誰,本王只問魏君一事。”
“請講。”
“敵在何方!”
話音剛落,卻見汝水翻滾,水花四濺之時,一條大龍從汝水中飛騰而出,兩岸百姓看到的都是驚詫無比,紛紛歡呼龍王。
而大龍騰云駕霧,直接奔著東南而去,一路上春雨不絕,灌溉數百里田地。
飛躍淮水之時,汝水龍王看到淮水兩岸的慘狀,一雙龍目越發堅定,龍吟一聲,直奔射陽大澤而去。
這一幕,凡是龍王途徑的府縣,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真龍顯圣出行,這是大事。
淮水之濱,侯通眉頭緊皺:“汝水龍王怎么突然擅離職守?而且一路行云布雨,亂了一年的降雨點數……”
此事他迅速告知了袁洪,袁洪收到消息之后,也是覺得奇怪,在“護國大法壇”中,袁洪也是揣摩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汝水龍王突然離開。
要知道因為“濟水龍神”被斬一事,天下水府真龍,都是小心謹慎,唯恐下一個被斬的就是自己。
行云布雨那是半點差池都沒有,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不克扣,也不暗中增加。
正當各方驚奇之時,全程跟蹤汝水龍王飛行軌跡的巡天監,將最后的情報,稟告給了內廷。
“諸位仙卿,這汝水龍王去了‘射陽澤’,是為何故?莫非那里有龍族至寶不成?”
面對太后的疑問,十仙奴其實也相當費解,但白矮仙突然一愣,想起來一事,連忙道:“娘娘,前頭不適冊封了射陽鎮總兵官么?或許汝水龍王跟他有舊,是去射陽澤敘舊的,也未可知啊。”
“原來如此……”
太后點了點頭,心道這仙神之間,跟凡人也沒區別,都是要經營往日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