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閣為天墉城的藏書之地,處于此城的中央區域極是安全。
這四年來張烈戰功累累,已然在天墉城修士間有了不小的名氣,他在閑暇之余就喜歡呆在這里讀書,借此地的道藏典籍,輔助自己攻讀道書積累底蘊。
「張師兄,你又在此地讀書?」
就在張烈閱讀道藏時,忽然身前一陣香風撲鼻。
而后便是溫言軟語入耳,張烈微感愕然地抬頭一看,只見身前來了一位冷艷端莊的女修士。
這名女子,身材高挺,五官柔美,白如玉脂,氣質大方端莊,穿著藍色微飾的衣裙,濃墨一般的長發散在腦后,一張如夢寐般清澈姣美的容顏,點綴著兩點晨星,盈盈雙目。
「雪衣師妹,你也來這里尋找道藏啊。」
這里是公共區域,張烈站起身來穩重而有禮,與這名女修士交談起來。
這本是平常的事,但是此事落在它人眼中卻又顯出不同。
「這人是誰,竟讓雪衣仙子這般客氣?」天淵閣中一位紫府修士眉頭一皺,向自己身旁的同伴開口問道。
修仙者也是人,雖然只要是修仙者就不會缺少嬌妻美妾的服侍了,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天墉城中那幾位修為高深,潔身自好的美麗女修自然有著很高的名望。這位蒼龍洞的沉雪衣仙子,便是其中一位,一向以冷艷端莊不易親近聞名。
「哈哈哈哈,蘇道友你剛剛出關,最近幾年城中出現幾位風頭極盛的真人,首當其沖的就是這一位了。‘斬龍劍,張烈,剛勐至陽,一往無前,曾獨身一人狙擊了草原修士十余人還破陣脫身,堪稱不可思議!」
「雪衣仙子當然是玉潔冰清,但畢竟是一女子,這些年前線戰事越發緊張了,雪衣仙子想要委身于這位前途光明的張真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蘇姓紫府修士聞言臉色變化,然后逐漸接受:
「若真是如此也的確是一個人物,長于魔功的草原修士,法術詭秘的巫族,體魄強悍的海族妖修,能夠在這些同階修士面前一人一劍進行狙擊,并且還全身而退,的確是強悍。」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條蜿蜒轉折如靈蛇一般的飛符,挾帶著銀光飛入天淵閣中。
張烈見那飛符落到自己近前,氣機相引,伸手將之接下,投入神識迅速
「雪衣師妹,城中大長老召見,為兄還有任務在身暫且別過了。」
張烈曾經妻妾成群閱盡人間絕色,相比那些曾經在王婉儀逼迫之下,往自己身上生撲的女子,沉雪衣雖然美貌但是只會尬聊,張烈早就已經有些不耐了,只是一直沒有表現,此刻剛好借機遁走。
「張師兄……」
見那人頭也不回的離去了,沉雪衣微微抬手神情若有所失。
而張烈這個時候已經大步離開了天淵閣,此時已然是星夜當空,他呼吸兩口清冷的空氣,而后整個人化為一道遁光,向某一個方向飛遁而去。
以天墉城為中心,方圓百里內都設置了禁空禁制,但是城中修士如果熟悉了設限高度,其實受到的影響是比較小的。防御價值,遠超過其所帶來的不利不便。
來到城市中央處的議殿。
在取出令牌,查驗身份之后,非常順利的進入其中,大殿內部的布局廣闊壯麗,漢白玉石為階,描金繪彩為廊柱,處處高大寬闊,氣勢宏大。
紫銅熏爐里燃著珍貴的龍涎香,如鳥鳥青煙般細細散開,彌著屋內異香撲鼻,光潔的大理石鋪地直欲照出人影來。
在大殿中央,一名紫袍錦衣老者站立在廊柱之間,背對著張烈,雖然他已經滿頭白發,但是整個人依然自內而外,向外
擴散出一種雄渾如山,強悍無比的氣魄。
天墉城元嬰大長老厲斗量,鎮守此城已然近千年了。
以他的功勛,早就已經可以離開這里朝游北海暮蒼梧,逍遙無極,但是他卻主動選擇留下來,為鎮守天墉城死了弟子,死了兒女,死了道侶,但天墉城也在他的千載經營之下固若金湯,抵擋草原修士、巫族、海族妖修的入侵,給了北域寒洲的人族一個相對安寧的生存發展環境。
「見過厲長老。」
張烈雙手執道禮,拜了下去。
「嗯。」
大長老厲斗量聞言緩緩點了點頭,轉過身來:
「張烈,你已到天墉城幾年了?」
「回稟大長老,四年零四個月。」
「嗯,四年零四個月,你所積累的功勛就已經接近可以自由離開了。平常結丹宗師,抵達天墉城后要達到你這個功勛,短則二十年,長則四十年甚至更久!」
「你,很不錯。」
厲斗量的這番話語,也算是由衷而發了,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積累到這樣的功勛,只能說張烈這幾年執行的,都是高難度且難以完成的任務,并且他還大多完成了。
「但是一個人太過出色也不好,據暗探回報,你的名字已經出現在草原修士的必殺名單上。我知道你不怕,但是這種風頭能避就避一下,我這里有一個個人任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
說著,這名紫衣老者揚過來一塊玉簡。
張烈施了一個法力將其托住接入手中,向其中查閱。并且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這次與其說是一個任務,不如說是厲長老對于自己這四年辛苦的一個獎勵。
玉簡當中記錄著厲長老在自己早年時,獲得仙緣的一處地點。
厲長老曾經在此收益極大,只是那處地點是被前輩高人施法布置過的,只能給結丹期修士破解使用,元嬰境修士即便進入其中,也很難獲得什么還會遭遇到危險。
這一次厲斗量就安排張烈與自己的一名弟子同去,不僅僅算是一件甲級任務,給予不菲功勛,并且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得到了其中的仙緣,自然也有張烈的那一份。
又可以暫時遠走,避一避風頭,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多謝大長老栽培。」
張烈知道厲長老看重自己,但是他沒想到對方看重自己到這個地步,這已經是把自己當作是弟子子侄輩來培養了。
上古遺跡,修士仙緣,這種機緣,若非是弟子至親又怎么會輕易分享?多少朋友道侶,為此彼此捅刀背后暗算者不計其數。
「唉,老夫平生最恨假公濟私之人,天墉城幾十萬修士,我怎么沒有栽培他人?這是你這四年辛苦應得的。另外,我有兩名弟子也會隨你一同前去,你若有余力出手照顧他們一二。」
「屬下遵命。」
張烈聽到厲長老這樣的說法,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汗顏的。
在對方的視角看來,自己屢歷險地,數經生死,但其實以自身的真實法力能力來說,自己其實就只是在刷低難度任務、積攢功勛而已。
若是全力出手的話,天墉城戰力最強的幾個修士里面可能都會有自己的一個位置。
雖然慚愧汗顏,但這種話總不能說出口去。
在接下任務后,張烈離開長老議殿,返回自己所居住的洞府,開始進行一些遠行物品的采購以及計劃籌措:
療傷丹藥,法力丹藥,輔助符咒,甚至極低靈氣環境下所需的行軍糧張烈都準備了一些。
就在他忙碌于這些事情的時候,這座小小靈脈洞府外,突然傳遞過來非常緊急的
靈光閃爍。
天墉城占地極為廣闊,張烈花用靈石功勛從不吝嗇,他為自己租賃了一座靈氣充足風景極佳的靈脈洞府。
洞府之外有著法禁,沒有他的允許誰也無法直接進入此地,除非強行打破法禁,但那就是攻打了。
「在這個時辰,誰會這么急著來尋我?」
張烈這樣思量著,飛身而起。打出法訣,透過靈光法禁的變幻,看到了被擋在法禁之外的美艷女修沉雪衣,她滿臉焦急之色。
「雪衣師妹,這么晚了」
「張師兄,求求您出手,救救雪衣的侄女,雪衣就只有她這一個親人了!」
「你不要急,慢慢說清楚是怎么回事。」
張烈聞言微微皺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滿天的星斗。只見北斗星位,貪狼閃爍,有莫名的意味。
「是,是這樣的,我的侄女梁榮彩,前些日子里接了一個城中任務,去誅殺一頭尸妖,但是不知為何,現在身陷那尸洞當中了,她最后給我傳遞過來的符咒,說那頭尸妖有著金丹級數的戰力!」
關心則亂,因為緊張焦急與關切,平日里氣度不俗的沉雪衣,這一次的話語中并沒有那么條理清晰了。
但是張烈還是聽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為雙方長達千年的交戰,天地元氣波動異常,累累白骨,血孽千里,這樣的環境之下,當然容易激發出各種各樣的異變,成氣候的尸妖簡直就是隔兩年就能冒出一兩個。
畢竟這數千年以來,隨便一場大型戰役,都有可能戰死數以萬計的修仙者、上師,他們只要因為各種原因未被及時取回尸體,就很容易尸化。
沉雪衣侄女梁榮彩的事情,雖然少見,但也只是極為少見,卻并不異常。她這個時候按照道理應該去找執事殿,申請救援,但是按照執事殿的效率,等到調集到人手了,梁榮彩應該已經被啃干凈了。
救人如救火,所以這種時候還是自己找親朋故友出手最有效率。
但是沉雪衣是研習修仙百藝的修士,她的朋友也大多數如此,不是修為境界不夠,就是修為夠了,卻根本不擅戰斗。
「求求張師兄救我侄女,求求您了,我就她這一個親人了!」
沉雪衣恐懼得難以自持,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然而張烈卻時不時地往天上看去,于這漫天混亂的星光當中,找到北斗方位,再一次注視那閃爍不定的貪狼星。
貪狼為北斗第一星,主禍福。配舉甲干。取象為傷官,司膽經。主欲望。
但是,「七殺」「破軍」「貪狼」,又是「殺破狼」攻伐之星,主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
「張師兄,張師兄,這個時候我實在是沒有其它人可以求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朋友告訴我,要是等著執事殿那些人去救,我就只能給彩兒收尸了。」
「……抱歉,雪衣師妹。我已經接下了厲長老的任務,實在是沒有余力再去幫你了。」
張烈修煉移星換斗神禁修為日益精深,雖然只是有半部,但是這次機緣巧合,還是與天上星力生出感應,得到上天警示。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與沉雪衣僅僅只是點頭之交,就是雙方的交情更加深厚一些,這次的事件自己也不會出手的。
聽到張烈那溫文客氣卻又冰冷的話語,沉雪衣滿臉淚痕的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一時之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幾乎渾身脫力。
但在張烈扶住她的那一刻,沉雪衣又勐地抓住張烈的衣衫道:
「張師兄,只要您肯出手救下彩兒,雪衣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雪衣愿意做你
鼎爐。」
這是女人的最后一招了,并且越美麗的女人用這一招越有效果。
然而,等待沉雪衣的,卻還是張烈那溫暖卻又堅定的雙手,拉開她的雙手。
「抱歉,雪衣師妹,在下還有要事在身,無法多陪了。」
說著,張烈轉身離去,飛遁入自己的洞府法禁之內,再也沒有回頭看他身后那個女子一眼。
在施展法訣,閉合法禁之后。
在張烈的身上,突然間冒出一股白煙。
這股白煙,飄飄蕩蕩,然后化生為一銀發藍衣的絕色少女,目光中閃爍著異彩注視著道人。
「師尊,我感受到了,剛剛那一瞬間,您老人家心動了。嘿嘿啊啊啊啊啊」
人不能太得意,就像此時此刻的云夢瑤。
她本來像一只偷到老母雞的狐貍一樣,開心得不成。
結果被張烈隨手抓住手腕,輕輕地扭了一下。
「啊啊啊啊,師父,我錯了,錯了,斷了,手臂快要斷了。松手,求您了,求您了。」
「老子是你師尊,你怎么有膽子取笑我的?罰你把接下來的這些雜事全部都處理完,明日清晨我們前往海外天都島,奪取仙緣。」
「是。」
云夢瑤抱著感覺快要被擰斷了的胳膊,鼓著臉頰生悶氣,卻再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與此同時,張烈轉身返回洞府當中。目光幽深,心中生出種種的懷疑:
因為,如果僅僅只是像沉雪衣所請求的那樣,僅僅只是一頭金丹境的尸妖,那么哪怕它在自己的尸洞當中戰力增強,自己將之誅殺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絕對無法激起自己天人感應,貪狼星動。
一頭金丹境尸妖,絕對不配。
「能夠激發我貪狼星動的,至少也是一頭元嬰境的絕世尸妖,但是這種可能性太低了,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計劃失敗,‘斬龍劍,張烈,他并沒有答應沉雪衣前往營救。現在沉雪衣去找‘一意千絲,盧明月了。這個盧明月垂涎沉雪衣久矣,但是貪婪好色道途已斷……」
「什么?那姓張的到底是不是男人,沉雪衣那身段,那樣貌,跪在那里求他,他居然不答應?情報當中不說此人性情勇勐無比?」
「可能是天人感應,上蒼示警。總之,叫兩位前輩撤了吧,這次殺不了他了。」
兩個文明間的戰爭,雙方除了明招以外,當然還有暗算,這一次的局便是北方草原修士與巫族、妖修聯手設下的。
沉雪衣本身并不是間諜暗探,而是根腳清白的天墉城金丹修士,但是她的閨蜜好友卻是暗探。
這一次草原修士與巫族各派遣出一位元嬰級的戰力,冒險潛入天墉城附近設伏,只要張烈敢于離開天墉城,前往尸洞,堪稱必死!
但是設計這場殺局的修士卻沒想到,張烈雖然與沉雪衣素有交情,但卻根本不賣這位極具盛名美貌女修面子,這環環相扣的殺局崩斷一環,就再無用處了。
消息很快從各種渠道,自天墉城內傳遞出去。
讓兩位元嬰級戰力潛伏在天墉城外,這不是小事,時刻都有著危險。
「廢物,這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留他們何用,每年用掉那么多的靈石!」
天墉城外,一座尸洞上空。
兩名老者隱遁于虛空,其存在無影無形,若無實質。左邊的那名黃袍老道也就罷了,雖然蒼老卻也仙風道骨,極有風儀。
除了女修以外,大多數高階的修士不會浪費精力在自身的駐顏上,所以許多高階修士的外貌是五六十歲的老者形象,因為
他們當年筑基、結丹的時候,都已經不太年輕了。
而右邊那名發出斥罵的老人,在修仙者來說就蒼老得有些可怕了,一身青色近乎腐爛的皮袍,深深駝背,滿面刀痕般的皺紋,右手握著一支手杖,雙童當中卻射出鬼火般的幽芒。
這位卻是巫族長老,相當于修仙者元嬰境的強大存在。
「彼此出手,斬殺對方勢力有前途的小輩,像這種事情,本就存在著失敗的可能。我們走吧。」
「哼,浪費了我一顆木靈珠。」
兩名元嬰境的強者,在得到計劃失敗的消息之后,很快就選擇遁逃而去。
而尸洞當中的那頭強悍尸妖,也很快就枯萎而死,讓原本在其中被其追殺得四處逃命的修士們,目瞪口呆。
半日之后,兩人哪怕收斂法力也已經脫離天墉城極遠距離了,逐漸安全。
但是兩人當中的那名草原元嬰修士,卻驟然之間轉身,接連打出幾道符咒,強化自身神念,四面掃視。
然而,那強大的神念幾乎沖擊得四周虛空,出現實質般的波紋,卻也并沒有掃視出任何的異常。
「怎么了?你突然發什么瘋?」一旁的那名巫修疑惑言道。
「……你不修道,不懂得,修士有天人感應之能,有些時候心血來潮可以接受上蒼的示警,我不知道為什么,從半日前就感到心緒不寧,似乎大難臨頭就在眼前了。」
那名草原元嬰修士接連施術偵察之后,卻一無所獲。但對于同伴的問題,還是回答言道。
「哼,那你發現什么了沒有?」那名巫修冷笑問道。
「……」元嬰修士一時無言。
「既然沒發現什么那就快點走吧,你的大難臨頭別是因為你自己這番動靜惹過來的。我們現在在天墉城附近,這片天地都對我們充滿惡意,你會心神不寧太正常了。」
「也許,你是對的。」
那名草原元嬰修士略一思索,最終被同伴所說服,沒有再繼續偵察掃描下去,而是與同伴繼續向外遠遁,再過半日就可以全速飛行了。
在兩人走后并沒有過去多久,在兩人下方處的一塊石頭上,站起一個透明的人形,當然就是施展五行大遁(偽)的張烈。
雖然張烈的五行大遁是自創的,但好在九息服氣真訣是真的,配合當年的五行遁術基礎,所創出的這五行大遁遁法,也漸漸有了三四分的真意。
「這次可真是沒有白出來這一趟,血海融靈經這就有兩個了。」
貪狼為北斗第一星,主禍福,大福大禍盡在其中,用之以利則為福,用之以弊則為禍。
張烈這一次如果沒有感應到貪狼星動,受沉雪衣所求進入局中,那么就算他有能力在兩名敵方元嬰修士的全力圍攻下脫身,也必然因此名動天下,不知道會引來多少變化變數。那時,就真的是大禍臨頭。
但是他感應察覺到了,因此今日讓弟子云夢瑤幻化為自己,先行前往天都島。
而自身隱遁而至,雙方敵我明暗互換,這時,便是大利在前。
然,兵兇戰危,從古至今,常勝不敗者又有幾人?此身常伴殺破狼者,多難逃身死命喪之結局。
當那名草原修士與巫修來到一處山谷時,并沒有更多警覺的兩人正常的穿行走過。
但是金色的鏡光,突然從天穹之上罩落下來。
似緩實疾,那無量金芒瞬間凝聚化為一道血色之影,恨天怨地,仇視眾生。
緊接著便是一道猶如血浪、滅絕一切生機般的刀光,斬殺而下。
血影神功,血海魔動天魔血河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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