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
冥河翻滾,黑水沸騰,無數圣裁者精神崩潰的長河上空,回蕩著一道堅定的聲音。
大風吹過顧慎的魂靈。
他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陰冷,相反,冥河河水的溫度恰到好處。
十字吊墜的精神預警,沒有問題。
對于大部分超凡者而言,這幾乎是無法渡過的一道死劫,他們需要用精神力硬抗冥河的毒素……然后親身體會圣裁者當年所遭遇的苦難。
可對顧慎而言,恰恰相反。
這場災劫之中最大的“難處”,應該便是唾罵光明,加入“黑暗”。
顧慎連一秒的猶豫也沒有,直接表明立場。
他又不是圣裁者,更不是什么光明城的信徒,之所以逃到這里,就是因為光明賜福之子的追殺,唾罵光明算得了什么?
如果需要,他可以罵一整天。
這場夢境,十分逼真,那些與冥王神念做著對抗的“圣裁者”們,錯愕詫異地望向此刻開口的顧慎,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隊伍之中出現了這樣一位“叛徒”!
顧慎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當年的那一戰早就結束。
自己被拽入這場噩夢之中,應該便是那位“圣裁者”的執念所致……這些圣裁者,早已死去多年,身軀都化為枯骨。
曾經作為光明城維護秩序的存在,他們死后,淪落成了地獄游蕩的野鬼。
這種拉人進入地獄的行徑,實際上已與光明二字的明面之意,截然相反。
隨著他的表態。
整條冥河,都變得逐漸安靜起來。
那矗立高坐大河盡頭的“冥王”,遙隔時空,夢幻,以及咆哮的河水,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在這段破碎的夢境之中,一切都已經注定。
顧慎不相信,冥王能夠看到“自己”。
于是他也抬起頭,直視著黑暗中的血色雙瞳。
這是兩位冥王遙隔二十年的對視。
那高坐王座的巨大身影,眉心燃燒起了蒼白的火焰,那是巔峰狀態的“冥火”,此刻沸騰燃燒起來,仿佛要將整座蒼穹都灼出一個窟窿……
顧慎的眉心,也燃燒起了火苗。
只不過他的火苗,相比于全盛時期的“冥王”,差了太多,太多。
這真的只是一縷很小的火苗。
隨時可能會熄滅。
雖然小,但是有,這一縷火,便是他身份的“象征”。
今朝一點火星。
明日可以燎原。
注視著這縷細微弱小到隨時可能會熄滅的蒼白之火——
冥河盡頭的高大黑影,未發一言,就這么保持著靜默。
顧慎卻忽然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他怎么覺得,那個被霧氣遮面的家伙……看到自己的火苗之后,似乎微微笑了笑。
噩夢破碎。
下一刻,顧慎就回到了現實。
黑暗大殿之中的“血色瞳光”密密麻麻籠罩而下,一片凄厲鮮艷,只不過顧慎眉心點燃冥火之后,這些血色瞳光,避開了他!
這是“自己人”的象征!
顧慎怔了怔。
他下意識摸著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的話,竟然真的管用……難不成那位冥王,還真能隔著二十年,聽到自己的心聲,操縱未來的命運不成?
這個念頭出現,轉瞬就被顧慎自己否定。
太荒唐。
這種事情,別說冥王,沒有任何一位神座能夠做到。
應該就是自己的“冥火”,對這些圣裁者的殘念,有著一定的壓制作用……
某種意義上來說,前任冥王隕落。
自己,便是這大殿的真正主人。
只不過如今……顧慎還沒有摸索出冥王修筑大殿的意圖,以及當年發生的事情。
“等等,慕晚秋還在噩夢之中……”
顧慎抬頭,看見了那血色瞳光不讀疊加的遠方,一道又一道的圣裁者殘念,匯聚集中到了慕晚秋的身上,持刀劈砍碎骨的女子,此刻形如木雕。
一張俏麗面容,飽含怒意,卻就此凝固。
她的精神被“圣裁者”拉入噩夢之中……
不用多想,此刻的慕晚秋,恐怕正經歷著冥河當年的那場折磨之戰!
顧慎當即彈出一縷熾火,直接奔著慕晚秋的精神海撞去……
顧慎沒有猶豫,要再次入夢。
這一次,是入慕晚秋的夢!
慕晚秋的判官雖然是S級的能力,還與冥河有某種特殊的感應,可不代表她能夠像自己一樣,快速掙脫這場噩夢。
而且籠罩在她身上的“瞳光”,實在太多。
這些圣裁者的殘念,似乎可以疊加。
精神意志再強大的超凡者,恐怕也難以抵抗這種程度的折磨……
然而沒想到的——
“嗤”的一聲!
熾火在撞入慕晚秋眉心的時候,受到了阻攔。
一尊龐大的雪白虛影,陡然浮現,那是無主狀態之下的判官,即便沒有主人的意志加持,判官的出手速度依舊極快無比,竟然在一剎那,徒手捏住了顧慎的熾火。
顧慎有些無奈。
他與孟驍一戰,消耗了大量的精神,還被金箍所困……想要依靠這么一縷微弱的火苗掙脫判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白判官捏著熾火,向顧慎投來了困惑的目光。
顧慎則是指了指慕晚秋,誠摯開口,以火苗傳出自己的心聲。
“我是來救她的。”
也不知道……這家伙,能不能聽懂人話。
短暫的靜默。
一襲慘白雪衣的判官,盯著指尖蹦跶的熾火,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后它望向顧慎,緩緩點頭,松開了手指,任憑這縷熾火撞入主人的精神海中。
萬幸,這家伙能聽懂,而且靈智不低。
顧慎松了口氣,情況緊急,他操縱著熾火,直接掠入這位北洲S級的精神海中,與傳聞中的一樣,慕晚秋是跨越了兩個境界的精神系超境者,她在自己的精神海中設置了層層禁制,用來防止遭遇突如其來的“催眠”。
只不過這幾道關卡,都被熾火快速突破!
“叮咚。”
電光火石之間。
顧慎眼前的場景迅速變化。
他再一次的……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戰場之中。
夢境是由精神力搭建的虛無世界。
每一個入夢者,并不是在睡去的第一時間,就能在這虛無世界之中“醒來”。
意識到自己“入夢”,便需要時間。
清醒速度,與超凡者的精神力強度,以及意志力堅定程度有關。
即便慕晚秋是一等一的精神系天才,可她醒來的時間,還是比顧慎晚了一些……因為籠罩在她身上的“瞳光”,實在太多了,那些圣裁者就像是欠了債的怨鬼,八百年碰不到一位債主,此刻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活人,便盡數向著她的精神海涌去。
被冥王丟棄在大殿中的每一位圣裁者,“驚醒”之后,都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尋找“活人”,將“活人”拽入夢境之中,折磨致死!
本來踏入這座大殿的兩個人,都會被拽入夢境之中,各自承擔一半的怨念。
可顧慎在“冥火”庇護之下,快速掙脫夢境,那一部分原先籠罩在顧慎身上的血色瞳光,便迅速轉移……這些枯骨,直接找上了慕晚秋。
等待她的,可不是一場噩夢。
而是數之不清的數百上千場!
炮火翻飛,慘嚎連連。
“我這是在……二十年前圣裁者討伐冥王的戰場上!”
慕晚秋清醒之后,反應速度極快。
她此刻所寄居的那位圣裁者,是隊伍最后方,還未來得及沖鋒的“幸運兒”,這場噩夢開始的很早,給了她充分的反應時間。
當然。
幸運……只是相對的。
當她意識到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的時候,冥王的神念已經從大殿深處席卷而來。
頃刻之間,這些圣裁者迎來團滅。
而隊伍后方的預備兵,和隊伍前方的沖鋒者,肉身破碎的時間,相距不過數秒。
“這些‘血色瞳光’……是圣裁者發出的!”
慕晚秋的精神一陣劇烈刺痛。
她第一次見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詭異的詛咒,死去多年的圣裁者,沉寂在冥王殿中,拉人墊背……而接下來,她見到了自己噩夢之中的場景!
冥河浩蕩!
席卷數百圣裁者的魂靈!
冥王坐在黑霧籠罩的長河盡頭,不發一言,盡施雷霆手段,這些圣裁者的靈魂,被一次又一次沖洗……
慕晚秋想要掙扎,想要引召判官!
但都失敗了。
她的能力,在這場夢境之中完全被禁止,因為圣裁者的詛咒是冥王所賦予的,這是絕對位格的壓制……她徹底失去了與判官的聯系,在這冥河之上,仿佛也成為了一縷無人問津的孤魂野鬼。
于是慕晚秋只能被迫感受著,這位拉自己入夢的圣裁者,當年所經歷的精神折磨。
由于是旁觀者,而且精神力足夠強大。
她很清楚,這些痛苦,并不是直接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折磨。
她分得清現實與虛幻。
而接下來……圣裁者魂靈爆碎之后,她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冥河河水將她席卷。
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自己的父母,親人……
陸哲,軍團長……
曾經將圣裁者折磨到精神崩潰的黑暗手段,即將在自己身上重演?!
慕晚秋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準備硬抗。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即將抵抗精神沖擊之時,慕晚秋腦海之中,無緣無故出現了一張,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面孔。
一張眉心燃燒著火焰,清俊年輕,勉強還算好看的面孔。
“顧慎……”
慕晚秋微微一怔,下意識念出了自己精神海中的那人名字。
等一等……為什么會是顧慎?
這個家伙,自己與其相識不過數日,而交談更是寥寥幾句。
用萍水相逢來形容,都有些太過熱絡了。
這場噩夢的精神折磨,不應該是直奔心中最大的“軟肋”而去么?
正當慕晚秋迷茫之際。
她的精神海中,似乎又出現了一道幻聽。
“是我。”
翻滾的冥河黑水,在即將拍打到慕晚秋額頭位置之前,戛然而止。
五根纖長手指,在翻飛的河水之中匯聚,生成。
第二位超凡者,不講道理地踏入了這場噩夢之中!
冥河之中,無數圣裁者望向慕晚秋魂靈漂浮的位置,怒吼咆哮,他們圣潔熾亮的面容,早已被黑水侵蝕,消融地不成樣子,以至于看上去更像是厲鬼。
而冥河的河水,沒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顧慎站在慕晚秋魂靈的身前。
他輕輕伸手抹過。
一縷無比纖細的火線,在空中切割水幕,將這條沸騰之河的怒吼咆哮,盡數斬切開來——
這一幕。
實在太具有震撼力。
慕晚秋怔怔看著背對自己的那道年輕身影,一度懷疑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幻夢。
“我來救你出去。”
顧慎沒有回頭,輕聲道:“不要抵抗,接住這縷火。”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面前輕輕抹過,那縷纖細的火線重新收縮,被他聚攏。
慕晚秋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一縷蒼白的火焰。
她有些茫然。
她曾想近距離觀察顧慎的“熾火”……
但很可惜,那個機會一閃即逝,當時沒有把握住。
而如今。
她“如愿以償”捧住了熾火,得以細細端詳。
然而慕晚秋并沒有看出顧慎的“熾火”有什么特殊之處。
若說唯一特殊的地方。
就是自己捧住火苗之后——
原先緊張的內心,很快不再躁動,那一副副浮現于心頭的畫面,也就此消弭,只有經歷過冥河精神沖擊的超凡者,才會知道……精神海能夠在冥河籠罩下平靜,是何等的幸事。
她神情復雜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顧慎。
原先那個不可理喻的念頭,再一次浮現。
顧慎的視線,一直放在長河盡頭。
圣裁者的污濁之夢,他自己想要脫離,其實并不難。
可想要帶人離開。
就沒那么簡單了。
伴隨著王座上的通天身影,微微前傾,足以壓垮整個世界的重量,也隨之傾瀉而來……只不過這股壓力,并不是壓在慕晚秋的魂靈之上。
冥河河水四濺,整個世界,仿佛真的傾斜了一個角度。
顧慎眉心已經沒有火焰燃燒了。
他的那縷“火”,贈予了慕晚秋。
但“冥王”的身份仍在。
或許是剛剛才見過一次面的緣故,顧慎總覺得面前的冥王,并沒有對自己真正施展壓迫……那前傾身子的姿勢,想要表達的意思,好像很簡單。
你怎么又來了?!
冥王當然不會開口。
冥河一片沸亂,除了圣裁者魂靈的痛罵怒吼,便只剩磅礴雷霆不斷在河面上炸開的聲音。
顧慎一字一句,望著那高大黑影,認真說道:“我來帶人走。”
說完。
他微微回頭。
示意自己要帶走之人,正是慕晚秋。
“轟!”
一道雷霆,就在顧慎面前不遠處炸開!
這正是冥王對他的回應!
帶人?
絕無可能!
這場污濁之夢,乃是冥王親手締造的詛咒。
當年他的冥河即將圓滿……卻被光明神座帶著圣裁軍團搗毀,這些不知死活率先沖鋒的圣裁者,被他永遠封鎖在黑暗大殿之中,為的就是宣泄心頭怒意。
這場殘夢里的冥王,飽含怒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墜入冥河的魂靈!
當然……
這畢竟只是一場殘夢。
如果能夠扛過接下來的“精神折磨”,那么便可逃過一劫。
只是當年的冥王,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所布施的泄怒手段,在二十年后會遇到顧慎。
無論如何,這場殘夢,畢竟是“冥火”的力量所編織。
冥火見冥火,自然不會相殺。
可想要帶人離開,實在太過分了。
血色雷霆,接連數道,在冥河河面炸起,這滔天之怒,便仿佛是嚴厲的質問,以及威脅。
顧慎寸步未退。
他對著長河盡頭的黑影,緩緩開口,說道:“你不能動她。她是冥王的使徒。”
慕晚秋:“???”
黑影:“……”
然而慕晚秋詫異發現,顧慎這句話說完,河面上的驚雷,似乎沒再落下了!
那位前傾身子的黑暗存在,緩緩向后坐去,伸出一只手掌,撐住下頜。
“冥王”仿佛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時之間,壓迫感消散了許多,河面的雷聲也逐漸平息,只剩下那些圣裁者,被折磨崩潰的慘嚎。
“跟我一起念。”
顧慎回頭瞥了眼慕晚秋,道:“我討厭光明。”
“我討厭光明!”
慕晚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
她說出發自內心的坦誠之語,“我討厭光明城,討厭圣裁者,討厭光明神座!”
此言一出。
慕晚秋有種錯覺。
冥河河水,好像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有些緊張地望向那坐在王座上的黑影,“冥王”的血瞳仿佛能洞穿人心,即便她知道自己沒有說謊,依舊有些緊張,忍不住向顧慎投去詢問的目光。
還需要多說些嗎?
顧慎看出了慕晚秋的詢問之意,搖了搖頭。
短暫的等待之后。
“呵……”
穹頂似乎響起了一道虛無縹緲的淺淡笑聲。
冥王那張被霧氣籠罩的面孔,緩緩頷首,慕晚秋的魂靈一陣輕松。
她回歸現實。
“啪嗒!”
長刀墜落,不斷震蕩,最終歸于平靜。
回到現實的慕晚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扶膝而立。
無數道血色瞳光,緩緩從她的身上挪走……
慕晚秋心有余悸地伸出手,重新握住長刀,但即便如此,心中的安全感也并沒有多增加一分。
自己的肉身,在剛剛的噩夢之中,竟然不知不覺變得如此虛弱,以至于她回歸現實之后,連握住刀柄的力氣都湊不太夠……
無奈之下。
她雙手杵刀,勉強站了起來。
“沒事吧?”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此時此刻,顧慎的狀態,反倒看上去比慕晚秋要好一些了……
剛剛的噩夢,對他造成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沒事……只是精神稍稍受挫,很快就能恢復。”
慕晚秋背靠石壁,聲音略顯嘶啞。
經歷了剛剛的噩夢之后,她已經不敢再輕易出刀,更不敢去劈砍這些滿懷怨念的“圣裁者”。
那些被她劈碎的枯骨,在黑暗之中,噼里啪啦彈跳著。
他們早已死去。
他們早已不死。
由于“冥王”的詛咒,即便他們被砍成千萬段,依舊可以重新拼湊。
慕晚秋忽然心有所感,她抬起頭來,望向那入夢期間,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判官,身材魁梧的高大雪白鬼影,此刻對主人點了點頭。
它像是舉燈一般,舉著顧慎的一縷“熾火”。
慕晚秋神情復雜。
正是這一縷火苗。
護住了自己的魂靈。
她聲音沙啞道:“顧兄……謝了。”
嘖,稱呼變了,從直呼其名變成顧兄了。
顧慎笑了笑,搖頭道:“不必言謝,這是我欠伱的。”
先前被孟驍追殺,如果不是慕晚秋陰差陽錯,打開了冥河之門,那么自己如今可不會站在這里。
慕晚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關于這件事情……看上去好像只是慕晚秋輕描淡寫道了一句謝,顧慎風輕云淡回了個不用謝,便就此結束。
但其實并非如此。
慕晚秋從來不是那種矯情含蓄之人,做事雷厲風行,且極有原則。
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
對她而言,先前救顧慎一命,只是順應心意。
她沒想過要顧慎償還。
但如今顧慎救了自己,這是一個恩情。
顧慎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不在乎。
“你先前說……我是冥王的使徒……”
恢復片刻之后,慕晚秋忽地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
她盯住顧慎的雙眼,想要逼問顧慎的真實身份。
但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別忘了,我進入了你的精神海。”
顧慎滿臉平靜,說道:“你那場不可告人的‘秘密噩夢’,我自然也看見了……有必要說明一下,我并沒有窺伺夢境的習慣。那種情況下,想要救你,我別無選擇。”
“你踏入多魯河,便被冥河之夢纏身。那場夢境之中,判官撐著大幡帶你橫渡,要見彼岸盡頭的冥王。”
顧慎說出了那場夢境的內容。
他淡淡反問道:“你不是冥王的使徒,誰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