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大陸。
長眠海邊,亡龍岬角。
嘭嘭嘭嘭!!!
符紙人們的密集攻擊根本無法破開云蘿仙子的巨盾。
那白衣仙子在各種雜亂的能量攻擊里,迅速踏地,準備御劍飛起。
可她才稍稍頓下,卻覺得雙足被地上的兩根樹根給直接纏住。
云蘿仙子余光一掃,卻見這亡龍岬角的崖地下不知何時探出了諸多的樹根,這些樹根前仆后繼想要纏住她。
云蘿仙子本要御劍飛起的動作停緩了下。
她不急不緩,雙指迅速拈出一道玄妙的極為特別的符箓。
符箓燦金,蝌蚪流動。
靈氣點燃之間,頓時光芒大盛。
一道狂風風柱與一道火焰焰柱竟然從她指尖同時生出,既然如雙龍盤繞,飛旋在她掌心。
“滅!”
云蘿仙子看著沖來的白山,將符箓甩射而出。
然甩出之后,她看也不堪這符箓,右手抓住飛至身邊的劍往腳踝處的堅韌樹根斬去。
身形月下小旋舞,飛劍繞過寒光弧。
另一邊...
轟!!
狂風風柱化作了無窮細碎的旋轉的小風刀,宛如一臺絞肉推土機,而火焰焰柱則使得這諸多的絞肉刀刃變得滾燙,直往白山碾去。
此等情形,便是鋼鐵也會被青衣絞碎!
嘭嘭嘭!
沿途的植物根須,擋路紙人被紛紛卷起,撕裂,粉碎...
而若有巨石,直接如豆腐般被絞成了泥渣。
云蘿仙子的戰斗意識還是很不錯的,明顯不是雛兒,當得起這云夢仙宗三代弟子之名。
白山利用修行了木章后的自然親和,以根須纏她的腿。
她第一時間并不是慌亂地斬根逃脫,而是對白山進行攻擊,然后再斬根脫離,這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是半點兒都不差。
哧哧...
她腳踝上纏著的樹根頓時被斬斷。
云蘿仙子迅速御劍起飛,準備根據情況再決定是攻,是守,亦或是退。
在飛起的同時,她放回了九劍雕像,繼而取出了個白繡球樣的法器。
云蘿仙子腳踏飛劍,身繞巨盾,而眉心靈根閃爍,再度開始驅動這白繡球的法器。
可這法器還未能夠動用,卻看那遮天蔽日的火焰風柱里,一道衣衫破爛、衣角燃火的身形沖了出來。
云蘿仙子看著來人,驚的美目圓瞪。
她算是看清楚了,來人根本就沒被耽誤一點點時間,他是硬生生地吃下特殊符箓攻擊,以求速度最快地到達她身邊。
可她那一擊根本就是五級的特殊攻擊符箓,所能發揮的力量是正常五級符箓的三四倍...
在這般視線可見的距離里,這種符箓攻擊是不可能躲過的。
那便只剩下抵擋一條道路...
可是,這人既然沒有抵擋,那又是活著的?
這根本不可能!
沒有人能擁有這么可怕的身體強度。
果然,這是個披著人皮的深淵魔物吧?!
說時遲那時快,白山黑發盤舞,于狂風里一躍踏起,步步踏空,在虛空里生出爆云,誕成雷音。
他右手猛然張開,化作一道遮天的火云,往還未來得及飛高的云蘿仙子覆籠了過去。
他看似無事,但卻是用“盾一”削弱了這符箓的攻擊,繼而用身體硬生生地抗下了這一擊,因為他不能讓云蘿仙子飛起來。
這一擊是讓他受了傷的,而且并不輕,可在他此時的狀態下,卻不會影響到他的戰斗,只會在戰斗結束后“秋后算賬”,讓他需要一段時間養傷。
果然,在他這般威猛和一往無前的氣勢下,云蘿仙子直接就慢了半拍。
白繡球法器才剛祭出,還未來得及用。
飛劍才騰空,卻還未來得及飛遠。
而白山卻已經到了面前,那火紅的魔手于半空往云蘿仙子重重拍去。
云蘿仙子無奈,唯一的選擇就是全力驅動那云霧繚繞的巨盾進行防御。
頓時間,巨盾法器上云霧再添幾分,呈現出幾分夢幻之感。
白山的火魔手一下子扒在了巨盾上。
火紅的五根巨指突兀地就出現在云蘿仙子面前。
云蘿仙子眼皮一跳,她根本弄不清對方實力,心生退意,抬手猛推,想以這巨盾法器的沖力將白山震開,而她則能夠通過這反震之力,御劍升空,一騎絕塵...
待到了空中,她的各種回旋、躲閃余地也會更大。
而就在這時,她眼前的世界開始被剝奪色澤。
天地皆黑白。
靈氣盡退散。
轟!!!
云蘿仙子只覺自己背后被打開了口子,靈氣如決堤的洪水往外噴射而出。
與之一起噴射而出的還有巨盾上的靈氣。
云蘿仙子駭的直接御劍,起飛,想著能拉多少距離拉多少。
而她雙手的柔荑則是捧著白繡球。
吱吱吱吱...
嘭!!!
白山的火魔手竟然把巨盾一抓,一拉,一扯,給如破銅爛鐵般甩開了。
而他的另一只手則已拍向了云蘿仙子,而不讓她飛起。
云蘿仙子靈氣泄的極快,好像氣球被細針戳了個洞。
她心中駭然,卻強忍著駭意,將靈氣灌入白繡球。
繼而,這五品法器化作一道白色流星直接轟砸向白山。
白色流星直接轟散了白山的第三次攻擊。
繼而,又直接砸在了白山眉心。
云蘿仙子舒了口氣。
可下一刻,白山的臉龐開始粉碎,就如她之前動用的“水月花鏡”一般。
但粉碎的是泥土,只是白山通過土經獲得的“盾二”。
而他的手,已經從破碎的“第二身泥殼”里飛快探出。
白山的三板斧已過,甚至因為交鋒過快,后續的力量都無法跟上,可這手還是緊緊地抓中了云蘿仙子的腳踝,繼而拖拽著往下狠狠甩去。
雖甩,卻不松,他怕云蘿仙子脫離他的無域范圍。
待到完成一個半圓的掄動,他后一口氣就能接上,然后釋放出劇烈的火毒,直接送云蘿仙子去西天。
可就在這半秒鐘都不到的時間里,白山只覺元神一昏,眼前一黑,眉心有種極度的刺痛感。
他猛然咬舌,以劇痛掙脫。
但再看時,卻見云蘿仙子長腿蹬踏,踢開了他因昏迷而稍稍松開的手,想要飛身遠離。
白山氣已接上,猛然張口一吐,一道火紅的龍劍激刺而出。
云蘿仙子反應極快,半空里嬌軀扭動,堪堪躲過要害,卻被射穿了左肩,血液四射,染紅白衣。
她痛呼一聲,在白山的無域里摔落下去。
在摔落的同時,云蘿仙子繼續動用元神攻伐之法。
無域可以格開一切靈氣,卻無法隔開元神的攻擊。
雖說這些攻擊對于藏在紫府里的白山元神來說并無致命威脅,可卻會給他帶來時不時的劇痛、停頓。
白山若是緊守靈臺,那就可以抵御住。
可他若是緊守靈臺,那勢必錯失先機。
然而,云蘿仙子也不好受,元神攻伐之法需得元神出竅,那就是徹底不管原本的身體了。
云蘿仙子率先重重落地,白山則是頭疼欲裂地落了地。
看著白山頭疼,云蘿仙子的元神一念返回,身形閃動之間,也不知動用了什么秘法,竟是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速度,直接沖出了白山的無域。
接連使用,白山的無域也開始飛快收縮,這個區域...他還無法一直維持。
云蘿仙子看到黑白世界收縮,心中一喜,可旋即她發現不對勁...
因為,那個黑白區域根本就不是“在其中無法動用靈氣”,
而是...身處其中,所有靈氣都會被震散,消失。
現在云蘿仙子的靈氣已經少得可憐了。
然而,再少的可憐,也比之前的黃云真人好。
之前黃云真人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白山直接接觸了,所以才只來得及用了一方黃龍印就被拍死了。
而云蘿仙子卻是在全力以赴,并祭出了五品防御法器的情況下,被無域籠罩的。
這局勢,便是天差地別了。
此時,云蘿仙子才逃脫那黑白無域,便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御劍起飛。
飛劍半空繞過個弧度,她抬手招起落地的白繡球和巨盾,如同閃電般往天空逃去,轉瞬就脫離了亡龍岬角區域。
白山踏地追去,一瞬間,無靈狀態放開,所踏之處,一切物體都在飛快化作沙礫,他甚至從虛空里抓出了一顆上品靈石,暴殄天物地開始狂吸這靈石。
在他追趕到孤崖絕壁時,靈氣竟已收獲了些微,同時“盾一”又重新恢復。
剎那間,他取出“劍一”,亦是踏劍,御劍。
不少附近趕至的符紙人也隨著他跳上了飛劍,繼而站在了他的肩頭,鉆入了他的懷里,掛爬了他的背脊。
劍一呼嘯,騰空而起。
破云穿風,緊追不舍!
劍一,是個自身儲備著靈氣的飛劍,所以白山也不用擔心它的飛行。
云蘿仙子本以為自己已經脫離險境,但回頭一看,卻驚的眼珠子都要彈出來。
見那個披著人皮的怪物竟在御劍?
他怎么做到的?
這根本不可能!
云蘿仙子什么都不管了,從芥子袋里抓出靈藥開始瘋狂吞吃。
身為三代弟子,兜里總有些壓箱底的東西,對于普通修士而言,臨場補靈氣是不可能的,但一些極品丹藥卻可以做到這一點,雖說不是瞬補,但卻也能頗快地恢復。
云蘿仙子稍有恢復,就是一道符箓往后打去。
可這夜色里的白山,即便是普通攻擊,也已超過五級普通符箓攻擊。
他抬手一揮,直接剛上了這符箓的攻擊。
煙云里,攻擊被隨意揮去,而白山卻毫發無損。
云蘿仙子看的瞠目結舌。
接著,雙方直接開啟了拉鋸戰。
白山吃虧就吃在“攻擊距離”上。
云蘿仙子卻是吃虧吃在“靈氣不足”上,她吞食靈藥所補的靈氣,勉強夠她御劍飛行和動用消耗最小的符箓。
雙方在這長眠海上你追我趕。
云蘿仙子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靈藥臨時補充的靈氣遲早被消耗個干凈,而對方好像根本就不知疲憊,這么打虧了。
她頓時悶頭飛行,想憋出一波靈氣,再動用一次白繡球。
然而,她不攻擊了,白山卻開始攻擊了。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驟然從而掠至。
云蘿仙子驟然降下飛劍,進行躲避。
以她這種層次,在這種遙遙的距離間,飛刀是很難射中她這種顯神境初期的強者的。
可下一剎那,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
半空的飛刀忽然消失了...
緊接著,云蘿仙子只感到自己周身靈氣變得極度不暢。
白山抬手又是一把七星鐵飛刀激射而出。
若從他的視角,完全可以看清七星鐵飛刀上趴著個小隱界符紙人。
待到飛刀落在云蘿仙子附近,小隱界符紙人就開始開啟隱界,將它自身和飛刀一起隱去,同時暗嗖嗖地落在云蘿仙子身側的飛劍上,繼而捧著七星鐵站在一邊,讓云蘿仙子無法動用靈氣。
隱界最大直徑六米,但小的話卻也可以控制在剛好束住七星鐵飛刀。
這等詭異的攻擊,云蘿仙子哪里見過。
一時間,她壓住心頭驚異,思緒如電,急忙思索對策。
說是遲那時快,第二把七星鐵飛刀還在半空中就已經消失了。
云蘿仙子再不思索,
她果決無比地從飛劍上一躍而下。
果然,她身子在半空,靈氣便恢復了運轉,
在快要落入洶涌海面時,她迅速招來一片月夜之下的海上浮云,
繼而身子落入浮云里,又被那云一掠而起,低伏沖天,復又飛去。
她猜到那飛刀有古怪,能“延緩甚至封禁”靈氣,而飛刀定然是落在了她飛劍上。
在哪兒?
她看不到!
不過,那飛刀無法再飛。
既然無法讓飛刀離開,
那么,她就讓自己離開。
這果決的一躍,再度化解了危機。
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
每一剎那都是生死之刻。
每一次分神,皆會萬劫不復。
除卻力量,技巧,雙方的心理博弈、奇思妙想幾乎無時無刻不存在著。
這種較量,須臾之間,便是神思百現,可謂一念生一念死。
然而,云蘿仙子做出這等動作,白山卻是分毫未停,他運起全部的靈氣,讓劍一進行了一次“爆發加速”。
在云蘿仙子即將要完全騰云飛起時,他竟已經來到了云蘿仙子上方,繼而居高臨下地撲了下去,這一刻他的靈氣也剛剛耗盡,而兩只大手已是狠狠地按住了云蘿仙子的肩膀。
嘭!!
嘭!!
兩人扭在一處,穿透浮云,宛如流星般重砸入水。
長眠海月光下的怒濤掀起微瀾。
兩人一同沒入水下。
云蘿仙子大驚失色,在背脊貼到水面的一剎,她直接用起了云夢仙宗特有的水遁,想借機把白山甩掉。
瞬間,她已在數百米外。
然而,白山依然死死地抓著她。
云蘿仙子再閃。
白山跟著她一起閃。
可謂是一剎三閃,白山也跟著進行了這種超高速地移動。
白衣仙子和這潦倒落魄的大漢,在這月色下的蔚藍海面上起起伏伏,瘋狂運動。
若是尋常修士在這種被動連續閃爍里,怕早就頭暈目眩,嘔吐不止了。
可白山卻還在忍著。
云蘿仙子一連三閃,也忍不住頓了下。
而就是這一頓的功夫,白山直接出手了,右手運起火毒,化出火魔手,往云蘿仙子的脖子掐去。
云蘿仙子本想著用白繡球,可在這等劇烈運動之下,她的靈氣根本無法驅動任何一個法器。
匆忙之下,她抓住了最后一道特殊五品符箓,用盡剩余的所有靈氣,點燃這燦金的符箓,然后以“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勢,在近距離之下拍打向白山腹部。
下一剎...
白山扭斷了云蘿仙子的脖子,火毒彌漫,侵略不息,終于將云蘿仙子的身子給腐蝕殆盡。
他整個人亦被恐怖的特殊五品符箓直接轟中,火龍風龍飛旋急繞,糾纏一處,螺旋成一道符槍,狠狠重撞在他腹部,帶著他穿破海面,直射天穹。
可他的手還是沒有松開。
化作了焦炭的云蘿仙子也隨著他一起飛上半空。
在看到芥子袋的一剎那,白山急速探手,抓入懷中,卻已來不及細細查看。
此時他劇痛難當,盡管“盾一”和他自身的力量防御住了這一擊,可難以想想的恐怖傷勢卻在他體內彌漫開來,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在他身體里浮現。
即便如此,他卻也暗暗舒了口氣,云蘿仙子這種至少活了大幾百年、有著無數資源培育的修士...終于被他正面擊敗了。
而水篇的最后一篇也應該是到手了...
這么一來,開天經篇章經的“五篇”...就集齊了。
次日,早晨。
天藍如洗,白云朵朵。
海面因陽光的照耀,鋪成了一條燦金的水道。
水道上,一艘巨輪正在乘風破浪,往北挺進。
船舷的欄桿前,一個嬌小玲瓏的貴婦正攏了攏斗篷,以遮蔽從北而來的寒風。
“夫人,外面冷,回艙吧...”丫鬟的聲音從旁傳來。
貴婦輕輕嘆息了聲,嘀咕道:“剛開始,我以為他會來京城送我的...
再后來,我又以為他會追到海上來找我...
可都沒有。”
她輕輕搓著手,哈著氣。
但哈出的白汽轉瞬就被這深海的冷風吹散。
丫鬟勸道:“姑爺忙著修行,他現在可是四象宗宗主,宗門里的事務定然也不少。”
貴婦沉默良久,嬌聲道出個:“也是...”
隨后,她又道:“小梅,你說...我真的能修煉嗎?我也想像相公那樣,修煉成仙,然后和他一起雙宿雙飛。”
丫鬟默然了下,又道:“一定可以的...”
就在這時,船艙里傳來聲音,“寧寧,外面冷,快回來吧。”
美婦抿了抿唇,想擠出一個笑容,可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寒冰般的汪洋,她心底總有些不好的、灰暗的、悲傷的感覺...
巨輪破浪在船尾激蕩起雪白的波濤,波濤又拉出一條漸漸消隱的軌跡,這軌跡才讓美婦有種在遠離大乾的感覺,但不知為何...她也覺得好像在遠離他。
越來越遠,遠到可能彼此都再也見不到了。
她回憶著最后一晚兩人在床榻上相擁的溫暖,有些莫名的黯然和生悶氣。
畢竟...那都是一年之前了。
“都不來送我的!”美婦眉頭皺起,水色的眼睛里都是女兒家的嬌嗔。
就在這時,艙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寧寧!”
美婦這才轉身回艙。
這艘船從乾州北方港口出發,往北蠻行進,其上載著的正是回北蠻金帳王室省親的逍遙侯府大夫人風碧野,以及去北蠻大陸治療“無法修行之病”的宋幽寧。
午間...
天氣漸暖。
忽地一聲嘈雜的騷動傳來,甲板上有些水手在來往奔跑,匯聚到船舷邊。
艙里正有些莫名地生悶氣和發呆的白大夫人,也不想動,問道:“怎么了?”
小梅道:“夫人,我去看看。”
她跑到艙外,來到船舷,問:“怎么了怎么了?”
有水手道:“小梅姑娘,是有個遭了海難的人,抓著木板死死不放,看樣子可能是附近遭了風暴的漁民。”
這邊才早說著,那邊又哄鬧起來。
“一二...”
“一二...”
“加把勁!”
拉扯著繩索的水手終于想辦法把人救上來了。
那人相貌平平無奇,黑發披散。
而這般的人,竟是還活著。
他喘著氣道:“謝謝...”
小梅看到這人,雙瞳里露出愕然之色,然后快速走上前道:“你們先去弄點熱水和吃的,我在這里看著他。”
她是宋幽寧的貼身丫鬟,這些水手又都是聽命令聽慣了的,此時紛紛應是,然后離開。
頓時間,甲板上只剩下小梅和躺著的男人。
小梅蹲下,抬手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臉,柔聲道:“你怎么在這兒?”
這男人自然是白山。
他雖然戴了人皮面具,可卻瞞不過小梅。
昨日,他和云蘿仙子大戰后,身體重傷,體內各種戰時的隱患爆發,讓他竟只能勉強從芥子袋里抓出個木板,然后飄在海上以靜靜修養。
不過,長眠海上氣候惡劣,他恢復的速度極慢,此時被船只救上,想著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船上待一陣時間,待到傷勢好了就匆忙離去,卻沒想到這船上竟然有小梅姑娘。
白山也覺得好奇。
再轉念一想,寧寧本也是今年春天啟航回北蠻,這時間倒也對得上。
但偌大的長眠海,偏偏還能遇上,這可真的是有緣了。
他輕聲道:“我殺了云夢仙宗的云蘿仙子,但受傷很重很重...現在需要修養和恢復。”
殺了云蘿仙子?
小梅姑娘愣了下,輕聲道:“那姑爺可不能和宋姑娘相認,否則得把這一船的人都滅口了。不...說不定,宋姑娘也會受到牽連。”
白山點點頭。
他自然知道,若是自己在長眠海附近出現的消息泄露出哪怕一絲,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連鎖的毀滅性災難。
兩人又輕聲聊了一會兒。
片刻后,小梅姑娘返回了艙里,恭敬匯報道:“夫人,只是個遭了海難的漁民,受傷很重,我已經讓人在雜貨間給他放了張床,等到了北蠻就放他下來。”
“嗯...”白大夫人對這種事根本不感興趣,隨意應了聲。
她有些想相公了。
小梅姑娘匯報完,則又轉身出艙,為白大夫人倒奶去了。
這種天氣,總需要一些熱奶才能安睡。
走著走著,忽地她神色冷了冷,一雙桃花眼變地狹長如刀,而其所盯的甲板上...卻空無一人!
入夜。
午夜...
巨輪上除了夜值的人,其余人都已經入了夢里。
忽地,一個躺在塌上的廚娘身子猛地一震,繼而在黑暗里緩緩睜開了眼。
眸子里閃爍著一種冷淡的光芒。
廚娘迅速起身,看了看四周。
萬籟俱寂。
廚娘微微瞇眼,眸子里閃過危險和憤恨之色,她輕聲喃喃道:“那人身受重傷,看來也不好受...而看起來他根本不懂神魂之術。如此一來,只要趁他病要他命,我就可以重新奪回一切。”
說罷,她陰惻惻地打開門,跑入廚房,抓了把剔骨尖刀,小心翼翼地又摸了出去。
這個“她”正是云蘿仙子。
昨晚,云蘿仙子的身子被毀之后,她始終隱藏身形,悄悄地跟著白山。
這期間,她自然看到了白山全身無力地趴在木板上的模樣,知道他受傷極重。
若不是最后那一下她的身體剛好被毀了,說不定成敗生死已經徹底相反了。
這就讓她動了奪回芥子袋,再順道殺了這人的心思。
白天時候,她已經悄悄地摸清楚了,也知道那個搶了她芥子袋的人正躺在雜貨間里...
現在,她可以以這一船之人的身體作為容器,來一次又一次的殺他。
即便還是殺不死,那她也能操縱這船撞毀在深海礁石上,讓船沉入海底,給這人繼續帶來麻煩。
哧哧...
她小聲地走過階梯,想雜貨間走去。
雜貨間里...
大紅衣裳的小浪貨媚著眼,瞧著包裹在深紅繡花鞋里的雪白小足,坐在床榻上,綿綿的小屁股深陷在床榻軟軟的棉單里,伸出的手兒則是輕撫著白山的胸口。
那冰冷的手很快順著衣衫入了內里,又開始輕輕地游走。
就在白山覺得小梅姑娘過于不正經的時候,小梅姑娘正經道:“姑爺的傷,果然不輕。”
白山覷眼道:“敢情你是在幫我查看傷勢啊?”
小梅姑娘媚眼如絲,吃吃笑道:“那姑爺以為我在做什么?”
她一邊說著,一邊讓雙手越發的肆無忌憚,逐漸打破了限制...
白山道:“夠了啊。”
小梅姑娘糯糯道:“大戰之后,姑爺不需要宣泄一番嗎?如此對療傷也有好處。”
說著,她又直接躺上了床,吹滅了蠟燭,開始窸窸窣窣地脫去外衣。
而就在這時,忽地她停下了動作。
白山聽覺靈敏,自然也聽到了過道上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很輕,好像羽毛隨風吹拂而來,但在這午夜時分卻顯出一種陰冷和危險。
白山沒說話...
同時,小梅姑娘伸出兩根手指點在了他嘴唇上,讓他別說話。
然后,這衣衫半解的小浪貨,也不穿好衣裳,只是露著蒼白如死人的肩胸,走到了屋門前。
屋門外的門鎖上,忽地插入一把尖刀。
尖刀妙到毫巔地一點,鎖就直接被斬開了。
與此同時,小梅姑娘張開了嘴。
一種難以置信、匪夷所思、無以形容的詭譎場景出現了。
白山瞪眼看著...
小梅姑娘那剛想著和他親嘴兒的櫻桃小嘴開始變大,越來越大,大到剛好悄無聲息地貼在了門扉上。
吱嘎...
門扉被打開了。
廚娘輕輕入門,見到門后一片漆黑和陰冷,便是一個翻滾,直接進入了其中。
這身體只是個凡夫俗子的肉胎,她頂多只能發揮出武道六境的力量,而且發揮一兩次后,這軀體就會直接崩壞。
不過...斬殺一個重傷的白山,應該是夠了。至少能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廚娘握緊剔骨尖刀,繼續往前深入。
忽地...她感覺有些不對勁。
因為,這黑暗的空間開始變幻。
她不是在往前走,而是在往下走。
“是幻術么?”廚娘猛然警惕...
居然還留有實力?
藏在廚娘元神之中的云蘿仙子略作思索,決定撤退,畢竟這船上還有很多容器,能夠用廚娘得到這么一個信息,已經不錯了。
可就在她元神離體之時,黑暗里忽地伸出一只只慘白的詭異的扭曲的手,拉著她,將她繼續往原本的黑暗拉去。
云蘿仙子的元神愣住了,她瘋狂地往外激射。
可是...那些白手好像附加了難以想象的粘力,直接粘住了她的元神。
“不!!!”
“啊嗚。”小浪貨閉合了嘴巴,又咕嚕咕嚕地動了兩聲,把廚娘吐了出去。
廚娘好像夢游一般,從地上爬起,又開始原地返回。
小浪貨這才把門關上,回頭一看,卻見白山正瞪大眼,張著嘴看著她,好像見了鬼似的。
小浪貨踢飛了腳上的繡花鞋,如發動熱情的戰爭沖鋒一樣,撲到床榻上,又掀開了棉被,鉆入了白山懷里,想了想,媚聲道:“姑爺,獎勵我!快獎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