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心,是個看起來心思頗重的少女,眉眼雖然漂亮,卻終究因為不喜言笑而顯得肌膚有些緊繃和死板,氣質沉悶,就好像是不開的花兒,可終究沾了年輕的光,而顯出少女的活力和對異性的吸引力。
她和丁劍心是姐弟關系,雖不是親姐弟,卻是表姐和表弟的關系,屬于一個家族,這又和白山與白妙嬋不同了。
或許因為是同齡人,又都是一對兒姐弟的緣故,丁劍心對白山也顯得莫名地很親。
白山這么不擅長和別人交際的人,他也能夠自來熟到毫不設防,一口一個“兄弟”的程度。
白山早習慣了“妙妙姐帶來的人際福利”...
這丁劍心能夠和他這么熟,也大多是因為和白妙嬋熟。
他看了眼坐在草地的矮凳子上,正在修剪著蔬菜的大姐,還有旁邊在和大姐笑著聊天的丁靈心。
丁劍心湊過來,輕聲道:“白兄,老實說,我活這么大,就沒看表姐笑的這么開心過...”
白山奇道:“怎么會呢?”
丁劍心嘿嘿一笑,自來熟地拉著白山要到一邊去說。
不遠處,丁靈心忽有所感,側頭看來,喊道:“劍心,不要亂說話!”
丁劍心摸著腦袋道:“表姐,不能說嗎?”
丁靈心眉眼稍蹙,可看到旁邊笑意盈盈的白妙嬋,稍稍猶豫了下,卻道:“算了,我來說吧,其實也沒什么。”
她稍稍頓了頓,道:“我生在丁家,但母親早亡,父親也忙碌,常年不在家,后來父親把我丟到了家族劍堂,便撒手不管了,再后來,父親另結新歡更是不怎么尋我了。
而我在家族劍堂學武時,別的孩子也是常常孤立我,不過我也不喜歡他們。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在十五歲的時候開通了周身大竅,氣如泉涌,匯于丹田...
丁家人見我如此年輕就突破了武道四境,這才對我另眼相看,和我親近起來。
只是...我已不想和他們親近了。
可來到這兒后,我卻發現白姐姐和那些人都不同,真的很不同。
所以...所以,劍心想說我這么喜歡白姐姐,是因為我...我...”
她忽地有些結巴,和莫名地臉紅了,然后道:“我把白姐姐當親人了。”
白山愣了愣,大姐的親和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怕,不過...這樣的話有什么好臉紅的?
然而,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他身側,丁劍心哈哈大笑道:“表姐,什么親人?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是把白姐姐當親娘了!!”
丁靈心嬌軀一震,面頰臊紅,眉眼之間頓時閃過寒芒,腰間長劍“鏗”地一聲便出鞘了。
寒光閃爍之間,
丁靈心身形如乳燕般靈巧旋起,貼地飛掠,咬牙切齒地往錦衣長臉少年殺去。
丁劍心怪叫一聲,拔腿就跑。
而坐在小凳子上、摘著雜菜葉子的白妙嬋則是徹底傻眼了,當場石化,眼前似有無數烏鴉“嘎嘎”著飛過。
白山走到她身邊。
白妙嬋摸了摸臉,“白山,我這么老嗎?”
“沒有。”
“那小姑娘也就比我小一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我當娘?我一定是很老了...”
白妙嬋有些沮喪,哪個少女不愛自己容顏?
白山笑道:“妙妙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可是一點都不老。”
“那她為什么把我當娘?還親娘?”白妙嬋真的被這番言論震驚到了。
任何人只要看到丁靈心那被識破心思、惱羞成怒的樣子,便知道丁劍心沒說錯,那個只比她小了一歲的姑娘真在從她身上汲取母愛。
說完,白妙嬋忽地又反應了過來,起身,叉腰,嗔道:“什么叫我是你看著長大的?”
白山笑呵呵的站在她身側。
在白妙嬋還小的時候,他確實是看著白妙嬋長大。
只不過,白妙嬋稍有長大后,就直接把他這“社交渣子”給碾壓下去了。
所以,他又笑道:“我也是妙妙姐你看著長大的。”
白妙嬋擺出少女姿態嬌哼道:“這還差不多。”
白山坐到她旁邊,蹲在地上,抓起籃子里的菜,也默默地幫著她一起收拾起來。
這是冰火國里一種叫做“碧水”的菜,摘去邊角的雜葉,無論是爆炒,燙一下涼拌,甚至是生吃,都是極好的。
高處,宋小娘子看著夫君居然去做這等活計,俯瞰的眉眼之間自然地顯出不開心,她喊道:“相公,你別弄碧水菜。”
白山頭也不回,問:“那你中午吃不吃?”
“吃呀。”宋小娘子道:“可是姑子不是在弄嗎?”
白山道:“姑子弄得,我弄不得?”
宋小娘子:???
她嬌哼聲:“隨便你!!”
然后轉身就跑回了屋。
次日。
白山慣常地早起,打了一套拳法。
在打拳的過程之中,他盡可能地各種調動真氣。
但藏在小丹田里的“太陰燭炎”始終沒被觸動。
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但是,還不能大意,這力量我無法消化,一旦流散,將很難重新匯聚于丹田...”
他席地而坐,以這海外異國的大地為毯,閉目調息,用體內的真氣不停地從“太陰燭炎小丹田”旁沖刷而過,感知著在沖刷過程里小丹田的狀態。
忽地,他心有所感,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遠方。
遠處,出現了三道身影,分別是丁雙桂,丁靈心,丁劍心。
丁劍心遠遠跑過來,道:“白兄,早啊。”
“早啊。”
“白兄,我們該出發了。”
白山點點頭,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芥塵埃,道:“我就這樣去。”
然后,他看向陽臺,喊了聲:“寧寧,該走了。”
可遲遲沒反應。
他又喊:“寧寧?”
屋子深處傳來聲音,“來了來了...”
可宋小娘子嘴里說著“來了”,卻是又拖了半炷香時間。
良久,她才推門而出。
頓時間,白山是無語了。
宋小娘子之所以這么拖拉,竟然是在打扮...
此時,宋小娘子著了一身嵌著金紅花兒的粉色齊胸羅裙...
羅裙款式偏緊,此時包在那溫香軟玉似的嬌軀上,玲瓏浮凸,曲呈山巒。
而顯露在外的肌膚更如冷玉般高貴,便是一雙長腿也毫無贅肉,渾圓結實。
鵝蛋臉上,胭脂淡抹,更是風情萬種,美婦特有的女人味兒一覽無遺。
她站在陽光下,好像整個人都在散發光芒。
這般的裝扮,別說丁劍心了,就算是遠處的丁靈心,甚至是那中年人丁雙桂都看的有些愣住了,眼中盡顯著驚艷的光芒。
丁劍心忍不住稱贊道:“白兄,嫂子真漂亮。”
白山則是走到宋小娘子旁邊,問:“打扮成這樣做什么?”
宋小娘子嬌聲道:“相公,還不是為了讓你在仙人面前有面子嘛。”
白山道:“去換成普通衣裳,不要招搖。”
宋小娘子道:“可是,他們都等我們很久啦,再去換衣服...會耽誤時間的。”
白山道:“沒關系。”
宋小娘子道:“你怎么這么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他們都等這么久了,你還要讓人家等嗎?”
說著,她生氣地跑上了前,和丁劍心打了個招呼,又走到丁靈心旁邊,禮貌地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后則開始聊起有關“一階靈氣之地”的話題。
丁靈心考慮到這宋幽寧是白姐姐的弟媳,便也不冷漠,而是順著她的話聊了起來。
宋小娘子滿是熱情。
兩人說了會兒,便顯出“閨蜜”的模樣了。
半個時辰后。
宋小娘子走不動了。
但想到要去一階靈氣之地,竟是硬生生咬著牙,堅持著。
一個時辰后。
宋小娘子依然在堅持。
一個半時辰后...
宋小娘子覺得腳不是自己的了。
但一階靈氣之地終于在眼前了。
她看著那靈霧縹緲,異香彌散,宛如云上天宮的靈氣之地,眼中疲憊一掃而空,便連談吐、動作都變得優雅起來。
白山也有些警惕,雖然小浪貨說了這里面大多都是五境,但保不準別人也有些底牌。
隨著對“力量”的深入了解,他越發覺得“境界”頂多只能作為衡量一個人實力的粗略標準。
真正實戰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哪怕是他,也能爆發出額外25.2倍的力量。
別人難道就沒有底牌么?
他不信。
所以,他覺得應該謹慎一些。
而在缺乏信息和認知的情況下招搖自大,乃是謹慎的死敵,是肯定要不得的。
趁著丁雙桂等三人往前走的時候,他從芥子袋中抓出一襲帶帽兜的灰斗篷,直接一揚,披在了宋小娘子身上。
頓時間,宋小娘子的光彩照人頓時被藏了起來。
宋小娘子愣了下,開始掙扎。
白山抬手抓著她的左肩,真氣微微刺出。
白山道:“你打扮成這樣,來了這種地方,只能惹麻煩。”
“什么麻煩?會惹什么麻煩?”宋小娘子據理力爭,對“作死”兩字一無所知。
白山道:“你不愿意,那我們不進去了。”
“你不去好啦!”宋小娘子道,“我和丁姑娘進去,出來了再找你就是了。”
白山道:“不行。”
“為什么不行?”
白山沒回答。
宋小娘子:......
她臉色頓時冷了,眸子里的光也散了。
她嘆了口氣,幽幽道:“你不就是怕別人比你厲害,然后我會跟著別人走嘛。
你和那小妖精去學本事,學了一年多了,一點信心都沒有嘛?
還是說,其實你什么都沒學到?
也難怪嘛,修仙才是正道。
相公,你相信我,今天或許就是你的機緣所在了,我會幫你的。”
白山道:“閉嘴。”
宋小娘子嬌聲嚷嚷道:“你還不許人說話啦。”
白山道:“你再說一個字,我立刻帶你回去。”
他是打定主意了,宋小娘子這么擅長“作死”,簡直是豬隊友中的豬隊友,還是不要帶的好,他若想窺探冰火國的神秘,也可以晚上戴上面具悄悄外出,雖說會多些麻煩,但終究進退自如,沒有累贅。
然而,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宋小娘子作為女人的直覺實在太過敏銳,她竟是突然不說話了,一個字都不說了,而是點了點頭,自己把灰斗篷的系帶給扎好了,還把大帽子給戴上了,然后緊跟著白山。
可即便如此,她眼中卻是閃著怒火,心中暗道:哼!今晚上了床別碰我!
她要對白山發動可怕的制裁。
她要讓白山后悔。
不過,她早就忘了,除了第一次之外,白山就沒有主動碰過她...
不遠處...
丁劍心見兩人沒跟上,便回頭喊道:“白兄,快走啦。”
白山應了聲:“來了。”
一行五人才走入靈氣之地。
云霧里,便忽地走出個白衣男子。
男子身后則隨著六名劍客。
白衣男子冷哼道:“靈氣之地,滿了。陌生面孔就別往里走了。”
丁雙桂愣了下,上前禮貌道:“晉州丁家丁雙桂見過這位公子,我們乃是丁馴鹿丁先生的族人,前幾日已經來過了。”
“之前來過?”
“是。”
白衣男子也不報家門,冷笑道:“那是你們運氣好,沒被發現!今日既然我們在,卻是不許了。快滾吧!”
說話的時候,他用余光在五人身上掃了掃,最后忽地落在了丁靈心的身上,稍作打量,眼睛一亮,便道:“這位小美人可以留下,其他人,滾!”
白山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宋小娘子。
宋小娘子:......
她悄悄佝著背,把帽兜的邊沿往下拉了拉,裝作不存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