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院,破瓦房。
蒼山剪影,云霞重紅。
唐恨,唐守走在回家的路上,兩人神色都不太好。
幫派是查清楚了,這大興古城有兩幫。
第一個,山幫。
顧名思義,山幫就是管著山里頭下來的野味。
若是有人要販賣,從商,需得交些保護費,這是第一筆錢。
除此之外...這搬貨,裝卸,綁扎的活兒都必須由山幫來,而這又得交第二筆錢。
這還沒結束,還有第三筆錢,那就是這山幫提供“鏢局”的服務,你需得再花錢,雇傭幫眾護行,一直護到出了這大興古城的青殺口,幫眾就會返回。
事實上,大興古城雖說荒蕪偏僻,但卻多野物、獸皮、山參、奇果等...細細數來,每年還是要有不少商隊來此的。
而青殺口則是個當地人才知道的古道,從這兒走,可以省時不少,還能上了官道,不到半天路程就能抵達灰雀港,然后從灰雀港乘船走海路,直下江南。
江南,雖是多逆黨叛教,但也富饒無比,世家林立。
世家花枝招展的小姐太太們就愛苦寒之地的皮草做成大襖,這到了冬天,沒一件像樣的大襖都走不出去,因為怕丟人。
而若是走出去了,卻又會比拼誰的皮草更漂亮,毛色更光鮮,又是哪個勐獸身上的皮。
呼嘯山林的兇獸,最終的歸宿卻是闊太太的衣裳,斗的不再是力氣狠勁,而是光鮮。
至于山參,奇果,在江南更是受歡迎的很。
而江南往北多有不便,這里有政治因素,有氣候因素,有路道因素,而北地商人卻有沒這么多困擾。
北地商人自然也會帶著自己的隨行高手,可是...年年高手來,年年少不了交這三筆錢。
有些據說不肯交第三筆錢,而想要自己從青殺口走得...似乎都沒什么好下場。
山幫的強大,顯而易見。
第二個,義幫。
相對于山幫這種本土幫派來說,義幫就是個外來者組成的幫派。
義幫幫主,義薄云天,好做及時雨,總之名頭很響,不少外地來的人都會去拜謁義幫,加入義幫。
然而,這種加入有個“觀察期”,換言之,即便義幫要收你,那也得先知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來到這里,然后再收。
唐恨,唐守兩兄弟花費了些錢財打聽到消息。
唐恨便思量著加入義幫,尋個庇護。
唐守卻直接拉住了他,然后告訴這位大哥,他在皇都曾經閱讀了許許多多的地方志、江湖志,甚至為了看這些文書,他花費了許多銀子,又動用了家族死士,為的就是洞察這天下的真正動向。
而其中,他閱讀過一段隱秘的北地史。
這北地曾有七大寇,無惡不作,橫行北地,后來這七大寇在十五年前突然銷聲匿跡,他懷疑這七大寇是金盆洗手,換了身份。
今天...唐守在義幫的范圍里發現了足以證明七大寇身份的印記。
換句話說,這所謂的義幫,就是七大寇藏到暗處后建立的勢力。
唐守不知道那些加入了義幫的人究竟會如何,但整個大興古城每年都會死不少人,而且...義幫能夠存在于此處,本身也足以說明這個勢力的強大。
“這兩個幫派,各有勢力范圍,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而因為獸牙刀盯上我們,這也更像是義幫所為。
山幫大多是本地人,我們就算想要加入,也沒有路子。”唐守分析著局勢,若不是他觀察細致,怕不是今天直接自投羅網了。
唐恨也是默然無言。
他曾經是大將軍,可現在卻是個斷了手筋腳筋的廢物。
兩人各自思索著,眼見著到了家門。
家里,美婦記得到處亂走,見到兩位兄長回來,才匆匆走出道:“大哥,二哥”
唐恨見自家妹子這著急的樣子,先是一愣,繼而臉色一變,怒道:“你又沒看住爹?”
唐顏頓時委屈地抽泣起來,邊哭邊抬袖擦著眼淚,白發小拖油瓶不知所措地拉著她的衣角。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很小心了...爹也說了不出去,可一轉眼,人就沒了。嗚嗚嗚...”
唐顏哭花了臉。
唐恨臉色陰晴不定,“四妹,爹心情不好,這天天往外跑,可你得陪著他老人家!這萬一...”
唐守道:“大哥,別說顏顏了,我們出去找。”
唐恨看了眼漸黑的天色,道:“行,事不宜遲,現在就去!”
唐顏擦干淚水道:“我一起去!”
唐恨頓了頓腳步,道:“你還是留在家里煮晚飯吧。還有,別哭哭啼啼的,把眼淚擦了,省的爹他老人家回來看到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跟著你難過。”
兄妹三人正說著話,忽地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聲音傳來:“怎么都聚著?晚飯煮了嗎?”
三人同時循聲看去,卻見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只不過這老者不知為何顯得很有精神。
“爹!”
“爹!”
三兄妹急忙跑過去,簇擁到老者身邊。
“爹,對不起...我今天盡忙著自己的事,沒看好您,讓您自己一個人出去了。”唐顏也是三十出頭的人婦了,此時卻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小棉襖之姿一覽無遺。
“對不起!”白發小拖油瓶跟著娘道歉,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
白山故作生氣地瞪了唐顏一眼,“顏兒,你若是跟著爹出去,那位前輩哪會現身。”
前輩?
三兄妹都是聰明之人,瞬間就想起數月前,那風雨黃昏時的場景:一碗肉湯化飛劍,穿空一掠,六十衙役脖子上便都留下澹澹血痕。
這等伎倆神乎其神,若不是三兄妹知道這世上其實根本沒有神仙,都會把那一劍的出劍人當做真正的仙人了。
而顯然,那位前輩是和自家有舊的,這一路庇護是還人情來了。
三兄妹本以為那前輩還完人情已經離去了,卻沒想到居然還在。
唐恨抱著確認地態度問:“爹,這前輩難道是在半路上...”
白山點點頭。
唐恨童孔瞪圓,旋即欣喜道:“太好了...這前輩居然還在...”
白山道:“恨兒,前輩是不會管凡俗之事的,他只是恰好來此地修煉一門功法。不過,他聽聞你手筋腳筋斷了,便贈了我藥膏。”
說著,他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小瓷瓶,遞給唐恨,“前輩說,早晚一次,涂抹斷筋之處,即可恢復。”
唐恨有些不敢置信、卻又遲疑地接過黑色小瓷瓶,“筋斷了,真的能續嗎?”
白山眉頭一皺,道:“你還懷疑前輩?”
唐恨忙道不敢。
唐顏在旁道:“爹...原來這些日子,您每天出去,是為了大哥...”
白山搖搖頭道:“那前輩待我很好,這些天教我打坐修行,我精神氣都好了不少。”
唐顏頓時破涕為笑,撒嬌般地道:“爹,您老人家也不早說,早說了,我也不這么急了...走走走,別在門口站著了,快回家吃飯。”
她上前挽住老爹的手,一側頭,果見老爹眉眼之間有了不少精神,心情也是大好。
一家五口,歡歡喜喜地吃了頓飯。
“我吃完了,爹,您慢點吃。”唐恨雙眼里滿是激動,快速吃完,然后迫不及待地起身去試藥了。
唐顏原本以為老爹心氣盡去、心如死灰、沒幾天好活了,此時看到他眼睛里竟有了精神,好像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方向,也是暗暗高興。
她生活悲慘,被視為不祥,又遭夫家休妻,本也是萬念俱灰,可也正是對父母的孝心支撐著她,讓她能夠從之前的苦痛中掙脫出來,繼續帶著沒什么指望的小傻子,努力地生活。
此時,這生活里突然多了個前輩,唐顏就好奇起來。
小棉襖本就和爹親,此時,唐顏見兩個兄長都吃好離開了,便湊到白山身邊悄悄問:“爹呀,咱家什么時候認識的那位前輩?”
白山早編好了,于是也輕聲道:“大容214年,你姐讓我派遣死士,尋四方古墓,繼而搜集古書...緣分,就從那事而來。”
唐顏小棉襖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
說實話,她之所以會生下個白發小傻子,十有八九就是沾了那墓里東西的晦氣。
那古墓名為蘭王墓,也不知是哪個時代的王。
但古墓的棺槨里,卻只躺了個白發紅衣的女人。
那女人雖死不知多久,卻皮膚溫潤,宛如活人,端的是詭異無常。
而當時家族死士曾經帶回了一本名為蘭花寶典的古冊,她出于好奇翻了一翻,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沾了邪氣,而變得不詳。
白山見她神色不好,便繼續道:“前輩是被那墓的煞氣壓住的,我們破了墓,前輩便自然地走出,之后他假扮文人,尋到了我,喝茶下棋,舞文弄墨,相談甚歡。
不過,他始終未曾暴露身份,直到那一天...他才暗暗傳音給我,將一切告訴了我。然后他說他也正好來無盡山修行,讓我到了大興古城可去山中尋他。”
唐顏暗暗咋舌:“被古墓煞氣壓住的?那這前輩活了多少年?”
白山道:“可能是神仙吧。”
唐顏露出擔憂之色,輕聲道:“爹,前任和現任皇帝,都證明...這世上只有方術騙子,而沒有神仙。”
白山道:“顏兒,前輩不同。”
唐顏擔心老爹被騙,可想起那前輩神乎其神的手段,卻又不知該怎么說。
而就在這時,側屋里傳來驚喜無比的聲音。
“神了!”
“真是神了!”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唐顏抬頭。
緊接著,側屋的簾子掀開,唐恨欣喜若狂地走了出來,目光里綻放著火焰般的光芒,“四妹,我的手,我的腳都好了!好了!!”
唐顏震驚地看著唐恨。
唐恨抬手一揮,勁氣如刀斬出,方向是屋角上斜放著的木柴。
卡!!
木柴頓時碎了。
唐顏目瞪口呆,心中喃喃著:“這才多久,手筋腳筋直接就續好了,而且還能用真氣了?
難道真的有神仙,這前輩真的是神仙?
先帝,還有皇帝找了這么久都沒找到神仙,偏偏這神仙來幫了自家?這...這是多大的福氣?”
而另一邊,唐恨用完真氣,忽地痛呼一聲,雙手在發抖。
白山也沒想到自己配的藥膏這么神效,這或許也有唐恨自身的緣故。此時,唐恨之所以痛呼,完全是因為才恢復就動用這么強烈的真氣,不過沒什么大礙。
果然,唐恨痛呼之后,自己也明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虎目里重復希望,道:“爹,四妹,我只需兩天就可恢復,之后......哼!”
白山看著“自家兒子”,又忽地心有所感,瞥了一眼小棉襖身后的白發小傻子。
小傻子雙目里莫名地閃爍著冷漠悚然的詭異光華,似是被什么喚醒,但卻一閃而逝,即便仔細去看,卻也未必能看的真切。
夜色漸深。
群山發出冷風呼嘯聲。
唐顏帶著白發小傻子洗完腳和屁股,便睡著了。
小傻子朝里睡著,唐顏裹著褻衣朝外。
雖說是褻衣,但卻也是素白的長袖長褲,而并非綢絲的胸兜之類。
白山站在此處,也不需要刻意避嫌,更何況...此時的他并不是白發老人的模樣,而是個戴著面具的灰衣人。
傳音直接在小傻子腦海里響起。
“起來。”
小傻子茫然地睜開眼,左右看了看,又閉眼繼續睡了。
白山也不多說,直接運起神魂殺伐之術。
他將之前世界的顯神境功法地形夜叉法典修煉到大圓滿,而得到了夜叉觀想殺伐法。
此時,他的元神于紫府之城中稍一觀想,一個念頭便推開紫府之門,從門縫里掠動了出來,直往灰蒙蒙的精神荒原掠去。
這念頭,才在精神荒原上顯現,便是呈現出一個極丑的模樣。
駝峰頭,綠焰長發,雙眼一個在頭頂一個在下巴,手持了把血跡斑斑的鋼叉。
這正是地行夜叉,隸屬于大惡鬼,喜食人肉,力大無窮。
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念頭化作的觀想模樣。
剎那間,這夜叉飛天而起,跨過床榻,出現在白發小傻子面前,舉著叉對著她。
這么一來,白發小傻子直接坐了起來,眼中迷茫之色盡去,一雙怨毒的童孔狠狠地瞪著白山,然后道出一句:“這世間既有魔鬼,也果然有仙人!”
白山瞥了一眼唐顏,道:“出來說。”
白發小傻子“嗖”地一聲直起身,小心地爬過唐顏,然后下床搭了小木屐,隨白山走到屋外的黑暗里。
白發小傻子率先道:“你就是安國公口中的前輩?”
白山冷冷道:“是。”
他是今天發現這白發小傻子異常,所以來弄清楚情況的。
“你為什么要騙他?!你到底有什么企圖?!”白發小傻子厲聲質問。
白山道:“你又是什么東西,為何要蟄伏在唐家?”
白發小傻子道:“我與唐家有些淵源。”
旋即,它又惡狠狠道,“你敢動唐家,我絕饒不了你!”
白山愣了愣,唐家竟然真的有前輩庇護?但為何庇護成這家破人亡的模樣?這一波,莫不是誤傷友軍?
他冷冷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境界嗎?”
“顯神。”白發小傻子直接道破,然后又道,“但我也不弱于你。”
白山奇道:“你也是顯神境?”
雖然他現在完全可以用武道隨意打爆顯神境,可他自己也確實是顯神境。
白發小傻子道:“煞神...以煞入顯神,但無法再晉級更高境界。”
白山恍然道:“你是蘭王墓里的紅衣女尸?”
白發小傻子道:“所以我才知道你在騙安國公。”
白山道:“我對安國公一家沒有惡意。”
白發小傻子冷哼一聲:“若有惡意,我豈能容你?”
白山忍不住笑了。
笑的時候,他打開了紫府之門,一道道念頭化作地形夜叉的模樣,從城門中鉆出,瞬間包圍了白發小傻子,密密麻麻,兵臨城下。
而在紫府之門后,還隱藏著一種莫大的、難以言述的大恐怖。
這大恐怖正是融合了太陰燭炎白山神魂。
他入了顯神境,神魂增強了,自然能和太陰燭炎這種恐怖的神魂之火更深地融合。
別人根本看不到精神世界的模樣,可小傻子卻能看到。
而且她現在就在個小孩子的紫府里,若要攻破這紫府,這些夜叉就完全夠了。
頓時間,白發小傻子看清形勢,稚容失色,瑟瑟發抖,道出一句:“神仙饒命啊!!”
然后又道:“你,你真的對唐家沒有惡意?”
白山道:“若有惡意,我豈能容你?
說吧,說點我想聽的,比如你和唐家是什么淵源,又到底是什么人。”
白發小傻子道:“四千年前,唐顏是我阿媽。這一世...我也算機緣巧合遇到了她,所以想庇護她。我未入顯神,只是煞神,壽元不多了,這不多的時間里,我想陪在她身邊。”
白山奇道:“你怎么知道唐顏四千年前是你阿媽?”
白發小傻子沉默了,緩緩道:“我和魔鬼做了交易,不僅獲得了力量,還得到了一次觀看輪回書的機會,輪回書上記載著所有存在的輪回...我想來想去,便想看到阿媽的這一世。”
白山:......
“說完整點。”
隨后...白發小傻子迫于白山淫威,將事情說來,那是四千多年前的事了。
蘭風皇朝103年,水靈玨出生于蘭風皇朝皇室,水靈玨這也就是白發小傻子。
蘭風皇朝113年,皇宮被暴徒沖宮,毀于一旦,皇帝身死。皇后卻帶著皇子皇女出逃。但半路上,兩名成功逃出的皇子因為疾病和恐懼,相繼死去,而僅剩的皇帝后裔就剩了水靈玨。皇后當機立斷,讓水靈玨女扮男裝,假扮成她的親弟弟——三皇子。
蘭風皇朝114年,大將軍接駕,將三皇子迎入宮里,推上皇位。大將軍自己則成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權臣。
之后的六年時間里,皇后傾盡全力穩著大將軍,而水靈玨也是懂事無比,從未露出女兒身,而因為年齡漸長的緣故,她的身體開始呈現女性化,她便以刀去乳,以煙嗆嗓,使得自己始終如男兒般。母女相依為命,在皇朝高處舞弄風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蘭風皇朝120年,大將軍本該早就還權于皇,但卻拖了足足兩年也不還。水靈玨假意貪玩,卻暗中伺機訓練太監,想以此在后來玩耍中斬殺大將軍。但這個舉措卻被皇后制止了,因為皇后知道大將軍實力高強。
蘭風皇朝121年,皇后去佛殿祈福,無意間撿到了個詭異的神像,那神像涂抹的色澤很是詭異。艷麗的大紅衣裳,慘白的膚色,媚色如絲,雙唇極潤,小腳裹著深紅繡花鞋,還長著一雙桃花眼。艷的像一團蕩漾的血漿。
皇后惶恐不安,想將這神像丟棄,又或是去問廟里僧人,但每每丟棄,神像都會回歸,若是詢問...僧人卻要她取出神像再說,皇后再取那神像,卻又發現怎么都找不到。幾次之后,只能作罷。
蘭風皇朝122年,水靈玨被神像托夢,說可以進行一場交易。
水靈玨同意了交易,隨后在修行中實力突飛勐進,并斬殺了大將軍,重收權力。
而神像要的,卻只是讓她統一北地大陸,然后將這北地大陸的邊緣統統空出,列為禁地,不許人入。
再后,水靈玨葬入墓地,以墓地死氣維持煞神之境,而因為對那神像的崇拜,所以也穿著大紅衣裳。
可即便再如何維持,卻也知大限將至。
然而十五年前,那神像再度托夢給她,帶著她走過了一扇青銅大門,讓她看到了母親今世的輪回。
這輪回便是——唐顏。
水靈玨指引著安國公的死士尋到了她的墓穴,然后成功地離開,并悄悄地隨在唐顏身側,并在其懷孕時,悄悄入了她的腹,進入了嬰兒的紫府。
如今紫府里存了兩個神魂,所以平日里水靈玨藏著,而嬰兒本身卻顯得傻乎乎的。
白山聽完,稍作感慨,道了聲:“回去睡吧,我對唐家亦無惡意。”
水靈玨這才告辭,隨后深藏紫府,重回小傻子的模樣,乖巧地躺在了唐顏身側。
次日。
白山再往無盡山時,便無人阻擋了。
一路上,他卻覺疑云重重。
因為,水靈玨所說的那個詭異神像...他怎么聽怎么覺得就是小梅姑娘。
不過他并不認為小梅姑娘能剛好算到他假扮成唐安,天道變化莫測,除非能徹底掌控,否則沒人能確定未來。
那么,他這是無意間又和小梅姑娘產生交集了?
而且...小梅姑娘能夠看到人的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