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翰林院旁人的議論跟目光,沈憶宸絲毫都不在意。相反他還覺得每日在典簿廳修書,可以眼不見心不煩,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而這番表現放在倪謙的眼中,他確實有些大感意外,一個想著追名逐利之人,是很難靜下心來修書的,更別說像沈憶宸這般投入認真。
此子真能如自己所言,做到論跡不論心嗎?
十日過后,沈憶宸得到了輪休的假期,他也終于有空閑時間,開始著手處理一些私事了。
明朝自太祖時期開始,就對官員休假制度非常嚴苛,除了指定節假日外,基本上常年無休。
實在扛不住想要休假的話,就只能裝病或者等輟朝休假。
不過也有特殊情況,那就是翰林院跟國子監兩大部門,擁有定期休假的權利。
《明史》里面明確記載:“翰林院庶吉士,五日一休沐,必使內臣隨行,且給校尉騶從。”
翻譯過來就是翰林院實習生庶吉士,可以五日一休。并且在休假期間出行,還得安排內臣、校尉跟隨,排面給到位。
正式翰林官待遇要稍差,畢竟不是實習生,只能十日一休。而國子監的學官們待遇就更差一些,“惟朔望給假”,意思每月初一、十五休兩天。
但哪怕如此,也很凸顯出翰林院跟國子監的清貴地位了。畢竟其他衙門就算權重為內閣、六部,想要一天定期休假都不可得。
休假日沈憶宸沒有呆在成國公府,而是在蒼火頭的帶領下,來到了內城宣武門附近一條僻靜街道,這里有他之前吩咐買下的兩座宅院。
“沈公子,小的按你吩咐買下了兩座連宅,一幢三進院,一幢四進院。另外還添購了些許必要家具,如若還缺什么,吩咐下來我再去采購。”
“辦得很好。”
沈憶宸點了點頭,夸贊了蒼火頭一句。
說實話,開始把這件事情交給蒼火頭,他還有些不放心,想著是不是該找許逢原處理更好。
畢竟蒼火頭福建礦工出身,接觸到的信息量,遠不如許逢原這種文人、商人結合體。
現在看來,蒼火頭能在數萬礦工中脫穎而出,被葉宗留選為貼身親信,肯定是有自己本事的。
別的不說,把這兩座宅院選在宣武門附近,而不是成國公府所在的東華門附近,就代表蒼火頭仔細考量過。
明朝京師內城布局特點大概是這樣,勛戚邸第在東華門外,中官在西安門外,其余卿、寺、臺省諸郎曹在宣武門。
勛戚們不用到衙門上班,只需進宮參加朝會,所以他們的宅邸都是緊靠紫禁城,這樣能節省不少通勤時間。
但沈憶宸是官員,他更多是在翰林院工作,如果宅院地址選在成國公府附近,意味著每日要繞行大半個內城。
這十來天在翰林院入職,沈憶宸為了避免來回奔波,甚至直接住在離翰林院不遠的客棧里面,他可不想日后天天如此折騰。
推開三進院門入內,沈憶宸四處打量了一圈。這里自然跟成國公府的金碧輝煌沒得比,卻別有一番幽靜樸素,他已經很滿意了。
三進院用后世單位換算,占地面積在五六百平方米左右,建筑面積折半大概三百平方米的樣子。自己與母親二人可謂綽綽余余,就算日后把陳青桐給娶過門,也不至于擁擠。
古代院落之所以會如此寬敞,原因就在于很多時候一間宅院,并不僅僅是家人居住,還要考慮侍女、隨從、伙夫、馬夫、門房等等人員。
這些下人加起來,少則十幾號人,多則上百號人都不意外,沒那么大的宅院還真不夠用。
看完宅院出來后,沈憶宸朝著身旁的蒼火頭說道:“等下我書寫兩封拜帖,你去分別投遞到京衛指揮使司跟北鎮撫司。”
既然宅院已經搞定,那么自然就是要搬過來,沈憶宸沒打算舉辦什么喬遷之宴,但招呼幾個應天伙伴過來熱鬧一下,總歸還是要的。
另外他也還有一些事情,打算跟趙鴻杰以及李達商議。
“是,小的明白。”
馬車返回成國公府,蒼火頭前往衛所去投拜帖,而沈憶宸卻去到成國公朱勇的書房,準備告知他自己要搬離公府的事情。
成國公朱勇并不喜好文事,所以沈憶宸剛來到書房所在的小院,就看見他正在院中比劃著一套拳法。
如今朱勇已經年過五旬,卻依然身形矯健,拳法招式揮舞的虎虎生威。見到沈憶宸過來,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邊拿起塊毛巾擦汗,一邊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何事。”
沈憶宸了解朱勇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方亦然。今日這小子會來書房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要說。
“回稟公爺,晚輩打算搬離公府。”
既然都問了,沈憶宸也沒有彎彎繞繞,直言說出自己前來目的。
“搬離公府,為何?”
成國公朱勇有些詫異,放下毛巾看向沈憶宸,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突然提這件事情。
“如今晚輩已經入仕,公府距離翰林院路途遙遠,每日出行不便。另外母親很快就要到京,也得安排個居住的地方。”
“于是晚輩就在宣武門附近購置了一處宅院,打算今日就搬過去。”
聽到這話,朱勇臉上表情有些嚴肅。沈憶宸大婚在即,如若這個時候搬離公府,那朝野群臣會怎么看待遐想?
定會認為自己父子不和,大婚都不是在成國公府舉辦。
“不行,就算要搬出去,也得等與泰寧侯府的大婚結束!”
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成國公朱勇就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這段時間對于沈憶宸讓步良多,但這種涉及到底線的問題,成國公是不會退讓的。
“那我母親以何身份在成國公府,婢女?侍妾?還是外人!”
這件事情同樣觸及到了沈憶宸的底線,他可以無所謂自己入不入宗譜。而母親在這個時代,絕對不能無名無份,在大婚之宴上叩拜林氏那個所謂的嫡母!
沈憶宸的問題,其實自那日放榜定親,成國公朱勇就已經考慮了。所以才會在筵席結束,叫他修書一封回應天,讓沈氏來參加婚宴。
“我會給你母親抬妾。”
這句回答,就是成國公朱勇的決定跟妥協。
要知道沈憶宸母親沈氏之前在成國公府的身份,就是個妾室的奴婢,連通房丫頭的級別都差了點。
后來意外得到成國公的寵幸,說好聽點能稱得上是侍妾,難聽點也就剛達到了通房丫頭的地位。
如今成國公朱勇愿意抬妾,相當于給了沈氏一個名分,脫離了奴婢的階層,晉升到了半個主人。
但朱勇之所以妥協,并不是他對沈氏還有什么情份,而是因為沈憶宸。
母憑子貴!
聽到朱勇這話,沈憶宸沉默了,他確實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快速的給出答案。
說實話,沈憶宸并不期待什么妾的名分,這并不能補償母親多年來被拋棄后的飽經風霜。
但是他同樣也明白,放在明朝時代背景下,林氏占據著正妻頭銜,朱勇最多也就做到這步了,不可能把母親抬到嫡母之位。
不知為何,沈憶宸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朱儀的一句話,那就是朱佶能成為嫡子,誰又敢保證自己日后不會?
要與朱儀聯手,讓林氏倒臺嗎?
剎那間,沈憶宸感到背后冒出一股涼意,今日自己的想法跟朱儀拋出來的籌碼一致。如果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步驟,那也太恐怖了,把人性、局勢給把控的精準到位,堪稱算無遺策!
曾經沈憶宸在朱儀身上,改變了對勛戚子弟的看法,如今恐怕還要改變對古人的看法了。
這就是大明精英階層的頂尖實力嗎?
“公爺,晚輩可以在公府舉辦婚宴,但跪拜高堂父母這項,主位上得坐著我生母。”
朱勇退了一步,沈憶宸也可以妥協,但他無法接受在自己大婚之喜上,跪拜的卻是林氏嫡母。
“沈憶宸,你不要得寸進尺!”
聽到這話,成國公朱勇按捺不住怒氣了,指著沈憶宸鼻子怒斥。
當家嫡母還在,哪有妾室上主位的道理,此番景象要是放在文武百官眼中,豈不是會非議自己“寵妾滅妻”?
朱勇一生要強,對于顏面十分看重,他絕對不允許這種禮法上的非議,出現在自己身上。
沈憶宸同樣強硬,拱手道:“公爺,母親多年來含辛茹苦,身為人子當行孝道,晚輩絕不跪拜朱夫人!”
古代百善孝為先,這就是大義跟政治正確。
當然,嫡母也占據著“孝”字道德高點,甚至比生母還政治正確。
但關鍵點就在于,沈憶宸壓根就沒入宗譜,成國公還可以說血緣關系乃生父,林氏算個什么牛馬?
最后這句“朱夫人”,相當于沈憶宸點出了林氏的身份,她只是國公夫人,并不是自己母親!
此話一出,朱勇啞然。
這段時間來,他在潛意識里面,已經把沈憶宸當做自己兒子看待,曾經執著的宗譜、利益,都逐漸淡忘了。
今日這番話,也相當于提醒了朱勇,沈憶宸并未入宗譜,林氏并不是名義上的嫡母,他有權不跪拜。
不知為何,朱勇此刻感到內心有些空落落的,因為這也意味著,沈憶宸不是自己名義上的兒子。
“罷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憤怒散去,只剩落寞,這一刻成國公朱勇仿佛蒼老了許多。
“晚輩告退。”
沈憶宸拱手告辭,也不知為何,他內心同樣五味雜陳。
也許是現在朱勇給自己的感覺,越來越不像一位國公,更像是一位父親了吧。
退出小院,沈憶宸回到自己的西廂別院,通知阿牛收拾了些重要物品,準備先拿到新買的宅院去,其中就包括王山罪證的原件。
雖然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份罪證被朱儀給獲知,但知道跟證據在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要哪天在成國公府消失不見了,那自己跟趙鴻杰兩人,恐怕有滅頂之災。
收拾好東西,沈憶宸就跟阿牛來到了新宅院,見到突然多了間這么大的院子,阿牛自然是無比意外。
“宸哥,你這也太夸張了,不聲不響就買了座宅院。”
“不止一座,隔壁也是我買的。”
這下阿牛就更驚訝了,開口問道:“宸哥,你買兩間院子做什么?”
“旁邊那間日后留給蒼火頭他們住,這段時間一直都住在客棧,挺不方便的。”
“宸哥,蒼火頭是不是在幫你做事,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做的!”
其實這段時間,阿牛已經意識到蒼火頭等人留京,就是在幫沈憶宸做事情。
這讓阿牛感到自己很沒用,畢竟除了在公府做點雜活,好像其他地方都幫不上忙。
聽到這話,沈憶宸笑了笑,然后拍著阿牛肩膀說道:“你其實一直都在幫我做事,無非分工不同罷了。”
“如果實在想做點別的什么,等過段日子王能等人來京,你去跟他學習一下吧。”
雖然蒼火頭等人也就礦工出身,但這些年他們殺官造反,流竄各地,見識經驗什么遠遠超過了阿牛這種普通農家子。
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沈憶宸不信任阿牛,確實他沒辦法去做,日后想要獨當一面,就必須跟王能他們歷練一番才行。
“宸哥我聽你的,會跟著王能好好學習的!”
阿牛很鄭重點了點頭,他也不想自己變成拖后腿的那個。
“那現在你去找一家酒樓,定一桌飯菜讓他們稍后送過來,等下府上有客到。”
“好的,宸哥!”
見到沈憶宸安排自己做事情了,阿牛臉上浮現出憨厚笑容,拍著胸脯就去找酒樓定飯菜。
夜幕降臨,沈憶宸坐在桌前,面前擺放著一大桌酒菜。
沒過多久,就聽到院外傳來了“噠噠噠”的馬蹄鐵撞擊地面聲音,于是沈憶宸起身朝著院外走去。
李達此時領著一群當初在外院家塾的小弟,手上提著兩壇酒,看著沈憶宸就大聲囔囔道:“大哥你喬遷新居,也不提早告訴為兄,這實在沒來得及準備禮物,就只有提著兩壇酒來了。”
“賢弟莫要客套,先進去吧!”
對于李達這各論各的,沈憶宸現在都已經麻木了,就隨他怎么稱呼。
“大哥!”
不單單是李達,外院家塾的白胖子張祺、吳榮等人,也紛紛來到了沈憶宸面前,齊刷刷彎腰高呼大哥。
還好此處僻靜,兩邊院子也被沈憶宸給買下來了,否則傳到左鄰右舍耳中,怕是以為土匪進城了。
“低調點!”
沈憶宸面露無奈,自己好歹也是文人魁首,這番作派不符合身份啊。
目光傳過李達等人,沈憶宸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趙鴻杰。如今他的身份尷尬,加上之前京衛指揮同知事件的隔閡,顯得仿佛被孤立了一般。
“站這么遠干嘛,是忘記共同拜我這個大哥了嗎?”
無論發生過什么,沈憶宸在內心里面,都從未對趙鴻杰生疏過,他始終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好友。
“大哥。”
趙鴻杰臉上浮現出一股笑容,語氣帶著些許顫音。
“走,都先進去再說!”
一手攬在趙鴻杰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在經過李達身旁的時候,也搭上了他的肩膀。
相比較官場的爾虞我詐,學生時代的情份是最真實的,沈憶宸會盡自己所能維持下去。
回到屋內眾人入席,杯中倒滿美酒就開始吃吃喝喝起來,就如同當初在應天府的時光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李達等人各種吹噓,沈憶宸跟趙鴻杰兩人在旁邊默默聽著。
唯一不同的是,趙鴻杰變得愈發深沉了。
觥籌交錯后,李達朝著沈憶宸說道:“大哥,我聽說你在朝堂之上,直言了瓦刺部也先對咱大明邊境的威脅,為兄覺得你說得對,一定要早早防范!”
“我說的對有什么用,也要圣上大臣們聽得進去。”
“這群大臣真是尸位素餐之輩,我要是駐守邊疆,定不會給也先機會!”
李達好歹也是將門之后,他爹乃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李正,是從底層衛所跟蒙古鐵騎一仗仗打上去的,相比較朝中這些文臣們,更了解韃虜的兇悍跟危害。
這番話語,突然給沈憶宸提了個醒,那就是自己雖然沒辦法從上層改變觀念,但可以從底層開始準備后手。李達等人不能在京衛指揮使司這種空閑衙門了,純屬浪費時間!
“想要保家衛國,就從京衛轉到五軍都督府吧,訓練出一支強兵,才能不給也先機會。”
“我也想啊,但家里老頭不允啊。”
李達語氣有些無奈,他來京師就是奔著五軍都督府去的,結果沒辦法只能在京衛指揮使司里面蹲著了。
“如果你打定主意的話,我可以奏稟成國公,從京衛轉調到五軍都督府。”
之前沈憶宸與成國公可以說除了血緣上父子關系,其他就跟陌生人差不多,這么多年話都沒說上幾句,最多就是寫封信舉薦下,其他什么也安排不了。
但現在不同了,至少幫李達從京衛轉到五軍都督府沒多大問題,掌控實權跟軍隊才是武將根本。
“沒問題,我早就不想呆在京衛了!”
李達面露喜色,他的夢想就是征戰沙場,而不是在空閑衙門里面“坐牢”。
“大哥,我也愿意去五軍都督府!”
“還有我大哥,老大去哪我去哪!”
“大哥,別忘了我!”
一聽到李達要轉去五軍都督府,其他幾名外院家塾的小弟們,紛紛站起身來要求一同前往。
有一說一,雖然這群貨當初在家塾的時候不學無術,但是在李達的熏陶下,始終秉持著武將子弟的熱血,并不畏懼戰場。
“好,我都會稟告公爺。”
得到沈憶宸的應允,這下外院小弟們情緒更高了,推杯換盞簡直沒停過。
不過此時沈憶宸卻把目光看向了趙鴻杰,朝他說道:“鴻杰,我有件事情要托你幫忙。”
“憶宸,盡管說。”
如今的沈憶宸,可以說是趙鴻杰最后的友情了,他無比珍惜。
“幫我調查一下上月十四號晚上,朱佶與何人喝酒,又說過一些什么話語。另外有把握的話,順著朱佶這根線,查查大公子朱儀派了何人去警告他們。”
沈憶宸本來是派了蒼火頭去逮個人回來,結果不知道是被朱儀警覺了,還是后續他并沒有派人跟蹤自己。反正最近這段時間,蒼火頭并沒有線索,自然也就沒逮到人。
論調查能力,蒼火頭個人是遠遠比不上錦衣衛這種特務組織,想要查清楚還得讓趙鴻杰出手。
“你不放心大公子朱儀?”
現在的趙鴻杰,早就褪去了家塾事情的天真,朱佶這種貨色有多少本事,他心知肚明。
唯獨朱儀,趙鴻杰并不清楚。如今沈憶宸要去查,定然這個大公子不簡單。
“嗯,盡量別暴露你的身份。”
沈憶宸不知道朱儀有多少底牌,而身為成國公嫡長子,趙鴻杰等人他應該都認識。
一旦曝光出來,不止是影響到趙鴻杰,甚至就連他們父輩都沒有辦法避免,最好得隱秘行事。
“我明白。”
另外一邊的李達聽到后,也開口道:“如果不暴露身份的話,那就意味著趙鴻杰調動不了幾個錦衣衛。我也來幫忙吧,京衛里面生面孔還是不少的。”
李達天生有股自來熟的老大氣勢,無論是外院家塾還是京衛,都很快能稱兄道弟打成一片。
這點趙鴻杰就遠遠不如,他在錦衣衛時日不長,并且還是空降百戶沒有自己班底,暗地里應該找不到幾個可靠心腹。
聽到這話語,趙鴻杰滿臉意外的看向李達,有些不敢相信他會主動提出來與自己共事。
“別擺出這模樣,看著就來氣!”
李達依舊是嘴不饒人,不過后續一杯酒下肚后繼續說道:“老子再怎么不爽,也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當過你的大哥!”
“那句話叫兄弟什么來著?”
說到一半,李達卡殼了,把目光看向沈憶宸。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對于這個文盲,沈憶宸著實有些無語。
“對,就是這話,該幫我能站旁邊看著嗎?”
不止是李達如此,白胖子張祺也開口說道:“雖然老子聽老大說過后也很生氣,但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沒錯,他娘的一起長大,能看著趙鴻杰不管嗎?”
“錦衣衛就錦衣衛吧,都進去了還有什么辦法。”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喝酒過后語氣粗鄙了不少。
但無論如何,都是在應天府一起長大的兒時伙伴,如今又一同到京師闖蕩。
兄弟之間無論內部有何爭斗,面對外人就應該團結起來!
聽著眾人話語,趙鴻杰眼眶紅了,燭光照映之下還能看到晶瑩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