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內，所有醫生都在忙碌，又是喂藥，又是打針，好不容易才讓馬壽南恢復一些。
至少他不再渾身抽搐，可以進行接下來的檢查了。
玻璃窗外，霍希賢看得揪心，不知道已是幾次開口：“師傅，不會有事吧？”
“無論什么藥物，只要服用過量，都會產生副作用。”
雷萬霆一直看著窗內情形，也不回頭，嚴肅道：
“我這一次做的，就是讓馬壽南服用能夠產生“威爾遜病表面病征”的藥物，讓他出現所有符合病癥的表象，進而瞞過醫生檢查。”
“后果會怎么樣，事前我就說過了。”
“或許是肝功能衰竭，或許會對腎臟產生危害。”
“馬壽南執意要用我的辦法，那現在也只有靠他自己了。”
“只要他身體夠好，各項器官功能夠強，事后就不會有事。”
“可如果他本就體弱多病，后果會怎么樣，我也很難預料。”
此番解釋一出，霍希賢只能在心中開始祈禱，旁邊曾佳琪與周律師，卻是大有所得。
特別是周律師，他本就是位社團律師，“歪門邪道”的手段從來不會少用。
可是自打加入律師樓后，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么單純。
以前他用的那些手段，無外乎是無理找理，替當事人威脅投訴警方之類的，根本上不了臺面。
到了雷萬霆這里可倒好，無不是抓住一點法律漏洞，就開展瘋狂猛攻。
更可怕的是，雷萬霆的各種手段，成功率極高，在整個香江都是少見的，要是他不說，別人壓根想不到。
至少周律師向雷萬霆請教過多次，每一次都得到有用答案。
曾佳琪亦完全明白過來，小聲道：“師傅，難怪你說自己不會醫術，原來是這樣啊。”
“你是不是先查過病癥會出現的癥狀，之后再查藥物，對癥下藥，最后模擬出了病癥？”
“聰明女！”
雷萬霆依舊沒有轉頭，嘴角含笑，贊賞道。
“嘻嘻………”
曾佳琪被贊，顯得十分開心，興奮神色看著窗內檢查。
就在這時，檢控官楊佐銘帶著四個助手，朝這邊走了過來。
“雷大狀！”
對楊佐銘這個人，雷萬霆不喜也不厭，可他這么突然靠上來，還是讓人頭大。
這個人太聰明了，能夠號稱“傳奇”，是很不簡單的人物。
如非必要，雷萬霆沒什么興趣和他斗。
可是沒辦法，現在人都來了，雷萬霆還是微笑招呼道：“楊大狀，病人檢查你也有興趣？”
“雷大狀好像不太歡迎我！”
楊佐銘同樣帶著微笑，話語道。
雷萬霆擺了擺手，話語道：“法庭為犯人做檢查，如非關系到一些重大事件，從來都是公開的。
“只要有人愿意看，就可以過來看，有什么歡迎不歡迎的。”
“我只是覺得楊大狀事務繁忙，應該對這種事沒興趣才對。”
“本來是沒什么興趣，不過我聽說今天的檢查非常特別，叫，叫什么威爾遜病？”
楊佐銘雙眼中飽含笑意，直直盯著雷萬霆，一字一句道：
“我的助手剛剛打聽過，這種病十分罕見，一般也只會在8-20歲間發病，很少會有突然發病的情況。”
“馬壽南已經四十三歲了，突然得了這樣的病，真是奇怪啊。”
“更奇怪的是，雷大狀剛剛接手馬壽南案不久，他就突然發病。“
說到這里，楊佐銘微笑出聲，又道：“哈哈，開個玩笑，雷大狀別介意啊。”
果然是聰明人！
雷萬霆哪里還不明白，楊佐銘這是懷疑自己搞鬼。
或許他不知道自己搞鬼的手法，但他就是懷疑。
面對這樣拐彎抹角的暗示言語，雷萬霆不動聲色，平淡道：
“楊大狀的消息真是靈通，是啊，那什么威爾遜病我也查過，確實是一種罕見病，發病也確實多在8-20歲之間。”
“可是楊大狀自己不也說了嘛，是“多在”，而不是一定。”
“精神性罕見疾病嘛，誰能肯定會是什么時候就突然發作呢？”
“馬先生也是夠倒霉的，先是誤殺被判入獄，現在又因為打擊太大，突然生了這樣的病。”
“哎，現在只希望香江醫學夠昌盛，能夠治好馬先生吧。”
“不過前提是法庭能夠給機會，支持馬先生的終結刑期申請啊。”
楊佐銘自雷萬霆說話，眼神就沒離開過對方的臉。
以他的眼力，竟發現雷萬霆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甚至是呼吸、語氣、面部肌肉、皆如常。
這樣的表現，要不就是對方所說句句實話。
要不就是，對方已經到了一種“撒謊與真話”狀態統一的境界。
兩者之間，雖然楊佐銘很不相信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能做到這等程度，理智卻又讓他不得不信。
“呵~~~~！”
苦澀一笑，楊佐銘不再試探，語氣欣賞中又帶著一點惋惜：
“雷大狀，你敢提出申請，相信一定沒問題的。”
“不過雷大狀，憑你的頭腦，相信做什么都能夠成功，為什么你會做律師呢？”
雷萬霆聽出楊佐銘的意思，正色道：“兼職律師，我以后會做生意，到時候還望楊大狀多多捧場。“
“雷大狀如果全心全意做生意，我一定會捧場。”
楊佐銘點頭，留下這句話后，帶著四大助手直接離開，進入不遠處電梯。
沒了外人，曾佳琪最先忍不住，小聲問道：“師傅，楊佐銘他什么意思啊？”
“嗯？”
雷萬霆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看著曾佳琪道：“我聽Helen說過，楊佐銘不是伱偶像嘛？這么不禮貌，叫他名字？”
“切！”
曾佳琪一臉得意討好道：“那是從前，現在我的偶像是師傅你，楊佐銘和我又沒關系。”
“他再厲害都好，都不是自己人。”
“師傅你就不一樣了，你是我師傅嘛，還是我們律師行最大牌的律師，作為老板，我得幫著師傅你。”
“哈哈哈…………”
雷萬霆聽得大笑，老實說，對如今的工作環境，雷萬霆是十分滿意的。
整家律師行雖然人數少，包括自己在內，也就四名律師，還有兩位是沒拿到執照的。
不過好的是，三人都非常聽話，不僅如此，三人也完全能夠接受雷萬霆的觀念。
這，也是雷萬霆最舒心的地方。
雷萬霆可不希望，收下兩個“特別正義”的徒弟，要是那樣的話，很多事都不用做了，每天還不夠自己頭疼的。
現在這樣嘛，就非常好！
曾佳琪雖然八婆了一點，可她就是一個“幫親不幫理”的人。
霍希賢出身巨富，從小見多了老爸霍景良的“手段”，也早就不記得“正義”怎么寫。
至于周律師就更不要說了，能常年與社團合作，能是什么老好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