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羅絲的開始復蘇和呼喚對整個黑暗精靈族群乃至幽暗地域都是充滿震撼性的。
因為它首先打破了之前關于蛛后已經隕落的謠言。
其次,那些原本在外層位面乃至星界游蕩的信徒靈魂也終于開始重新順著那條裂縫進入神祇的國度。
這無疑為原本處在劇烈動蕩中的卓爾精靈社會注入了一絲鎮靜劑。
起碼凡人不用再擔心自己死后的靈魂會墮入無底深淵成為惡魔們的玩物。
當然,其實落在羅絲手里也好不到哪去,那些有過背叛行為被轉化成蛛化精靈的倒霉蛋就是最好的證明,但起碼比落在惡魔手中要強那么一點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這呼喚聲開始刺激那些自認為對蛛后虔誠且忠心耿耿的女祭司開始尋找通往女神國度的道路、接受來自女神的考驗,最終成為那個被選中的冠軍。
是的,「Yor"thae」這個卓爾語中的詞匯意思就是「羅絲的獲選者」。
確切地說是她的神圣仆從、一件容器。
通過容器,這位女神可以做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過如此程度的復蘇顯然并不能幫助已經陷入眼中分裂跟內亂的魔索布萊城。
因為一支軍隊突然出現并包圍了這座號稱是幽暗地域中最強大的黑暗精靈城市,并且開始發動猛烈的攻擊。
如果換成是正常情況,以魔索布萊城易守難攻的程度即便是對方人數再多、實力再強也沒有用。
可問題是這并不是一次單純的外敵入侵,而是一次里應外合。
阿格拉契·狄爾家族與一名巫妖聯手為入侵者打開了進入城市的通道。
眼下由灰矮人、食人魔、巨魔、影龍等組成的聯軍已經攻入進來拿下了一塊一大片區域作為前進基地。
以班瑞家族為首的黑暗精靈則拼盡全力的進行著抵抗。
盡管蛛后已經開始復蘇,但并沒有立刻恢復對牧師們的神術供應,所以整體局勢看上去并不樂觀。
尤其是作為市政議會最高領導者的崔爾·班瑞,眼下正陰沉著臉坐在家族大廳內那張屬于主母的椅子上,瞇起眼睛巡視著到場的家族成員,足足過了一分鐘才強忍著滔天的怒火質問道:「貢夫呢?都這種時候了他為什么還沒出現?」
「抱歉,主母,我們也不太清楚。根據法師塔的學徒透露的消息,他在幾天前就已經突然失去了蹤影,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在忙些什么。」普萊斯·班瑞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作為一名「年僅」三十歲的術士學院一年級學生,他原本并沒有參加這種級別家族會議的權力。
之所以眼下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他平日里能偶爾接觸到貢夫·班瑞這位家族中的長子兼最強大的男性。
別看魔索布萊城的奧術魔法培訓學校叫做「術士學院」,可實際上培養的全部都是法師。
而首席大法師貢夫就是該領域當之無愧的最高權威。
這也是班瑞家族能在魔索布萊城稱霸且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貢夫都掌握控制著城內大部分的奧術魔法力量,而崔爾在繼任主母之前則牢牢掌控著培養牧師的蜘蛛教院。
即便是在眼下,蜘蛛教院主母教長依舊由昆賽爾·班瑞擔任。
所以第一家族恐怖的底蘊絕對不是其他任何一個家族所能比擬的,甚至與排在第二的家族拉開了天塹般的差距,即便經歷了秘銀廳的慘敗后依舊穩如泰山。
只要班瑞家族內部不出現大的問題,那就沒人能撬動這個龐然大物。
可現在,作為家族最重要的一根支
柱,貢夫卻在關鍵時刻突然消失不見了,這如何不讓崔爾感到緊張、不安和憤怒。
因為在她看來能出現這樣的狀況無非兩種情況。
一種是貢夫已經完全不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里了,另外一個就是有人暗殺了班瑞家族乃至整個魔索布萊城最強大的法師。
無論結果是哪一個對她和班瑞家族都是災難性的。
盡管崔爾也算是見過不少大世家,但對于目前的情況仍舊感到非常非常棘手。
畢竟入侵者已經攻入了魔索布萊城,而且還在不斷向四周擴張攻城略地。
如果不是各個家族為了應對內斗都建立了相當牢固的要塞和據點,各種魔法結界、陷阱遍布四周,換成地表城市這會兒早就全部淪陷了。
「你的意思是沒有任何人知道貢夫的下落和去向?」
崔爾瞇起眼睛注視著這個在場家族中年齡最小的成員。
普萊斯顯然被嚇得不輕,趕忙用力點頭:「是的。即便是其他大法師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不過有一點,他在幾天前私下里接見了一名身份未知的女性。」
「身份不明是什么意思?」
崔爾顯然從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根據見過人描述,她明明是高階女祭司卻并屬于非現有的任何一個家族。」
普萊斯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抖落出來。
「所以你覺得貢夫已經背叛了家族、背叛了女神、背叛了魔索布萊城,甚至是與那些敵人勾結在一起?」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崔爾渾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阿格拉契·狄爾家族的巫妖已經在正面戰場上擊敗了兩名魔索布萊城的大法師并將其轟殺,那畫面嚴重打擊了守城一方的士氣。
盡管后來這兩名大法師都被各自家族珍藏的神術卷軸所復活,但已經沒有人敢在正面與那位巫妖交戰了。
崔爾原本想要讓貢夫出面解決這個強大的奧術施法者,可誰想到偏偏在關鍵時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我……我不知道。」
普萊斯低下頭根本不敢與主母那雙燃燒著憤怒火光的眼睛對視。
「主母,現在不是糾結貢夫是否叛變的時候。您必須馬上團結魔索布萊城的所有家族,先把局勢穩定下來再說。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諾薩羅爾·班瑞站出來一臉嚴肅的建議道。
作為崔爾的堂兄弟,他是整個家族的導師,有義務確保主母不會在沖動之下做出什么錯誤的決定。
「其他家族的主母現在什么反應?」
崔爾強忍著宣泄怒火的沖動低聲詢問。
「幾個遭受攻擊的家族正在請求市政議會的支援,武技塔和術士學院也都已經完成集結,隨時可以投入戰斗。」
另外一名班瑞家族的女性成員不加思索給出了答案。
聽到這個答案,崔爾猛地用力敲打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惡狠狠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給這群不知死活的入侵者一點顏色看看。
不用害怕!
偉大的神后已經開始復蘇!
用不了多久我們的女祭司們就會獲得神術的力量!
屆時敵人一個都別想跑!」
伴隨著第一家族的主母一聲令下,整個魔索布萊城的力量開始變得空前團結,很快法師就開始配合著戰士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與入侵者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戰斗。
火光、爆炸、鮮血和尸體幾乎隨處可見。
由于幽暗地域的戰斗并不像地表世界那樣會有整天的喊殺聲,因此這些慘烈的戰斗都
是在悄無聲息下進行的。
只有在受傷或是死亡前會偶爾發出一兩聲慘叫。
尤其是翱翔在天空中的影龍,幾乎每次俯沖下來都會對魔索布萊城的黑暗精靈戰士造成巨大的殺傷。
那駭人的負能吐息對于任何生靈來說都是非常致命的。
結成緊密陣型推進的灰矮人同樣也非常難纏,盾牌和勁弩的組合即便是卓爾們應付起來也得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
「該死!這些家伙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麗芮爾使用火球術燒死了一只巨魔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盡管她并不想卷入這場魔索布萊城的保衛戰,但卻被入侵者們當成了這座城市黑暗精靈中的一員。
崔斯特揮舞雙刀以賞心悅目的動作如同舞蹈般輕松殺死了幾個逼上來的食人魔,頭也不回的喊道:「撤退!別戀戰!這里根本守不住多久。」
「明白!」
麗芮爾對準前方地面丟出了油膩術和蛛網術,然后便頭也不回的往后邊下一個平臺的位置狂奔。
開什么玩笑!
她才不想幫這群邪惡的羅絲信徒抵擋來自外部的威脅呢,哪怕她名字上還掛著班瑞這個姓氏。
眼見卓爾少女已經成功脫戰,經驗豐富的崔斯特自然也不會繼續跟對方拼命,直接喊來關海法幫忙解決了兩個食人魔,隨后便憑借速度和靈巧的身手一躍而起跳到橋上,拉開背在身后的魔法弓,以及其熟練的動作拉開并連續射出致命的箭矢。
嗖嗖嗖——
作為一名游俠,他的箭術雖然不像雙刀那么有名氣,但也絕對算得上是頂尖。
好幾名試圖追上去的食人魔和灰矮人都紛紛中箭,或是直接貫穿眼睛導致腦死亡、或是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其余人見狀頓時變得遲疑起來,哪怕是沒什么腦子的食人魔和巨魔也同樣如此。
畢竟就算是擁有無限再生能力的巨魔,也不會愿意閑著沒事挨上兩箭刺激一下自己的痛感神經。
而正是這種遲疑給了崔斯特脫身的機會。
他帶著關海法這頭大貓迅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等再想追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皮膚天生就有保護色呢。
要知道卓爾在黑暗中的躲藏跟潛行能力,即便是非洲黑叔叔也只能甘拜下風。
大概幾分鐘之后,崔斯特與麗芮爾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相聚了。
麗芮爾十分熟絡的伸出手摸了摸黑豹關海法的腦袋,然后才頭也不抬的問:「你知道這些敵人是從哪來的了嗎?他們背后又是誰在支持?」
崔斯特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個就太難為我了。如果我早知道魔索布萊城會被攻破,第一時間就會帶著你離開這里。畢竟你不是已經成功把那個盒子交出去了嗎?」
「嗯,是啊,我已經把新月之刃交給了女神選中的人。她們現在應該已經踏上尋找蛛后國度的旅途了。」
說著,麗芮爾抬起頭瞥了一眼頭頂幽暗地域的天空。
盡管在普通人的眼中,那里一片漆黑幾乎什么都沒有。
但在她的眼中卻看到了一個個死去黑暗精靈的靈魂正在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脫離物質世界。
很顯然,這就是赫麗絲特·莫蘭提到的「信標」。
他們將為所有想要找到羅絲國度入口的人指明方向。
「你覺得他們能成功嗎?」
崔斯特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作為這個世界極少數見過羅絲化身的人之一,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位邪惡女神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強大。
所以在得
知赫麗絲特·莫蘭就是要去殺死蛛后的人選后,立馬對這個計劃的成功率產生了巨大的質疑。
在他看來,就算是要動手起碼也應該由身為女神的伊莉絲翠動手才對。
麗芮爾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回應道:「我怎么知道。不過以前我倒是聽索斯說過,他并不看好我信奉的女神能夠推翻蛛后的統治。」
「索斯……」
崔斯特低聲念出了這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神中透露出復雜神色。
一方面他感激左思當年允許自己這個不被地表世界接納的黑暗精靈自由進出路斯坎,同樣也敬佩對方把西海岸帝國治理的井井有條、繁榮富強,并且還在龍矛城堡的地下建立了一座以信仰伊莉絲翠為主的卓爾城市。
另外一方面,他對于西海岸帝國和貿易同盟的擴張手段也有所耳聞,就連其故鄉冰風谷十鎮都被迫向這個龐然大物屈服,數不清的野蠻人部落要么拋棄過去的傳統習俗轉向定居并成為帝國子民,要么被毫不留情的消滅。
一些不肯屈服的部落甚至連不可或缺的食鹽和鐵制品都無法獲得,只能在荒野之中四處流浪、苦苦掙扎。
至于像以前那樣劫掠商隊和城鎮……
不好意思,在以飛艇和龍騎士為核心的空中力量面前,這些連組織紀律性都沒有的蠻族壓根連靠近都做不到就會在火炮的轟鳴聲和龍騎士的吐息下化為灰燼。
但不管怎么說,崔斯特對左思的整體評價還是偏向正面。
因為他去過很多西海岸帝國統治的地區,明白在帝國的統治下大部分民眾收入和生活水平提升的有多快。
最重要的是崔斯特知道左思的發家史,知道這位擁有眾多頭銜和身份的旅法師幾乎從沒有做過什么錯誤的決定,其判斷力準的嚇人。
如果對方說幽暗少女伊莉絲翠不是羅絲的對手,那赫麗絲特·莫蘭一行人大概率要兇多吉少。
另外一邊,遠在星界,赫麗絲特·莫蘭和她的同伴已經追隨者一隊黑暗精靈的亡者靈魂進入了星界。
這里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灰色乏味的無盡虛空,靈魂們則一個接一個排列整齊如同筆直的行軍隊列,完全不像是即將進入混亂邪惡羅絲的國度接受永恒的折磨。
盡管這些靈魂眼神空洞,只會不斷在嘴里重復著一些簡單的詞匯,如同行尸走肉般緩慢的移動,但卻已經受到了羅絲蘇醒的影響。
確切地說是羅絲的神力貫穿了星界無盡的灰色虛空。
只見彩色能量劇烈激蕩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漩渦,它們有時候可能只存在幾秒鐘,也有的能存在幾個小時,但最終都會消散成一片片光輝燦爛的閃光陣雨。
長達幾公里的鋸齒狀黑紅色能量閃電斷斷續續的割裂開無盡虛空,把星界的天空瞬間撕扯成碎片。
尤其是每次聽到「Yor"thae」的時候,赫麗絲特·莫蘭都會不由自主的汗毛倒豎,仿佛這個詞匯擁有某種魔法力量可以影響到她。
毫無疑問,這個被伊莉絲翠選中的女祭司正在承受著從心理到精神上的巨大壓力。
因為就在進入星界的時候,之前那個在酒館里交談的同伴——賽伊爾已經犧牲了。
她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保護赫麗絲特免受重新覺醒的羅絲通過星界傳送過來的力量的沖擊侵襲。
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死亡,而是連神明都無法逆轉的靈魂死亡。
而為的僅僅是換取赫麗絲特有機會進入羅絲的國度完成將其殺死的任務。
不光是已經自我犧牲的賽伊爾,赫麗絲特相信如果有需要,自己身邊的另外兩名同伴烏露雅拉和菲麗安也會
毫不猶豫的做出同樣選擇。
這種眼睜睜看著身邊之人為保護自己而死去的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因為她害怕辜負這些人的犧牲和信任,害怕自己沒辦法完成女神所交付的重要使命。
一旦失敗,所有這些高貴的犧牲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痛苦、內疚和沉重的壓力將會徹底把她壓垮。
如果可以的話,赫麗絲特甚至希望執行這次任務的是把新月之刃交到自己手中的麗芮爾。
起碼這位卓爾少女的內心從沒有像自己這樣動搖過,也不會受到羅絲神力的影響和蠱惑。
只可惜,伊莉絲翠最終選擇了她。
赫麗絲特不清楚女神這樣做究竟是出于對那個預言的信任還是對自己的信任。
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烏露雅拉突然指著前方充滿了黑色和鮮綠色能量的巨大漩渦池驚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順著手指的方向,另外兩人很快便注意到了這個與眾不同的漩渦,以及以及如同蜘蛛八只腳一樣向外延伸的漩臂。
毫無疑問,這個漩渦整體上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屹立在虛空之中的巨大蜘蛛。
如此明顯的特征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明白它大概率跟羅絲脫不了關系。
更何況那些游蕩的靈魂在進入這個漩渦之后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著漩渦的另外一邊就是蛛后的國度。
「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入口。」
菲麗安眼神中透露出狂喜之色,但隨后便被緊張和不安所取代。
因為她明白,從穿過這道裂隙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要直面掌控了黑暗精靈種族上萬年的邪惡女神。
如果失敗的話可能連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你們準備好了嗎?」
赫麗絲特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神器,不斷在內心之中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只要殺死了羅絲就能讓全體黑暗精靈獲得解脫。
「當然!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天!」
「我也一樣!」
另外兩名女性牧師毫不猶豫給出肯定的答復。
與不斷掙扎和動搖的赫麗絲特不同,她們都是幽暗少女最堅定的追隨者,從接受任務的那一刻就有所覺悟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行動起來吧。」
赫麗絲特強作鎮定的點了下頭,隨后一頭扎進巨大的漩渦之中。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靠近漩渦的時候非常小心的測過臉沒有去開任何一個靈魂的面孔。
當她開始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星界能量牽引、撕扯,意識在剎那之間裂成無數碎片的剎那,一個聲音再次再耳邊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一支小隊也剛剛通過另外一個入口進入了羅絲的國度。
他們是魔索布萊城蜘蛛教院的教長——昆賽爾·班瑞,她的外甥——費瑞恩·米茲瑞姆,崔爾主母的魔裔兒子——杰格拉德·班瑞和達妮菲·彥提爾。
感受著周圍帶有強烈刺鼻味道的空氣,以及周圍荒涼空洞的景色,身為領導者的昆賽爾明顯松了一口氣,立馬笑著說道:「贊美女神,我們終于成功抵達了這里。」
「是啊,女神庇佑。」
費瑞恩·米茲瑞姆也跟著附和道。
不過他顯然注意到了這里的不同尋常,甚至覺得羅絲已經把深坑魔網從無底深淵中剝離了出來。
因為在視線所觸及到的范圍內,他并沒有看到包括像像卓爾死亡與復仇女神——齊
雅溫紗麗等其他神祇的領域,一眼望去只有蛛后神力所形成的氣息。
很顯然,這一整個位面已經全部歸羅絲所有了。
此時此刻,三人正站在高處俯視著下方起伏不定的巖石平原。
在遠處依稀可以看到流淌著酸性物質的河流與湖泊不斷向天空噴射著帶有強烈刺激性味道的濃煙,巨大深坑和峽谷仿佛傷痕一般割裂了地形,大地上遍布著數不清的洞穴、深坑,以及時不時會噴發出巖漿的火山口。
這個國度中沒有任何植被,無論是低矮的灌木和草叢還是幽暗地域中的蕈類,一切的一切都像死一般寂靜,就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滅世災難將所有東西都破壞殆盡。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那便是一片片銀色的帷幕。
等靠近之后才發現這些帷幕全部都是蜘蛛編制而成的網。
當風吹過的時候還會發出陣陣令人不寒而栗的哀鳴。
昆賽爾走到近前輕輕用手抓起一小塊,立刻用充滿激動且敬畏的聲音說道:「這是歌蛛之網!它代表了羅絲的聲音!」
「這些蜘蛛網是女神在召喚她的獲選者!」達妮菲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目光補充道。
「的確如此。」
昆賽爾給了對方一個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
因為在她看來這項榮譽非自己莫屬,任何試圖想要搶奪這個未知的都會被其毫不留情獻祭給偉大的神后。
達妮菲顯然并不敢與昆賽爾競爭,因此很快低下頭表達了退讓與臣服之意。
她不是傻瓜,明白自己無論在能力、牧師等級和信仰虔誠方面都遠不如這位班瑞家的高階女祭司。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昆賽爾對這個位置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穩。
穿過大片銀色的蜘蛛網,一行人很快便看到了令自己畢生難忘的景象。
那是一望無際的靈魂正在沿著特殊的軌跡朝著某個方向飛去,他們當中既有大量的黑暗精靈,也有混血的半卓爾、魔裔卓爾,甚至還有非常罕見的人類。
這些靈魂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昆賽爾一行人,直接從頭頂穿過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真是一條壯觀且波濤洶涌的靈魂之河。看來女神即將蘇醒并非虛言,而是真的確有其事。」
達妮菲感受著體內正在不斷涌動、共鳴的力量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因為伴隨著距離羅絲越來越近,她的法術能力開始重新恢復,眼下已經可以正常施展三環以下的神術了。
「是啊!偉大的女神將指引我們前進的道路。來吧,就讓我們看看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獲選者。」
昆賽爾瞇起眼睛露出了赤裸裸毫不掩飾的野心。
一旦她成為獲選者就意味著可以回去取代崔爾成為班瑞家族的掌權者,甚至是整個魔索布萊城的主人。
不僅如此!
女神所賜予的榮耀還將讓她像當年的老主母一樣受到羅絲的眷顧與寵信。
短暫的交談過后,這支受到蛛后召喚的小隊再次踏上了旅途。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成為第一個到達女神面前并將其徹底喚醒的獲選者,然后承載著這份榮耀去幫助羅絲達成她想要達成的目標。
至于在這個過程中所需要付出多少犧牲和代價都無所謂。
或者說,隊伍中那幾名男性實際上就是昆賽爾為女神準備的祭品。
是的,你沒聽錯。
在這位惡毒的女祭司眼中,無論是她的外甥還是崔爾主母的魔裔兒子都只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掉的消耗品。
而這也正是黑暗精靈社會男性地位究竟有多低下的最直接
證明。
所以許多在這次動亂中成功奪取所在城市權力的男性會對女性趕盡殺絕也就不奇怪了。
性別對立鬧到這種程度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戰爭,根本沒有一丁點緩和的余地。
與黑暗精靈一比,地球上現代社會中的男女對立壓根都算不了什么。
伴隨著代表羅絲和代表伊莉絲翠的隊伍都進入到國度內,這場母女之間的爭斗也終于到了要見分曉的時刻。
當然,另外一名參與者陰謀之神維倫也沒閑著。
此時此刻的他正在磨刀霍霍,打算連老媽帶妹妹直接一波送走。
為此,他已經暗中做了許多的布置,而超等尤格羅斯魔——因斯拉希斯和他麾下的軍隊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眼下,這位蒙面之王正在自己的國度會見一位極其重要的盟友。
「你確定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盜賊之神馬斯克注視著對方那雙充滿憎恨的眼睛質問道。
維倫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你愿意幫我這一次,我保證會在事后給予你難以想象的回報。只要我們聯手,席文塔姆根本不足為懼。」
「可蛛后怎么辦?我可不想對上那個女瘋子。」
馬斯克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作為可能是整個費倫大陸最會算計的幾個神明之一,他才不會傻到吃飽了撐的去招惹這位深坑魔網的主宰。
因為羅絲可不是什么理智的神明。
一旦被她記恨上,往往意味著不計代價的報復。
「別擔心,我的妹妹會拖住母親令其無暇他顧。」
維倫直截了當給出保證。
現階段他要鏟除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席文塔姆這個最大的絆腳石。
與天真的伊莉絲翠不同,他很清楚想要殺死羅絲就必須先除掉席文塔姆。
這位卓爾半神可是擁有包括羅絲的冠軍斗士、封臣、變形蛛親王等一系列稱號,完全就是蛛后身邊的一條忠犬。
只要他還活著想要干掉羅絲基本就是癡人說夢。
更何況先殺掉席文塔姆維倫就能直接奪取對方的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屆時說不定能暫時從弱等神力晉升為中等神力,以獲得與母親正面對抗的資本。
這也是為什么他愿意支付巨大的代價換取自己為數不多盟友——馬斯克的幫助。
不得不說,這場黑暗精靈神系的內戰在關系上實在是有夠亂的。
因為羅絲是維倫和伊莉絲翠的母親,維倫則是席文塔姆的父親,席文塔姆在被祖母羅惑控制之前曾經暗戀過自己的姑姑伊莉絲翠……
換而言之這就是一場家族內部的大亂斗。
「好!我答應幫你這一次。」
馬斯克在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后果斷點頭同意了。
因為再怎么說席文塔姆也只是個微弱神力的半神。
而且他并不需要正面作戰,只需要等維倫出面吸引其全部注意力后發動一次偷襲,不論成功與否都可以直接撤退。
「那就這么說定了。請放心,我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眼見通往勝利的最后一塊拼圖到手,蒙面之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整個黑暗精靈種族的信仰正在向自己招手。
達成協議的兩位神祇相視一笑后同時隱沒在黑暗之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倆在神明本質上還真是相當的接近,難怪能結成盟友相互扶持。
相比之下,左思所做的準備就有點「樸實無華」了。
因為他選擇直接
把自己的子嗣全部召集到一起,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
畢竟對付荒神、類神力這樣的存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也出動同樣的類神力。
盡管他的子嗣在眼魔大主母、血色女王派斯凱色希絲這樣的老牌類神力面前還略顯稚嫩,但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
至于危險……
左思本人倒是不怎么擔心。
因為在他的親自指導下,哪怕是最晚出生的雙胞胎也已經點燃火花成為了旅法師。
而旅法師加類神力的自保能力基本上是無解的。
除非能限制旅法師火花的力量,亦或是有永生圣陽那樣的特殊神器,否則基本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父親,請您放心,如果真的出現了類神力、荒神或上古邪物,我會第一時間出現拖住他們。」
黑暗王子格雷亞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了充滿自信的微笑。
作為所有子嗣中最聽話、心智最成熟的一個,他并沒有出現其他子嗣那樣的叛逆期,從一開始就是左思的好幫手。
而且隨著與夜之女神莎爾的越走越近,他對于黑暗和虛無的理解也變得愈發深刻,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片在物質世界閃爍的虛空節點,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將某個時空徹底吞噬。
「小心點,不用太逞強。」
左思拍了拍長子的肩膀以示親近和鼓勵。
他現在非常確定,黑王子格雷亞已經有資格加入火花之戰的戰場了。
「父親,我們可以趁機吃羅絲國度中的靈魂嗎?」雙胞胎眨著眼睛異口同聲的問道。
「呵呵,當然可以。不過別吃得太多,否則你們可是會被那個怨婦記恨一輩子的。」
左思用半開玩笑的語氣給翰賽爾與格莉特稍微做了點限制。
通過簡單的調教,他已經基本確認這兩個小家伙的陣營應該是中立邪惡而非混亂邪惡,所以只要有好處兩人也是基本會聽話的。
「嘻嘻,那可太好了。」
「不知道那些邪惡的黑暗精靈靈魂吃起來味道怎么樣。」
雙胞胎相互對視了一眼,立馬舔著嘴唇浮現出饑餓的目光。
不過左思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最不好管教的長女身上,柔聲問道:「我親愛的女兒,你應該能完成我剛才交代的任務吧?」
「當然,父親。在神秘的加持下,我無懼于任何對手。」
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少女的安妮提起裙子優雅的行了一禮,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公主、大家閨秀,完全沒有之前的任性跟叛逆仿佛換了一個人。
但左思卻知道,這并不是她的性格與混亂天性改變了,而是在自己這個「老父親」壓倒性的力量面前暫時屈服,就如同即便是無底深淵的惡魔在強者面前也會低下頭臣服一個道理。
如果有一天她獲得了足夠強大的力量依舊會逃跑、反抗。
可左思對此卻并不在意,反而用略帶戲謔的語氣調侃道:「那我就期待著你的表現。如果你能擊敗任何一個荒神或上古邪物,我就教給你制作永生煞神的方法。」
「真的?」
安妮兩眼微微放光明顯心動了。
「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左思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長女臉頰和頭發,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這個動作明顯讓安妮回想起了小的時候父女二人溫馨快樂的時光,內心之中高漲的叛逆情緒瞬間降低了許多,同時擺出一副十分別扭的樣子撂下一句:「那就這么說定了。」
隨后整個人便啟動旅法師火花消失在原地。
「咦——這算是
覺醒了傲嬌屬性嗎?」
左思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他突然意識到,小安妮似乎每次外表年齡的增長都會引發性格上的某些未知變化,就好像人在不同年齡段的想法和性格會發生很大變化一樣,這一點顯然是其他子嗣所不具備的。
不過介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還太少,因此他暫時還不確定自己觀察到的情況是否存在誤差。
好在左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給子嗣們布置完任務之后立刻便開始召集自己的泰坦軍團作為后備力量隨時介入。
身為一個謹慎的人,他在決定介入神戰的時候可不會只準備一套應對方案,而是起碼得準備個ABCDEFG才行。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會把在戰錘宇宙的爍油化身召喚回來。
盡管這個化身不像本體那樣擁有旅法師的力量,但也已經完全不遜色于任何強大神力。
就這樣,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左思已經聚集了足以讓整個費倫諸神感到恐懼的龐大力量。
甚至就連新晉級的獸人主神薩爾都接到了秘密通知。
與羅絲和伊莉絲翠那種利用追隨者隔空試探、交鋒不同,他更喜歡傾盡全力直接一錘定音不給對手任何翻盤的機會。
他可受不了那種打來打去幾百年乃至幾千年始終沒辦法分出勝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