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這次突如其來的沉寂本身就是她的陰謀與陷阱?
總之,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困擾著這三個伊莉絲翠的追隨者。
尤其是赫麗絲特,從進入國度之后耳邊就一直回蕩著“Yor'thae”的低語,而且聲音還在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如果可以的話,赫麗絲特甚至想要立刻舉行一場赤裸身體的舞蹈儀式來向幽暗少女伊莉絲翠祈禱并尋求解答。
但是很可惜,這里是蛛后的國度。
從進入的那一刻起,她們跟自己信奉的女神聯系就變得極其微弱。
難道都被羅絲殺死或吸收了嗎?
還是說羅絲通過吞噬他們讓自己朝著更高層次進化?
赫麗絲特一行人已經在蛛后的國度連續行進了幾個小時,可是卻連一只游蕩的惡魔和蜘蛛都沒有遇到,同樣也看不見那些應該不斷遭受折磨的黑暗精靈祈并者。
仿佛有個強盜闖入了這里把所有能搶走的東西全部都搶光了一樣。
就連曾經用來供奉女神的巨大神殿和徹底荒廢,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荒涼景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作為一個尚未隕落中等神力的國度居然會變成如此匪夷所思的狀態。
那些祈并者、狩魔蛛、惡魔和蠟融妖都去哪了?
要不是服用了魔法藥劑,說不定在趕路的過程中都會走著走著進入夢鄉。
畢竟大腦這玩意可是有強制關機保護措施的。
當一個人疲憊到極點的時候,光想要靠意志來抵擋那種極致的困意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必定會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失去意識陷入深度睡眠狀態來進行自我保護。
這也是為什么有些長期缺乏睡眠困極了的人會站著、走著睡著的原因。
不過好在這是一個充斥著超自然力量的魔法世界,任何問題都可以靠魔法來解決。
唯一的問題是,那些可以補充精力可以讓人暫時不睡覺的藥劑是有副作用的。
那就是當藥劑的效力開始消退后,服用者會變得更加疲憊、困頓,需要躺下進行至少十二個小時以上的深度睡眠才能勉強恢復。
這也就意味著在睡眠過程中她們會完全不設防任人宰割。
這在蛛后的國度顯然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因此隊伍必須要在藥效消失之前找到羅絲的本體并完成弒神的壯舉。
更何況在這趟漫長的旅途中,赫麗絲特等人也沒有攜帶多少食物和干凈的飲用水,甚至從出發到現在壓根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餓了最多啃兩塊肉干和干糧湊合一下。
她們壓根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一丁點退路,而是奔著不成功則成仁的態度來的。
“那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一旦羅絲醒來對我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說罷,菲麗安鉆進了一條位于的地下深處的岔路。
要知道這里原本可是無底深淵第六十六層——深坑魔網。
聽名字就知道,在這里的地下擁有如同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的地道,簡直就跟迷宮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由于出口極多,想要在這里找到準確的道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起碼菲麗安和烏露雅拉是絕對不知道該怎么走的。
唯有赫麗絲特能夠憑借與羅絲之間微弱的聯系,從一條條岔路中找到正確的前進方向。
或許這也是伊莉絲翠選擇她作為自己選民的理由。
就這樣又行進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三人已經深入地下至少五公里以上,周圍已經完全變得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卓爾自帶黑暗視覺,換成人類早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不過深坑魔網終究不是幽暗地域。
因為幽暗地域雖然一片漆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光,許多孢子植物都會散發著微弱的熒光來提供照明。
但這里只有無窮無盡的分岔路,以及由蛛絲編制而成的陷阱。
一旦不小心掉落下去,立馬就會又粘又韌的網牢牢纏繞住,只能靠魔法物品或隊友的幫助才能掙脫。
幸虧那些織網的蜘蛛早已不知所蹤,否則能不能活著見到羅絲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正當一行人剛剛進入一個巨大的地下廳堂時,突然驚訝的看到在對面另外一個通道中閃過幾個黑影,隨后昆賽爾·班瑞帶著另外幾名卓爾走了出來。
兩撥力場截然相反的敵人就這樣在距離羅絲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戲劇性的相遇了。
或者說這就是蛛后故意安排的結果。
“啊!在祭壇的面前看到了送上門來的祭品,這可真是天大的幸運。”
昆賽爾·班瑞顯然認出了赫麗絲特。
因為她知道自己隊伍中的達妮菲曾經與對方有過一段恩怨糾葛。
“祭壇?祭品?”
烏露雅拉敏銳的抓住了兩個關鍵詞,同時也注意到這個地下廳堂周圍詭異的擺設,以及地面、墻壁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血紅色邪惡符號。
“沒錯!你們該不會以為隨隨便便就能見到偉大的神后吧?不!任何想要覲見她的人都必須獻上祭品。而你們就是最好的祭品。”
說罷,昆賽爾·班瑞咧開嘴露出了嗜血殘忍的笑容,二話不說便打出了攻擊的手勢。
費瑞恩·米茲瑞姆與杰格拉德·班瑞得到指示后立馬便開始有所行動。
尤其是擁有四條手臂的魔裔卓爾——杰格拉德·班瑞,在第一時間就沖了上去,揮舞著如同迷誘魔般的利爪差點將菲麗安當場撕成兩半。
后者身上的秘銀甲甚至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邊黑色的絲衣。
“該死!擋住他們!我來解決昆賽爾!她肯定就是羅絲的獲選者!殺死她就能削弱羅絲的力量!”
赫麗絲特猛地拔出新月之刃打算斬殺這個在自己眼中最大的威脅。
因為在魔索布萊城的時候她就已經知曉這位蜘蛛教院的教長正在千方百計想要喚醒蛛后,兩人之間還有過幾次短暫的較量,但最終都沒能分出勝負。
現在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哈哈哈哈!殺死我?你還真是天真!”
昆賽爾高傲的揚起下巴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隨后神術啟動從巨大的跨位面傳送門中走出一個強大的惡魔。
它擁有野豬一樣的腦袋,身體肥大而臃腫,身后還有一對不成比例的黑色小翅膀,渾身上下閃爍著彩虹般的刺眼光芒。
任何人只要看到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頭暈目眩。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強大的判魂魔,在無底深淵中的實力僅次于六臂蛇魔和巴洛炎魔。
尤其是超過六米的恐怖身高和接近四噸的體重,在近戰中幾乎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高達三十二點的力量屬性對原本就不以力量見長的黑暗精靈幾乎就是徹頭徹尾的碾壓。
糟糕!
從看到判魂魔的那一刻起,赫麗絲特就意識到了局勢對自己壓倒性的不利,趕忙高舉圣徽開始向女神祈禱,打算用一個六環神術放逐術將惡魔驅逐回深淵老家。
但她顯然忘記了昆賽爾·班瑞也是一名資深的高階女祭司,對神術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在念出第一個音階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察覺到她想要干什么,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了二環神術沉默術
瞬間!
赫麗絲特的嘴巴就再也無法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更無法完成咒語的吟唱。
幾乎與此同時,判魂魔那龐大的身形已經如同炮彈徑直撞了過來。
要知道判魂魔可是擁有精通沖撞和精通重擊(噬咬)的專長,因此凡人一旦被正面撞到基本就是一套近身連招直接帶走。
猛烈的撞擊會直接讓人失去平衡,甚至是直接骨頭斷裂、內臟破碎。
再加上巨大犬齒的撕咬要害部位,即便是擁有堅硬鱗片保護的巨龍都得受重傷。
赫麗絲特根本來不及多想,立馬憑借卓爾與生俱來的超高敏捷屬性一個箭步向側面劃開,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隨后身后便傳來了轟然巨響。
轉過頭一眼,堅硬的石頭墻壁上已經被撞出巨大的窟窿。
很顯然,撞擊點與沉默術起效果的中心范圍超過了六米,所以這個法術已經影響不到遠處。
只是她不確定,對方究竟把沉默術的作用目標定在了哪。
是自己身上還是對方身上,又或者是某塊地面、墻壁和天花板?
如果能確定作用目標,赫麗絲特就能想辦法脫離影響范圍使用自己的神術。
但是很可惜,昆賽爾·班瑞并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直接揮舞蛇首鞭沖了上來發動狂風驟雨般的打擊。
要知道羅絲的女祭司可不是那些只會躲在后方給隊友上BUFF、提供治療服務的“奶媽”,而是極其彪悍的女性戰士。
她們不僅比男性更加高大、強壯,而且非常了解如何讓對方感受到痛苦。
即便是那些能忍受住酷刑的硬漢,在挨上蛇首鞭之后都會忍不住發出慘叫。
因為那種疼痛是超越肉體直擊靈魂的。
更何況昆賽爾·班瑞的蛇首鞭有五個頭,攻擊方式和角度比普通的蛇首鞭更加刁鉆且難以抵擋。
才一個照面,赫麗絲特的胳膊就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當場皮開肉綻。
但好在她原本也是羅絲的女祭司,因此對于這種女祭司專用的武器并不陌生,也曾經接受過這玩意的鞭撻,僅僅只是表情猙獰扭曲了一剎那便恢復正常。
隨后兩個身經百戰的女性便廝殺在了一起。
每當赫麗絲特試圖用神器——新月之刃砍下那些蛇頭的時候,昆賽爾·班瑞都會想要用精金打造的鞭子長柄進行格擋。
確切地說,蛇首鞭的長柄其實更接近于一把長匕首或短劍,末端是非常尖銳的利器,如果用不好很有可能會傷到自己。
但昆賽爾·班瑞顯然是此道高手,硬生生把手里的特殊武器玩出了花樣。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判魂魔已經從坍塌的墻壁中爬了出來。
不過它并沒有回去幫助召喚自己的主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名伊莉絲翠的女祭司,抬起手便釋放出高等解除魔法。
轉瞬之間!
烏露雅拉身上的防護邪惡等增益和防御性法術便消失的干干凈凈。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費瑞恩·米茲瑞姆便完成了手中的魔法,
下一秒……
一道明亮刺眼的綠光從指尖射出。
隨后這位等級不低的女祭司整個身體連帶身上所有的裝備便化作了一抹綠色的塵埃隨風飄散。
毫無疑問,這就是六環魔法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解離術。
一旦沒能通過豁免,即便是擁有強大魔法抗性皮膚的卓爾也難逃一死。
盡管該法術會連帶目標身上所有的裝備和物品一起摧毀,但在真正的生死搏殺時沒有任何法師會吝嗇使用它。
畢竟現實可不是玩游戲,死了可以讀檔重來反復嘗試。
“不!!!!!!”
眼見同伴被殺,菲麗安整個人頓時被巨大的憤怒和悲傷所籠罩。
只見她先是釋放了儲法戒指中的六環重傷術,直接觸摸到魔裔卓爾白色的鬃毛。
隨后驚人的負能量便如同沖擊波一樣徑直涌入后者的身體。
“啊啊啊啊!!!”
杰格拉德·班瑞慘叫著連連后退,從嘴巴、鼻子和眼睛里涌現出大量暗黑色的血液,甚至整個人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很顯然,這個神術重創了他,甚至讓他暫時失去了戰斗力。
還沒等其他人來得及趕過來救援,菲麗安便掄起手中的利劍當場砍下了對方的腦袋。
伴隨著血箭沖天而起,魔裔卓爾猙獰的頭部直接從脖子上滾落到地面。
從見面到現在僅僅過去了三十幾秒,兩邊就各自損失了一名成員。
不得不說,這場神戰的前戲比外界預料中的還要血腥、殘酷,仿佛在預示著那黑暗的未來,以及卓爾精靈注定沒有任何希望的命運。
一擊得手之后,菲麗安并沒有停下來,而是迅速鎖定了敵人的法師。
幾乎在同一時間,她與費瑞恩·米茲瑞姆開始不約而同的吟唱咒語。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都想要通過一個強大的法術來徹底解決面前危險的敵人。
正常來說,法師由于從小接受各種轉向訓練且還有專長加持,正常情況下應該比牧師的施法速度要快一些。
可這次的結果卻恰好相反。
菲麗安率先完成了自己的神術,眼睛里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將一道恐怖的能量注入到對方體內。
隨后費瑞恩·米茲瑞姆的身體便毫無征兆的炸裂開。
砰!!!!!
伴隨著四散飛濺的血肉和骨頭,他整個人當場化作漫天血雨連完整點的尸塊都沒能留下來。
那血腥慘烈的畫面立刻便能讓其他人意識到這是所有神術中傷害最高、威力最恐怖的九環內爆術。
僅僅不到一秒鐘的功夫,這個在魔索布萊城排的上號的大法師就這樣徹底報銷了。
至于他是否給自己準備用來復活的克隆體那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哈!精彩!簡直太精彩了!讓著殺戮來得更激烈些!”
判魂魔咧開嘴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
不用問也知道,他剛才是故意沒有上前去幫忙,就是想要看著費瑞恩·米茲瑞姆被內爆術殺死。
盡管他是昆賽爾·班瑞召喚出來的,但卻并不意味著會心甘情愿幫助后者隊伍中的其他人。
畢竟惡魔的天性是混亂邪惡,沒有親自動手背后捅刀子就算是相當不錯了,像這種盟友有難不動如山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隨著又一個邪惡黑暗精靈的戰敗死亡,伊莉絲翠一方終于稍微扳回了一點劣勢。
但眼下的局面仍舊是三對二。
其中昆賽爾·班瑞隊伍中還有達妮菲和一個強大的判魂魔。
就在菲麗安猶豫要先對付哪一個的時候,赫麗絲特終于擺脫了沉默術的影響突然扯著嗓子大喊道:“達妮菲·彥提爾!回應女士的呼喚,幫助我!”
但是很可惜,達妮菲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僅僅只是站在哪里完全沒有半點想要幫助任何一方的意思。
確切地說她看上去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無論是行為還是動機都令人捉摸不透。
在場的人根本沒有誰意識到,這恰恰暗合和了羅絲的混亂之道。
因為在這位邪惡女神的眼中,混亂最理想的狀態應該就是量子物理學中薛定諤的貓。
在答案揭曉之前沒人搞清楚她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正當局面陷入僵持的時候,昆賽爾·班瑞用十分隱晦的動作給自己召喚的惡魔下達了命令。
下一秒……
這個龐然大物便啟動高等傳送術直接出現在菲麗安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并用力拋向她所在的位置,隨后又補上了一發遲緩術。
等落在昆賽爾·班瑞腳下的時候,這個伊莉絲翠的追隨者已經受到魔法影響無論是動作還是反應都變得極其緩慢。
前者冷笑著一把抓起菲麗安的頭發,將其拖拽到祭壇前并快速完成祈禱,隨后冷笑著割開咽喉讓鮮血傾瀉在深坑魔網怪石嶙峋的地面上。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整個大廳內便綻放出刺眼的紅色光芒。
眨眼功夫菲麗安就抽搐著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但凡對宗教和神學有所了解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后都會明白,昆賽爾·班瑞的獻祭成功了,通往蛛后所在房間的大門已然開啟。
盡管在獻祭的過程中赫麗絲特好幾次嘗試著想要沖上來營救,但遺憾的是都被判魂魔擋住了。
尤其是名為邪光擊的特殊能力,會讓任何靠近的人不可避免產生強烈頭暈目眩的感覺,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去戰斗。
眼見昆賽爾想要轉身離開,她明顯急了,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別跑!轉過來看著我!班瑞家族的毒婦!戰斗還沒有結束!讓我們看看究竟誰侍奉的女神更強大、更有力量!”
只可惜,昆賽爾并沒有理睬,而是整個人精神陷入了恍惚的狀態,就如同之前那些不斷念叨著“Yor'thae”的靈魂般,兩只眼睛甚至壓根沒有任何聚焦,才短短幾秒鐘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而她召喚的判魂魔則緩緩后退將前進的道路徹底堵死,根本不給任何追擊的機會。
當這個龐然大物也消失后,強烈的挫敗感立刻涌上赫麗絲特的心頭,那只握著新月之刃的手,指關節甚至因為用力過猛的關系而發白。
要知道黑暗精靈的皮膚可是黑色的,由此可見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么痛苦、悲傷和憤怒。
整個大廳內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那些屬于羅絲的靈魂就這樣從赫麗絲特川流而過,如同河流般永不停歇。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赫麗絲特才終于從那種激烈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抬起頭盯著站在不遠處被拋棄的達妮菲厲聲質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不幫助我?”
“主人,我只是個俘虜,如果膽敢輕舉妄動就會立刻被殺掉。而且我嘗試著想要釋放法術,但都被反制了。”
達妮菲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語氣中透露出委屈和恐懼。
這個舉動無疑讓赫麗絲特遲疑了一下。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給了達妮菲機會。
她瞬間掄起釘頭錘猛擊赫麗絲特的背部。
盡管盔甲抵擋了絕大部分的傷害與沖擊,但劇烈的疼痛仍舊讓這位伊莉絲翠的選民疼痛難忍,整個人大頭朝下栽倒在地,就連手里的劍都掉落了。
還沒等她來得及伸手去抓掉落的新月之刃進行反擊,達妮菲便先一步一腳將劍遠遠的踢開,并且用力拽著頭發把腦袋拉起來貼在耳邊低語道:“您一定有什么想要說的,是不是,莫蘭主人?”
此時此刻,赫麗絲特清楚的看到了倒在祭壇旁邊死不瞑目的菲麗安,還有已經變成綠色粉末的烏露雅拉,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達妮菲無疑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刻嘲笑道:“眼淚,莫蘭主人?為了你那兩個弱小的同伴?真可悲!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了什么樣子!多么的可恥!多么的墮落!”
說話的功夫,她還不忘把那枚屬于幽暗少女的圣徽摘下來玷污并狠狠的踩在腳下。
毫無疑問,達妮菲鄙視唾棄這位弱小善良的女神,并且認為赫麗絲特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巨大且致命的錯誤。
而赫麗絲特這會兒顯然已經被打擊到徹底崩潰,甚至對玷污圣徽的行為毫不在意。
因為她覺得伊莉絲翠沒能提前警告自己所要面對的威脅,而這害死了所有人。
沉默了良久之后,她終于用十分麻木的語氣問了一句:“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
達妮菲露出鄙夷的表情把手伸進斗篷中摸出了一枚蜘蛛形狀的圣徽遞到赫麗絲特面前。
“這就是答案,我的莫蘭主人。
你總是那么軟弱,所以你最終侍奉了一個軟弱的女神。
這個結局倒是與你很相稱。
然而我不會!”
“可你也同樣被拋棄了!永遠都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戰俘!”
赫麗絲特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不,我正在追尋屬于自己的道路。聽,偉大的女神正在呼喚她的獲選者,在最終答案揭曉之前我仍舊有機會。”
說罷,達妮菲掄起手中的釘頭錘狠狠砸在赫麗絲特的臉上。
后者應聲飛了出去徑直撞在墻壁上滿臉是血的一動不動。
“再見了,我的莫蘭主人。現在我也完成了獻祭可以繼續前進了。贊美羅絲!哈哈哈哈……”
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達妮菲也踏上了追趕昆賽爾·班瑞的路。
等所有人都走遠之后,這個已經遍布鮮血的大廳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
總之,原本應該已經死透的赫麗絲特突然動了一下,緊跟著她的身體開始像受到刺激一樣劇烈顫抖、抽搐,最后竟然醒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個奇跡,或者說是神跡。
因為釘頭錘造成的傷口明顯已經讓顱腔內的大腦嚴重變形,甚至部分腦漿都順著傷口流了出來。
可不知為何,赫麗絲特仍然活著。
盡管她的身體像被千刀萬剮凌遲一樣疼痛,一只眼睛也瞎了,下顎骨、肋骨多處骨折。
出于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她想要釋放神術來治療自己,結果發現自己失敗了。
確切的說是所有神術都消失了。
原因也非常簡單!
她在與達妮菲的交談中背棄了對伊莉絲翠的信仰,她讓這位黑暗精靈神系中唯一善良的女神失望了。
所以她無法再呼喚幽暗少女的力量,從對方那里獲取神術的力量治愈自己。
對此,赫麗絲特出奇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原本就應該如此。
在她看來,伊莉絲翠并不比羅絲好上多少,或者更糟。
因為在幽暗少女對她失望之前,她就先一步對這位女神失望了。
“你本來應該警告我的!”
赫麗絲特從那雙留著鮮血的嘴唇中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她現在終于明白,自己當初是出于愧疚擁抱了伊莉絲翠軟弱的信仰,是因為恐懼而信仰了一個軟弱的女神。
眼下她非常高興能夠在死亡來臨之前領悟到這一點。
現在,那個虛假且偽善的赫麗絲特已經死去,而曾經真正邪惡殘忍的赫麗絲特再一次重新復活。
強忍著傷痛的折磨,這個徹底擁抱天性的黑暗精靈女性從背包里取出一個七弦琴開始吟唱首貝凱舍爾的治療之歌。
當魔法生效,她臉上和頭部的傷痛漸漸消退,傷口也開始緩慢愈合。
連續三首之后破碎的身體才終于徹底恢復。
等做完這一切,赫麗絲特緩緩站起身看向一片漆黑的通道。
很顯然,她并不甘心就這樣結束這趟旅程。
她要去殺掉死達妮菲·彥提爾,用最痛苦、最殘忍、最緩慢的方式將其折磨致死。
眼下她已經徹底拋棄了所有從伊莉絲翠那里學習到的東西,包括同情、原諒、寬恕、仁慈和愛,只需要一樣東西,那就是無比強烈的憎恨。
憎恨將賜予自己強大的力量!
超越一切的力量!
赫麗絲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變得像兇猛掠食的蜘蛛一樣冷酷無情。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要如何通過那個需要獻祭才能進入的大門。
就在她為此感到發愁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回蕩在耳邊。
“我想你需要一個祭品,不是嗎?”
“誰?是誰在說話?”
赫麗絲特猛地瞪大眼睛巡視四周,同時抓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神劍。
只可惜,聲音的主人并未做出任何回應。
正當她繃緊神經四下巡視的功夫,一道不知名的強大魔法從天而降,硬生生把已經被解離成綠色粉末的烏露雅拉給復活了。
剛剛恢復意識的后者顯然有點懵逼,看著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自己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赫麗絲特,發生了什么?我記得我好像被解離術殺死了。”
“不,沒什么,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赫麗絲特立馬張開雙臂擺出一副要擁抱同伴的架勢。
劫后余生的烏露雅拉顯然沒有任何防備,也跟著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就在兩人即將相擁在一起的剎那,赫麗絲特突然舉起手中的劍徑直刺進對方的心臟。
那柄本應該用來殺死羅絲的新月之刃直接穿胸而出,從肋骨的縫隙中透了出來。
暗紅的鮮血順著劍身上的放血槽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地面。
“你……為……為什么?”
烏露雅拉眼睛瞪得大大的,雙手死死抓著被女神賜福的鋒利劍刃,滿臉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會讓這個伊莉絲翠親自認定的選民動手殺自己。
而且如果赫麗絲特的目標是殺死自己,那又是誰將自己復活的呢?
總之有太多的疑問跟不解困擾著這位幽暗少女的牧師。
只可惜,她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了。
赫麗絲特僅僅只是冷酷的拔出劍將其一腳踹翻,然后眼睜睜看著這個甘愿為自己獻出生命的昔日同伴失去生命,然后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現在,我終于獲得了重生。贊美羅絲!”
尤其是最后一句,簡直就像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一樣脫口而出。
毫無疑問,從這一刻開始,伊莉絲翠所有關于救贖黑暗精靈種族的計劃就已經徹底失敗了。
因為掌握著選擇權的赫麗絲特擁抱了自己人性中的陰暗面而非光明面。
尤其是用新月之刃殺死烏露雅拉的行為,直接讓這柄神劍沾染上了最可怕的詛咒。
現在它已經不再散發著皎潔的銀色月光,而是開始變得漆黑、發紅。
尤其是沾染的鮮血并未消失,而是在劍身上形成了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一樣的紋路。
只要蛛后用自己的神力重新鍛造一下,立馬就能變成一柄反殺自己女兒的邪惡神劍。
不得不說,在這次母女之間的交鋒中伊莉絲翠可以說是完敗。
不僅多年以來的夙愿徹底破產,而且還送人、送裝備一條龍服務,可謂是虧到了姥姥家。
最重要的是她本人對此仍舊一無所知,正在忙著對自己的兄長維倫下手。
而維倫則在盯著兒子席文塔姆打算與盜賊之神馬斯克一起聯手將其鏟除。
當赫麗絲特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隧道進入到羅絲國度中最神秘、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奪魂要隘”后,維康尼亞的身影才憑空出現,用略帶嘲弄的語氣調侃道:“背叛!背叛!不停的背叛!
看來這個愚蠢的女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蛛后的預料之中。
而且她顯然忘記了羅絲從不寬恕。
所以從踏上這條道路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場關于背叛的戲碼還是挺有趣的。
起碼羅絲會很滿意,我的主人也同樣會很滿意。”
“我們現在要怎么做?跟隨她們一起進入奪魂要隘嗎?”維娜爾也緊隨其后的現身詢問道。
維康尼亞輕輕搖了搖頭:“不,那是羅絲的領域,我們不能輕易踏足。
因為我非常確定,她現在肯定已經蘇醒了,目前的這些假象都是故意為裝出來的。
作為背棄了她的黑暗精靈,我們如果出現在她的面前會發生什么很難預料。
更何況主人交給我們的任務是確保這三個人都能進去。
至于之后會發生什么與我們無關。
走吧,是時候回去處理一下魔索布萊城的爛攤子了。
沒有貢夫的幫忙,光靠崔爾那個蠢貨是不可能擊退那些入侵者的。”
“怎么,你該不會是想要幫助班瑞家族保住魔索布萊城吧?”
維娜爾有些不太理解的挑起了眉毛。
在她看來正在物理上激烈交換意見的雙方完全就是狗咬狗,跟己方壓根沒有一丁點關系。
最好是雙方打個兩敗俱傷、高階女祭司死傷慘重無法再繼續維持統治,屆時自己就能站出來收拾殘局把整個城市變成主人的囊中之物。
“幫助班瑞家族?
別開玩笑了!
我只是不希望那些低賤的灰矮人把魔索布萊城搞得一團糟。
更何況你覺得那些主母們真的會對羅絲忠心耿耿永不背叛?
要知道黑暗精靈的天性就是背叛!
我們從不對任何人或神明絕對忠誠。
當魔索布萊城的各個家族意識到有一個比蛛后更強大、更可靠的選擇后,他們會立刻更換陣營乃至信仰。”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維康尼亞眼睛里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紅光。
不用問也知道,在經歷了家族破滅,獨自一人在幽暗地域和地表世界流浪,參與巴爾之子事件最終投靠左思后,她對于自己的種族已經有個無比深刻的認知與了解。
也正因為如此,左思才會派她來摻和這場決定種族命運的重大事件。
“你的意思是……”
維娜爾明顯察覺到了什么,右手下意識握住了掛在腰間的武器。
“很簡單!
接下來我們要去挨個拜訪一下除了班瑞之外其他所有的家族。
記住,我親愛的維娜爾。
在絕對力量的面前,那些陰謀詭計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而已。
走吧,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讓我們在羅絲開始恢復與女祭司的聯系之前獻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畢竟目前可是她們最脆弱的時候。”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維康尼亞啟動了掛在胸前的徽章與維娜爾一起從這個被隔離的國度中傳送走了。
很顯然,蛛后用自己神力創造的屏障對左思親造的傳送徽章并不起作用。
而且剛才幫助赫麗絲特復活烏露雅拉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擁有極高牧師等級的維康尼亞。
而她施展的神術正是九環的奇跡術,直接通過類神力的干預來把死掉的人拉起來。
但由于復仇心切,赫麗絲特并未深究到底是誰幫助了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快點追上達妮菲……
烏露雅拉突然停下腳步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了一句。
“應該很近了。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力量正在不斷的增強,隨時都有可能徹底蘇醒過來。”
赫麗絲特用力挼搓臉部想要驅趕掉疲憊和困頓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彼此,還有那柄能夠弒殺羅絲的新月之刃。
“我們距離蛛后所在的位置還有多遠?”
而且她還向兩名同伴確認過,對方是完全聽不到的。
這種詭異的狀態讓她原本就已經動搖的內心變得更加緊張不安,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沉重壓力就如同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荒涼!
死寂!
幾乎看不到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活著”的東西。
因為她們已經有整整三天沒有休息過了。
雖然在星界的時候由于其環境的特殊性所以感覺沒有那么強烈,但在進入羅絲的國度后那種強烈的疲憊感很快便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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