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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宣告天下,我不懂了

更新時間:2022-08-26  作者:不放心油條
五號能時刻感應到那燃起的一縷生機,猶如風中殘燭,在拼盡全力的燃盡最后一絲。

他本來其實不是太信對方的那些話。

但是新五號給他說的,基本都是真的,只是稍稍用了點春秋筆法而已。

他自己也能從個中細節,捕捉到對應的東西。

真正讓他詳細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最后將他曾經的資料送到他面前,他便破防了。

古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每個白水蛋都不太一樣,哪怕忘卻了曾經,可是經歷過就是經歷過,很多東西都已經印入血脈骨髓之中。

像他這種活的比較久的白水蛋,臨死之前想要死的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誰,再去死,非常正常。

因為新五號自己就是這樣,他曾經被詛咒纏身,后來又裝了十來年。

那種感受,對心理的拿捏,絕對是白水蛋之中的翹楚。

他太明白,怎么才能動搖一個臨死白水蛋的心志。

臨死之前,讓五號去看一眼家人親友,也的確是真心實意的,就是想讓五號死的時候,不要帶著這個遺憾走。

五號能感覺到,所以,他卻不敢看了。

因為怕他知道了,會牽連到親友。

如今要死,以長期以來的行事風格,他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所以,他用了最極端最激烈的方法來赴死。

沒有去找錦衣衛投案,因為影響力不夠,大概率會被按下,再怎么追查和鬧騰,大概率都不會為外人所知。

而來了刑部,敲響了登聞鼓,這件事便再無一絲隱藏起來的可能。

五號迸發出極強的力量,登聞鼓聲,震天響。

他嘶聲暴喝。

“二號,你身為大乾皇子,卻忘了當初是誰幫你上位的。

如今你有望繼任大寶,卻背叛組織,坑害我等。

今日,便讓你付出代價。

你一日為無臉人,終生都為無臉人。

你拿到好處,便要翻臉不認人,你錯了。

你沒法回頭了!”

在登聞鼓敲響的那一刻,刑部卷王便立刻挺直了腰板。

當聽到皇子這倆關鍵詞的瞬間,卷王便化作一道殘影,當場轟破了辦公室大門,向著刑部大門口沖去。

不管是誰,不管為什么,哪怕是誣告,那也要進來審一場,再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若是敲鼓人,被當場擊殺在外,那性質便不一樣了。

再也無法辨別真假,甚至,只能當真的。

尤其是聽到,對方壓根沒明說,到底是哪個皇子。

身為一個平均下來,每天都有案子經手的卷王。

第一時間就想明白了,這人絕對不能死。

他若是死了,這事絕無按下去的可能。

因為他最近聽玉圭,都是聽夔侯國的頻道了。

因為大乾內的頻道,幾乎成了太子和幾位皇子的新擂臺。

連想找到普通的資訊,都快成屎里淘金了。

他不用過腦子,都能想到,太子和二皇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

無論是誰,在知道這件事之后,必定會第一時間以此為借口,攻訐對方。

因為他們不敢去賭對方不會先來攻訐他們。

先占得先機,就很重要了。

要是這個人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便更無避免的可能。

刑部卷王速度極快,在路上就已經把最可能發生的事情給過了一遍。

而刑部大門口,五號敲擊的力道越來越弱,每一次敲擊,都會更加費力。

登聞鼓乃是神朝法寶,比較特殊的一種。

理論上,一個凡人也好,九階強者也好,都沒什么區別。

能敲響幾下,全看心志如何。

若是有驚天冤屈,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哪怕一凡人那可能會比某些高手敲響的還要多。

當然,這只是理論參考,實際上,若是來個九階,哪怕心神毫無波動,都能敲響六七下。

五號這不是抱著必死的心態,而是他已經知道自己可能今天就會死,那更無所謂了。

等到他雙手執鼓槌,拼盡全身力氣,敲響第七下的時候,一道幽光,貼著地面向他飛來。

他頭也不回,根本不管不顧,繼續敲響第八下。

眼看他就要中招的時候,刑部卷王面沉似水,驟然出現,隨手一揮,便將那一道幽光抓在手中。

卷王一跺腳,眼神深沉,沉聲一喝。

“襲殺擊鼓者,等同攻打刑部,褻瀆法典,當誅。”

一聲喝令,便見天空中,網羅密布,一道雷光從天而降,瞬間擊中了數十里外的一人。

雷光震散其身上的力量,自行化作枷鎖,扣住其脖頸、雙臂、雙腳,還有一條鎖鏈,勾連枷鎖,牽著他飛起,直奔刑部而來。

五號沒有管其他的事情,他若是死在這里,也無所謂,沒有死,進去接受審問,也更好。

有人反應極快,想要擊殺他攪渾水,也在意料之中。

不是的人,自然篤定自己不是,那必然會抓住這種機會,先鬧騰起來再說。

刑部卷王,面沉似水,眼神銳利。

他已經感覺到,還有至少三波人,準備動手,但是還沒來得及。

這些人反應的確很快,但都快不過他。

等到五號敲響了九下登聞鼓,便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了下去。

刑部卷王看著五號,一揮手,將他的臉蓋住,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這人本就快死了,但不能讓他現在死。

刑部卷王一揮手,拿出極好的續命藥,為其續命,也不見心疼。

待五號蘇醒,便有人將其拿下,帶入刑部之中。

而消息,也已經開始傳開,傳的沸沸揚揚。

五號生怕有人聽不懂,也為了真,就直接明說,他就是來報復的。

話說的淺顯易懂,便是小孩子,怕是也能聽明白。

而只要看到他這白水蛋身份,自然會想起來,前些年,朝廷去攻打母江神國內賊人的事情。

也會想起,那樁換死囚的案子。

現在誰也沒法壓住了。

在五號進入刑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人在玉圭里,聽到其中一個資訊頻道,開始講這些事了。

從換死囚案子,講到母江神國,再提到這次來敲響登聞鼓的,也是一個無臉人。

這效率,高的離譜,可一點都不朝廷,也一點都不修士。

這是其中一個皇子掌握的頻道,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那就不用想了。

有望登基,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反正這倆甭管是誰倒霉,他都樂意見到。

以最快的速度,推波助瀾,讓這件事再也沒法壓下去,就成了正常操作。

至于這事鬧大了之后,他可能也撈不到什么好處,甚至在乾皇知道之后可能會不高興,他都想到了。

但不重要。

他心里清楚,從乾皇閉關之前的安排就能看出,他繼位的可能極低了。

以前被太子和二皇子壓的抬不起頭來,有機會報復,哪還會想那么多。

這事,不管是誰,都扛不住的。

哪怕不被拿下,塞進大獄,這個人都絕無可能再繼位了。

有了出頭鳥,后續自然立刻有人跟上了。

二皇子的頻段反應也極快,跟著開始講。

但是二皇子這邊就加了私貨,說當初換死囚案,二皇子可是在場的。

當時的情況,出了意外,在場的所有白水蛋,都會暴露,而皇子當時可沒有絲毫反應。

所以登聞鼓上所說的皇子,不可能是二皇子。

說到這,就戛然而止。

但聽眾自然明白,至于那說的有望繼位的皇子之中,還有誰,我不說,懂得都懂。

之所以要借助玉圭,效率高到這種地步。

純粹是因為,只有這樣,如今監國的太子,也不可能壓制住消息了。

在有玉圭之前,哪怕登聞鼓響,如今的監國太子,若是想壓住,那其實也不是很難。

按照以前的信息傳遞速度,可能過去幾個月了,都城之中,還有人不知道這事。

再繼續傳遞到外面,那就更難了,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去了。

刑部大牢里,刑部卷王親自來審問。

五號的語氣平穩,大有一種面對死亡時的平靜,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不用問我,我既然來這里,知道什么都會說。

我們組織的二號,是大乾一位有望繼位的皇子。

組織自從上次,被攻打駐地之后,就已經半廢。

現在更是一蹶不振。

我也快死了,我只是想報復。

至于結果如何,我已經毫不在意。

大乾若是愿意讓我們組織的二號,繼任皇位,我也看不到那天了。

我前些日子,剛剛見過他……”

刑部卷王聽的眉頭微蹙,頗為頭大。

他本來是準備上報,然后走程序,會有人一起旁聽,好好審問的。

但來不及了,他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人的生機,熾烈如火,卻已經是回光返照了。

根本等不到什么三司會審之類的東西了,他只能親自前來審問。

只是聽著五號說的一樁樁,一件件,他便坐立難安,明白要出大事了。

所謂皇子也是那白水蛋組織一員的話,愈發真切了起來。

旁邊記錄口供的人,都是面色煞白,面帶苦色。

等到外面通報,有人來的時候,幾個刑部的官員,立刻對卷王行禮。

“大人,看在我等效力多年的份上,還望大人照拂家中一二。”

不該知道的,知道的太多。

要么是平步青云,要么死的凄慘。

卷王也有些頭大,他甚至覺得,他這個位子,都快坐不了多久了。

走在路上,他莫名的想到了宋承越,大乾最大的鷹犬。

當年他都覺得宋承越死定了,一天一天的步入死亡。

他也因此暗暗警醒自己,萬萬莫要步了宋承越后塵。

要說大乾里因為知道的太多,而完犢子的人,錦衣衛當仁不讓第一位。

但緊隨其后的,便是刑部。

要說見多識廣,見各種黑暗齷齪事多,錦衣衛還真不如刑部來的花樣多。

卷王兢兢業業,卷到無人能替,未嘗不是一種自保手段。

他巔峰之時,一日便經手了三十多個案子,而且不是只看看卷宗,核對蓋章的那種。

卷到這種地步,刑部上下,當真是無人能替代他。

可如今,他卻覺得,他隱約看到宋承越的老路,在他面前展開,他已經踏足上去。

他沒有向前狂奔,可是路帶著他一路飛遁。

思來想去之后,心里有了計較。

等到他出來,便見宋承越已經在這里等著了,而且還帶來了其他部門的高官,還有一位皇室耄老。

這么短的時間,便來的如此快,卷王不禁對宋承越生出一絲敬意,專業水平上,宋承越的確不掉鏈子。

雙方見禮之后,便見宋承越一臉肅穆。

“尚書大人莫要浪費時間了,我已經得到消息,擊鼓人生機孱弱,命不久矣,還是先見人吧。”

宋承越風風火火,卷王一聽這話,便暗暗松了口氣。

老宋這是送他人情呢。

知道的人越多,他便越安全。

雖然這么做,老宋也是要擔風險的,因為按照正常情況,老宋應該第一時間壓制消息。

皇室耄老一臉陰沉,似乎不甚滿意。

走在途中,宋承越悄悄湊了過來,在那皇室耄老耳邊低聲道。

“按理說,此事應該立刻稟告陛下的。

但茲事體大,而且已經傳播開,都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又有一位殿下,借玉圭,在事發一炷香之內,便將事情傳出去。

已經不可能壓住了,為今之計,不管真相如何,都要先掌握主動。

老王爺,時代已經變了,不能按照以前的處理方法來了,只會落入被動。

若是失去主動,我大乾便會成為天下笑柄。

為大乾顏面,為皇室宗族顏面,今日宋某,只能倉促行事,有不周的地方,老王爺勿怪。”

宋承越低聲解釋,那皇室耄老面色稍緩。

“宋大人行事果決,旁枝末節不必在意。”

聽到這話,宋承越暗暗一笑。

帶這位老人家來,近乎是綁來的,當然不是因為這位實力強,腦子好。

純粹是因為他輩分高,地位高,皇室宗族的族老。

又表示,這是皇室宗族自己的事,先定性了。

然后,甭管有沒有天大的黑鍋,先找到背鍋人。

而且,宋承越很明確的知道,這次保準捅破天。

乾皇甭想安安穩穩的閉關了。

那邊那位可真夠狠的啊,他怎么讓一個白水蛋來做這些事的?

來了一堆人,五號也無所謂,讓說什么就說什么。

專門挑敏感的說,聽的眾人心驚肉跳。

走出來之后,宋承越低眉順眼的湊到耄老身邊。

“老王爺,陛下不在,皇室宗族的事,可就是您老人家說了算了,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茲事體大,不管不問,怕是不好。”

耄老戰戰兢兢,瞬間變成了腿腳不便,手顫抖的老人家。

“我年歲已高,老眼昏花,怕是沒法決斷了。

事關儲君,還是由陛下定奪吧。”

他當然明白,這是要查太子,查二皇子。

偏偏還不能不查,不查的話,萬一真的有一天,一個無臉人成了大乾皇帝,那才是真的毀大了。

宋承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悄悄退到人群后面,不再說什么。

然后,當天,根本沒經過太子的手,便有皇族的人,去稟告乾皇了。

剛剛閉關沒幾天的乾皇,被迫中斷了閉關。

甚至因為這事,實在是太過重大,他壓根沒法說幾句話做決斷,必須親自出面。

乾皇出來,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他要親自召見五號,然而,很快,卷王便苦著臉連匯報。

五號死了,他生機本就猶如風中殘燭,燃盡一切,再加上虎狼之藥續命,才撐到現在。

如今什么藥都沒用了,直接死在了牢里,連神魂都湮滅了。

加之那一身濃重之極的不祥之氣,什么都別想查了。

要么就當這人沒出現過。

可誰敢啊。

關乎國本的大事,怎么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于是乎,沒有公開的,只在皇族內部的行動開始了。

隨便找了個祭祖的名義,皇族關上門來處理這件事。

驗證是肯定要驗證的。

從血脈到神魂,所有一切,都要先走一遍過場。

只是如此,自然沒什么問題,沒有公開說,但刑部卻已經下了結論。

白水蛋賊人,被朝廷剿滅,有一些賊子,僥幸逃脫。

如今有一個命不久矣的白水蛋,便來都城,污蔑皇子,擾亂大乾。

結論是卷王蓋章定論的,大家表面上都是信服的。

至于心里信不信,誰也不知道。

余子清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當著老宋的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乾皇還是要臉啊。”

“皇族自然是要臉面的。”老宋自然也不信那些說辭。

“等著吧,我看啊,大乾的儲君之爭,可能快要徹底有結果了。”

“有結果最好,省的兩邊受氣,萬一得罪了,日后還會死的莫名。”

從七樓出來,余子清遙望向大乾的方向。

動靜很大,卻又很小,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內。

余子清覺得,乾皇的反應有點怪了,不應該。

因為他閉關,大乾穩固才是最重要的,大乾朝局動蕩,若是太子被廢,引得神朝氣運動蕩,可是會直接影響到他,影響到他的十階之路的,說不定會將其進階時機拖延一些日子。

等到十階路開的那天,早一天,晚一天,都有很大區別。

要是早一年晚一年,幾乎都有奠定以后格局的作用了。

余子清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原因了。

乾皇知道的事情,可能遠比他預料的多的多。

仔細想想,他是不是有點小瞧乾皇了?

余子清繼續去找老羊聊聊。

宮城之內,乾皇與太子相對而坐。

“遇到這種事,便讓他人左右,當真是有失決斷。

幸好,宋承越遇事果決,才讓事情有了轉圜的余地。

區區一個無臉賊人,便想左右國本,荒謬。

你身為監國太子,不應瞻前顧后。”

“兒臣知罪。”太子老老實實的認錯。

“傳令,族老年事已高,好好在族內修養吧,些許雜事,就別操心了。

宋承越,罰俸十年。

老八讓他去封地吧,他喜歡折騰,就讓他去封地折騰吧。

老二讓他巡視天下,正好去鎮壓一下南海海岸。

太子閉門思過。

至于刑部尚書,去內帑里挑兩樣賞賜給他吧。”

乾皇打了一圈,就賞了刑部卷王,意思非常明顯了。

“以后再有類似的事,不要再來叨擾。

讓你監國,不是什么事都要來匯報。”

乾皇起身,拂袖離去。

太子恭恭敬敬的在后面恭送。

等到乾皇再次去閉關,太子一個人來到密室。

他望著鏡中的自己,面色平靜,輕輕一抹臉皮,臉便跌落了下來,露出一顆白水蛋。

他以煉體之法,祭煉臉皮,打熬肉身,以氣血相連,的確沒人能發現。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畫皮了。

余子清想的沒錯,他的確人是真的,神魂也是真的,意識也是真的,只不過他也的確是白水蛋。

他用的只是自己原裝的臉而已,現存的方法,的確查不出來。

祭煉完成,他恢復了原樣,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有些陰沉。

不知為何,他覺得他的父皇,其實已經看出來,他就是那個二號。

那些話,在他聽來,便是:

我知道是你,但是我也知道,你是我一手教育出來的太子。

哪怕就是你,你也不能慌,你應該更加果斷,第一時間行使你監國太子的權利,將一切不穩定按死。

但這次,你反應太慢了,你慌了,我很不滿意。

這種小事,你都處理不好,怎么當的太子。

以后這種小事,不用稟告我,我也不想親自處理這些破事。

他以為自己暴露之后,會沒有好下場,會死的很慘。

自從他權勢越來越強,從一個名義上的太子,被人推著走,到慢慢的親手掌握權勢之后。

他最怕的事情,便是暴露白水蛋的事。

他曾經不止一次設想過,要怎么辦。

卻從未想過,是以這種方式暴露。

也從未想過,明明暴露了,卻是這種結果。

他的父皇,絕對絕對知道了。

但他不懂,為什么,他的父皇為什么這般處理?

甚至還讓他繼續監國,甚至話里話外,還給他更大的權利。

僅僅只是為了穩定,為了數百年后,登階而上,進階十階么?

太子這次是真的不懂了。

------題外話------

可能950度的眼鏡已經不夠用了,看屏幕時間長了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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