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倒拎著小屁孩,這剛出生,丑了吧唧的小屁孩除了哇哇大哭,什么都干不了。
余子清感受了一下,這小屁孩雖然還不如一只弱雞,但生命力卻極為旺盛,遠超一般人。
而這太過旺盛的生機,目前看來,似乎卻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畢竟,對于一個活人來說,平衡才是最關鍵的。
五氣不平,陰陽不和,便大概率會病一場。
這生機也是如此,太過旺盛,也并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沒有根基去承載,自身太弱的時候,更不一定是好事。
余子清感受了片刻,確定暫時沒什么問題,便拎著小屁孩,將其先放到女魃懷里。
女魃腹部那可怕的傷口,在邗棟驅逐了傷口處阻撓恢復的劍氣之后,便開始了急速恢復。
她看著余子清拎著的小屁孩,想要觸摸,又不太敢,生怕她稍稍摸一下,就把小屁孩給摸出個好歹。
“放心吧,這小家伙沒那么脆弱。”
余子清將小孩放在女魃身旁,邗棟搓著手,湊在旁邊,看著這個丑了吧唧,還沒洗澡的小家伙。
女魃小心翼翼的將其抱在懷里,眉眼都變得柔和了起來,身上的氣息也完全收斂。
小家伙接觸到女魃之后,身上本就旺盛的生機,便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將其籠罩在內,抵抗著女魃的力量。
“這小家伙,連她娘都要防著,可……”邗棟忍不住開口。
女魃一抬頭,瞪了邗棟一眼。
“你懂個屁,我閨女這么小就會本能的保護自己,你這么小的時候,有這本事?”
“……”邗棟訥訥無言,不敢再亂說話。
他一直想說,這剛出生的孩子可真是丑的要死。
可惜,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句話要是說出來,他媳婦后面少說能因為這事噴他幾十年。
他現在其實還想問問余子清,他這丑了吧唧的閨女,到底有沒有問題。
他所求不多,不求能他閨女能有什么天賦,有什么特別的。
只要能像一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就行。
余子清看著還在哇哇大哭的小屁孩,感嘆了一句,生命力是真旺盛,哇了半天了,依然中氣十足。
他對那倆有經驗的廚娘招了招手,讓他們接手,去給小屁孩洗澡,然后喂點水喂點奶。
女魃這情況,還是別指望能去喂奶了。
估計女魃就算有這能力,她也不敢。
小孩被帶去洗澡,洗干凈了之后,喂了點準備好的獸奶,就沉睡了過去。
“棟哥,在這里什么事都不太方便,你跟嫂子,跟我去村里住吧,也有人幫忙照顧,你倆這樣子,可不像是會照顧小孩的人。”
邗棟還沒說話,女魃便痛快的點了點頭。
今時不同往日,而且,她真的不會照顧孩子,力量相沖,又害怕一不小心沒收住。
“好嘞。”
余子清應了一聲,咧嘴一笑,立刻安排人開始準備。
等到帶著人回到錦嵐山內部,這邊什么都準備好了,宅子都給蓋好了,各種所需家具,也有人往里面搬。
瘦弱的里長,瞇著眼睛,笑呵呵的打量著新生的小屁孩,嘴就沒合攏過。
他就喜歡這種小屁孩。
錦嵐山的人,挨毒打的力度和頻率,會隨著年歲增長,呈現出一條平滑的上升曲線。
六歲之前,日子是最好過的,六歲到十四歲,也很好,成年之前,那條曲線其實都還沒進入到高速攀升階段。
但基本上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接受訓練了。
當然,只有從小就在錦嵐山長大的,才有這種稍稍晚幾年的待遇,一來就十幾歲的,先去挖礦磨練吧。
把人安頓好了,輪著來看完小屁孩,里長跟余子清走在積雪未化的路面上。
“你感覺到了么?”
“什么?”
“錦嵐山的異力,籠罩不到那孩子身上,被排斥開了。”
“嗯?”余子清一驚,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不算是錦嵐山山內,屬于山體和槐樹林中間的地帶。
但這里是緊靠著錦嵐山山體的,異力籠罩雖然微乎其微,卻還是有的。
閉著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后,好像是這么回事。
“不是籠罩不到,是那小家伙生命力太過旺盛,將異力排斥開了。”
“那你說,這個小家伙,算不算是在錦嵐山出生的?”里長問出了個問題,這么多年了,里長還是在意這個,年紀越大越在意。
余子清想了想,沒急著回答。
籠統的說,這些年錦嵐山的確有過新生兒,但大體上都是一種情況。
不是錦嵐山的人,沒有長期待在錦嵐山,亦或者不是在錦嵐山懷上,不是在這邊生的。
邗棟和女魃,雖然嚴格算,也不是長期生活在狹義上的錦嵐山內。
可他們已經在廣義上的錦嵐山生活了許久了,從懷孩子到生孩子,都是在這里。
“這么多年了,我仔細觀察,仔細檢查過了。
氣血逸散,滲透,我非常確定,每個人的身體,哪怕有別的毛病,也肯定沒有那一方面的問題。
我曾經以為是錦嵐山內部的異力問題,后來發現,錦嵐山覆蓋范圍內,似乎都能影響到。
邗棟夫婦多少肯定也受影響了。”
“總不至于是詛咒吧。”
“為什么不能是?”里長反問了一句。
“要是詛咒,老羊肯定能看的出來。”
余子清話音落下,立刻有點后悔了,起碼不能斷了里長的念想。
里長從還是個凡人的時候,就一直想著這事。
后來越來越強,甚至氣血已經強到能強行撐開錦嵐山的異力時,就更有盼頭了。
“不管是什么,那小屁孩能降生,肯定是強行刺穿了限制。
但是更具體的,更核心的,后面我會慢慢研究。”
余子清說的非常篤定。
那小屁孩能出生,是靠著一位諸神神王舍棄一切在前面開路,再加上一位諸神神王的隕落為代價,才硬生生的鑿出來了一條路。
錦嵐山的限制,甭管是什么,其實算個屁啊。
順帶著就被碾過去了,連感覺都不會有。
安撫了一下老人家,老人家就背著手去逗小孩了,說是趁著年紀小,身子骨軟,先給打打基礎,壯壯身子。
這是擺明了,落在我錦嵐山,甭管以后走不走煉體的路,基礎都得給你打好。
女魃是肯定樂意的,她自己做不了這些,有個操控細微到極致的體修大老親自來幫忙做,她不會不同意。
她自己都是走的肉身極強的路子。
小孩子以后怎么選,是不是要跟著邗棟練劍,那都是以后的事,基礎總得有。
余子清搖了搖頭,晃晃悠悠的進入錦嵐山,來到玉化墓。
他擺了茶盤,自己煮著茶,給玉化墓的茶里加了些料,撒給玉化墓。
“你知道錦嵐山的異力,到底是什么東西么?
錦嵐山的人,都沒法生孩子,這跟異力到底有關系么?”
“別問我,我真不知道,我最多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關系而已。”
“這么多年了,你到底想起來什么了么?邪君?浩然之道?元君?想起來了么?”
“并沒有。”
余子清有些失望,玉化墓連浩然之道是邪君搞出來的,可能都不知道。
“我想不起來曾經,想不起來你說的那些。
對他們其實并沒有太多印象,名字都沒有印象。
但是這幾天,倒是忽然想起來點別的東西。
腦海中出現了一點畫面。”
玉化墓里,黑氣飛出,沒入到余子清體內,下一刻,余子清便感覺到一副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一片蒼茫死寂的世界,沒有風,沒有雨,沒有日月星光,更沒有任何生靈的痕跡,荒蕪死寂,冰冷到仿佛失去了色彩。
畫面雖然在持續,可是所見所及的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彷若定格在了這一刻一般。
很快,畫面消失。
余子清不明所以,但大概能推測出來,那地方肯定不是現世。
就像是一個被揭掉了天穹,已經死去的世界,飄在虛空之中。
按照他的推測,那八成就是虛空。
就是玉化墓、邪君、圣山在墜入現世之前所在的地方。
而這幾天忽然想起來的,八成也跟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關。
九念之死,毀陽魔觸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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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帶來的沖擊,肯定比他想的要大的多。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不知道,毫無印象,毫無感覺,就是忽然想起來的。”
“你以前肯定是做不到讓我直接看到這幅畫面。”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能做到,就忽然感覺到了,而且我感覺恢復的速度變快了。”
余子清心說,肯定了,你這個玉化墓,特性本身就限制了,你有機會恢復,高低都得給毀陽魔磕一個。
同時,還得給我和老羊一人再磕一個。
沒我們三,等到我老死了,你怕是也沒可能從玉化墓狀態進入到下一步蛻變。
余子清留下一些玉簡給玉化墓。
“以后你要是再想到什么,記得招呼我。”
“好。”
余子清又給撒了大量進補的東西,轉身離去。
玉化墓吞噬了那些進補,繼續維持著原狀。
能想起來的曾經的事情,唯一清晰的畫面,就是剛才那副一成不變的畫面。
他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都沒有熟悉的感覺。
就如同一個旁觀者。
新的畫面,其實還在不斷的浮現,但每一副都跟之前一樣,一成不變。
日子一下子安定了下來,余子清將毀陽魔送回了小廟里。
這是毀陽魔自己強烈要求的,因為他不想錯過今年的砍頭季。
哪怕現在看砍頭,效果其實挺一般的,他也不想錯過。
更不想因為他不在,有人在砍頭季上搞事情。
職責所在,而且,這也是剛需,如同日常的家常飯。
余子清很欣慰,毀陽魔還記得他的職責,當然親自將他送回去。
大兌發展沒什么特別大的變化,穩中向好,很多事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來大變化的。
他在大兌待了幾個月,老老實實的看書。
又回了錦嵐山待了幾個月,繼續老老實實的看書,省的里長說他不坐窩,山里有新生兒了,都都不在錦嵐山待。
等到邗棟的閨女周歲的時候,周歲宴上,一個粉凋玉琢胖都都的小屁孩,抱著余子清的脖子,啃了他一臉口水。
余子清看過來了,小屁孩就瞪著那清澈的眼睛,傻乎乎的露出兩顆小乳牙,樂呵呵的繼續啃。
不遠處,女魃都有些嫉妒,對邗棟道。
“你閨女這么聰明,怎么就不記得唯一揍過她的人?怎么跟子玉這么親昵?”
邗棟隨口回了句。
“你閨女自來熟啊,連蠢狗都被她追著啃過。”
邗棟忽然一個激靈,一回頭就見女魃臉色有點黑。
“她什么時候追著蠢狗啃了?我怎么不知道?”
蠢狗都丑成那個鬼樣子,她這寶貝閨女怎么就下得去口啊。
“咳……前些天,帶她去玩的時候,騎著蠢狗玩而已。”
另一邊,余子清用手推開小家伙的嘴巴,他現在對這種清澈的愚蠢免疫。
要不是這小家伙見人就笑,還是個閨女,余子清都想給她的周歲宴送上點錦嵐山特色的美好回憶。
看起來才一歲,其實腦子長的特別快,都會說話了,人多的時候就不說,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么小就學會藏拙。
周歲宴結束,余子清拿出自己的書單看了看,終于學了一頁了,不容易。
離開錦嵐山,余子清直奔深淵裂谷而去。
這里還在收尾階段,出來的大妖魔全部死絕了。
剩下的全部都是普通妖魔,這些妖魔,要是讓甲十四那種人來,一刀下去,連骨灰都不用揚了,大好的材料全部都浪費了。
所以,這收尾才會這么慢,后續清掃很費時間,要是為了材料,那更耗費時間了。
余子清轉了一圈,發現沒他什么事,便悄悄去了深淵。
進入深淵,難得感覺到深淵第一層里有了一絲冷清的感覺。
便是那條怒江,此刻都看不到幾個黑天妖魔了。
往日里,整條怒江內,還有兩岸,那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天妖魔,數不勝數。
一路來到了濁世污泥海,這里依然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有血焰火海阻攔著,這里連妖魔都見不到。
再次來到這里,除了那龐大的惡意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那些混蛋都被余子清帶出來,原本在濁世污泥海深處沉睡的那位,也變成了余子清的形狀,化作了獬豸,神出鬼沒,開始在各地留下有關于神獸的傳說。
余子清順著濁世污泥海的海岸線熘達了一圈,繼續挖坑引流。
以前黑土用不了那么多,往外賣吧,這東西若是短期內大批量出現,就會變得跟現在的紅土一樣。
僅僅數年,紅土的價格,就開始直線暴跌,遠比預期還要快。
就這,還是因為紅土的配方里,有那么一兩種價值還算不錯,才能頂住持續直線暴跌的趨勢。
余子清這邊賣黑土,那也是悠著點賣的,這都是長期利益。
不過現在么,他準備把濁世污泥海燒干,全部變成黑土,然后一窩端走試試。
人形挖掘機順著海岸線,挖出河道,引血焰過來,灼燒濁世污泥海,一邊收走已經化作黑土的部分。
忙活了幾個月之后,不斷休整,挖走黑土,終于讓血焰從四面八方,徹底將整個濁世污泥海再次包裹起來。
繼續燒,繼續煉黑土。
大量的黑土落入道庭之中,北方的黑土地慢慢的變大,變得遠超其他四塊。
但是隨著五氣循環,黑土地又在慢慢變小,其他四塊地,則持續壯大。
看著濁世污泥海四方燃燒的火海,余子清算了算時間,過幾年再來收一次。
而且越往后越快,可能再過個幾十年,就能徹底將濁世污泥海燒干,不著急,慢慢燒。
離開濁世污泥海,一路來到了深淵里的天井,這里也見不到妖魔了。
這次是把妖魔給殺的太多了,后面得緩一緩了,再殺下去,給妖魔殺絕種了,以后去哪弄材料,穩定財源都給斷了。
從天井一路向下,來到了群山深淵。
余子清剛落地,便見光禿禿的山石上有什么東西隆起,那山石不斷變化之后,化作了山君的樣子。
余子清眼睛一亮,連忙拱手道賀。
“恭喜恭喜,恭喜大哥實力精進。”
“哈,還可以吧,力量倒是沒什么精進,倒是很少一部分力量的精細控制的確強了不少。”山君心情不錯。
“大哥,這里說話合適么?”
“沒事,你盡管說,這里就是我力量的籠罩范圍。
九念是你弄死的么?”
“我就是幫了一點小忙,老羊是主力,我和毀陽魔,還有地祇之源幫忙而已。”
余子清剛準備詳細說一下的時候,山君伸出手攔住了余子清。
“沒事,細節不用告訴我,我知道知道九念死了就行。”
“好吧,是這樣的,大哥,我這次有事想要請教一下你。”
余子清伸出一只手抵在太陽穴,輕輕一點,一點流光飛出,沒入到山君的腦袋里。
“大哥認不認得這是什么地方?”
山君眉頭一蹙。
“你去過這個地方么?”
“沒有。”
“這是一個死去的,沒有生機的世界,你最好不要踏足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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