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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一章 最沒用的神通,我有一把山君劍

更新時間:2023-05-15  作者:不放心油條
隨著他慢慢咀嚼牛肉干,感受著熟悉的味道,一種感覺升起。

他餓鬼道在九階時誕生的空白神通,終于被激活,從不確定的狀態,開始走向了確定。

而外在沒有任何變化,什么神妙反應都沒有。

余子清心有所感,伸出手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露出了一雙灰蒙蒙的空洞雙眼。

他仿佛再次窺見了那條歲月長河,只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借著大衍初章被加持到第七個大境界時的可怕解析能力去解析。

只是仿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遙遙看到了歲月長河的倒影。

如同霧里看花,水中之月,看到了,卻又沒有越過線,觸碰到真實。

只是一閃而過之后,便仿佛又什么都看不到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再次化作了沒有光與暗之分的虛無。

余子清咧著嘴笑了笑。

他轉職成功了。

覺醒的神通是一個對于其他人來說,完全沒有任何鳥用的神通。

甚至于,哪怕對于余子清來說,這神通其實也是沒有任何殺傷力。

但余子清很滿意,這是最適合他的。

按照餓鬼轉職之后,接地氣的命名規則,應該稱之為叫名鬼。

很簡單粗暴,也沒什么鳥用的神通。

若是余子清在低階的時候,就想到了,他這個初始餓鬼,其實從來就沒有經歷過轉職,那個時候想辦法轉職。

那個時候,覺醒這個神通,的確沒什么鳥用,可能就約等于普通狀態的月光神通那個級別。

可他九階的時候,等同于立道,又以大衍初章最高層的狀態,窺視過歲月長河之后,再覺醒出這個神通,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按照等級來說,便等同于神通出現的瞬間,便已經等同于得到了究極加持之后月光神通那個級別。

這個神通再也沒有等級之分,再也沒有進步的余地。

出道就是巔峰。

余子清轉頭遙望向另一邊,那里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生的九階巔峰強者。

再“看”到對方的瞬間,余子清那灰蒙蒙的雙目里,便仿佛再次出現了歲月長河的倒影。

他的視角,在一瞬間便拉到了,其中的一角,在那里看到了這位強者的倒影。

而且,他看的只是倒影,只是能知道,其實什么都做不了。

一個名字,憑空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云東流。”

下一刻,余子清便將這個名字,與腦海中的一些資料對應到一起。

大離東南部,一個低調大族的前任族長,在兩千年前便因為一次受傷,卸任族長之位,安心休養去了,此后便再也沒有出來做過什么大事。

這個人沒什么劣跡,其家族也很低調,族中之人,哪怕有在大離任職的,也都是些地方官,從來不入朝堂。

余子清轉頭看向另外一邊,一個一身黑袍的男人。

看到的瞬間,腦海中便自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花無缺。”

兩千多年前,在游震出事之前,曾經鬧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因為這個家伙。

這家伙完全是個野路子修士,最初的時候,只是一座小廟里的小僧人,后來撿了一本典籍,如獲至寶。

可惜,那法門其實是妖類修行的法門,他最初的時候也不知道。

等知道的時候,已經無法回頭,只能化作一個妖僧。

當時這家伙得罪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天天被人追著罵都算是好的。

后來便不知為何消失不見了,沒想到現在還活著,而且不知什么時候洗去了一身妖氣,改頭換面重新再來,也是個人才。

余子清稍微試了試,就確定了。

只要是被他看到,那就能在瞬間叫出對方的真名。

而且是直接能確認身份的那種真名,獨一無二。

哪怕是九階,被看破真名的人,也不會有什么反應。

因為余子清壓根不是從他們身上看到的,而是借了歲月長河里的信息。

只是純粹的真名信息,他什么都篡改不了,甚至都不算是窺視歲月長河。

但僅此就足夠了。

余子清抬起頭,仰望著九天之上大打出手的山君和懸崖神王。

單純的力量,山君明顯強得多,每一擊都會有大范圍的破壞。

九天之上的一處空洞,已經被打的暫時沒法自行恢復了。

懸崖神王力量不如山君,但很顯然其神妙非常,山君也奈何不了他。

得虧山君對力量的掌控,明顯強了不止一個檔次,都能將破壞范圍,基本囊括在千里之內了。

以山君這種對界大煞星來說,著實是極不容易了。

趁著山君和懸崖神王交手的空蕩,余子清終于在漫天神光之中,看到了山君的身影。

看到的一瞬間,他腦海中便自行浮現出山君的真名倒影。

“虎婭卓。”

余子清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這名字跟山君可不是太搭啊。

難怪從來沒聽說過山君的真名。

山君的真名,被他自己收攏了,這世上是沒有任何地方,也沒有任何記載里,有山君的真名。

只可惜,沒人知道,哪怕此刻的山君自己都未必記得他自己的真名,但只要存在。

那便一定會在歲月長河里留下痕跡。

目前為止,這個神通也就僅此而已了。

只是知道最重要的真名,其他信息不全的情況下,并不足以讓余子清拔劍。

但余子清只是試一試,確認一下而已。

他繼續向著高空飛去,飛速的接近山君與懸崖神王的戰場。

等到他的感知鎖定到懸崖神王的瞬間,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施展新的天賦神通,窺視懸崖神王的真名。

懸崖神王與深海古神不一樣。

懸崖神王的一切,連同其真名,都已經融為一體,盡數藏在最深的地方。

可能藏在其道中,也可能藏在虛無中,也可能藏在某個無法被察覺到的古神隕落之地。

但無論在哪,歲月長河囊括一切曾經。

這東西只要出現過,那就一定有痕跡。

余子清灰蒙蒙的空洞雙瞳里,倒映出一副幻象。

那是一尊接天連地,堪比古神真身一樣龐大的巨人。

那巨人一半神光湛湛,威嚴神圣,一半魔氣森森,霸道凜然。

巨人的后背上,仿佛背負著一座千瘡百孔,卻還未崩潰的世界。

那世界里,也是如同巨人一樣,一半神一半魔。

那東西似乎就是遮擋其真名的盾牌。

但沒有用的,歲月長河,依然將其囊括在其中。

余子清望著懸崖神王,面部開始浮現出一些餓鬼相特征,他開始從那倒映的一角,以完全體的形態,最標準的方式,施展出叫名鬼的天賦神通。

將其真名吟誦出來。

這才是叫名鬼的由來,現在才算是真正施展神通。

至此,便代表著不死不休,再無后退的可能。

“沙克大洛博雅……”

余子清聲音里透著一絲威嚴,飄飄蕩蕩,仿佛跨越了歲月,從古老的時代里,截取了曾經的信息,將其在此刻完整的表達出來。

懸崖神王的真名,特別特別長。

他的真名也是在不斷變化的。

因為他將自己的一切,都囊括在真名里,只要沒人能知曉他的真名,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一切,也都沒有泄露的可能。

他的經歷,也是造成真名不斷變長,不斷變化的一個重要因素。

他的真名,便是一部諸神神王的紀實史詩。

正因為這一點,始君從來沒想過針對懸崖神王的真名做什么。

因為根本沒有獲得信息的渠道。

始君從奪道開始,便已經埋下了伏筆,給他自己留下了一個切入點。

一個徹底毀掉所有諸神存在的切入點。

讓懸崖神王的狀態,從不確定的狀態坍縮成確定,那一瞬間的巨大改變,便是懸崖神王的道,都要被撼動。

他背負的諸神之道,也要被撼動。

所有的諸神,在那一瞬間,不死不滅的確定,也會變成不確定。

這個不確定,便是需要結合那一瞬間的狀態,來做的一道填空題。

讓天君這個已死之人,來填這個空,無論天君怎么想的,只要做了,就只可能填上死亡這一個選項。

他們為了這一天,已經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準備了多久。

已經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就為了那一刻的可能。

若是已成定局的故事,余子清會感慨敬佩其心志。

但尚未發生,余子清就不想這種悲壯的史詩成為既定事實。

他有更加徹底的辦法,那便是借用他本身的能力,來完成一次最極限的拔劍。

以最大的,最針對的力量,來完成徹底的擊殺。

隨著余子清開始吟誦懸崖神王的真名,懸崖神王心中一陣寒意大盛,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他明明感覺到,他的真名藏得好好的,以道作為遮掩。

按理說,沒人能知曉他的真名。

甚至于,為了預防真名泄露,他自己此刻自己都不知道他完整的真名是什么。

可此刻,只是聽到余子清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音調,吟誦他的真名,他便知道,那就是他的真名!

自從天魔真名咒這種離譜的東西出現之后,他們的真名,便被認為是他們自己最大的破綻。

哪怕現在只有一個天魔真名咒,沒有其他的真名咒,也架不住已經開了頭,鬼知道那些離譜的修道者,會不會再搞出來另外一個。

其中最在乎這件事的,便是懸崖神王。

他在很早之前就藏起了真名,因為諸神時代,真名也很重要。

但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么夸張,那個時候的諸神,那是何等的傲慢,自信到便是被其他人知道真名,也能自信不會有人能利用這個對他們做什么。

他在知道了天魔真名咒的第一時間,便更進一步,一口氣將事情做絕。

他將自己的一切都融入真名,讓真名處于變化狀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完整的真名。

這已經夠絕了吧?

但現在,隨著余子清施展神通,吟誦出懸崖神王的真名。

那繁雜到極致的真名,便像是被余子清找到了線頭,從其隱藏的地方,被一點一點的拉出來。

而這個過程中,詭異的是,懸崖神王并沒有感覺到,他的真名泄露了,依然被藏得好好的。

偏偏事實擺在眼前,余子清吟誦的就是他的真名。

他沒有感覺到余子清的吟誦有什么威脅,就好像,只是單純的吟誦出來。

可那種毛骨悚然的未知感,卻像是烈火灼燒一樣明顯。

他終于不再像之前一樣從容了,他開始有點慌了。

他本能的知道,絕對不能讓余子清真的將他的完整真名吟誦出來。

他想要做什么的時候,卻見面前刺目的神光乍現,那可怕的力量,以碾壓的姿態,當場將他碾成了齏粉。

山君狂笑著伸出雙手,明光錚亮的腦門,只讓眾人看到一個背影,怎么看都像是一個猖狂的反派。

他的力量如同化作大磨,不斷的將懸崖神王碾碎,肆無忌憚的揮霍著他一身似乎根本沒有上限的力量。

山君不知道余子清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余子清嘴里念叨著那些他聽不懂的東西是什么。

他只知道,剛才還在裝逼的懸崖神王,開始慌了。

他就一定要阻止懸崖神王,給余子清足夠的時間。

別的他未必能做到,僅僅這么耗著,他能跟懸崖神王耗到把現世打碎為止。

隨著余子清的聲音越來越大,音調越來越詭異,那悠遠飄忽的聲音,已經難以讓其他人聽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余子清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快,到了最后,其他人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只看到他的嘴在動。

那聲調已經超出了所有人能捕捉到的范圍極限。

余子清灰蒙蒙的眼睛里,泛起的光暈越來越強烈。

他仿佛窺視到了懸崖神王的一生,他的一切都囊括在這個可不斷變化的真名里。

他的經歷,他的想法,他的謀劃,和他所承擔的重任。

只是一個真名,便已經足夠了。

如是耗費了足足三個月時間之后。

當余子清吟誦到最后一個字落下,真名已經跟此刻的懸崖神王同步,余子清也沒停下來。

因為懸崖神王此刻的經歷、感受、所有的一切,都會化作新的真名,繼續向后添加。

但此刻,已經足夠了。

余子清的懷中,銹劍已經自行飛出,尚未出鞘,銹劍上便已經有一縷縷只可見不可感不可觸的光暈緩緩垂落。

哪怕尚未拔劍,尚未激發,那力量便已經不是這把銹劍能承受。

這也是余子清第一次只是剛達到條件,便快要自行拔劍了。

余子清遙望著天空,登天而上,周遭罡風,便仿佛都溫馴了起來,化作微風,繞著余子清走。

余子清那空洞的雙目里,綻放出的光彩,仿若便是真理。

他一步步走到山君面前,遙望著剛剛恢復形態的懸崖神王,口中依然在吟誦著懸崖神王此刻同步出現的新真名。

他的意識卻開始傳出另外的信息。

“我本來以為,我會恨不得一劍捅死你算了,讓你直接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我發現,此刻,我好像并沒有那種迫切的親自動手的愿望了。”

余子清不知道他若是激發自己的判定能力,會得到什么。

但他看著忙活的山君,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問山君。

“大哥,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親手砍死他,徹底斷了諸神的存在。”

“好,我也覺得,你們付出了這么多,砍死懸崖神王這件事,還是要讓你們來最好,了結了你們的遺憾,我覺得肯定比我去砍死他更有意義點。”

“我要怎么做?”山君才不管余子清要干什么,也壓根沒有什么信不信的想法,他的想法很單純,只要余子清說,他就去試。

至于成不成功,那他沒有想過。

“大哥,看到我這把銹劍了么?大哥你現在就是這把銹劍,明白吧?”

“我現在就是你手里的劍!你要干什么隨便。”

話音落下,便見山君放開所有防備,雙臂并攏,高高舉起,仿佛他真的化身一把劍了一樣。

他雙腳并攏,就這么飄在余子清身前,讓余子清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腳踝。

余子清眼皮跳了跳,想說,大可不必。

不用這樣,其實也行的……

但看山君意志堅定,他可能認為這樣才算是當做一把劍。

為了達成他想要的效果,余子清就忍著沒說,只能順著山君的想發來了。

他伸出一只手,單手抓住了山君的腳踝。

他將山君當做武器一樣舉起來,遙遙對著剛剛恢復的懸崖神王。

懸崖神王沒了山君那龐大如同一個世界一樣的可怕力量壓制,立刻恢復了正常。

他全身的每一寸角落都在顫栗,仿佛遇到了此生第一次致命的威脅,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威脅是什么。

他連逃都不敢逃,他有預感,只要敢逃,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就是他的死期。

他不明白為什么,正因為不明白為什么,那種未知,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懼。

他再也顧不得什么了,搖身一晃,身軀便開始飛速膨脹。

轉瞬之間,便化作一尊一半神一半魔,那神與魔還在不斷變化轉換的巨人。

他的后背上,一只只粗大的手臂浮現,托起一座殘破的世界一般,讓他的氣勢,再次暴漲。

那殘破的世界,隨著那一只只手臂收緊,慢慢的沒入到懸崖神王體內。

他的道,在其腳下顯化出來,而后化作神魔交織的神光匹練,纏繞起身。

他那龐大的身軀,站在現世的邊緣,俯瞰現世,便讓罡風層不斷顫抖。

掀起的波瀾,向著整個現世擴散。

這一刻,單論氣勢,他還真一種山君掌控不了太強力量時的樣子,那是一種遠超九階修士的純粹力量。

這是最表層的。

在那表層之下,則是復雜變化,讓人琢磨不定的玄奧,讓他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諸神的玄奧,與大魔的玄奧,同時存在。

余子清看著懸崖神王已經拼盡全力,賭上一切。

他冷眼旁觀,單手高高舉起山君之劍,直接激發判定。

下一刻,便見無形漣漪,化作一個球形,以余子清為中心,瞬間橫掃整個世界。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在減慢,所有的聲音,都開始變得沉悶遲緩。

余子清以完全放棄防備,真的把自己當成一把劍的山君為劍,完成了一次拔劍。

他以判定激發的力量,會先一步讓這把劍變得趁手,變得足

夠強,賦予新的特性,讓這把劍能真的砍死懸崖神王。

這一次,余子清便察覺到以山君為劍,和那把底子極差的銹劍之間的區別。

他的判定激發的力量和玄奧,近乎進入了一個無底之洞,源源不斷的融入到山君體內。

但是那力量似乎并沒有多強,只是判定特有的玄奧氣息,開始不斷攀升。

“跟著我的引導來,什么都不要去想。”

余子清的聲音在山君的腦海中響起,山君閉上眼睛,已經無心去震驚此刻涌入他體內的無窮玄奧。

他感覺到,那力量只是一個引子,引導著玄奧出現的引子。

當那些玄奧神韻出現的剎那,山君便感覺到,他的力量在回歸。

深淵之下的群山深淵里,一座座連綿的山脈,不斷的崩塌破碎。

而崩碎的群山,化為齏粉,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深淵天井的方向。

那些齏粉化作最純粹的力量,曾經屬于山君的力量,呼嘯著化作一條比母江還要寬廣的長河,順著深淵天井直沖而上。

來到了深淵第一層之后,那條大河,蜿蜒著涌入到深淵裂谷,從深淵裂谷之中直沖而上,遠遠不斷的落入到山君體內。

那難以理解的玄奧,疏導著如此龐大的力量,不斷的融入到山君體內。

但是沒多久,山君此刻的形態,便已經再也無法容納了。

因為整個群山深淵都崩碎,回歸本源,化作力量回歸山君,群山深淵之下,只剩下山君的另外一部分力量所化的巨虎。

巨虎瞪大著眼睛,有些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他都無法理解,因為山君本尊,絕對不可能完整掌控能化作一層深淵的龐大力量。

巨虎挪開了點身軀,離不斷崩碎的群山遠了點。

他腳下的貪婪大魔王,他都已經無心關注了。

貪婪大魔王露出來一點點,窺視到外面發生的事情之后,也跟巨虎一樣,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他是一點逃走的想法都沒有了,真心沒有了。

他現在只求快點死吧,他那不死不滅的特性,便是他最大的折磨。

能掌控如此龐大力量的存在,絕對是比山君還要可怕的折磨。

貪婪大魔王呆滯的看著群山深淵崩塌,看著無盡黑暗里,開始有光輝照耀下來。

被那光輝照耀到之后,貪婪大魔王才算是恢復了點理智。

他悄悄的將自己露出來的那點,縮回到了巨虎腳下。

累了,毀滅吧,愛咋咋地吧。

巨虎還在呆呆的看著,群山深淵里一座座山脈崩碎,匯聚成一條長河。

無數條齏粉碎石長河,盤旋著在天井的位置匯聚,直沖天際而去。

他已經忽略了所有,他在感悟。

感悟那個巨大的,充斥著秩序的巨大螺旋里,所蘊含的神妙。

那些慢慢積累下來,龐大到山君都無法掌控的力量,再被掌控之后,竟然如同群星一樣璀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那美感就仿佛真理在展示。

另一邊,那從深淵裂谷之中沖出的長河,還在源源不斷的匯聚。

山君的人形之身已經承受不住了,就如同余子清原來那把銹劍,承載的力量也是有極限的一樣。

余子清感應到這一點之后,念頭一轉,想到山君一直都是赤手空拳,從來不用法寶什么的。

在他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便見那還在持續匯聚而來,似乎沒有邊際的力量,向著山君手中匯聚。

那些力量不斷的融合匯聚,飛速的化作一把雙手石斧的形狀。

在那把雙手石斧出現的剎那,匯聚力量的速度,驟然開始了指數級上漲。

山君都承受不了的力量,在玄奧的幫助下,凝聚成了一把石斧。

那石斧只是成型的瞬間,便有直接堪比九階巔峰強者溫養煉化了一生的法寶之威。

其光輝璀璨,神光耀眼,逼人的鋒芒,難以掩飾。

只不過隨著鯨吞剩下的力量之后,其神光便開始內斂,氣息似是變得越來越弱。

等到整個群山深淵都崩碎了,匯聚成的一條跨越深淵而來的巨大長河,都完全匯聚到山君體內和手中的時候,那把石斧已經返璞歸真。

石斧就像是一整塊灰蒙蒙的石頭打造,渾然一體,整體看起來非常粗糙,就如同一塊石頭,在河流里沖刷了不知多少年。

經歷了歲月打磨,自然而然的化作了石斧的形狀,充斥這蒼茫古樸的氣息。

這一刻,余子清知道,激發判定,才算是徹底完成。

這一刻,周圍一切都仿佛變得極慢的世界,才開始恢復了正常。

余子清舉著山君之劍,一劍斬出,幾乎所有這一次判定得來的力量,都隨著這一劍斬了出去。

“大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記得用你所有的力量,砍死他。”

山君雙手舉著石斧,如同化作一道光,一瞬間便破開了懸崖神王的氣勢,破開了那洶涌澎湃,逼退九天罡風,仿佛讓整個現世都直接暴露在虛空之中的可怕力量。

那一瞬間,萬籟俱寂,一層一層的九天罡風,翻滾著向著兩側避開。

站在大地上,都能看到往日里蔚藍色的天空中,仿佛被剝開的洋蔥,一層一層向著四方翻卷。

余子清在中心位置,凌空而立,昂首望著頭頂。

山君化作一道光,沖天而去。

在往上,便是一方綿延上千里的巨大空洞,從這里能直接窺見無盡虛空。

而那里,一尊巨大無比的神魔,猙獰嘶吼,仿佛正要從那巨大的空洞里落向地面。

光輝出現在那巨大的神魔前方。

這一次,山君沒有那種一動手便是數百里神光的大場面。

他只是暫且忘記了所有,本能的雙手舉起了石斧,遵照余子清的引導,以他此刻能掌握的最強力量,如同一個螞蟻,揮動著石斧,劈向了那比山還要高大的神魔腦袋。

懸崖神王周身,道韻陣陣,神韻繚繞,立身之地,便已經有了一種“我立身之地便為神國”的神韻。

身為十階之上的存在,他的神韻與道,已經到了我道加身,既是我的地步。

在以往的時候,懸崖神王從來就沒想過會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他僅僅只是身為諸神神王的固有特性,便已經足以讓他在山君手里不死不滅。

哪怕到了這幾個月,山君也僅僅只是能真正傷到他了,卻根本威脅不到他性命的地步。

他以為兌皇不知為何,能在他真名沒有泄露的情況下,吟誦出他完整的真名,兌皇才是他最大的威脅。

可是誰想,兌皇仿佛是將玄奧加持到山君身上了,根本沒有親自來出手與他交戰。

他遙遙俯瞰下去,只看到兌皇眼神空洞,雙目依然瞎著,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一如懸崖神王剛開始降臨現世時。

甚至于,懸崖神王看著那瞎兌皇的微笑,總覺得是在以比諸神還要傲慢的姿態嘲諷他。

你不配我親自出手。

萬般念頭加于身,現在什么都來不及了,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擋下來。

這一擊,避無可避。

那是以真名來直接鎖定他的,根本不可能避開。

山君雙手揮舞著石斧,一斧子劈下的瞬間。

便見周遭罡風倒卷而去的呼嘯聲,氣勢回蕩的激烈碰撞聲,懸崖神王的嘶吼聲,所有的聲音……

而后是所有的天光,星輝,都在瞬間湮滅了。

那一斧頭斬過的痕跡,從那巨大的空洞里延伸而出,一路延伸到虛空中,不知多遠的距離,那早已經超出了目力極限。

懸崖神王保持著原樣,靜止了下來,他所有的力量,都仿佛被固定住了,再也沒有了波瀾。

這是余子清的玄奧為核心,山君那龐大到超出極限的力量為表的一擊。

可以說是余子清斬出過的最強一擊,比山君最巔峰時還要強得多。

一切都安靜,一切都定格,足足過去了數息時間。

才見懸崖神王終于有了點反應。

他那不斷變化的神魔二相,終于徹底定格了。

左邊神,右邊魔。

清清楚楚,再也沒有了變化。

而左邊的神與右邊的魔,涇渭分明,中間間隔的地方,一道明顯分界線,緩緩的裂開。

而他身上纏繞的己身之道,也如同一個雙螺旋結構,很是公平的一分為二。

一半跌落向神這邊,一半跌落向魔那邊。

而其身后,他背負的那個殘破的世界虛影,那是懸崖神王為諸神守的道。

那個殘破世界的虛影,也在此刻,從其背上跌落下來,跟懸崖神王徹底分離。

分離出來的剎那,虛影便從中裂開,一分為二,非常標準的正中間裂開。

當裂成兩半之后,便見那殘破世界的虛影,便又二化四,四化八,不斷分裂崩解,一點一點的湮滅掉。

懸崖神王守得道,沒了。

諸神最后的榮耀,大魔最后能變回諸神的希望,就此斷絕。

而那被一斧子劈成兩半的龐大真身,半邊神里開始涌出神光湛湛,化作完整的神祇。

而那半邊魔軀里,也涌出大量魔氣,凝聚出完整的魔。

這時,山君單手握著石斧,也差不多回過來神了。

他面無表情,實則有些懵的看著懸崖神王,或者說那一神一魔。

那一擊沒直接秒了懸崖神王,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了。

那一擊,便劈碎了諸神之道,從此再無諸神。

劈開了懸崖神王己身之道,讓他強行跌落位格,強行從不確定的二相性里,跌落成確定的一神一魔。

他已經不再是諸神了。

這其實比一擊要了他的命還要嚴重。

山君手握石斧,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一幕,哪怕他只是作為一個工具人,作為一把劍,被余子清斬出了這一劍。

但,力量是他自帶的,親手斬碎這一切的,也是他。

他想起來了余子清說的話。

諸君為了這一天,吃了多少苦難,付出了多少代價,余子清只想讓事情在可控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按照他的想法去達到更完美的地步。

比如,讓所有諸神都不屑,空有最強的力量,卻殺不了諸神的山君,干死諸神之中最重要的懸崖神王。

這一定是對曾經的先烈,曾經的君們,最好的慰藉。

山君面色變幻,又喜又悲,想到始君、想到天君、想到元君、想到曾經的故人們。

他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愴,痛哭出聲。

“最廢物的我,終于可以為你們報仇了……”

他一邊哭嚎著,狀若癲狂,揮舞著石斧就沖了出去。

余子清一步邁出,后發先至,越過了山君。

“大哥,神那一半,交給你了,魔這一半,是我的,我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魔。”

連道都裂開了,位格跌落,那一神一魔,哪里還能跑得了。

余子清只是一步邁出,便站在了那巨大的魔頭頭頂,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大魔的腦門。

下一刻,沒見什么力量氣息,便見那大魔的腦門驟然塌陷了下去。

大魔哀嚎著向著中心坍縮,短短幾息的時間,便坍縮成一顆人頭大小的黑球。

余子清張開嘴巴,嘴巴變得比人頭還要大,一口將那顆黑球吞下。

世間存在的,不存在的一切美味,余子清能想到的,都在這里出現了。

他的口水都在不斷的分泌,化作黑水跌落。

被吞入腹中的黑球,落入到黑水之中,便再也沖不出水面了。

那大魔飛速的溶解在其中,被余子清飛速消化。

跌落分裂到這種地步,根本不是此刻還維持著判定狀態的余子清的對手。

吞下了大魔,余子清便靜靜的等著,看著失態的山君,狀若癲狂,追著屬于神的那一半,拎著石斧瘋狂的劈砍。

結局已經毫無懸念了。

“這一斧,是為了始君。

這一斧,是為了元君。

這一斧,是為了元君。

這一斧,還是為了元君……”

山君一邊劈砍,一邊記賬。

他自小就被元君帶著,亦師亦母,最終要的人生經歷,都是跟元君帶著他,他最無法接受的,便是元君隕落。

此刻哭過笑過,將懸崖神王神那一半都給剁碎了,才緩緩的停手。

余子清走過來,將尚未湮滅掉的部分,以一個黑罐子收起,現場添加東西,以此刻自身的玄奧攪動,開始釀酒。

一邊他還一揮手,遮掩了一瞬。

在那一瞬,將腹中殘留,被磨碎的大魔給重新吐出來,灌入酒壇里。

黑罐子里,慢慢浮現出一絲特別的神韻,還有一絲酒香浮現出來的時候。

遠方,那個一直飄在半空中觀摩的毀陽魔,狂笑出聲。

“死了,死了,終于死了,終于死了啊!

我的道要成了,我要成道了。

我就知道,諸神徹底成為歷史,我才能成道。

哈……哈哈哈……

快,快殺了我,助我成道!”

毀陽魔一邊癲狂的大笑,一邊飛向了一起,等著余子清送他成道。

余子清伸出手一指,攔住了飛來的毀陽魔牌位。

“你想好了,你自己逐道,還是我試試能不能送你去。

這性質可完全不一樣,至少我目前感覺到,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余子清現在是真心佩服毀陽魔求道之心堅定,若是剛開始的時候,他肯定樂得助毀陽魔一臂之力,試試能不能直接送他走。

因為只有自己追逐到的,才是最完美的。

余子清送他走,八成會留下永遠不可彌補的缺憾。

現在,大家又沒對立,毀陽魔有如此求道之心,余子清真心做不出來這種事了。

還是讓毀陽魔自己去試吧。

“那我先試試,不行了,你送我走,到時候我可以帶上你,最多再帶倆人,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我先謝謝你了,你自己先試試吧。”

余子清已經懶得吐槽毀陽魔了,人家的確是純好心,是真心想報答,這也是毀陽魔認為最好的報答方式。

余子清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空洞。

一揮手,便見罡風層重新卷了回來,一點一點的自行填補好那巨大的空洞。

有毀陽魔確認,他也親自確認了,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他趁著力量還未消散,轉頭望向了深海,對深海古神做出了深情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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