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家餐廳，三號包廂內。
“姜先生，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討回公道的一天。”
秦毅雙手捧著茶杯，滿懷感激的說道：“我們夫妻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身旁，張樂怡也端著茶杯站起來。
兩人一同向姜白敬茶。
姜白端著一杯茶站起身，跟二人輕輕碰杯，笑呵呵的說道：“你們太客氣了，我就是起了個牽線搭橋的作用，主要還是靠咱們的公檢法和有關部門。”
秦毅夫妻倆剛坐下，錢亮和鐘丹對視一眼也站起來，向姜白道謝。
姜白無奈的擺擺手：“好啦好啦，感謝的話已經聽得夠多了，再說下去，我這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不許再感謝了啊，快吃菜，待會兒都涼了。”
張仁杰終于被判刑。
而且還是二十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重刑！
這個結果簡直大快人心。
對于秦毅等被害人來說，不僅僅是黑心醫生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且還都獲得了相應的賠償。
而這一切，都歸功于姜白。
如果沒有他，可能就像秦毅說的，這輩子他們都不會有討回公道的機會。
“再說了，我可不是為了你們，我那是為民除害。”
“就張仁杰那種人渣，如果讓他繼續做醫生，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他坑害。”
姜白抿了口茶，說道：“現在好了，人渣罪有應得，咱龍城也少了一個黑心醫生，這才是最值得慶祝的事情。我提議，大家碰一個。”
“姜先生說得好！人渣活該！”
“想想未來二十年，那混蛋都要在監獄里度過，我就開心。”
“希望他別在公共浴室里隨便撿肥皂……”
“哈哈哈！”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懂的都懂。
大家會心一笑，輕輕碰杯。
包間內頓時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楚媚煙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姜白，小聲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其他醫療事故的當事人的？那事兒應該早就被愛康醫院壓下去了吧？”
姜白瞥了她一眼，往她面前的碗里夾了一直滋滋冒油的蒜蓉蝦，“蹭飯就要有蹭飯的覺悟，少說話，多吃菜。”
“不說算了，我還不想知道呢。”
楚媚煙傲嬌的哼了一聲，夾起蒜蓉蝦就吃了起來。
這頓飯吃了大半小時，每個人都非常滿足。
不得不說，小和家不愧是知名的連鎖餐飲品牌，餐廳環境雅致，更重要的是菜品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招牌蒜蓉蝦，一口咬下去，蒜香味在口腔里彌漫，引爆味蕾，簡直絕了。
就連口口聲聲叫嚷著自己正在減脂的楚媚煙都吃了不少。
“服務員，結賬。”
姜白坐在靠近包廂門口位置，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很快，扎著麻花辮的服務員走進來，雙手捧著賬單遞給姜白：“您好，這是賬單，請您核對。”
“好，謝謝。”
姜白接過賬單，道了聲謝。
服務員雙手掬在身前，面帶微笑的候著。
服務態度相當不錯。
“姜先生，說好這頓我們請客的，你可不能出這個錢啊，把賬單給我吧。”
秦毅向著姜白伸出手。
“這你放心，我這人能吃白食肯定不帶出錢的。”
姜白笑了笑，也沒客套，便要把賬單遞過去。
不過就在秦毅馬上要拿到賬單的時候。
“哎等等，這不對吧？”
姜白微微皺眉，看向服務員說道：“你好，我想問下這個‘餐巾紙’是怎么回事？我們點菜的時候應該沒有要這個，而且這東西我們也沒用啊。”
女孩子出門，誰包里還不帶紙巾呢？
所以餐桌上那盒紙巾根本沒人動過，盒子還完好無損呢。
可姜白卻無意間瞥到，在賬單最下面一行居然有餐巾紙的收費項目——“餐巾紙1盒2.00”
他覺得有點奇怪，便向服務員詢問。
后者上前一步看了眼，微笑著說道：“哦，您問餐巾紙是吧？這是我們小和家專門定制的，完全符合GB/T20808—2006《紙巾紙（含濕巾）》產品標準，絕對衛生，柔韌，不掉屑……”
姜白打斷了一下：“我不是問你餐巾紙的質量，我是想說，你這個賬單是不是打錯了，我們沒有點餐巾紙。”
“沒有打錯呢先生，這是我們小和家的特色服務，會貼心的為每桌客人都準備一盒餐巾紙。”服務員依舊是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說道。
姜白愈發覺得不合理了。
“你們的特色服務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下客人的意愿呢？”
“如果是免費的怎么都好，可你們這餐巾紙是收費的哎，難道不應該先爭得我們的同意嗎？”
姜白反問了下，直言道：“麻煩把這個餐巾紙幫我們退了吧。”
服務員歉意一笑說道：“很抱歉先生，這是我們店的規定，我是沒有權限更改的。”
“好，那你讓有權限的人過來。”
姜白把賬單拍在桌子上，澹澹的說道。
“這……”
服務員面露難色。
見狀，錢亮張了張嘴，便要說話。
卻被老婆鐘丹阻止了。
老夫老妻，鐘丹很清楚自己老公的性格。
他肯定會說，不就是兩塊錢的紙巾嗎，不要因為這個壞了大家的好心情之類的話。
這話本身沒啥毛病，但現在是姜白在向餐廳提出質疑。
他這么說，不是給姜白拆臺么？
雖然鐘丹也覺得一盒兩塊錢的紙巾，沒必要這么在意，但她肯定不會在這種情境下，去說一些不應景的話。
包廂內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尷尬。
楚媚煙微微一笑，向著服務員說道：“我們也不為難你，既然你說這個事情你做不了主，那你就請你們店長或者其他能做主的人過來。”
“好，好吧，那你們稍等下。”
說完，服務員微微欠身，快步走了出去。
楚媚煙目光一轉看向姜白，眼眸之中似乎閃爍著異彩。
然后就聽到某人幽幽開口：“不要迷戀哥，哥只是一個傳說。”
“呸，誰迷戀你了小弟弟。”
楚媚煙啐了一口，說道：“我看過你以前那些視頻，知道你較真，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這么較真。”
“你沒想到的事情可多呢。”
姜白隨口說了一句，看向其他幾人說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打攪大家的興致，只是這個事情我覺得不對，不應該這樣，所以……不吐不快。”
眾人都笑了笑，紛紛表示沒關系。
對于姜白的較真，他們也都知道。
如果他不是這么較真的話，張仁杰怎么可能從一場普通的醫療事故，上升到同時背負六條刑事罪名，最后落得二十年有期徒刑呢？
另一邊。
服務員小樺走出包廂后，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做服務行業的，臉上笑嘻嘻，心里MMP那都是基礎技能。
在包廂里的時候，不管心里怎么罵娘，臉上笑容都不能變，現在出了包廂嘛，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憋著了。
“怎么了小樺，遇到什么奇葩客人了？”
有個相熟的服務員笑著問道。
“別提了晶晶，三號包廂里有個事兒逼，非得把兩塊錢的餐巾紙退了。”
小樺可算是找到傾訴的對象了，滿臉氣憤的說道：
“我就納悶兒了，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能這么扣扣搜搜的呢？”
“他們七八個人，一頓飯吃了都快兩千塊錢了，非得揪著兩塊錢不放，你說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我都說了這是店里的規定了，還非得讓我去找店長，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店長說。”
聽了這話，晶晶也表示活久見。
“好家伙，兩塊錢……他怎么好意思開口的，這么小氣吧啦的男人，活該單身一輩子，千萬別禍害女孩子。”
朋友相處法則第一條：在好朋友跟你吐槽什么的時候，一定要站在TA的角度，一起吐槽，千萬別扮演理中客，不然你會失去這段友誼。
這個法則，在情侶、夫妻關系中同樣適用。
別人向你抱怨、吐槽，不是想聽你講什么大道理，也不想聽你一本正經的分析半天，只是單純的希望能夠從你這里得到共鳴，得到安慰。
晶晶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在她看來，客人這種做法確實挺事兒逼的。
“小樺，你真要去找店長啊？”晶晶小聲問道。
小樺嘆了口氣，很是無奈：“不去找還能怎么辦呢，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去找店長去了。”
說完，輕輕推了晶晶一下，便向著店長辦公室走去。
“什么？有客人不想付餐巾紙的錢？”
聽了小樺的匯報，趙凱旋臉色變得有些怪異，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是這家分店的店長，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膀大腰圓，滿臉橫肉，這形象要是去電影里客串悍匪，都不用化妝，直接本色出演都夠了。
一瞪眼能把小孩嚇哭的那種。
這幅形象，讓人看了本能的心里就會發憷。
也難怪小樺有點發愁來找他。
“是，是的店長，”小樺低著頭小聲道，“我都跟客人解釋是我們店里規定了，可他們還是不依不饒，后來還指名道姓要見你。”
趙凱旋站起身說道：“帶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奇葩。”
“哎。”
很快，趙凱旋就跟著小樺來到三號包廂。
“各位，鄙人趙凱旋，是店長，你們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說。”趙凱旋掃了一眼，笑瞇瞇的說道。
雖然心中不忿，但是走進包廂的一瞬間，他的臉上還是迅速擺滿了笑容。
這就是一個成熟的餐飲從業者的自我修養。
姜白拿著那盒完好無損的餐巾紙站起身說道：“這盒餐巾紙我們沒有要求你們提供，而且也完全沒有動過，自然也不應該出這兩塊錢。”
“我的要求呢很簡單，把這個餐巾紙的費用劃掉。”
趙凱旋看了眼，說道：“先生，我們家這個餐巾紙的質量絕對要好過市面上絕大多數餐巾紙，而且價格也便宜，你們這次沒使用也沒關系，可以帶回家嘛，絕對物超所值。”
“趙店長，你可能沒理解我的意思。”
姜白微微皺眉，沉聲道：“這個紙巾如果我掏錢買了，怎么處置它那都是我的自由，可現在的情況是，我不需要這玩意兒，我也不想買它，你總不能強迫我買你的東西吧？”
趙凱旋說的話，乍一聽可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不就是一包餐巾紙嗎，反正又不貴，帶回家也可以用，性價比甚至要超過一般的小包紙巾。
很多人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但你仔細一想就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這不是你自己主動要買的，這相當于啥呢，別人把他的商品硬塞給你，完了還從你兜里拿走相應的錢。
這河貍嗎？
哪怕姜白不太懂這其中涉及的法律規定，可就算用常理來想想也覺得不對。
不應該這樣，不能這樣。
這買賣不就講究一個平等自由么，哪有強迫別人買東西的道理。
聽完姜白的話，趙凱旋臉上笑容不減，說道：“呵呵，這位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我們家這個情況。”
姜白緩緩點頭，示意他繼續。
趙凱旋微微仰頭，傲然道：“是這樣，我們小和家呢，是全國著名的連鎖餐飲品牌，分店遍布幾十個城市，光是咱們龍城，就有六家分店。”
“你看哈，這個餐巾紙包裝盒都是專門請人精心設計過的，充滿了藝術元素。”
“而且呢……”
“抱歉打斷一下。”姜白抬了下手說道：“趙店長，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只想解決我的問題。”
趙凱旋苦笑一聲說道：“我也很抱歉，這個真沒辦法，因為這是總店定下來的規定，別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分店店長，就算是區域經理來了，也沒有這個權限啊。”
“規定？”
姜白臉色微微一沉。
“你們規定再大，也不能完全不考慮客人的意愿吧？這不是強買強賣，捆綁銷售么？”
“先生，您看您這一桌子菜都快兩千塊錢了，而且您這一身行頭一看就是大老板，難道還在乎這兩塊錢的小玩意兒嗎？”趙凱旋笑呵呵的捧了下臭腳。
“這跟別的沒關系，這桌菜價值兩千也好，兩萬也好，你們都是明碼標價，我們也是自由選擇，沒啥問題。”
楚媚煙站起身，雙臂抱胸說道：“可這盒紙巾不一樣，我們沒有需要，也沒有使用，你不能強迫我們購買啊。”
趙凱旋嘆了口氣說道：“兩位，你們別為難我了，這是總店的規定，都好幾年了一直是這樣的，我也沒轍啊。”
“這兩塊錢也不多是吧，可能掉地上你們都不一定會彎腰去撿。”
“可如果你們不付這個錢，我跟總店對賬會很麻煩……”
“趙店長，恕我直言……”
姜白打斷了趙凱旋的話，澹澹的說道：“不管是你有麻煩還是你們這個店有麻煩，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這個麻煩是你們自找的啊，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啊。”
“總不能說你們有麻煩，就要我們犧牲自己的利益，就要我們來妥協吧？”
“沒有這個道理啊。”
對啊，這是什么道理呢？
憑什么你們有麻煩，就要我讓步？
憑啥啊？
都是第一次做人，而且還非親非故的，憑什么我就要讓著你呢？
更何況，就算有麻煩，也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啊……
你不能自己有錯在先，完了別人找你理論的時候，還擺出一副自己是弱勢群體，自己很難，然后要求別人退讓吧？
雖然趙凱旋這番話說得彬彬有禮，但究其本質，其實就是在道德綁架。
我們家都這么慘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
我女兒還是大學生，你真的狠心毀了她一輩子嗎？
這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你就不能別較真了嗎？
是不是一個味兒？
一個味兒就對了，因為這就是典型的道德綁架！
不過很可惜。
道德綁架對別人或許管用，但是在姜白這里，抱歉，真沒用。
他早就已經自動進化為免疫道德綁架的特殊體質了。
這一番話，直接把趙凱旋懟得啞口無言。
后者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你們是來找茬的吧？”
趙凱旋上下打量著姜白，沉聲道。
姜白澹澹的說道：“我們沒有任何找茬的意思，你們打開門做生意，我們上門來吃飯，你們提供服務，我們支付報酬，咱們雙方公平公正自由平等對吧？”
“但你現在非要讓我們買下我們不想買的東西……這事兒就算說破了天，也沒道理啊。”
趙凱旋皺眉道：“我們家店都開多少年了，一直這樣，怎么別人都沒意見，就你話多是吧？”
“一向如此，便對么？”
姜白雙眼直視著趙凱旋，反問一句。
趙凱旋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答復。
只覺得很氣。
他表示自己從服務員到店長，在餐飲業干了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這么事兒逼的人。
其他客人即便是對這個餐巾紙的收費有意見，基本上也就是隨口那么一問，該是多少錢，還是會照價支付的。
畢竟誰會為了一兩塊錢搞得大家都不高興呢？
可姜白……
就特么跟滾刀肉似的，怎么說都說不通這個理兒。
如果換做老子沒結婚那會兒，肯定讓你丫知道知道，花兒為什么那樣紅！
趙凱旋內心暗罵一聲。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語氣盡量顯得平穩，道：“那這樣吧，我送你們一張二十元代金券，下次來吃飯可以抵扣，這已經是我能做主的最大權限了。”
語氣之中頗有種“你們就知足吧”的味道。
畢竟你掏兩塊錢買盒紙巾，還能白嫖二十塊，這不是賺翻？
這種情況，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會欣然同意。
但姜白卻不這么認為，依舊堅持自己最初的意思：“不必了，我不想要什么代金券，我只想免除我不該付的錢。”
“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樣啊！”
趙凱旋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
姜白依舊是一副平澹如水的語氣：“我說了，免除紙巾費用，這就是我唯一的訴求。”
“大哥啊……”
“上面就是這么規定的，我們一直以來也都是這么干的。”
趙凱旋無奈的說道：“這兩塊錢是小事，可如果我給你免除了，回頭跟總店對賬會是個大麻煩。”
“先生，你看要不這樣，代金券本來是下次來就餐才可以使用的，我破例讓你們這次就能用。”
“這樣總行了吧？”
然而……
姜白還是搖頭，“我不是為了錢，就為個理。這事兒跟錢多錢少也沒關系，是你們的做法本來就不對。哪怕你補償我一千一萬，也不能改變這兩塊錢收費不合理的情況。”
趙凱旋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說不通道理了是不是？”
“這取決于你。”姜白聳了聳肩。
他媽的！
趙凱旋內心暗罵一句，額頭青筋跳動，喘著粗氣。
看著挺嚇人的。
錢亮和秦毅各自把自己老婆往身后護了一下。
趙凱旋嘴角抽動了兩下，喉嚨滾了滾，緩緩道：“我現在不管你這啊那的，總之賬單就是這樣，規定就是這樣！”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么結賬走人，要么我報警。”
“你們自己選吧。”
姜白語氣平澹的問道：“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要強行收取這盒紙巾的錢了是不？”
“沒錯！”
趙凱旋心一橫，大聲道。
“好。”
姜白點頭：“我付錢，不過你們要給我開個發票。”
“早這樣不啥事兒沒有了嗎，真是閑的……”
趙凱旋冷冷一笑，扭頭看向站在旁邊，全程跟個吉祥物似的一句話沒說的小樺，擺了下手：“去給他們開發票去。”
“好的店長。”
小樺領命而去。
趙凱旋自然也要離開。
“趙店長，這事兒還沒完。”
就在他一只腳邁出包廂門的時候，聽到某個靚仔又說話了。
“你們店侵犯了我們的權益，接下來我會通過法律途徑來維權。”
趙凱旋回頭瞥了一眼。
譏諷一笑：“我好怕哦，你都要嚇死我了。”
隨后豎了豎中指，邁步離開。
法律途徑？
這不純純扯澹么……
就特么為了兩塊錢？
你去報警試試，你看看警察理你不。
對于姜白所說的話，趙凱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這大概就跟灰太狼每次被打飛上天都要說一句“我還會回來的”一樣，無非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強行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而已。
有人會這么較真？
開什么國際玩笑！
很快。
姜白在前臺付了錢，總數額1897元，其中包含紙巾的兩塊錢。
本來秦毅他們要付錢的，畢竟說好了是他們請客，為了感謝姜白的幫忙。
可姜白說了，這事兒他后期還要找小和家餐廳維權，所以這頓飯得他來付錢。
至于請客，以后有的是機會。
付錢之后，姜白拿到了發票。
當然，賬單和那盒紙巾，也都沒落下。
“姜先生，這事兒你真準備較真下去啊？”
小和家餐廳門口，秦毅好奇的問道。
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他們都知道姜白是以較真出名的，可縱觀他以前那些較真的事情，都是自己或者身邊人遭受了較大的損失。
但這次不一樣。
損失實在是太小了，才區區兩塊錢。
就像趙凱旋說的，兩個鋼镚兒掉地上，你都不一定會彎腰去撿。
而且嚴格說來，姜白也不算遭受損失。
畢竟還拿到了一盒紙巾呢。
這種情況下，難道也要較真？較哪門子真呢？
而且對方還不是一般人。
小和家連鎖餐飲，全國聞名，雖然規模比不上海底撈這種，但在全國好歹也有幾百家分店呢。
個人面對這樣的資本大鱷，怎么維權怎么較真啊？
姜白看了眼“小和家”的招牌，雙眼微瞇：“我被強迫消費了兩塊錢，當然要較真。”
如果說系統剛激活那會兒，姜白較真很大原因是為了得到系統獎勵，有點“為了較真而較真”的意思。
那么現在，他已經形成了較真的習慣和心態。
遇到不公、不對、不平之事，就想發出自己的聲音。
不吐不快。
之所以沒有繼續跟店家僵持，那是因為如果繼續下去，可能就涉嫌擾亂社會秩序甚至是尋釁滋事了。
雖然店家確實做得不對，但姜白不能硬著來。
維權，也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就比如你質疑停車場收費不合理，堵在出口不走，看似為了維權，實際上給別人的出行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如果影響進一步擴大的話，可能在自己維權之前，就先受到行政處罰了。
最明智的做法是，先按照停車場收費標準交錢，然后索要發票等作為證據，事后該投訴投訴，該舉報舉報。
這才是正確的維權姿勢。
姜白自然深諳其道，他交錢不是妥協，也不是結束。
這事兒，才剛剛開始。
反正這么大的店，總不至于兩三天就黃了吧。
來日方長，后會有期！
“不過姜白，這……應該不太好操作吧？”
楚媚煙秀眉微蹙，喃喃道：“搶劫罪，非法拘禁罪，敲詐勒索罪……我想了想，好像沒有一條罪名適用。”
“嘶——”
“這么一想的話，店家貌似沒有任何犯罪行為。”
“姜白，你好像拿他們沒轍哦。”
這個問題，其實姜白也沒有想明白。
他只是覺得餐廳做得不對，至于具體錯在哪兒，還真說不上來。
不過沒關系，這種專業的事情，可以去咨詢專業人士。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姜白就驅車前往精英律師事務所。
“……羅大狀，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雖然我不太清楚具體的法律法規，但……餐廳這種行為肯定是不對的吧？”
“我就想知道，遇到這種事情我應該怎么維權。”
“是不是可以告餐廳一個強迫交易罪？”
強迫交易罪，是姜白前一天夜里上網搜到的。
他在刑法里面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找了個遍，也就只有這條罪名似乎有點刑。
“呵呵……”
羅大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想知道怎么維權，你就得先知道自己哪項權益受到了侵犯。”
姜白點點頭，認真傾聽。
羅大狀緩緩道來：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餐廳方不構成強迫交易罪。”
“根據刑法第二百二十六條，強迫交易罪是指，以暴力、威脅手段強買強賣商品，強迫他人提供服務或者強迫他人接受服務，情節嚴重的行為，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
“要注意，只有在情節嚴重的情況下才成立犯罪，而且行為人要施以暴力、威脅等手段。”
“很顯然，在這次事件當中，餐廳方不成立本罪。”
羅大狀攤了攤手，接著說道：“更準確的說，餐廳方的行為沒有觸犯刑法任何一條罪名，不構成任何犯罪。”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們不違法。”
“《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九條明確規定，消費者享有自主選擇商品或服務的權利，消費者有權自主選擇提供商品和服務的經營者，自主選擇商品的品種和服務方式，自主決定購買或不購買任何一種商品，接受或不接受任何一項服務。”
“《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經營者銷售商品，不得違背購買者的意愿搭售商品或其他不合理的條件。”
“而且《民法典》中，也針對消費者權益進行了相關規定，其中就包括自主選擇權和公平交易權。”
“簡單來說呢就是，消費者在購買商品或者接受服務時，選擇商品和服務的行為必須是自愿的，不必以經營者的意愿為自己的意志，主動權應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聽到這里，姜白眼睛一亮，連忙坐直了身體。
關鍵點要來了！
果然，羅大狀緊接著便圍繞他的實際經歷，展開更加細致深入的解釋：
“在你就餐過程中，餐廳沒有提前告知你餐巾紙需要收費，而是讓你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有償使用餐巾紙，這就是典型的‘義務轉嫁’，涉嫌侵犯你作為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權。”
“而在你提出拒絕接受餐巾紙這項商品的時候，餐廳以總店規定為由，拒絕讓步，依舊讓你為餐巾紙買單，完全沒有顧及你的意愿，這涉嫌侵犯消費者的公平交易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