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叫來一輛馬車,車夫是一個略顯青澀的年輕男人,表現得很是殷勤。
車廂內,卡特琳沉默不語,整個人散發出無奈,怏怏不樂的氣場。
露易絲見狀,笑說道:“不必那么緊張,我要是真想對你不利的話,你早已變成了非凡特性。”
不要把那么恐怖的事情說得如此輕松好不好,難道非凡者在你眼里都只不過是非凡特性嗎……卡特琳內心瘋狂反駁,但一想到“無面人”的死亡,她又覺得對方似乎真的是這么想的,于是更加不敢多說什么,生怕惹怒這個“女魔頭”……
“你的‘小丑’魔藥消化的怎么樣了?”露易絲問。
卡特琳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睜大雙眼,似乎在問:“你怎么知道!”
可是露易絲笑而不語的神秘模樣,令她更加畏懼,忙低下頭回答說:
“消化進度還不錯,大概只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便能徹底消化。”
竟然還需要兩個月,這么慢嗎……露易絲微微皺眉,仿佛對此很不滿意,接著問道:
“你是如何扮演的?”
卡特琳如實回答說:“去馬戲團當小丑。”
真是樸實無華的扮演方式啊……露易絲用近乎無禮的目光打量著“占卜家”小姐,隨意說道:
“奧洛夫是‘無面人’吧,他沒教你怎么扮演?”
對于露易絲仿佛“無所不知”這一點,卡特琳已經形成了免疫,她回答說:
“奧洛夫先生說,每個人的扮演方式并不能互通,一味地模仿非但沒有效果,還容易造成認知偏差,最后失控。”
露易絲認同的點點頭,心想,這位從“密修會”叛逃出的奧洛夫,肯定是一位神秘學知識相當豐富的非凡者,可惜已經死了……
不過話雖如此,但“去馬戲團當小丑”的扮演方法也太原始了……
“小丑,雖然能略微感知到命運,卻又對命運無可奈何,只能選擇用夸張滑稽的笑容來面對凄慘的現實。”
講述完克萊恩的扮演法則,露易絲莞爾一笑:“嗯,你現在的狀態就很符合。”
卡特琳明顯從這番話里有所觸動,又聯想到自己現在的局面,面對眼前這個“女魔頭”,根本反抗不了,逃跑也不敢,可不就像個被困在籠子里的小丑!
但我完全不想要這種失去自由的扮演方式啊……她在內心掙扎著,開口問道:“您到底想讓我做什么?”
這個問題問得好!
在“紫薔薇號”上的時候,露易絲一直把心思放在天使乃至神靈的布局上,最差也是和“絕望女士”潘娜蒂亞談笑風生,根本無暇顧及“占卜家”小姐。
直至到達貝克蘭德,將“占卜家”小姐關押在身邊,露易絲好像感受到一絲來自于“魔女”的興奮感……
玩弄甚至掌控別人的生活,并給其帶來痛苦與煎熬,似乎正是“魔女”應該做的事情……
況且,“占卜家”小姐有錯在先,她試圖禍水東引……雖然結果是給自己送來了“無面人”的非凡特性,但這種行為必須受到懲罰。
露易絲在思考,卡特琳在期待著對方的回答……
這個時候,馬車翻了……
也沒有翻的特別徹底,就是馬車不知為何,突然向路邊傾斜了四十五度……幸虧車廂里坐著的是兩位身手不凡的非凡者,在避免受傷的同時將馬車修正了回來,避免了車仰馬翻的后果。
與此同時,車廂外響起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
接著,是年輕車夫急切而慌張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馬匹受驚了,您沒受傷吧?”
察覺到事情異常的露易絲早在第一時間便離開車廂,看到了眼前的畫面。
年輕車夫正在接連鞠躬,賠禮道歉,對方則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長相不算特別漂亮,但五官柔和,很和善的面相,可惜現在卻是一臉的怒意和后怕,正在不斷訓斥著車夫……
看起來只是一場意外,露易絲暗自警惕,她走上前,問:
“發生什……”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愣住了,因為她發現了之前被年輕車夫擋住的視線內的事物……那是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手里拿著一副塔羅牌正不斷翻轉著,黑色瞳孔中充滿了好奇,正笑吟吟的瞧著露易絲。
這些特征太好認了,絕對不會有錯……威爾·昂賽汀,序列一的“命運之蛇”,祂為什么會在這里……
不會是沖著我來的吧,可我今天才到達貝克蘭德……雖然露易絲上午還思考過這個問題,可她完全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簡單的與對方相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與威爾·昂賽汀默默對視,一個笑著,一個沉默著。
旁邊的中年女士發現了二人的不對勁,站在威爾·昂賽汀的身前,擋住露易絲的目光。
露易絲的瞳孔恢復焦距,她再次問起:
“發生什么了?”
同樣后怕不已的年輕車夫連忙回答說:“對不起,小姐,剛才馬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受了驚,差點把整個馬車掀翻,險些砸到這位女士和孩子。”
與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露易絲點頭,望向一臉嚴肅的夫人……額,還有從身側探出圓腦袋的威爾·昂賽汀,祂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縮了回去。
應該是祂搞的鬼了,否則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露易絲心里如明鏡一般,她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關心問道:
“這位夫人,您和您的孩子,沒有受傷吧?”
中年女士注意到露易絲的相貌和穿著打扮,足以得出判斷,這是一位很富有的小姐,說不定還是一位貴族,她回答說:
“受傷倒是沒有,只是剛才的遭遇非常嚇人。”
露易絲的笑容更加燦爛,端莊行了一禮,說:
“這是我們的過錯,我向您和您的孩子道歉,并愿意賠償全部損失。”
擋在威爾前面的中年女士見對方認錯態度良好,而且馬匹受驚的確只是意外,自己和孩子并沒有因此受傷,氣也就消了一大半,語氣平淡的說:
“賠償就不必了,只是日后要注意些,并不是每一次都會這么好運的。”
“您說的對,下次一定避免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露易絲認真的說,卻沒有就此了結的意思,反而繼續問道:
“恕我冒昧,這位小朋友的殘疾是否落在左腿上?據我觀察,應該不是天生帶來的,而是后天意外出現的疾病,對嗎?”
中年女士的眼神從狐疑迅速變為吃驚,還帶著一絲欣喜,忙問道:
“你怎么知道?”
在她沒注意到的后面,威爾·昂賽汀再次探出腦袋,投來一個隱秘的贊賞目光,脆聲說道:
“媽媽,這位漂亮姐姐是醫生嗎?”
中年女士摸了摸威爾的腦袋,隨即一起把目光投向露易絲。
姐姐……露易絲表示內心很復雜,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雖然我的年紀看起來不大,但從小便接受最優秀的醫學教育,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醫生。”
正常來說,這個自我介紹的可信度幾乎為零,等同于江湖騙子,但之前的那番對病情的描述完全準確,讓中年女士愿意相信,她試探著問道:
“那您能治好威爾的病嗎?”
露易絲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她走上前,蹲下身子,細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威爾說:“我叫威爾,威爾·昂賽汀。”
“真是個好名字,姐姐很喜歡你哦!”露易絲說,互相傷害唄,反正是對方先叫姐姐的……
“我也喜歡姐姐。”威爾笑吟吟的說,表現得仿佛就是一個孩童。
身邊的中年女士輕咳了一聲,顯示下存在感,再次問道:
“小姐,您能治好威爾的病嗎?”
露易絲站起來,回答說:“這需要檢查,才能做出最終的判斷,我現在無法給出確定的答復。”
這是正常流程,中年女士并不懷疑,她說:“能否知道您的地址,改天我帶著威爾登門拜訪。”
露易絲笑了笑:“我剛來到貝克蘭德不久,正準備前往住房改善公司,租下一棟房屋。”
“這樣吧,把您家的地址給我,等我安置下來,邀請您一家前來做客,順便可以給威爾做一下詳細的檢查,權當表達我的歉意。”
中年女士拿出一張名片:“多謝小姐,您費心了。”
露易絲將其認真收下,再次蹲下身子說:
“威爾小朋友,愿不愿意到姐姐家里做客啊?”
“好啊,姐姐是個好人。”威爾脆聲說,接著舉起手里的塔羅牌,問:“你要玩一局塔羅牌嗎?”
“威爾,不要胡鬧,這位小姐還有事情要做。”中年女士在一旁訓斥說,語氣卻很溫柔。
露易絲則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熱情回應道:“好啊。”
威爾同樣露出笑容,隨后用胖乎乎的小手洗牌,并從中隨意抽出一張,看上去十分隨意,似乎只是玩鬧。
牌面打開,是一張“命運之輪”牌,威爾笑嘻嘻的說:
“姐姐,你今天會很順利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