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住房改善公司”,名字聽上去好像很唬人,實則是一個另類的“中介公司”,主要經營業務有房屋租賃和轉賣。
桃麗絲因為其年輕靚麗的外表,被安排在前臺做接待工作,細心的她一眼便注意到露易絲兩人。
二十多歲的年紀,一襲素色長裙勾勒出動人的曲線,潔白無瑕的脖頸,光亮照人的面容,步態優雅,絕對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
身后的那位女仆同樣非常漂亮,只是看上去有些不開心的樣子,一直板著臉沒有笑過……
“尊貴的小姐,怎么稱呼您?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嗎?”桃麗絲忙起身詢問道。
露易絲簡單自我介紹后,接著說出自己的需求:“我想租一棟房屋,位置最好在貝克蘭德西區。”
桃麗絲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引領著“主仆二人”走向接待區,同時輕聲問道:
“露易絲小姐,您需要什么類型的房屋?”
對此,露易絲早已打好腹稿,她噙著溫和的笑容,柔聲回答道:
“不需要太過奢華,但也不能簡陋,另外,我喜歡幽靜的環境,所以房屋附近不能太吵鬧……租賃時間最好在一年左右。”
“貝克蘭德大霧霾”將會在年底爆發,已經成為“魔女教派”成員的露易絲大概不會脫身事外,況且她也需要尋求機會扮演……
桃麗絲一一記下,然后積極說道:
“我馬上去幫您尋找合適的資料,請稍等片刻,您需要咖啡,還是紅茶?”
“紅茶吧,謝謝你。”露易絲說,她不覺得這里的咖啡會符合自己的口味。
桃麗絲習慣性的恭維了一句后轉身離開,很快便有一位年輕的男侍者端上兩杯溫熱的紅茶。
露易絲點頭謝過,無聊得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實則在內心思考,威爾所說的“順利”會體現在哪里呢?
身為序列一的“命運之蛇”,祂的占卜結果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但如果這種“順利”只代表周到的服務態度的話,未免也太掉位格了……
正想著,突然見到一個男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年紀大概有五十歲,頭發蒼白,臉上掛著滄桑,身上的禮服褶皺之處頗多。
如此倒也罷了,可男人驀地一進來,露易絲仿佛聞到一股淡淡的陰冷氣息,她打開靈視,果然看到男人的頭頂纏繞著一道灰黑色的氣息。
這不像是直接傷害,而是在某種地方呆的久了,沾染上的少許負面影響,只要遠離感染源,保持情緒平穩,便能逐漸恢復正常。
“我的房子賣出去了嗎?”那中年男人心急如焚的問道。
“還沒有,巴特利先生,您不要著急,我們到里面去談。”
一位女性接待員立刻迎了上去,將那男人帶進休息室,動作十分熟練,應該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剛才那位慌張的先生是什么人?”露易絲問。
抱著一沓資料回來的桃麗絲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她看了看休息室緊關著的房門,隨即反應過來,簡單介紹說:
“那位是巴特利先生,曾經是一位男爵,不過現在已經被降為了從男爵,他有一棟房屋要出售,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買家。”
接著,她略過這個話題,打開手里的資料,熱情說道:
“露易絲小姐,請容我為您介紹,愛格蘭姆街78號,這是一棟三層樓房,有十多個房間,精致的花園和馬廄,曾是一位貴族的祖產,因為某些原因才向外出租,它里面的家具,裝飾,諸多陳設名貴且精美,足以襯托您的高貴身份。”
“附近房屋的主人大都是些貴族和議員,環境也非常符合您的要求……一年的租金只有740磅。”
“你覺得怎么樣,露易絲小姐?”
桃麗絲講述完畢,等待露易絲的回應,卻發現對方只是微笑,似乎有些走神,便認為她對這棟房屋并不滿意,于是又接著介紹起下一棟價格較低的房屋。
“如果您不喜歡的話,霍伊蘭德街26號同樣能滿足您的需求,它的一年租金只有280磅,只是比起愛格蘭姆街78號,它比較年輕,沒有悠久的歷史和……”
實際上,露易絲的確在走神,她的大部分心神正在偷聽著休息室里的對話……正是剛才被麻煩纏身的從男爵巴特利先生進去的那間。
雖然隔著一道木門,但卻擋不住身為“女巫”的露易絲,她大致聽明白了其中內情。
巴特利先生想要低價出售一所房屋,可女接待員只是接連敷衍,似乎別有隱情……聯想到這位從男爵先生身上的異常,難道那棟房子鬧鬼不成?
或許,這就是威爾所說的“順利”……
露易絲有些失禮的打斷了桃麗絲的介紹,出聲問道:
“那位從男爵,巴特利先生出售的房屋在哪里?”
桃麗絲聞言一愣,感情我之前的話全都白說了……可她又不能拒絕,有些無奈的扯出笑臉,吞吞吐吐的說道:
“巴特利先生的房屋也在西區,只是……”
“只是什么?”露易絲問,同時心想,果然在西區!
“只是……那棟房屋很麻煩。”桃麗絲稍稍湊近,輕聲說道:
“巴特利先生提出的價格很低,之前便有好幾個買家都有意購買,可總會在達成協議的前夕突然反悔……接二連三發生這種事情之后,我們便不再向其他顧客推薦那棟房屋,以致于到現在都還沒賣出去。”
難不成真的有鬼……露易絲略作思量,迅速起身說:“走,我們去見一見這位從男爵先生。”
兩秒之后,如夢初醒的桃麗絲才站起身子,忙勸道:“露易絲小姐,我們還是看看其他的房屋吧……”
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休息室的門外,桃麗絲見無法阻攔對方,只好站在后邊,沮喪的低著頭。
休息室里的聲音陡然增高:“再賣不出去,我的女兒就要死了!”
露易絲用眼睛余光掃了一下卡特琳,后者遲疑片刻,隨即意識到,這是讓自己去敲門。
我又不是你的仆人……卡特琳悲憤的想著,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走上前,敲了敲門。
“請進。”女接待員的聲音響起,帶著少許疑惑。
露易絲邁步走進休息室,輕輕行了一禮說:
“很抱歉打擾二位,不過,我聽說巴特利先生打算出售一棟房屋,我對此很有興趣,不知能否詳細聊一聊?”
一直在敷衍巴特利的女接待員和桃麗絲進行了一番眼神上的對視,對視內容基本如下:
“不是說好不賣這棟房子了嗎?怎么又帶人來了?”
“是她非要來的,和我沒有關系!”
從男爵巴特利先生則露出激動的神色:“真的嗎?你真的愿意買我的房子嗎?”
露易絲面帶微笑:“這要在看過房屋之后,才能做出決定。”
“好好好,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巴特利先生興奮的說。
“多謝你的接待,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露易絲轉頭對桃麗絲說道,后者只能勉強笑了笑,以作回應。
馬車一路疾馳,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心情,竟然節約了近三分之一的時間,便順利到達目的地,愛格蘭姆街59號。
在從男爵巴特利先生親自的引導和介紹下,露易絲對眼前這棟房屋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是一棟歷史悠久的建筑,據說繼承于巴特利的先祖,明顯帶著一些上世紀的建筑風格,古老,大氣,簡約,沒有讓人眼花繚亂的裝飾品……嗯,其實是被巴特利賣掉了。
另外,身為貴族,家里卻只有零星的幾個仆人,頗為冷清。
“我很滿意,不過在價格方面……”露易絲故意露出遲疑的神色。
巴特利忙解釋說:“小姐,一千九百磅的價格已經非常低了,否則我不如賣給該死的銀行!”
說這話的時候,他露出痛恨的表情。
“你誤會了,巴特利先生。”露易絲笑了笑,說:“雖然我并不專業,但像這樣的房屋最起碼也要兩千五百磅才能買下……你提出的價格實在太過于低廉,讓人不得不有些聯想,這棟房屋是否存在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剛一進來的時候,露易絲便感受到清晰的陰冷氣息,惹人心煩,與巴特利身上的異常如出一轍……準確的說,這股氣息來自于三樓,可巴特利似乎并沒有主動介紹三樓的意思,于是露易絲便有了此問。
巴特利嘆了口氣,說:“因為我需要錢救我的女兒。”
“您的女兒生病了么?”露易絲問,她覺得自己正在接近真相。
還沒等巴特利回答,三樓的臥室里傳來一陣嗚咽聲。
“嗚嗚,走開,快走開……”
接著,是“噠噠噠”的下樓聲,一個不算年輕的女仆跑下來說:“老爺,小姐又在鬧了。”
“抱歉。”巴特利告罪一聲,立刻跑上了三樓。
露易絲與卡特琳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被綁在床上,五花大綁那種,盡管如此,她還是瘋狂的掙扎著,怒目圓睜,仿佛正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
巴特利跪在床前,抱著女孩,壓制著她的瘋狂,同時不間斷的安慰道:
“達莉亞,沒事了……沒事了,爸爸在這……”
露易絲打開靈視,發現女孩的動作并非無意,而是真的在躲避著攻擊,而攻擊她的生物則是一只虛幻的蝙蝠。
很快,那蝙蝠似乎累了,停下了攻擊的動作,女孩也就慢慢平靜下來,陷入沉睡。
以露易絲的神秘學知識,很簡單的得出判斷,這是一個詛咒,一個非常普通且殺傷力很弱的詛咒,不然也不會無法殺死一個小女孩。
“她這樣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找了無數個醫生和巫師,卻怎么也治不好她……”
巴特利哭訴著,話語中滿是自責:“我以前是個廢物,做事荒唐,但只要能治好我的女兒,我愿意用我的命來換啊……”
“我可能沒有提起過,其實,我是一位醫生。”
露易絲介紹說,而且是由“命運之蛇”親自證明過的醫生……嗯,還是個“女巫”。
巴特利猛地回頭,似乎并不相信,但還是期待著問道:
“你是醫生?那你能救我的女兒嗎?只要你能治好她,我把這個房子白送給你都可以!”
露易絲淡淡說道:“我可以嘗試,但不保證成功,而且,我需要單獨的空間進行治療。”
回身看了一眼沉睡著的女兒,神態祥和,臉色蒼白無血,巴特利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說:
“好,我答應你。”
房門輕輕關閉,露易絲走到床邊,看了看落在女孩肩膀上的蝙蝠,它正在梳理著羽毛,似乎靈性十足。
伸出右手,抓向蝙蝠,卻無聲無息的穿了過去,仿佛在握著一把空氣……露易絲微微一笑,手里突然燃起一團黑色火焰,將其點燃,眨眼間便燃燒殆盡,毫無反抗余地。
虛幻的粉塵落在露易絲柔嫩的手心里,形成一個規整的七芒星圖案。
惡魔的手段……露易絲猜測道,不過這手段有些太弱了,似乎只是為了折磨這個小女孩。
下一秒,小女孩達莉亞睜開雙眼,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疑惑,發現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沒有哭鬧,沒有喊叫,只是有些怯生生的問:
“你們是誰?”
露易絲露出溫和的笑意,說:“我是巴特利先生請來的醫生,你忘記自己生病了嗎?”
小女孩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露出畏懼的神情,回憶道: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祭壇,然后一直有蝙蝠在追我……”
實際上,那只蝙蝠無法直接殺死你,只是會讓你始終生活在恐懼里,無法認清現實……露易絲心里補充道。
“做夢之前,你有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嗎?”她接著問。
女孩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露易絲不再多言,回頭吩咐說:“來呀,把繩子解開。”
卡特琳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地位,順從地上前,解開了綁著小女孩的繩子。
露易絲則溫柔的笑了笑,說:“去吧,巴特利先生在門外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