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啄啄”
當費舍爾認出了那他再熟悉不過的、來自于那位黑發魔女的百靈鳥時,窗戶之外,原本歪著頭的百靈鳥也好像瞬間聚焦了一樣,將原本的目光從漂浮著的埃姆哈特身上挪到了他身邊的費舍爾。
費舍爾也連忙來到了窗邊將窗戶打開,由于窗戶是外開的,哈特鳥甚至還張開了翅膀向后飛了一小段距離等待他將窗戶給打開,在那之后才又重新落在了窗臺之上。
“蕾妮,你回來了。”
“咕咕咕”
費舍爾下意識想要伸出手指揉了揉百靈鳥的小腦袋,但緊接著那百靈鳥就突然張開了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
“咕咕咕咕!”
待得他吃痛地縮回了手之后,那百靈鳥才站在原地罵罵咧咧地叫喚了好幾句。
“先前你沒發現我么?”
“咕咕!”
“這樣.現在的情況有一些復雜,你能現身嗎,我好和伱解釋。”
“那我在這里等你。”
“咕咕!”
百靈鳥點了點頭,隨后展翅飛向身后的天空,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身后,小艾麗西亞張了張嘴,有一些好奇地看向身邊的埃姆哈特問道,
“大哥哥可以和動物說話嗎?”
“.他在和動物談戀愛。”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埃姆哈特,讓他不好意思地跑到了艾麗西亞的頭頂,但很快,窗外的撲騰聲愈重,抬眸看去便能看見許許多多的百靈鳥正在外面匯聚。
費舍爾退后了一步,讓那百靈鳥進入房間之中,奇妙的是,那在半空之中飛舞的百靈鳥在跨越窗戶的界限之后便猛然一變,那黑色的羽毛一點點變得柔軟,直到變得半透,成為了黑紗的形狀。
費舍爾張了張嘴,下意識地伸手一接,于是緊接著,濃郁的幽香之中,一道柔軟的嬌軀便在黑紗的包裹之下慢慢成型,化作了那位黑發的魔女落在了費舍爾的手中,依舊宛如先前的百靈鳥那樣輕巧。
“蕾妮.”
費舍爾低頭看向懷中,便看見了那宛如美酒開壇一樣富有韻味的紫眸同時睜開看向了他,那富有姐姐氣的美麗臉龐染上了一點埋怨,她旋即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隨后才虛幻地飄了起來,落在了距離費舍爾不遠的地方,
“真是讓我擔心,在靈界突然就看不到你的位置了,我還以為你被那些混亂給”
真的是人啊!
艾麗西亞眨了眨眼,看著那從百靈鳥變作美麗魔女的奇妙過程,好像自從離開爺爺家和大哥哥待在一起之后就經常遇到這種奇妙的事情。
不過同時她也不禁稚嫩地疑惑起來,伊麗莎白女皇不是和大哥哥的關系很好嗎,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的,就像是維萊利姐姐和她的丈夫那樣,那么為什么大哥哥還和眼前的這個叫做“蕾妮”的姐姐看起來依舊這么親密呢?
費舍爾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給年僅五歲的艾麗西亞小朋友來了一點小小的震撼,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嘀咕道,
“你在靈界看不到我嗎?”
“當然啦,所以我才讓哈特過來找你的,這里、北境還有南大陸我都找過了。還好我看到了埃姆哈特在這里,大概猜到你來了納黎。”
“但你現在應該能看見我,對吧?”
“嗯,的確是這樣。”
仔細想一想,這個賜福的作用標準其實是按照自己的評判標準來作用的,是在他認出蕾妮的百靈鳥之后它便解除了對蕾妮的隱蔽。也就是說,賜福的發動其實是能被控制的,只不過是現在的費舍爾還不能主動操縱它做出更智能具體的屏蔽行為來。
別忘了,他被賜予的賜福其實來自于現在還在自己身上的那根觸手,那么通過和它的交流有沒有可能讓它更靈活地運用這個賜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板呢?
“南大陸的事情我大致解決了,先前來納黎是為了”
對于蕾妮,費舍爾向來是沒有什么隱瞞的,他大概將自己在南大陸的所作所為告訴了蕾妮,以及他在納黎找到的隱秘賜福的事情告訴了蕾妮,而他無法被觀察的緣由也來于此。
蕾妮聞言有一些訝然地上下地打量了一眼費舍爾,隨后才撅起了嘴說道,
“啊呀,原來是被迫才包裹在了賜福之中嗎?我還以為你就是因為害怕做壞事被別人發現所以才主動這樣做的呢。”
“蕾妮.”
“好啦好啦.”蕾妮嘆了一口氣,很快又壞笑起來,“不過既然你被賜福包裹時已經復歸常人,恐怕你拿那些認識的女性也沒什么辦法,你看,現在不就被那個伊麗莎白給關起來了當成金絲雀了?”
其實當時是有機會逃走的,但他的確不忍心再讓伊麗莎白等下去了。
長痛不如短痛,索性他便放手回來了,現在看來,除了腰子的安危和被限制的人身自由之外,伊麗莎白也并未做其他過分的事情
啊,不過如果她發現蕾妮來過之后就不好說了。
“你就是來譏諷我的?”
“哼,譏諷,那我現在還能幫你逃出黃金宮呢,你要和我走嗎?”
面對著費舍爾表面責怪,實則是轉移話題的話術,蕾妮早就看得透透的了,她微笑著瞥了一眼費舍爾,將這個啞口無言的話題拋回給了他,而也正如先前所說的那樣,要是他要走,當時跟著瓦倫蒂娜就早已離開了,何必等到今天蕾妮過來。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不僅是身邊這個疑似是前代造物學會生命卿試驗品的孩子,而且伊麗莎白身上也有很多疑團”
“是是,你要是現在能聽我的,當時讓你別趟這趟渾水你也就依言照做了,明明都讓你遠離和滅世預言相關的事情了,你就是不明白.”
蕾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余光看著眼前的費舍爾似是有一些無奈,但緊接著,她還是說道,
“說回正題,關于你身上的這個神秘賜福我有一點眉目。在靈界的邊界之上,也就是保護著整個靈界免遭外部侵襲的終極,那里是由另外一位強大神祇權柄的力量所構成的,那位神祇并不來自拉瑪斯提亞祂們,倒是和你身上的氣息有一些類似。”
“藩籬么”
蕾妮眨了眨眼,隨后嘗試著對費舍爾的身體伸出了手,在一股奇妙的波動之下,他原先一身輕好似什么都未感受到的身體突然覺得一沉,低頭看去,那一直纏繞在他身上的金色觸手不知何時現了形,正虎視眈眈地看著眼前朝著它伸出手的蕾妮。
“盯”
“吧唧!”
“顯形了,這就是那個賜福的本嘶,好痛!”
蕾妮的手還未伸到一半,那虎視眈眈的觸手便宛如炸毛一樣猛地弓起,一巴掌拍在了蕾妮的手上,讓她吃痛地收回手,隨后表情也變得危險起來,
“啊呀,你這小觸手還會蜇人呢.”
“吧唧.”
在蕾妮帶著危險的笑容抬起自己的拳頭的時候,費舍爾身上的觸手便宛如觸電一樣蜷縮起來,一邊纏住了費舍爾的脖頸,一邊將觸手的末端藏在了他的腦后,身形又一點點地隱形了起來。
那窩囊的樣子看得蕾妮都啞火了,嘴角稍稍一僵地吐槽道,
“你不應該是那位神祇的眷屬嗎,怎么這么慫,膽小鬼。”
“吧唧!”
費舍爾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這來自于亞人娘控的饋贈,但也就是在此時,一道來自靈感上的電流突然竄上了費舍爾的大腦,讓他的手指稍稍一僵。
膽小鬼.
等等,先前黛安是不是也說過這個詞來著?
而且當時自己的身體上還傳來了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恐懼,有沒有可能那份恐懼也是來自于這條附身于自己的觸手呢?
蕾妮會讓它感到恐懼是因為她是一位有著實打實權柄的靈界神祇化身,那能讓它同樣感到恐懼的黛安呢?
“不過看起來它應該是可以交流的,你有嘗試過讓它改變你身上的賜福狀態嗎?說不定能夠更靈活一些呢?”
“阿贊羅斯?”
費舍爾呼喚了一下身上的觸手,但它卻完全不搭理費舍爾,像是聽不懂他說話那樣。
看來這樣行不通,需要嘗試另外的方法去與它溝通才行。
“蕾妮,先前你在靈界看到夾縫在燃燒了嗎,我們從這里都能看到靈界里面的那個污染,那個污染是不是又變得嚴重了?”
此時,在一旁的埃姆哈特也連忙飛回了費舍爾的肩膀上,受于賜福的影響,在艾麗西亞的眼中他就像是瞬間消失了那樣,只徒留房間之中的蕾妮以及她自己了。
“啊,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只是夾縫燃燒的地方剛好在祂的旁邊而已。雖然祂一直未曾放棄過進入現實,但在夾縫完全燃燒之前還是不會進入這里的。無論是對于祂還是接下來的滅世預言其實我和其他神祇都有了一定的對策,不過.”
又是這套說辭。
費舍爾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傾聽,一邊看著她的側顏,問道,
“不過什么?”
“這次我回到現實一是為了確認你的安全,第二,我也的確是需要一點你的幫忙,費舍爾。”
“好,你說。”
“先前我不是告訴過你關于滅世預言的幾個部分嗎,我可以向你透露一點我和諸位神明的解決步驟。滅世預言的第三部分我們已經確定就是現在靈界中殘存的那猩紅污染,我們打算在第三部分將一切的麻煩一網打盡,而前兩個預言則只是盡可能地控制它們的侵害。”
說著說著,蕾妮就舉了一個例子,
“在第一部分的預言里,達拉斯貢從很早開始就已經準備好了夾縫燃燒的準備,所以現在雖然祂飽受重創,但好歹夾縫燃燒的速度還是被控制了;而在第二部分,則和生命之神拉瑪斯提亞的權能息息相關,祂也早已做好了準備在第三部分進行與混亂的決戰。不過這中途出了差錯,讓那些入侵的混亂開始放棄補完手冊這條途徑,這與你有關,費舍爾
“基于藩籬和達拉斯貢的保護,藩籬外的神明要使得自己的力量顯現便必須借由方外的轉移之人以及他們留下的補完手冊這條途徑,但在惡魔王朝的時候,你卻使得迸發出來的靈魂混亂消弭。根據拉瑪斯提亞的推測,正是因為靈魂補完手冊中的混亂完全失去活力,讓祂們感到了恐慌,不得不開始將目光轉移到其余已經脫離補完手冊存在的混亂,以避免使得祂們權柄無法展現。”
艾麗西亞抿了抿唇,下一秒,蕾妮的目光就突然射了過來,讓她有一些害怕地低下了頭。
“所以.”
“所以,目前擺在混亂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借助已經完全脫離補完手冊存在已久的混亂造物,要么,將能使得補完手冊這條途徑失去作用的你給殺死;要么,是將阻攔祂們權柄直接展現的達拉斯貢或者拉瑪斯提亞給殺死。”
蕾妮沉默了片刻,但還是開口對費舍爾如此請求道,
“諸神的力量無法探求現實,因為我們是保護現實的規則不被破潰,而混亂的神祇則正好相反。祂們有千種萬種理由無所顧忌地讓自己的權柄在現實綻放,以破壞現實的規則。達拉斯貢是制止這種力量入侵的第一層保障,而拉瑪斯提亞留下的賜福則是維系現實規則運轉的根本力量
“你應該知道,幾位神祇將自身符合規則的賜福分別賜予了拉瑪斯提亞創造的幾位半神,除了達拉斯貢的賜福被污染后流落在外,阿涅巴托斯和奧云的賜福都已經被回收但是,你應該不知道的是,拉瑪斯提亞維系規則的賜福依舊存留于現實,就在深海海溝半神玄參看守的深淵之底,由她來看管這份由拉瑪斯提亞死去的三位孩子轉移而來的寶物。
“玄參那邊我倒是并不擔心,但達拉斯貢本就因為夾縫的燃燒而有所損耗。原本我很擔心你,看不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那群混亂已經得手,但你又已經被這隱秘的力量所庇護所以,我真正擔憂的是生命的混亂趁機醞釀降臨,讓本就損耗極大的達拉斯貢發生意外,更何況原本第二部分的滅世預言就已經提到了那與生命混亂有關的內容。
“所以,費舍爾,就算是為了我,我需要你清除任何除你補完手冊之外獨立存在的、與生命混亂相關的存在,徹底堵死這個可能性,可以嗎?”
費舍爾張了張嘴,同時也轉頭看向了那有一些瑟索的艾麗西亞,他不由得開口問道,
“你是想要我,殺死艾麗西亞嗎?”
“不止是她,應該還有其他的生命混亂存在,但根據拉瑪斯提亞的觀察推測,不會超過三個。”
艾麗西亞算一個,瓦倫蒂娜好像也算?
費舍爾看著旁邊怯生生站著的艾麗西亞,其實從理性上而言,以大舍小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像好多年前在斐洛恩城時斐洛恩問自己的那個“電車難題”一樣。
現在,這顆延遲許久的子彈終于又重新落到了他的眉心,逼迫他做出抉擇。
可對他而言,這并不是一個能做出選擇的問題。
艾麗西亞是他的老師海爾森偏愛的孫女,很難說當海爾森讓艾麗西亞將那本筆記交給他的時候是否也意味著要將艾麗西亞交給他來照顧。
那么,瓦倫蒂娜呢?
她也在沉睡之中染上了生命混亂的力量,不然她又是如何改變自己形態的?
難道也要將瓦倫蒂娜給殺掉嗎?
費舍爾可能也會感性地疑惑,怎么每次解決這種滅世預言的難題時都會在天平上加一個與他關系很近的淑女,上一次是拉法埃爾,這一次又是瓦倫蒂娜,還有完沒完?
但理性上想一想就能得出答案。
別忘了當初費舍爾是如何依照滅世預言找到這些與他關系匪淺的女性的。
她們本就與滅世預言息息相關,而并不是因為與費舍爾發生了關系才與它相關的。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只得直面問題,思考解決之法,
“.有沒有辦法能讓她或者其他生命混亂的造物擺脫混亂呢?除了將艾麗西亞殺掉之外。”
蕾妮思考了片刻,似乎剛要說一些什么,但看著費舍爾那皺眉苦苦思索的模樣,好像內心中便已經善解人意地知道了一些端倪。
停頓了少許時間后,她微笑起來,摸著下巴說道,
“可能是有的吧,但我還不太確定。嘛,不過不用這么嚴肅,我們現在還有時間,我也并不是逼迫你必須要這么做,在那之前我們都可以想辦法,我會幫你想的。”
蕾妮溫和活潑的話語讓費舍爾又開始變得雜亂的心緒變得平復了一些,他看著眼前翹著鼻子、拍著胸口一副“交給我了”的魔女,不由得笑著問道,
“那尊敬的蕾妮大人,你已經有良方來幫我想出解決的辦法了嗎?”
蕾妮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苦思冥想了一下,又笑著說道,
“唉嘿,沒有。”
“不過嘛,我可以請你出去吃一點好吃的,說不定會有奇效呢?有像我這樣的美人和美食作伴,費舍爾教授的小腦瓜一定會變得靈活的,你覺得呢?”
“.現在?”
費舍爾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黃金宮外廷的方向,隱隱之中還是有一些顧及此刻還在那的伊麗莎白的。
但下一秒,一雙冰冰涼涼的手已經輕輕捧住了他的臉頰,將他的臉頰一點點轉正,對準了眼前那笑吟吟已經近在咫尺的魔女小姐了,
“對,就是現在.”
“吶,我說,別管伊麗莎白了.”
“現在,和我出去偷偷吃甜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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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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