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我說,別管伊麗莎白了.”
“現在,和我出去偷偷吃甜點吧。”
面對著近在咫尺的蕾妮那滿懷笑意的邀約,感受著她指尖傳來了一點點幽香以及仿佛正在汲取他體溫的涼意,費舍爾眨了眨眼,不由得笑道,
“先前你不是還說我是金絲雀嗎?別忘了,我現在可是被關在黃金宮里面的”
但話還沒說完,蕾妮捧著他臉頰的動作便陡然用力,將他的臉頰向中間擠壓,讓他被迫做出了一個可愛又滑稽的嘟嘴模樣,不過還未成型便被費舍爾伸手制止了她的搗鬼,
“所以啊,讓我帶你這只金絲雀暫時逃出這個牢籠嘛,也讓你嘗一嘗自由的滋味。至于這什么黃金宮的主人嘛,她應該不會介意的,你說呢?”
蕾妮笑瞇瞇地眨了眨自己的右眼,那副以成熟的模樣故作可愛的模樣真是讓費舍爾百看不厭,總覺得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他思考了一下,反正伊麗莎白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他暫時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蕾妮出去一趟也無所謂.雖然好像在伊麗莎白離開之前他才答應過她不能單獨離開黃金宮。
糾正一下,他這也不算單獨離開,他是和蕾妮一起離開的,望周知。
于是,費舍爾便伸出手學她那樣“吧唧”一下捏住了她白皙的臉頰,一點點向內擠壓,讓她委委屈屈地變成了嘟嘴的模樣。
嬌嫩的紅唇微微撅起,微微反射的光采將她的唇點綴得宛如覆蓋了一層糖霜一樣可口,看得費舍爾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唾沫,口腔之中儼然津液橫生。
他眨了眨眼,下意識地要低下頭去索取蕾妮的唇,但下一刻,被他捏住臉龐的蕾妮卻整個人突然變得虛幻起來,轉瞬間便出現在了不遠的窗臺上倚靠著,對著他擺了擺手,輕聲道,
“往這里,金絲雀先生。”
費舍爾挑了挑眉,原本想要說一些什么的,但余光中卻瞥見了她背靠窗臺之外時陽光灑落而下拍打在她的肩頭與黑色秀發上,連帶著也讓她藏在黑發之中只顯露出“尖角角”的粉紅耳朵顯露而出。
原來是害羞了嗎?
和伊麗莎白待了一早上,還看到了她私藏在床底的“戰列武器”,導致費舍爾在某一個瞬間忘卻了蕾妮還是一個青澀的魔女了。
他微微一笑,那種未品嘗到珍饈的不饜足也稍稍收斂了一些,他倒是想到了一個問題,轉頭看向了坐在沙發上依舊不知所措的艾麗西亞,對蕾妮問道,
“走的時候能帶上他們兩個嗎?我怕中途伊麗莎白回來發現我不在然后遷怒于他們,如果一起回來的話好歹還能讓我來承擔。”
“可以是可以,但帶上兩個小電燈泡的話你得補償我才行哦。”
“什么小電燈泡!我可是偉大的書.埃姆哈特。”
蕾妮微笑著看向費舍爾身邊的埃姆哈特,讓他原本高昂的聲音一點點變小,最后更是悄無聲息極其沒出息地從費舍爾身邊飛到了艾麗西亞身邊待著,自我變成了“電燈泡二人組”。
而此刻的艾麗西亞還在為先前蕾妮所說的“必須要將與生命混亂有關的存在消除”而感到迷茫。
或許對一位才剛剛五歲出頭的小女孩而言,讓她在自己必須死與活下去之中掙扎糾纏的確顯得很殘酷。
此刻埃姆哈特灰溜溜地跑回來倒也算是一種寬慰了,讓她連忙伸出手抱住了他方正的身體,老實地聽從起了蕾妮的安排。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看起來圣納黎在她的手上變化還是很大的,許久沒回來我都快認不出了。也不知道我愛吃的那家甜品店和我們以前經常去的劇院有沒有關門。”
蕾妮點了點下巴,隨后稍微勾勾手,許許多多的百靈鳥便從窗外涌入,將黃金宮上方正在監視的樞機包裹起來,遮蔽了向下觀察的視線。
而緊接著,在許許多多百靈鳥的前后翻飛之中,伊麗莎白的寢宮之中很快變得格外安靜起來,再也看不到上一秒還站在此地的幾人了。
此刻正是圣納黎陽光正好的中午時分,伊麗莎白女皇仍然勤奮工作中,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是不是出了黃金宮連外面的陽光和空氣都覺得美妙起來了?”
正午時分也正是在外辛苦工作的納黎社畜們休息的時間,一般而言,從費舍爾還在這里的時候,中午便是出來享用午餐然后在搖椅上躺一躺再享用下午茶的時候。
就算離開了五年,納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習慣卻依舊不曾改變,便顯得此刻納黎的午后忙碌而愜意。
熙熙攘攘之中,一身帶著點點幽香的魔女牽著身后的艾麗西亞——雖然嘴上說埃姆哈特和艾麗西亞是兩個小電燈泡,但等真正出來之后她卻格外照顧他們,甚至還問起了他們有沒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當然,得到的回復都是任由蕾妮安排便是。
“主要是有你在身邊。”
聞言的蕾妮壞笑起來,在費舍爾的余光之中,他看到蕾妮穿著黑色布鞋的腳尖一點點遠離地面,好像是費舍爾的這句話讓她身上的重力減輕了一樣。
“那就跟蕾妮導游走吧,正好我也想看一看先前你待過的地方看一看呢。”
“我先前待過的地方.”費舍爾思索了一下,卻突然覺得沒什么地方可去的,“好像也就皇家學院和圣納黎大學待的時間比較久,那種地方人事要大于物,不然我也不會在畢業的時候辱罵達米安校長了。”
“聽起來不還算是不錯的回憶嗎?”
“嗯,對于當年而言的確是這樣。不過到了現在,好像又覺得沒什么意義了。隨著知道得越多,接觸得越多,先前探求的奧秘和為之孤注一擲的東西都一下子變得空虛和沒有意義起來.所以,其實蕾妮,我一直都很好奇,對于神祇而言難道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牽著艾麗西亞的蕾妮思索了一下,隨后微笑著說道,
“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
“因為你看,其實真要算起來我壓根不算一個神祇嘛。無論是人類們信奉的母神也好,諸神們與之為敵的偽神也好,星星們尊崇的領袖也好,祂其實本質上都是另外一個存在。比起我的前身,我其實更像是一個空有權柄的魔女而已,礙于與諸神的誓約,我在曾經漫長的時間里都無法干涉現實,無法與任何智慧交談。所以,對我而言,我現在體會到的一切都是嶄新的,所以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這樣啊。”
“費舍爾”
就在費舍爾點點頭表示理解的時候,眼前的蕾妮忽而欲言又止起來。
他抬起頭來看向蕾妮,卻見她也微笑著看著自己,而話語醞釀了好一會,她才好像做了一個結論或者是強調,
“所以啊,一旦我的前身死亡之后,祂存在的一切也就灰飛煙滅了,哪怕人類還記得祂,星星們也還信奉祂,但不在就是不在了哦。”
費舍爾眨了眨眼,將這作為她無限權柄必要的知識記錄了下來。
靈界內的秘密太多,而且之后他還需要為拉法埃爾腹中的胎兒去尋找純凈的靈魂,之后恐怕也會涉足其中,從這里多了解一些也沒關系。
其實讓蕾妮幫忙去靈界之中為拉法埃爾尋找所用的純凈靈魂也并不是不可以,只是聽起來實在是太渣了。
讓一位淑女為懷孕的拉法埃爾尋找她腹中胎兒的靈魂什么的
這種事,還是讓之后的費舍爾自行操勞吧。
現在,他只是出來與蕾妮吃一個甜點而已。
“小艾麗西亞,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哎,我?都都好。”
“小埃姆哈特呢,你.嘛,算了。”
“你媽!”
氣急敗壞的埃姆哈特在艾麗西亞的懷中罵罵咧咧起來,而蕾妮則如同真正的魔女那樣捂嘴輕笑起來。
口頭上雖然這么說,但她還是為艾麗西亞與埃姆哈特挑選了合適的禮物。
她先是為埃姆哈特挑選了一本最近新出的《納黎樞機雜刊》,這種記載著樞機知識的書本埃姆哈特先前也沒看過,倒是也符合他的口味。
而先前蕾妮經常光顧的甜品店還開著,她滿眼放光地在其中為自己和艾麗西亞挑選了一些甜點,然后便坐在外面享用起了小盒子裝的精致小蛋糕來。
看著艾麗西亞小心翼翼地用兩只小手捧著小蛋糕往嘴里放的模樣,蕾妮則托著自己的下巴笑起來,讓艾麗西亞還以為是自己的嘴角沾惹了食物的碎屑,不由得小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起來。
蕾妮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先前在南大洋時遇到蟹人種玲奈的時候也是這樣,費舍爾能很輕易地看出她的寵溺來。
埃姆哈特趴在桌子上看書,蕾妮在看艾麗西亞,費舍爾則在看蕾妮。
但下一秒,蕾妮卻好像早就知道了費舍爾在看她那樣,便轉過頭來與之對視,順帶問道,
“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禮物嗎?”
“.話說,你一直都在靈界,哪來的錢?”
“淑女的小金庫,男士勿問哦”
“你也不像是會省錢的人,難不成每次來現實的時候都會悄無聲息地從銀行里拿一些?”
費舍爾摸了摸下巴,有一些不解風情地如此分析起來,氣得蕾妮嘟了嘟嘴,但又很快壞笑起來,
“如果我說,我是從黃金宮的內帑里面拿的呢?”
“.啥?”
費舍爾微微一愣,看著蕾妮手中宛如玩弄撲克那樣翻騰起了一疊疊納黎歐的紙鈔來,那里的每一張鈔票上都印著伊麗莎白的人像,恍惚間看去便宛如伊麗莎白正在鈔票之中注視著自己那樣。
費舍爾剛想要追問,但抬眸間,入眼的卻只有她惡作劇一樣的笑容。
他瞬間就明白,這位魔女又在捉弄自己了,于是,他也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了,
“也好,既然要追求刺激,那便只能貫徹到底了。我準備去買幾件衣物,順帶買一枚戒指好了。”
“戒指?是送給我的嗎?”
費舍爾張了張嘴,原本他說的是要送給瓦倫蒂娜的那一枚,他以為蕾妮知道這件事,所以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她便會被費舍爾的話語給弄得氣急。
誰知,在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后她卻一下子臉色微紅起來,但紫色的眸子卻微微一亮,儼然一副羞澀又期待的模樣。
望著她這副模樣,費舍爾一下子覺得剛才想要說出那種話的自己實在是太可惡。
他不太自然起來,咳嗽了一聲,有一些慚愧地躲開了她直直的目光,
“.用你的錢去給你買禮物?”
“這有什么,剛剛你不是還說先前在意的事情現在看起來已經毫無意義了嗎?對現在的你我而言,這種價值物不都毫無意義了嗎?用誰的錢都差不多吧”
話語到頭,蕾妮的手指又點了點自己的紅唇,她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費舍爾,詢問道,
“所以,你要送給我戒指嗎,費舍爾?”
這女人真是.
費舍爾吞咽了一口唾沫,好像蕾妮此刻輕點紅唇的手指就宛如指示的箭頭那樣,上方應該還有一個標語,寫著“請親吻這里”,讓他不可避免地再一次產生了想要親吻的念頭。
“我想送給你。”
“阿拉.”蕾妮笑著歪了歪頭,看起來勉為其難地思考起來,“那我便只好接受啦。”
說完,她又看向了身邊已經吃了第三個小蛋糕的艾麗西亞,她完全聽不懂費舍爾和艾麗西亞在說什么,看起來眼中只有身前美味的小蛋糕。
雖然只是海爾森老師領養的孫女,但在吃甜食的這個方面真是不遑多讓。
小蛋糕一共有五個,她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就已經解決了三個,只是當費舍爾和蕾妮看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自己好像吃得有點太多了,便微紅了臉不再好意思吃第四個。
“該吃就吃嘛,這里只有我們兩位淑女喜歡吃這種東西啊,費舍爾最不喜歡吃這種甜的了,我們都給他吃掉,饞死他。”
蕾妮摸了摸艾麗西亞的腦袋,甚至還以身作則地拿起了邊緣處的一枚紅色粉紅色小蛋糕放進嘴中,咬下了一半,頓時享受地“嗯哼”了一聲,嘀咕道,
“嗯,就是這個味道,還和先前一樣。”
“咕嚕.”
艾麗西亞吞咽了一口唾沫,便也不再客氣,伸出小手將最后的那一個給拿了起來,小口小口地享用起來。
費舍爾則一直看著蕾妮,待得她將一半的小蛋糕給咬下之后,他便注意到了什么,拿起了旁邊桌子上的餐巾,對著蕾妮提醒道,
“嘴巴。”
“咦,有沾嗎?”
“有。”
費舍爾點了點頭,稍稍起身捏著餐巾似是要為她擦拭嘴唇,而蕾妮也乖乖地仰起頭,一邊看著艾麗西亞吃小蛋糕一邊等著費舍爾來幫自己擦拭嘴唇。
可一秒之后,唇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接觸。
她微微一愣,隨后臉色一紅地轉頭看去,而費舍爾已經坐回了原位,用餐巾擦拭起了自己的嘴唇,同時笑著說道,
“其實我還是喜歡吃小蛋糕的,多謝款待。”
“費舍爾!”
吃著甜食的艾麗西亞看不到費舍爾,所以當然也看不到他親吻蕾妮的少兒不宜的場面,她只是突然覺得身邊的蕾妮大姐姐突然臉色紅潤起來,順帶念叨了一下大哥哥的名字,除此之外便一無所知了。
而桌面之上,只有冒著死魚眼、早已無心讀書的埃姆哈特如同死尸一樣躺在那一動不動。
要知道,電燈泡是因為察覺到自己會發光才變成電燈泡的,而埃姆哈特便是如此。
他品嘗不到小蛋糕的甜膩,只是覺得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