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一聲之后，張富士夫向瀨戶浩之問道：“瀨戶君，你想要說什么？”
“嗨！”
瀨戶浩之應了一聲，說道：“社長閣下，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否放棄與廣汽集團的合作，轉而與華騰工業集團合作？”
“放棄與廣汽集團的合作？”聽到瀨戶浩之這話，張富士夫不由皺起了眉頭，緩緩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這段時間來，廣汽集團一直在于偷油獺汽車接觸，希望兩家公司能夠成立一家合資企業，甚至于廣汽集團連準備引進的車型就想好了，就是偷油獺旗下的主力中型車：Camry，中文名稱佳美的那款車。
“嗨！就是您想的那樣，”瀨戶浩之再次躬身，說道：“華騰工業集團之所以展現出了這么強大的研發能力，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于研發這一塊確實是很重視，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在外部得到產品和技術的支持，他們沒辦法像是華夏的一汽、上汽那樣什么都不用做，躺著就能賺錢，這種情況逼得他們不得不去做研發，但如果我們偷油獺愿意主動向他們提供熱銷的產品、讓他們不需要費錢費力的去做研發也能賺到錢呢？”
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張富士夫緩緩的點頭，其實在這之前，與偷油獺同為東瀛汽車龍頭企業的宏達汽車也提出了類似的想法，想要用這種辦法慢慢的廢掉華騰工業集團的研發能力，讓華騰工業集團變成一家只靠著東瀛汽車的技術輸血而存活的“準僵尸”汽車制造企業：看似每年不少賺錢，但其實只是日系汽車企業在華賺錢的一個載體，或者說是平臺，但他們自己本身卻沒有什么技術研發實力。
毫無提問，這種做法是最符合東瀛汽車產業的利益的，也能夠實現東瀛汽車產業全面占領華夏汽車產業的戰略目標，但不知道為什么，此前宏達汽車在提過這件事之后卻沒有了下文，也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
對于張富士夫來說，這種未知的情況當然要高度警惕。想了想，張富士夫對瀨戶浩之說道：“瀨戶君，你的這個提議很好，不過不瞞你說，在這之前，宏達汽車那邊曾經跟我提過類似的建議。”
“啊？”
聽到張富士夫的話，瀨戶浩之愣了一下，隨即驚訝的道：“您拒絕了？”
“沒有，”張富士夫說道：“宏達汽車之前的意思，在華騰汽車這件事上是這件事以他們宏達汽車為主，我們幾家汽車制造企業各自劃分自己的地盤，對于這個設想，社長閣下和我本人也都是同意了的。”
瀨戶浩之不說話了，安靜的聽著張富士夫的講述。
張富士夫接著說道：“但不知道為什么，宏達汽車在與我提過了這個建議之后，后來卻一直沒有動靜，現在瀨戶君你又提出了類似的建議，我必須與宏達汽車那邊溝通一下，確定他們是已經放棄了還是正在行動。”
“啊……”
瀨戶浩之“啊”了一聲：“原來如此。”
確實，如果此前宏達汽車已經準備對華騰工業集團“動手”，那么偷油獺在這個時候再伸一腳過去，那就有些不合適了。
張富士夫應了一聲，說道：“瀨戶君，你不要著急，我先與宏達汽車的吉野君溝通一下，看看宏達汽車那邊到底是什么意思。”
“嗨！”
瀨戶浩之趕忙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張富士夫思索了片刻，這才拿起電話給吉野俊雄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吉野俊雄的心情聽上去很不錯：“張君，你好啊。”
“吉野君你也好，”和吉野俊雄彼此寒暄和問候了幾句之后，張富士夫說道：“吉野君，有個事情我想向你了解一下。”
吉野俊雄語氣一肅：“什么事，張君你說。”
“是這樣的，”張富士夫說道：“現在在華夏的京城，正在舉行一場他們國內規模最大的汽車展，這個事情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電話那頭的吉野俊雄皺了皺眉頭：“我當然知道，只是這種事情應該不至于讓張君您親自給我打電話吧？”
“嗯，”張富士夫應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們偷油獺華夏分公司的負責人瀨戶浩之君剛剛給我打電話匯報了一個情況，說華夏華騰工業集團在這個車展上推出了一款混合動力的概念車，據說百公里油耗已經可以做到4.5升上下……”
“竟然會有這種事？”
電話的那頭，吉野俊雄的語氣很是詫異，眉頭更是已經皺成了川字：連宏達汽車都沒有推出自己的混合動力汽車呢，一家華夏的汽車制造企業竟然已經推出了自己的混合動力汽車？
哪怕張富士夫已經說了，這只是一款概念車，通常情況下從概念車到量產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甚至于很多概念車壓根就不會量產，但即便是如此，內心驕傲無比的吉野俊雄還是覺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是的，”張富士夫應道：“至于這款概念車的具體的情況，吉野君您可以向宏達汽車在華夏的人員求證一下，不過這并不是我這個電話的重點，我想要問的是，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說想要加通過強與華夏華騰工業集團的合作的方式，來阻止華騰集團的研發能力，那么吉野君你能不能告訴我，宏達汽車現在做到哪一步了？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似乎并沒有找到宏達汽車與華騰汽車達成合作的消息。”
電話那頭的吉野俊雄沉默起來。想到此前宏達汽車與華騰工業集團接觸的情況，吉野俊雄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
吉野俊雄不說話，張富士夫也不著急，就這么安靜的等著。
過了足足有大半分鐘，吉野俊雄終于開口了：“張君，我不得不非常慚愧的告訴您，我們宏達汽車與華騰集團的接觸很不順利。”
“哦？”
盡管是驚訝的語氣，但實際上張富士夫對于吉野俊雄的這個回答是一點都沒覺得意外：如果順利的話，早就有消息傳出來了。
再次開口之后，吉野俊雄的語氣有些低沉：“在之前的接觸中，我們宏達汽車給出了非常優厚的條件，比如我們愿意將宏達汽車在緊湊級轎車領域的主力當家車型：CIVIC提供給他們，甚至同意使用他們華騰工業集團自己的發動機和變速箱，但就算是這樣，華騰集團還是拒絕了我們。”
“為什么？”張富士夫的語氣有些驚奇：“他為什么拒絕你們？”
作為宏達汽車在東瀛、同時也是在全球范圍內最大的競爭對手，宏達汽車的產品線和產品類型一直都是偷油獺關注和分析的重點，而宏達CIVIC這款車型就是宏達汽車旗下在緊湊級轎車領域最經典、同時也是最有產品競爭力的產品之一，張富士夫相信華騰集團不可能不知道這款產品，可以說只要能夠引進這款車，銷量就得到了保證，銷量得到了保證，利潤自然也就得到了保證。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華騰集團知道這些，為什么還拒絕了宏達汽車？難道躺著數錢不香嗎？
吉野俊雄嘆了口氣，說道：“華騰集團的那位張君說，CIVIC確實是一款非常優秀的產品，但華騰集團更希望以宏達汽車為榜樣，在將來的某天是別人求著華騰集團合作，而不是去求別人合作。”
“嘶……”
張富士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吉野俊雄的話里面，他感受到了華騰工業集團以及張起航在汽車領域的野心。
倒是吉野俊雄，對于張富士夫的震驚一點也沒覺得奇怪，他苦笑著道：“所以，張君，對于華騰集團那位張君的回答，你也十分震驚吧？”
張富士夫并沒有否認，點頭道：“是的，這位張君的野心超出了我的想象。”
“最終，我們決定將CIVIC這款車投放給東本，”吉野俊雄再次談了口氣，說道：“這幾年，我一直在關注華騰集團，我注意到他們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技術水平，先后與英國蓮花公司、Prodrive公司、考斯沃斯公司、奧地利AVL公司等國際頂級的底盤調校開發企業、發動機開發企業建立了合作關系。
一家企業，如果不是有著強大的野心，他是不可能投入這么大的資金來做這些事情的……所以張君，在看到華騰集團的這些舉動之后，宏達汽車已經將華騰汽車視為在華夏最大的競爭對手，也不再想著與他們合作，如果偷油獺想要嘗試一下，我完全支持，也衷心的祝福你們能夠成功。”
聽到吉野俊雄的話，張富士夫也不由的無聲苦笑起來：連宏達汽車都在華騰集團那兒碰了這么老大一個釘子，難道偷油獺又能例外？
不過……
“吉野君，有一點我不是很能明白，”張富士夫向吉野俊雄問道：“您應該知道華騰工業集團是華夏魯省所有的省屬企業吧。”
“是的，我知道，我也明白您是這么意思，”吉野俊雄應道：“當初我們也想過這一點，既然張起航君這條路走不通、成了一顆絆腳石，那么為什么不想辦法直接將這塊絆腳石給搬走呢？”
張富士夫連連點頭：“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確實嘗試了對魯省的一些官員進行游說和公關，有些官員拒絕了，但也有些官員答應幫我們，但結果卻讓人很失望，”說到這，吉野俊雄的語氣有些郁悶：“當這些人在一些會議上提出這件事、據此認為張起航君太保守、建議省里給華騰集團更換一位新的總經理的時候，張起航君表示，他可以從華騰集團總經理的位置上退下來，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新換上來的人上任之后，造成企業的業績大幅度下滑、給省里上繳的稅收和分紅大幅度減少，誰來承擔這個責任？用什么來承擔這個責任？”
“啊？這……這……”
張富士夫頓時傻了。
東瀛也是華夏文化圈的一份子，在思維邏輯等很多方面都有著類似的思考方式，他瞬間就明白了張起航這番話的厲害之處：如果張起航不說這番話，那么這個建議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事建議，但有了張起航的這番話打底，如果頂替張起航君上去的那個家伙能夠帶領華騰工業集團發展的很好那倒也罷了，可如果一旦發展不好，這就是當初提建議的那位莫大莫大的政治污點：什么都別說，你站出來承擔責任吧。
而現在的華騰工業集團，已經是一家年銷售額超過200億美元的龐大工業制造集團，哪怕只是營業額只是下跌10，那也是一年損失了至少20個億美元的營業額。
20個億美元的營業額，能帶來多少稅收？能夠帶來多少凈利潤？最重要的是，能夠拉動多大的產業鏈附加價值？
這種事情，沒人提也就罷了，可一旦有人提出來了，就沒有人能夠承擔的起這份責任，那些一個比一個狡猾的官員，就更加不可能為此而承擔責任了——這責任也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起的。
對于電話那頭的張富士夫的反應，吉野俊雄卻是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苦笑著道：“所以張君你看到了，我們宏達汽車是不得不放棄，你們偷油獺汽車還要嘗試一下嗎？”
張富士夫深吸了和一口氣，說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我完全能夠理解，也祝你們成功。”
吉野俊雄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意外，總有些的人，覺得別人做不成的事情，他一定能夠做成。
事實證明，東瀛人是真的犟，盡管吉野俊雄已經把話說的這么通透了，但張富士夫在結束了與吉野俊雄的通話之后，經過一番認真的思考，還是將自己與吉野俊雄通話的結果告訴了瀨戶浩之，最后，他對瀨戶浩之說道：“瀨戶君，情況就是這樣，擺在你面前的情況十分的艱難，但就算是這樣，你還要打算去嘗試一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