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啊……
看著劉建峰不解撓頭的樣子，張起航笑著道：“你擔心的當然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古以來這樣的人從來都不少，但其實這個擔心完全沒必要。”
劉建峰立刻擺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架勢。
畢竟是自己的秘書，是自己著重培養的人，張起航也不吝嗇于多教他一些，隨接著說道：“一方面，在敘利亞，咱們終究是外國人，謀取經濟利益可以，但在政治方面不可能成為薩米爾·哈利勒的競爭對手乃至對頭，相反，咱們只可能成為他的助力，就像是現在這樣，對吧？”
劉建峰想了想，認真的點頭：“確實是這么回事。”
張起航接著說道：“當然，咱們也不能排除一種情況，那就是薩米爾·哈利勒這家伙其實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只是他此前隱藏的極好，可一旦得勢之后就翻臉不認人……小劉，你擔心的其實也是這種情況吧？”
“嘿嘿……”劉建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那些搞政治的人，心實在是太黑了，我確實不怎么放心……”
張起航笑著點頭，表示理解，然后說道：“但是小劉你別忘記了，咱們在敘利亞的投資沒有附加任何的……不管是苛刻的還是不苛刻的……來自官方的政治條款，也沒有跟敘利亞本土的合作伙伴提任何過分的合作要求，這在保證了咱們的發展速度的同時，其實也是保證了所有相關方的利益，所以你猜一下，如果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人腦子抽筋了，跳出來叫嚷著要對付咱們，最著急的是不是咱們？”
劉建峰一下子明白了張起航的意思！
只要華騰集團以及整個魯省在敘利亞的投資規模夠大，天然就會形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合體，到了那個時候，面對這么一個龐大的利益結合體可能的反撲和撕咬，就算他薩米爾·哈利勒是個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又能怎么樣？
想到這一層，劉建峰看著張起航的目光已經充滿了崇拜：莫非早在進軍敘利亞市場之前，張總就已經想到了這些，并且已經早早的埋下了伏筆？
想到這，劉建峰一臉佩服的道：“我明白了，還是您想的長遠。”
“這跟我其實沒有多少關系，”張起航笑著說道：“歸根到底，這其實是因為我們有個強大的國家，咱們說的再直白一點，就算他薩米爾·哈利勒真的是白眼狼，敢不要命的瞎折騰，但‘五大流氓’的名頭可不是放在那里當擺設的，如果敘利亞方面的某些人真的敢損害咱們的利益，國家就能讓他們體會到什么叫做在國際上寸步難行。
這個后果不是他薩米爾·哈利勒能夠承受的起的！
假設有一天，真的到了出現了那種情況，恐怕他薩米爾·哈利勒才剛剛發動，他就會被人抓起來，主動交了‘投名狀’了。”
劉建峰連連點頭，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心，也就知道了該怎么回復薩米爾·哈利勒——張起航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如果他還不明白，干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幾天后，楊志軍敲開了張起航辦公室的門，與之前那副總是笑瞇瞇的模樣相比，今天的楊志軍看上去有些凝重。
看到楊志軍的這幅表情，張起航就知道十有八九是鐘鳴的情況有了一些簡單的結果，并且恐怕十分不理想，給秘書吩咐了一聲“自己與楊副總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人或者事不要打擾自己兩人”之后，張起航向楊志軍問道：“情況不太好？”
“確實不太好，”楊志軍應了一聲，表情不但嚴肅，甚至有點痛心：“根據我這幾天初步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從去年年開始，鐘鳴同志的情況就開始出現了一些反常。”
“從去年年初就開始了么？”張起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很快就舒展開了：“就是去年年初客車集團的那次大調整？”
“嗯，就是那次，”楊志軍應了一聲，說道：“雖然當時也聽到了一些聲音，不過大家都覺得既然是公司出于發展需要要進行調整，必然有些人的利益會受到影響，有些小動作、有些抱怨和埋怨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盡管當時不少人也都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但大家都沒怎么當做一回事。”
說到這，楊志軍主動幫張起航開解道：“也不怪大家沒有提起足夠的警惕，實在是集團以及您在金錢以及個人事業的發展方面從來沒有虧待過大家，這些年來大家的干勁都很足，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這樣做，尤其這個人還是最早跟著您一起拼搏奮斗的元老……”
“你就不用為我開脫了，”不等楊志軍說完，張起航就擺擺手，說道：“當初我堅持要建立咱們集團內部的紀檢監察體系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防范這種情況的發生、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咱們自己的同志么，現在來看，這套紀檢監察體系沒有發揮出作用，或者說是沒有發揮出足夠多、足夠有效的作用，”
說到這，張起航的表情反而變得格外平靜起來，他遞給楊志軍一根煙，然后自己又點上了一根，然后示意楊志軍繼續往下說：“嗯，你繼續說……”
其實到了這會兒，看著老楊一個勁的給自己打預防針的樣子，張起航的內心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看來鐘鳴以及客車集團的情況比自己此前預估的還要嚴重啊。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張起航反常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多么憤怒，反而是感到有些悲哀。
“嗯，”楊志軍應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在不引起其他同志的注意的情況下大致的了解了一下情況，怎么說呢，這段時間來，鐘鳴同志往公司里安排了不少自己的親戚，這些親戚多分布在采購、銷售等金錢往來比較頻繁的部門。
在安排自己的這些親朋好友的時候，鐘鳴的手段很聰明，并沒有讓自己的親朋好友在明面上占據特別突出的位置，都是一些副職或者更加不顯眼的角色，但這些角色充當了他的眼睛和耳朵，如果某個事情不符合他的心意，相關部門和科室打上去的報告就會被他以各種借口和理由不予通過……”
張起航忽然問道：“后勤系統呢？”
“后勤系統……”
楊志軍打了個磕絆，微微抬頭看了張起航一眼，才說道：“也被他安排了一些人，而且這些人不止是他的親戚、朋友以及對方的家屬、子女，還有集團總部這邊不少中層領導干部的家屬、子女或者親戚家的人。”
“吁……”
張起航的臉色依舊很平靜，他長長的吐了一口煙，竟然是非常理解的點了點頭：“之前我還奇怪咱們集團的這套紀檢監察體系怎么就失靈了呢，現在聽你這么一說我就多少能夠理解了，恐怕集團總部這邊的紀檢監察部門是‘重災區’吧？”
有意思，原本應該起到“防腐防火墻和隔離帶”作用的集團紀檢監察部門，竟然成了最先被人攻破、最先淪陷的，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這一刻，張起航甚至有點想笑……
楊志軍偷偷的看了張起航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點頭：“嗯……”
盡管張起航表現的很平靜，但楊志軍總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的感覺——恐怕整個集團都要出大事了啊。
張起航再次問道：“那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集團紀檢監察系統的核心負責人有沒有問題？”
此時此刻，張起航只希望集團紀檢監察系統的核心骨干沒出問題，如果這些當初自己一力聘請來的骨干也出了問題，那自己就真的是個笑話了。
好在楊志軍的回答讓張起航的心里多少有了幾分安慰……
搖搖頭，楊志軍說道：“根據現有的情況來看，沒有足夠有力或者清晰的證據能夠證明集團紀檢監察部門的主要同志出問題，但是……”
張起航明白楊志軍這一聲“但是”的意思：但是，可能集團紀檢監察部門的中層骨干，出現了大面積塌方式的情況，最起碼在鐘鳴這件事當中是這樣的，至于他們是否在其他地方還犯過錯誤，只能看張總您有多大的決心，是否做好了在極端情況下“刮骨療毒”的思想準備。
見張起航點頭，楊志軍猶豫了一下，還是安慰他道：“張總，您也別多想，咱們集團這么大的規模，年銷售額幾千個億，我實話實說，這些年來咱們集團一直沒出過大問題，我都覺得很神奇，覺得不太現實，現在冷不丁的出現了這么一個情況，我不怕你批評我，我的心里反倒真的是有種忽然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張起航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你可真會安慰人。”
“這不是我會安慰人，我心里真就是這么想的，”楊志軍理直氣壯的說道：“您自己想想，哪家大型企業集團內部沒出現過嚴重的問題？咱們集團的情況真的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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