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會兒譚家的事兒,朱傳文早有預謀的說道:“對了,鮮兒,我給你安排個差事,你負責著吧。”
“怎么,咱家男人總算是想起我這個麥香記掌柜了。”鮮兒也是來了興趣,因為傳文娘不在的關系,鮮兒說話也是大膽了許多,變成了偶爾在房間內才有的樣子。
“哪兒能忘記鮮兒掌柜呢。”朱傳文笑著,手就不自覺地捏起了自己媳婦的手,一邊撫摸著,一邊說道:“這個朱家村有著十一二個14到16歲的小姑娘,這爹不是已經讓這些男孩子來上學了嗎,我想著這些小姑娘也得上學。”
“傳文哥的意思是也要在漢耀家屬院那邊,找個讓女子們住的房子?”鮮兒問道。
“不是,這姑娘家上學可是麻煩了很多,眼下冰城可是沒有姑娘家上的學堂。”朱傳文卻說道。
“那還是漢耀三樓那種小課堂的形式?”鮮兒琢磨了一下說道。
“我這媳婦果然是不一般,和我倒是想到一塊去了。”朱傳文先是鼓勵了鮮兒一番,頓時又轉折了一下:“本來啊,我想著天津有個女校,想把這些女孩兒送過去,但這想了想又不太合適,畢竟是姑娘家家,出了什么事兒,有點鞭長莫及。”
“這倒是,如果是那伙小子去天津,我鐵定支持你。”鮮兒附和著說道,她照顧著這群小子的飲食,有資格說這話。
至于鮮兒何出此言,那是因為別看朱家村來的那些小子大多學業都一般,但是這團結起來可是沒話說,學堂里和同學有了沖突,打起架來,那是更是一窩蜂一樣的全上,管對面幾個人,人多的時候如此,人少了更如此,現在連傳杰和夏玉卿都算是加入了他們。
現在,儼然現在是中學堂惡霸一般的存在,不過好在,都是敵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種世外高人形象,到現在也沒聽到學堂有教習先生來告狀。
也可能是這朱傳文贊助那錢有點高瞻遠矚,未雨綢繆了。
“嘿,你也覺得那群小老虎費事兒。”朱傳文因為小虎隊的關系,總是喊他們小老虎,夫妻倆這算是找到了共同話題了,數落這群惹禍精。
不過比起鮮兒的義憤填膺,朱傳文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喜悅。偶爾,這朱傳文還會去看看這群小子,和他們談談心,聊聊天,扯東扯西一陣。
數落了一會兒,鮮兒總結道:“爹那邊也不知道教了些什么,還總喊著些一個都不能少的口號,我看啊,是欺負同學一個都不能少。”鮮兒總算是一吐為快。
“哈哈,我看啊,挺好!咱家人就不能被欺負了。”朱傳文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這些口號和朱開山沒關系,老朱頂多教一些手足情之類的東西,這一個都不能少,自然是朱傳文教的唄,但是眼下,看鮮兒的樣子,可是不能承認。
“那這些女兒家來了咋辦?”鮮兒又是折回了剛才的話題。
“對,我是這樣想的,這天津咱就不去了,可是在冰城,咱可以開個學堂啊。”朱傳文很是霸氣,這有錢了腰桿兒自然硬的不行,冰城沒有是吧,開一個!
“開學堂?”鮮兒驚訝的問道,“老師找誰?吳先生?”
鮮兒口中的吳先生是那個面粉廠還在橫掃著掃盲大業的吳秀才,因為算是有著啟蒙之恩,鮮兒一直這樣叫。
“教不了,教不了!”朱傳文擺擺手說道,歪脖子樹的種子,種出來的還是歪脖子,朱家村這些孩子們可是要成材的,可經不住這樣的摧殘,吳秀才的水平,掃掃盲最好不過了,據說現在已經總結出方法了,這冰城的工人在工會的組織下,可都算是他的學生。不過,教這些孩子就算了,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朱傳文也是老大不樂意。
“那找誰?”
“看,這是什么?”朱傳文亮了亮自己手上傳杰教習先生的拜帖,這瞿敬仁可算是冰城少有的,優秀的教習先生了,這官立中學堂有著他的大名,開的才這么順利。
這也是朱傳文一直在教育這方面沒動手的原因,如果嚴修和張伯苓在冰城,這事兒說不準早就辦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道理。
鮮兒拿著瞿敬仁的拜帖看了看,“傳文哥,人家能來嗎?”
“我又不讓他辭了這中學堂的職位,我是這么想的,咱就在這中國大街的不遠處開一所專門供女子上學的中學堂,這兩邊的距離倒也不遠,只要排好課,兩邊的老師也算是可以共用,我想他們也想多得一份束脩吧。”朱傳文說道。
至于為什么非要開學校,這其實也是朱傳文反復考量之后的結果,如果單單請幾個教習先生上課,朱傳文倒也是完全負擔得起,這花費也小。但是,這就有點像溫室里養花了,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
再者說,一樣米,養百樣人,這朱家出來的孩子還是得多和人接觸一下,在一個全是自己人的圈子中,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有一個上山、下山的故事很有意思,一個人遇到一位老者,問這下山的路怎么走,老者回答:這要找下山的路,就得先上山。看似答非所問,但是卻闡述了一個,走進去,再走出來的道理,有那么點兒人生的道理吧。
所以,和所有同年齡段的人接觸,朱傳文看來,并不是一件壞事兒,相反還能培養一些交際的能力。
“那這,我也能去上嗎?”鮮兒滿懷期待的看著朱傳文,對于這學堂,因為有著朱傳杰、夏玉卿、朱家村小子一系列人的存在,讓鮮兒也很是向往。
“你要去上學?”朱傳文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不可以嗎?鮮兒看著自己男人的臉色,頓時有些悻悻,心里腹誹著朱傳文:“看吧,你果然和那些其他的男人一個樣子,聽見自己媳婦要去拋頭露面,就不樂意了。”隨即抽回了被朱傳文撫摸的手。
莫挨老子!
朱傳文看見自己的媳婦臉色變了,不知怎么的,心里還有那么點小開心,見多了這個時代女子的貼心,這對鮮兒這個枕邊人改造計劃可是沒停過,這都會給自己使臉色了,值得慶祝。
隨即死皮賴臉的拉過鮮兒剛才抽回去的手:“鮮兒,你去上學了,這女校的監督誰當啊。”
“啊,你讓我去當監督?”鮮兒此時的嘴巴張的大大,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你可是當過掌柜的人,當個監督怎么了,我估計啊,一開始來上學的人并不多,索性,我就打算把這女校的宿舍剛好就改建在學校里。”朱傳文說道,這就打算直接弄一所寄宿式的學校了。
“也對,我可是當過掌柜的人。”鮮兒可不矯情,自家男人交代的任務,她可是很有信心完成的。
雖然這本來當學生,后來直接當監督的跨度有點大,但是鮮兒自認,這2年從傳杰那個小課堂學到的知識也不差,再說了,當了監督也可以去上課,誰說監督就不能上課,也算是滿足了自己上學的愿望,兩全其美。
“鮮兒,往后這小婉和玉書也會去你那女校就讀。”
“知道了,我會看好她們的。”
“還有,這學校的設計,我想著就交給科斯佳,就是那個瓷房子的設計師,別弄的花里胡哨,重在實用。”朱傳文又囑咐了一件事兒,“新校的地址盡可能選大一些,你去和何吉找地方,一邊先著手把今年9月的課開起來,一邊再建設。”
“恩!”鮮兒答應道,隨即就上樓換衣服了,再一下來,便穿著合適的西裝。這還是去日本的時候,偶爾為了掩飾女兒身買的衣服,眼下正好排上了用處。記得朱傳文和她說過,這種衣服叫正裝,往后當監督,鮮兒也打算這么穿。
“這是瞿敬仁的拜帖,我就不去了,這事兒就交給你吧,500銀元最多了。”朱傳文說了一句,這瞿敬仁的意思,朱傳文也大概能猜出來,要點贊助錢唄。
錢,可以給點,為了教育,而且往后這官立中學堂的生源,朱傳文也能看出來,在逐漸向著工人的這部分的孩子傾斜,幫別人也是幫自己。
錢我出了,但是這個力,你也得給我出點兒,這便是朱傳文的意思。
鮮兒也是滿口答應著,叫上何吉向著中學堂走去,這個女校的監督,在她看來可是比麥香記有意思多了。
鮮兒去忙了,朱傳文也穿上外套,朝著漢耀大樓辦公室中走去。
進了門沒一會兒。
“少掌柜,有人來找您,說是叫保救大清皇帝公司來找合作。”
稱呼朱傳文的方式有很多,漢耀一系的人一般叫他東家,至于保險隊一系的,則多是稱呼少當家、少掌柜。
“合作?”朱傳文納了悶了,這是個什么公司,名字這么奇特,不過倒也是好奇是什么合作。“請進來吧。”
來人一副清國人打扮,瓜皮帽、馬褂,長袍,長辮子。
見到朱傳文便是拱手說道:“朱先生,鄙人白廷清,師從廣廈先生。”
到這兒,朱傳文再不知道是誰,那他就真的白關注那些報紙了。這來人,正是康有為的學生,再一想起這個保救大清皇帝公司,頓時只覺的更吃了蒼蠅一般惡心,這他娘不是那個騙華人募捐的,人頭拉人頭的保皇會嗎?
“來人!”朱傳文朝著門口喊道。
“在,少掌柜。”頓時,有著4個大漢從門口沖了進來。
“打出去!”朱傳文甚至聽都不想聽來意,便吩咐人將來人直接打了出去,還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來找自己,朱傳文的錢又千百種花法,但是,就連一分都不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