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美酒,祖千秋的眼睛頓時瞪得賊大。
眼里那種迷蒙的感覺立馬消失,仿佛完全清醒了一般。
如果拋開他那通紅的臉頰,以及晃來晃去的腦袋的話。
“洪先生……額哦……說的是哪兒?”
“西湖,梅莊。”
洪康雖然喝的也不少,但不知是他肉身強橫,還是真氣精純的緣故,他并沒有多少醉意。
“其主人號稱江南四友,不知祖先生可有聽過?”
“江南……四友??”祖千秋大著舌頭道,“這倒是……不……不曾聽聞,他們是……是什么來頭……?”
洪康盯著祖千秋的眼睛,耳聽其心跳聲,感應其情緒波動,發現他并沒有說謊。
江南四友奉東方不敗之命,來此看押任我行,他們自然算是日月神教的人。
而洪康記得這“黃河老祖”兩人,將來是那任盈盈的手下,理論上也算是屬于日月神教。
可如今一看,祖千秋并不認得江南四友。
“此四人乃是閑情志士,四位莊主分別鐘情于琴、棋、書、畫。”
祖千秋眼睛都直了:“名酒佳釀……上……上千壇?!!”
他的喉嚨不自覺的“咕嚕”起來。
對于一個酒鬼來說,這個消息,簡直黃金珠寶還要吸引人。
“洪……洪先生與這位丹青生……可……可有交情??”
祖千秋目光灼灼的望著洪康,但是結果卻讓他失望了。
“并沒有。”
“祖先生先別灰心嘛!若是祖先生出馬,我猜,那位丹青生定會倒履相迎。”
“畢竟,你們志趣相投。”
聽到洪康這么說,祖千秋渾濁的眼珠子陡然一亮。
“正是,正是,哈哈哈……”
“哈哈哈……”
在一陣大笑聲中,祖千秋栽倒便睡。
“呼呼……呼嚕嚕……”
洪康看著祖千秋的這幅做派,一聲失笑。
“倒有幾分疏狂之氣。”
洪康目光投向遠方,那個方向就是梅莊的位置。
他在這一年多,自然打聽清楚了位置。
他曾路過梅莊外面,以精神力量冥冥中感應其內情況。
其中,所有人的氣場不如他,有一個的氣場比他稍強,還有一個,氣場很晦暗但很磅礴,遠超于他。
那個氣場稍強于他的,洪康一想,應該是這梅莊的大莊主,也就是黃鐘公。
他的絕技《七弦無形劍》需要渾厚真氣催動,有此修為,也是正常。
至于那氣場遠超于洪康的,在這梅莊之中,也只有任我行了。
任我行擁有《吸星大法》,在沒被關進來前,不知吸了多少江湖人的真氣。
就算是東方不敗、風清揚等人,恐怕都比不過他。
單論真氣總量,他是毫無疑問的第一!!
但這武功高低,可不單單是看誰的真氣更多。
攻擊招法、身法輕功、戰斗意識、神兵利器等等,都會影響到一場戰斗的勝負。
雖然,洪康的真氣總量不如任我行,但他的一身真氣,全都是自己提煉,精純無比,加上洪康對真氣的入微操控,一分通常能發揮出三分、甚至五分的效果。
所以,在潛修了一年后,洪康覺得,進入梅莊的時機到了。
第二日。
祖千秋在醒來后,第一時間就去找洪康了。
“洪先生,我們走吧!”
洪康一大早,剛活動完筋骨,聞言一愣:“去哪兒?”
“梅莊啊!”祖千秋抽著酒糟鼻,急道,“你昨日不是說那兒有好酒嘛!?”
“哦,嗬,祖先生也太急了吧!”洪康失笑道,“這時辰還早哩!更何況,要上門拜訪……”
洪康上下指了指祖千秋:“祖先生不換洗一番嗎?”
祖千秋本想說,何須在意這些小節。
可又想到,萬一人家不讓他們進去,那不更麻煩!
于是道:“我這就去。呃……洪先生家中可有換洗的衣物?”
洪康說道:“我去拿。”
一會兒后,收拾整齊的祖千秋出來了。
手、臉和頭發雖然弄干凈了,可那種怪異感卻始終散不去。
干瘦的身材,肚子那兒卻挺得比懷胎十月的孕婦還大。
洪康打趣道:“祖先生真是肚兒圓哩!”
祖千秋拍拍肚子,自得說道:“這樣揣著,踏實。”
兩人并步齊行。
沿著西湖之畔,向山邊的石級上行去。
洪康就像是到了舊游之地,對于路徑甚是熟悉。
左拐右拐,轉了幾個彎,迎面而來遍地都是梅樹,老干橫斜,枝葉茂密。
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墻的大莊院外,正是梅莊。
旁邊署著“虞允文題”四字。
祖千秋看了一驚,道:“竟然是虞雍公所題!”
他雖然是江湖人,但少時也是讀過書的,知道這虞允文乃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
戰伐之奇,妙算之策,忠烈義勇,為南宋第一。
這“虞雍公”是因為其被封爵為雍國公,故而稱之。
祖千秋敬道:“怪不得這幾個字里,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
洪康點頭道:“確實氣象雍容。”
歷經幾世,對于書法,洪康雖然比不上那些自成一體的宗匠,也算是大師級別水準。
自然能看得出這幾個字的妙處。
“喲吼,兩位亦懂虞雍公的書法??”
一道略微輕狂的聲音從右側不遠處傳來。
聲音距此還有二十多米,并沒有大聲喊叫,卻仿佛就在身旁響起,可見說話者內功不俗。
洪康兩人轉頭看去。
右側走來一個人,四五十歲上下,矮矮胖胖,頭頂禿得油光滑亮,一根頭發也無,右手提著一枝大筆,衣衫上都是墨跡。
“這人……”洪康眼睛一瞇。
在梅莊附近,又如此打扮,加上一身不俗的武功,心底閃過一個名字:“禿筆翁?!”
洪康心思一轉,故意說道:“世人皆道虞雍公詩文出色,武功卓絕,戰伐之奇,妙算之策,卻忽略了他的書法亦是一絕。”
“說得好!哈哈哈……”那人大笑起來,“相逢便是有緣,朋友不如進府一敘!”
“閣下是……?”洪康想確認一番。
“名字已無多大意義,鄙人外號“禿筆翁”,正是這莊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