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白跨過地下暗流,飛身而至來到了學生會所在的廣場之上。
只見昨日還是人聲鼎沸的地方,這個時候已經寂靜無人煙。
唯有一人等著他。
陳莫白落地,打量著左丘仕,只見他身材壯碩,方臉無眉,半紅半黑的頭發披肩,穿著舞器紅黑袍。
一柄環首大刀插在地面之上,被他右手扶著,整個人彷佛銅澆鐵鑄,顯得格外的魁梧。
“你來了。”
左丘仕倒是沒有陳莫白想象之中的惡言惡語,面色平靜的說了一句。
“久仰會長大名,之所以約戰,只是我想要試一試自己的實力到底屬于什么層次。”
陳莫白眼看他如此,自然也是以禮相待,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這么做的原因。
“哦,想要知道自己的實力,莫非你也知道了‘小赤天’的事情?”
“小赤天!什么事?”
左丘仕話語中的陌生名詞令得陳莫白驚訝,這又是什么大事嗎?
“這次赤城洞天千年慶即將推出的一個東西,仙門那位大人物過來就是為了主持小赤天的事情,根據我老師猜測,可能關系到另外一個世界。”
聽到這里,陳莫白眉頭微微一皺,地元星上面由于資源貴乏,為了養活這么多修士,仙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動開辟戰爭。
而這開辟戰爭的最高等級,便是“開辟世界”。
上一次開辟世界等級的戰爭,是在兩千年前,仙門打沒了一半的人口,險些就要被異世界的生靈攻入地元星本土之上。
雖然最后也勝利了,但卻只是慘勝而已。
“還有別的消息嗎?”
陳莫白不由自主的問了下去,對面的左丘仕愣住了。
“我約你來是打架的,不是聊天。”
“哦,抱歉,我從小對于開辟戰爭就有點著迷,一下子聽到可能開辟世界,就有點情不自禁。”
左丘仕懶得再說了,他拔出了環首大刀。
刀身出鞘剎那,寒光四射,長約一米三,纖長挺直,刀刃頂端有一道弧,揮動之間,刀光照徹了半個廣場。
“怎么就你一個人,學生會的其他人呢?”
這個時候,陳莫白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在這個廣場之上,竟然只有他們兩人的氣息。
“為了避免被人知曉戰斗的確切結果,只有我們兩個人好操作一點。”
左丘仕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后,握刀斬出一擊雪亮的刀芒,好似彎月破空,鋒銳呼嘯。
陳莫白也沒有在說什么,衣袖之中神木劍飛出,在擊潰了刀芒的同時,如同一尾游魚,帶著劍氣長虹,向著對手疾馳而去。
劍虹如雨,鋪天蓋地。
然而左丘仕僅僅是握著長刀一橫一豎,交錯而成的十字刀光已經斬破了撲面而來的劍虹。
“是要先試探一下嗎?”
從華子靜等人的口中,左丘仕自然知道陳莫白是練成了劍虹分光的強大劍修,然而現在一出手卻是劍虹,這令得他有些微微皺眉。
“那就我先出招吧。”
左丘仕右手握刀,左手突然掐了個印訣,隨后陳莫白感覺到四周的火靈氣開始活躍起來,在剎那之間就在自己身邊燃起了一片火海。
“定火術”施展,正要襲上他身子的暗紅色火海突然就止在了原地,隨后就像是被陳莫白掌控了一下,在他掌心凝聚成了一道赤紅色的電光。
丙火神雷術!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陳莫白已經練成了這門雷法,不過拿來對人還是第一次,正好對手也夠分量。
霹靂聲響之中,驚雷劃過虛空,帶起了一絲絲的焦味,落到了左丘仕的頭頂,接連沖破了他施展的三道防御法術,卻最終還是被其舞器紅黑袍的靈光擋了下來,暗然消失。
但在這個時候,陳莫白伸手將自己的飛雀簪拔了下來。
經過三招試探,他對于眼前這人的實力已經大致有數。
自己畢竟修行時日尚淺,修煉的法術威力不強,對于左丘仕來說,根本就無法造成任何的威脅。
果然,他能夠無視境界差距的,只有這一手劍虹分光。
想到馬上還要回去聽孟凰兒唱曲,陳莫白也就不再留手了,直接就拿出了自己最強的手段。
燦爛的深紫色劍光閃爍而起,以飛雀簪為核心,從他掌心迸射而出,好似一道激光穿空,切開了左丘仕斬出的十二道刀芒,隨后余勢不止,甚至還斬入了舞器紅黑袍的護體靈光之中。
這是第一次,陳莫白的劍光被人擋住。
也不知道是左丘仕真的厲害,還是這件道院的防御法衣強大。
刀光亮起,左丘仕整個人已經是硬頂著劍光沖到了陳莫白的身前。
青鱗護臂亮起,數不勝數的玄青色斑點從衣袖之中飛出,化作了一面堅實的盾牌,擋住了對手的長刀。
與此同時,陳莫白背負在身后的左手伸出,不知何時他握住了一柄金玉斧,似乎就在等著左丘仕送上門來。
斧頭斬落,舞器紅黑袍面對兩件攻擊法器的斬擊,護體靈光終于承受到了極限。
左丘仕揮刀想要擋住金玉斧。
但卻發現手腕一緊,一時之間竟然抽不回刀子。
低頭一看,只見一片片青色的鱗甲不知何時附在了他的手腕到手肘的古銅色皮膚上,在關鍵的時候發動了一股麻痹的靈力,令得他出現了破綻。
眼見著金玉斧就要斬落,左丘仕不得不張口吐出一顆火紅的珠子。
彭的一聲!
陳莫白只感覺握著斧頭的手掌好似經受了巨大的沖擊一樣,虎口劇痛之下,忍不住松手,任由斧頭飛上半空,插在了洞窟山壁之頂。
而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中門大開。
左丘仕厲喝一聲,遠遠超過陳莫白的旺盛靈力爆發,將手臂上的青色鱗片崩開的同時,雙手反轉刀身,以刀背沖著陳莫白肩頸到胸膛的部位斬出了一擊。
勝負的關鍵時刻,陳莫白眸光突然綻放出了清瑩瑩的光芒,神識運轉到了極致。
左丘仕不愧是筑基七層,常年穩坐舞器道院學生第一人的強者,三件法器再加上相比起其他人堪稱出色嫻熟的斗法技巧,是陳莫白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強大對手。
如果他這個時候已經融神歸一的話,就可以用神識施展“御神斬”,亂對方心神之時,躲開這一刀。
但可惜和孟凰兒的關系還沒有培養到位,聽的曲不多。
不過就算是如此,陳莫白也還有一個底牌。
一道赤紅色的火炎劍氣在他的身后爆發,好像有另外一個強大的筑基真修埋伏著,找準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刺向了左丘仕的眉心。
這一刀斬下,固然可以讓陳莫白失去戰斗能力,但左丘仕也要在這一劍之下重傷。
僅僅是切磋而已,左丘仕自然做出了最穩妥的選擇。
他手腕一抖,刀刃調轉方向,將這一道火炎劍氣格擋開來的同時,也伸出一腳踹向了陳莫白的胸口。
他的鞋子也是二階的法器,名為“踏云履”,除了可以飛行之外,還有著不俗的威力。
這一腳若是踢中了,哪怕是體修也要吐一大口血。
但陳莫白已經乘著這個機會重新掌控了身體,他右手伸前,戴著的護臂在重新吸附鱗片的同時,其寒鐵本質正好擋住了踏云履。
“鐺”的一聲。
沉悶至極的聲響過后,兩人的身形同時爆退。
而在這個時候,飛雀簪和神木劍兩柄飛劍在陳莫白神識操控之下,已經再次化作了劍光和劍虹。
神木劍的劍氣長虹縱橫交錯成劍網,向著左丘仕斬去。
后者身形在半空之中飛退,踏云履卻是閃爍出靈光,伴隨著神木劍的攻擊,帶動著他的身子不斷調整姿勢,手中的長刀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揮舞,守得滴水不漏。
“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看到這一幕的陳莫白,終于下定了決心,發動了“升陽術”。
對著半空之中的飛雀簪張口吐出了自己的元陽之氣,本來和這柄小飛劍融為一體的青陽火種,剎那之間就像是被潑了油一樣,熊熊燃燒。
顏色也從之前的深紫變為了半紫半青。
紫青火種加持的飛雀簪,本來就已經鋒銳無比的紫火劍光,再次提升了一個層次。
耀眼光芒亮起!
只見這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千年的巨大洞窟,突然出現了一輪紫日,照徹了所有的黑暗,帶著可斬萬物的恐怖劍意,飛到了剛剛落地的左丘仕頭頂。
后者看著這一幕,也不由得眼神大變。
他面色先是蒼白,隨后赤紅,似乎施展了一種什么激發潛力的法術,本來就旺盛的靈機在瞬間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隨后還是那一枚擊飛了金玉斧,使得陳莫白身軀不受控制的火紅色靈珠被他吐出,只不過這次卻是顯露了真正的威力。
火紅的光艷艷生輝,帶著一絲大道真意,與飛雀簪撞到了一起。
轟隆聲響之中。
作為兩股力量撞擊中心的左丘仕再次倒飛出去,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滲出。
陳莫白用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發動了赤霞云煙羅,用這件法器的力量包裹住全身,阻擋余波的同時,神識發動。
隱藏在暗處的無相人偶如同陰影一般竄出。
“咳咳……”
半刻鐘之后,靈珠和劍光撞擊的余波終于消散了,左丘仕揮了揮自己寬大的衣袖,在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同時,也拂開了四周的煙塵。
漸漸的,對面陳莫白的身影浮現在了他的眼中。
一縷縷煙霞云氣散去,露出了他完好無損,氣定神閑的姿態。
相比起來,左丘仕雖然及時擦掉了嘴角的鮮血,舞器紅黑袍也能夠不染塵埃,但總體來說氣度就亂了一些。
不過,作為道院這些年來的第一人,他可沒有打算就這樣子認輸。
雖然施展三階法器有點欺負人,但相比起失敗的結果,左丘仕還是愿意暫時的放下心中的那一點點驕傲。
“你輸了。”
但就在左丘仕準備爆發自己火靈珠的真正力量之時,陳莫白的聲音傳來。
“輸了?不可能……”
就在左丘仕反駁的時候,卻感覺到了背后一陣刺骨的寒意,好似有一柄利劍抵在他的背心之處,令得他再也不敢動彈。
他使詐?還叫了其他的幫手。
第一時間,左丘仕腦海之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馬上,他又想起了之前自己明明已經將陳莫白逼入了絕境,卻也是其背后一股莫名的火炎劍光刺來,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防守,才錯失了決勝的機會。
“我認輸,這是怎么回事。”
到了這個時候,左丘仕倒也不是輸不起,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長刀之后,也散去了本來已經提聚完成的液態靈力,雙目直直的對視著陳莫白清瑩瑩的洞虛靈目。
“你和我交手之前,沒有打聽過我的名聲嗎?”
陳莫白卻是好奇的反問了一句。
“打聽過,你是5012屆除了鐘離天宇之外的第一人,符箓第一,練劍第一,傀儡第一……”
左丘仕說道最后三個字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他眼睛緩緩瞪大,終于明白了。
“原來如此。”
不再顧及抵在自己背心的飛劍,左丘仕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握著神木劍的無相人偶,不由得感慨嘆息。
“誰會注意到,你這個劍修還是個傀儡師呢。”
“你挺厲害的,若不是一開始輕敵了,是有可能勝過我的。”
陳莫白的聲音從左丘仕的背后傳來,他打了個響指,無相人偶收劍跳了起來,落到了他的身邊。
“我自以為對你非常重視,已經用盡了全力,你為什么覺得我輕敵了呢?”
左丘仕再次轉過身,直視著陳莫白,有點不解的問道。
“你那顆珠子是三階法器吧。”
陳莫白指了指半空中和飛雀簪撞擊之后,就一動不動的火靈珠。
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注意,但現在想想,能夠硬接二階頂尖的金玉斧并且讓他身軀失控的法器,不是三階又是什么。
而且,整個舞器道院都知道,左丘仕修煉的是參同契,有一件三階的同參法器。
“不錯,但輸了就是輸了,你的無相人偶也是三階的傀儡,若是一開始就發動的話,以一敵二,我哪怕是施展了火靈珠的真正力量,也有可能不是你的對手。”
左丘仕的氣度反倒是比陳莫白想象中的好多了,主動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不一樣的,我這無相人偶由于靈石的緣故,只有三擊之力,重來一次的話,贏得應該是你。”
陳莫白卻是搖搖頭,不過他這話也是半真半假,現在放在無相人偶之中的的確是一塊中品靈石,只有三擊之力。
他若是不顧那塊上品靈石的損耗,這無相人偶能夠發揮的力量,應該不會比左丘仕的三階法器遜色。
“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正好我今年畢業了,本來還在想著誰來接任,你有興趣嗎?”
左丘仕輸了之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氣,提出了一個令得陳莫白面色詫異的邀請。
“我?學生會長?是否有些太過于隨意了。”
“沒事的,只要你同意,剩下的我來安排。”
本來陳莫白對于加入學生會沒興趣,是因為不想做瑣事。
但你若是讓他直接當會長的話,貌似也不是不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