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賞你的勇氣,但可惜你還沒有這個資格。”薩勒芬妮面色冷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她并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但她知道在什么時候該做什么說什么。
想要踩著諾克薩斯證明自己,有如此愚蠢想法前,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菲歐娜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聽說諾克薩斯人從不拒絕挑戰。”
薩勒芬妮嘴角微翹,輕笑著說道:
“確實如此,如果是普通的切磋,我很樂意奉陪。但如果我代表的是諾克薩斯,你有什么挑戰我的資本呢?”
說到話語的最后,她的聲音猛然拔高,但卻并不是說出來,而是直接在菲歐娜的靈魂中響起。
只這一道聲音,就使得菲歐娜面色一白,身體微顫,體內氣血翻滾,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受到薩勒芬妮直指靈魂的威懾,哪怕她只是站著呼吸,都覺得異常的困難。
見到這一幕,瑞恩只是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時不時抿上一口茶水,沒有一點干擾的意思。
這時,薩勒芬妮緩緩站起身,站立在她的舞臺上,高度甚至能讓她俯視菲歐娜,威勢十足,全然沒有了那副鄰家女孩的模樣。
“菲歐娜小姐,你的想法沒有問題,但你真的以為,憑借自己手中的劍,能做到想要的一切?”
薩勒芬妮視線望向那把掛在菲歐娜腰間的細劍,輕吐出了一個字:
“碎!”
砰——
一道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那把精鐵打造的竟是寸寸斷裂,落在了地上。
這是薩勒芬妮第一次展現自己成為英雄級后的能力,她的靈魂之音,已然不只是能作用于靈魂,更是能透過聲音影響一部分的物質世界。
菲歐娜瞪大眼睛,努力想要去抓住自己的劍柄,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破碎。
對于一個劍士而言...
斷劍...意味著徹徹底底的敗北。
向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女孩發起挑戰,這對她而言已經是件羞愧的事情。
但這場挑戰中,她還徹底敗了...并且敗的是如此輕而易舉。
看著雙目無神的菲歐娜,薩勒芬妮平淡自如道:
“看來你沒有辦法證明勞倫特家族的清白,不過,諾克薩斯欣賞挑戰者,我能多給你一個選擇。”
說完這句話,她隱晦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老師。
破壞,她很在行。
制造...她現在還不太行。
瑞恩微微一笑,揮了個響指,一把由符文鋼鍛造的細劍漂浮在了半空中。
薩勒芬妮很懂事的做了一個揮舞的動作,那把細劍“唰”的一下飛出,直直插入了菲歐娜眼前的石板地面中。
“拿起這把劍,心里大方承認勞倫特家族與諾克薩斯的關系,我們會庇護你和你的家族。”
她的宛如惡魔低語的話語入了菲歐娜耳畔,讓她的身體不禁開始顫抖。
“宣布正式加入諾克薩斯,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問題...真的能不用在想了嗎...
菲歐娜眼神中帶著動搖,想起了他那因為名譽而難受的爺爺。
如果諾克薩斯能徹底堵上所有人的嘴,那么勞倫特老將軍或許也能好起來...
但就在她心中萬分猶豫之時,薩勒芬妮卻話鋒一轉,直接將菲歐娜打入了地獄:
“當然,這不同于你加入審判使團,你將背棄德瑪西亞人的身份,放棄作為德瑪西亞的過去,你會暗地里成為諾克薩斯的劍,為其效力直至死亡。”
“自那以后,勞倫特家族不用在受到任何的流言蜚語,他們會因為畏懼的諾克薩斯的實力而不敢言,只敢在心里腹誹。”
“這是你來之前的真實想法,是這樣吧,菲歐娜小姐。”
聽到最后以問句形式說出的陳述話語,菲歐娜陷入了沉默。
或許...她之前就有這樣的意思吧。
如果不能用劍捍衛清白,就以身飼虎,為了擺脫現在家族的困境。
當一切被薩勒芬妮揭露撕開后,她卻并反而猶豫了...
但如果不這么做...她又能怎么辦呢。
“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菲歐娜小姐。”
薩勒芬妮淡淡開口,心中知曉問題已經解決了大半。
菲歐娜的天賦不差,但帝國之前做了那么多,可從來都不是為了一位有天賦的戰士。
勞倫特家族,足以成為八大官撕破表面和諧的導火索。
“身份...”
菲歐娜聽到薩勒芬妮的提點,身子微顫。
除了勞倫特家的小女兒這一身份,其他的話,她也只有審判使團成員了。
猛然間,她好似記起了當時拉克珊娜同她說的話。
成為審判使團的一員,就有了拒絕一切的自由。并且...能夠以正當的方式維護自己。
想到此,菲歐娜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明悟。
“感謝您的賜教,未來,我還會回來,以劍挑戰您。”
她深深凝望了薩勒芬妮一眼,看也沒看地上的細劍,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她已經敗了,她并不知道薩勒芬妮為什么要點醒自己,也不知道對方在謀劃什么。
但對于她而言,一切都已經是勢在必行。
待到她離去后,薩勒芬妮這才拔起細劍,頗有些遺憾道:
“這把劍的材質不錯,沒有送出去還真是可惜了。”
“要真送出去了,帝國損失的可就不只是一把劍了。”瑞恩微笑道,“它現在是你了,要不要考慮學習下劍術。”
“老師,你要做我的劍術指導嗎?”薩勒芬妮眨了眨眼。
她可是知道,自己這位老師作為法師的同時,具備著卓越的劍術能力。
當時在瓦祖安與虛空生物戰斗時,就是運用魔法搭配劍術將其俘虜。
當然,她這也是說說,對于劍術,她可沒有任何興趣。
遇見比她強的敵人,她最好還是躺平呼叫老師,也不在乎近身不近身。
遇見比她弱的敵人,她必然能聽到對方心聲,根本不存在近身戰斗的可能。
“以法師來論,你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瑞恩微笑道。
“我的年紀還小,足夠我學習了。”薩勒芬妮轉移話題道,“老師,我今天的處理方案可以嗎?”
“你從她離開時的靈魂里聽到了什么?”瑞恩反問。
“她堅定了自己要用劍去維護榮耀的信念。”薩勒芬妮古怪說道,“從明天開始,她會以審判使團的名義,找上那些曾經非議過勞倫特家族的人。審判罪名:誹謗。”
“很有趣,不是么?”瑞恩揚起笑容,“凱爾的絕對正義,在某些方面也并非一無是處。”
“呃...”
薩勒芬妮嘴巴張了張,她總覺得在自己老師的話中,并非是在給絕對正義說好話...
她能話里聽出一種,絕對正義在德瑪西亞實施,反倒是對帝國有好處的意味...
當菲歐娜以正義之名去制裁那些人時,奧尼恩斯家族會有很正當的借口站隊,并為菲歐娜提供幫助。
而那會,就到了冕衛或者光盾介入的時候了。
到了那時,德瑪西亞貴族之間的直接沖突,必然會爆發。
“時間會不會太快?”薩勒芬妮問道。
按照時間估算,徹底爆發導致王國更替,這個時間甚至不足以討伐完凜冬之爪。
“諾克薩斯沒必要將凜冬之爪趕盡殺絕,她們反而是制衡德瑪西亞和阿瓦羅薩的關鍵。”瑞恩淡淡道。
從一開始,他們就只是說了要出兵,從未說過要消滅凜冬之爪。
德瑪西亞是壓根不認為能做到,他們則是并沒有這個想法。
“老師,這不會影響我們軍隊的威望嗎?”薩勒芬妮好奇道。
關于軍隊和戰爭,她了解的極為有限。
“現在的戰果足夠了,我們已經打出了輝煌的勝利。我們本就只是幫助同盟而來,德瑪西亞的軍隊執意撤退,我們也沒必要留在那兒。”瑞恩微笑著搖頭道。
“原來如此!”薩勒芬妮恍然道。
德瑪西亞內部沖突,外加上根據諾克斯薩的情報,有兩位德瑪西亞人正懷著某種意圖跨越北部山脈。
再過一段時間,等待德瑪西亞陷入內憂外患,嘉文和蓋倫沒有不撤兵的道理。
而且在嘉文沒有順利成為八大官之際,當下名聲和威望甚至還不如蓋倫,根本沒有擔任國王的資格。
至于八大官之一的艾琳諾,更是沒有資格。除了貴族理事的頭銜,算得上是一無是處。
德瑪西亞的內部角逐,很快就會倒下帝國所期待的那一個結局。
而且...
薩勒芬妮望向自己的老師。
既然瑞恩已然出現在了這里,就意味著帝國在德瑪西亞的謀劃已然接近尾聲。
只差,最后的落幕曲。
北部山脈的風雪之中。
兩道身材高大的人影意外的在漫天風雪之中相遇到了一起。
他們相互對視著彼此,發出了疑惑又凝重的聲音:
“埃爾德雷德!?”
“塞拉斯!?”
二人似乎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出現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他們二人的關系并不好,一人是被關押者,一人是看管關押囚犯的頭領。
15年的仇恨,豈是那么輕易能在塞拉斯心中消弭。
更何況,埃爾德雷德還害死了不止一位法師同胞。
“埃爾德雷德軍團長,您這時候應該守在雄都,護衛那里的治安。”塞拉斯的話語里帶著譏諷。
哪怕對方和拉克珊娜是一家人,但最后也不過是成為了政治犧牲中的棄子。
護衛軍團長,聽起來很高偉大的名字,但卻只是管理一些瑣碎的雜事。
看似什么都能管,但實際什么都得受八大官管制。
“塞拉斯,你這會應該守在拉克珊娜旁邊。”埃爾德雷德依舊一副高位者的姿態。
他因為曾經發生在自己姐姐身上的事情,打心眼里憎惡魔法。
要不是緹亞娜,他對拉克珊娜也不會有任何好感。
“為了拉克珊娜和冕衛,我有不得不來這的理由。”塞拉斯意有所指,面上帶著玩味。
他似乎是想到了流傳在雄都民間,關于納特的故事。
埃爾德雷德,不過也是一個可憐蟲罷了。
“看來我們有同一個目標。”埃爾德雷德面色冷漠。
“我們不妨一起說出來。”塞拉斯咧嘴一笑。
埃爾德雷德看了他一眼,異口同聲道:
“凜冬之爪!”
說完,二人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們來這冰天雪地覆蓋的地方,都是為了冕衛家族...
似乎,他們也沒有了敵對的價值。
這時候相互敵對,只會讓本來簡單的事情變復雜。
埃爾德雷德率先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話語中帶著平靜道:
“透過這條路線,凜冬之爪能奇襲綠齒峰。”
“你想玩一次大的?”塞拉斯雙目微縮。
他只是想給拉克珊娜找一個展示的機會,但聽埃爾德雷德的意思,他圖謀的可比自己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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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齒峰,那里可不單單只是一座臨近北部山脈的山峰。
在那里,還鎮守著德瑪西亞最為著名的龍禽騎士團。
而當年的納特,就是龍禽騎士團的副團長。
龍禽騎士團和光盾壁壘,光盾家族掌控的兩大德瑪西亞精銳軍團。
除此之外的軍隊,全部歸屬于冕衛的麾下。
緹亞娜作為德瑪西亞大元帥,本身又做為冕衛家族的一員,再加上之前立下的赫赫功勛,于所有德瑪西亞士兵心中擁有極高的威望。
對于冕衛家族而言,可能出現的阻礙,也只有光盾壁壘和綠齒峰。
“作為冕衛下一代的輔佐,你還不夠格。”埃爾德雷德淡淡道。
沒有覺悟,何談成功。
“說說你的計劃。”
塞拉斯深深凝望了埃爾德雷德一眼,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態勢。
他還沒進地牢那會,作為搜魔人中的一員,埃爾德雷德是他追逐崇拜的目標
那會他還只是個被安排了管教的普通搜魔人,而埃爾德雷德已經是名聲遠揚的搜魔人軍團長了。
他從不否認自己的野心,但跟隨拉克珊娜之后,他也知道對方需要的不是一個空有蠻力的野獸,他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制造一條通行的痕跡,再留下一些相應的情報。”埃爾德雷德平靜道。
“不直接去找她們?”塞拉斯眉頭微皺,他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
“不要給敵人留下任何把柄,始終要記住,你的敵人比你更迫切找到解決當下困境的方法。”埃爾德雷德斜了一眼塞拉斯,眼神中帶著警告。
他們此行并不是要把自己搭上,如果是他們兩人中的一人出現還能說是個人行為。
但當他們兩人同時出現,只能是冕衛家族的意思。
在計劃即將成功之時,他不容許出現任何岔子。
“明白。”塞拉斯認真點了點頭,“先在他們內部散步綠齒峰要出兵的消息,然后讓他們自己找到這條道路,之后她們會先下手為強。”
“行動吧,我負責散步消息。”埃爾德雷德輕松道。
有一個不算太笨的人為他分擔壓力,他也會輕松不少。
“好!這條通往綠齒峰的小路,我會讓她們不經意間知曉。”塞拉斯嘴角微翹。
兩人對視了一眼,身形各自消失在了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