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彌漫之地,悲慟凄美的挽歌撫摸過扭曲的樹林,荒蕪的廢墟,毫無疑問,它在尋找著午夜的聽眾。
“痛苦、狂喜、平靜。每一次過往都有其獨特的美。”
暗影島上,卡爾薩斯孤身立于一處高地,他左手捧書,右手持仗,形如魂體,破舊的學者服貼在身上,如同一名瘋狂的學者,死后還在進行著自己的研究。
他的口中發出極其鬼魅的曲調,腳邊的霧氣卷涌匍匐,猶如虔誠的信徒在叩拜他們偉大的主。
靈魂在他左手翻開的書本中翻飛,虛幻的人臉上皆是露出痛苦之色,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
正值平和之時,挽歌忽然停止了它的歌詠,卡爾薩斯側過頭視線越過殘垣看向東方,臉上露出了一絲趣味:
“噓,死亡告訴我,有客人來了!”
他低沉的話語像是下了命令,魔法書上的靈魂立馬安靜下來,全部沒入了書中。
嗡!!!
驟然間一股強大的靈魂氣場自卡爾薩斯體內迸發而出,毫無顧忌地朝著東方壓去。
與此同時,一股幾乎難分高下的強大氣場同樣自東方爆發,與他散發出的靈魂之力呈現僵持之勢。
“死亡...孤獨...心愿...噢,多么美妙的情感。”
卡爾薩斯望向那個方向,狹長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很快,在他的感知中,來人迅速縮短了雙方的距離,片刻間,便露出了“他”的樣貌。
半透明的幽魂斗篷遮掩了薩勒芬妮完美的身材,她取下了兜帽,繼而雙手捧書,唇角似笑非笑的彎著,視線在卡爾薩斯身上游走時,像是在看一件抽象派畫作的藝術品。
她并不是一人前來,落后她半個身位的位置還有一渾身只裹著蛛絲的女士。
之所以能看出是女士,也是因為那么點蛛絲只裹了幾個重要部位。
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關注的事,至少對于卡爾薩斯來說,至少他的目光完全沒有在伊莉絲身上停留哪怕一秒,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落在裹于半透明幽綠斗篷之下的薩勒芬妮身上。
短暫的沉默后,卡爾薩斯收回了探究的視線,瘦長的臉上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失望表情:
“真是遺憾,你還未領悟死亡真正的美妙之處。”
“為什么要這么說呢,卡爾薩斯先生。”
薩勒芬妮保持著一貫優雅溫和的作風,出聲詢問。
卡爾薩斯,她第一次見到老師時,老師給她的安魂曲正是出自眼前之人。
數百年前出生于諾克薩斯貧民窟的最底層,因為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也體會過太多人生疾苦,漸漸地,卡爾薩斯對死亡與靈魂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感。
他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滿足自己“欣賞”死亡的欲望,先是加入了死亡教團,工作是為死去的諾克薩斯人收尸。也是在那時,他創造了第一首安魂曲,也是最初能安撫人心的版本。
那個版本的安魂曲流傳于諾克薩斯的大街小巷,甚至現在的不朽堡壘,不少人辦理喪事時,也會誦唱那首安魂曲。
但漸漸地,或許是因為接觸太多死亡的原因,卡爾薩斯不滿足于收納死者的身體,反而更想探究人死那一刻的心理和想法。
之后,他改編了安魂曲。
新的安魂曲不僅能讓聽者處在幻境中死去,還能讓他在這一過程中完美體會到死者的感覺。
但這種新奇的體會,也只能短暫滿足卡爾薩斯。
最后,卡爾薩斯終于發現,他無法從凡人身上學到更多東西,只有死人才能回答他的問題。
雖然死去的靈魂無法告訴他死后世界是什么樣的,但卻有一些用來嚇唬小孩子的玄幻的故事和傳說,講述著一個死亡并不意味終結的地方——暗影島。
關于卡爾薩斯的記載,只記錄到其前往暗影島的那里。
史者們多是猜測他死在了暗影島,但薩勒芬妮卻很清楚,他至今仍然活的好好的。
第一次演唱改編后的安魂曲,她就很清楚的知道。
卡爾薩斯能讀懂薩勒芬妮眼中的意思,發出一連串陰沉的笑聲,他左手的書籍開始輕輕翻動起來:
“當你第一次演奏那首曲子,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與我相似的人,一樣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
“我以為還有一段時間才能見到你,但不久前我感受到了你投向暗影島的視線。說實話,那樣的你令人失望。”
“毫無意義的肉體,完全不懂死亡的價值,身體散發著濃郁的凡人氣味。我們是靈魂的頌唱者,是歌頌過往的記錄者,我們絕非凡塵間的旅者。”
說著,卡爾薩斯露出陶醉的神色,就好像正在做一件異常神圣的事情。
他用打量的目光觀察著薩勒芬妮,語氣中帶著嘆惋:
“這一次來,你比上次要好太多,渾身都散發著靈魂的美妙。我以為你懂了,但很可惜,你還是沒有拋棄凡俗的皮囊。”
“不過也是,凡人想法的轉變需要很長的時間。你遠比我要優秀的多,我在你的年紀還只能看到死亡的表象。”
卡爾薩拉朝薩勒芬妮伸出手,語氣狂熱道:
“來吧,孩子!讓我成為你的引導者,成為你的老師,我會讓你進入最為正確的道路。享受死亡的歌唱吧,死亡眷顧的孩子!”
他忘情的望著薩勒芬妮,越說越激動,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薩勒芬妮對于他的目光,倒是一點都不為所動。
終歸,她和對方是不同的啊...
她抬起頭,輕笑著拒絕道:
“抱歉先生,我有自己的老師了。”
“不不不,凡俗之人只會讓你的天賦蒙塵,他們的生命終歸會被死亡消磨。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帶領你走向真正的死亡之道。”卡爾薩斯聽到對方的拒絕,語氣顯得有些急促。
而在卡爾薩斯訴說之時,伊莉絲好奇的打量著對方。
她在諾克薩斯呆了有數百年,雖說時代晚于卡爾薩斯的年代,但也聽過對方的名字。
今日一見,她也算是明白對方曾經在諾克薩斯出名的緣由了。
渾身散發著半神級的威勢,對于死亡的專注和狂熱都到達了極致。
但她有一點倒不是很明白,卡爾薩斯和薩勒芬妮二人,這兩人的人生軌跡應該完全不相交,現在卻詭異的糾纏在了一起,甚至卡爾薩斯都有了收徒的想法。
薩勒芬妮的天賦并不讓她驚訝,她從未見過這么年幼的半神,而且能被瑞恩冕下收做學生,這已經很能說明什么。
倒是如此未來光明一點也不陰暗之人,又有什么原因來尋找一個躲在陰影里的瘋子呢...
薩勒芬妮踩在舞臺上,嘴角洋溢著淺淺的笑容,向前飄動的兩步。
她望向卡爾薩斯的視線帶上了些許認真,輕聲說道:
“不,卡爾薩斯先生,您誤解了我的意思。”
“噢?”
卡爾薩斯不知道自己誤會了什么,但他的情緒已經完完全全沉浸在收徒的渴望與喜悅之中。
面對這種近乎狂熱的打量目光,薩勒芬妮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語氣平淡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您,卡爾薩斯先生,還沒有資格做我的老師。而您的死亡之道,在我眼里更是無比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