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名耶穌城(今菲律賓宿務)的圍困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天的時間,期間漢荷聯軍發起過兩次試探性攻擊,遭到城頭的激烈反擊后,很快就退了回去,便就此偃旗息鼓了。
每日里,漢荷聯軍組織一隊一隊的武裝士兵,不斷的向這個島嶼的深處進行掃蕩。
無數的房屋和農田被毀壞,所有的牲畜被殺死充做軍需。那些受到西班牙洗禮的部落頭領和長老被蘇祿土兵殘忍地殺死,營地地僅存不多的糧食也被征收。
可以想象,等漢荷聯軍撤走后,這座被西班牙人最早征服的島嶼,會面臨最為嚴重的饑荒,以及人口數量的銳減。整個生產生活秩序蕩然無存,如果要恢復到戰前,至少需要三五十年時間。
而且,因為宗教信仰的不同,造成的大量殺戮,也會使得島上殘存的土人與蘇祿國土人之間的仇怨,愈發強烈,并凝結成不可化解的死仇。
就在漢荷聯軍在圣名耶穌城等待西班牙援軍極度不耐的時候,卻意外地等到了一個西班牙人的敵人馬巾達瑙素丹王國軍隊到來。
馬巾達瑙素丹王國在今年三月的時候,被西班牙菲律賓殖民軍攻破其王都萊米坦,并縱兵大掠數日,焚毀城池,素丹國王科拉律特撤退到棉蘭老島上的拉瑙湖附近。
數日前,聽聞有軍隊攻破西班牙人的三寶顏城堡,素丹國王科拉律特派人前去查看。意外的碰到了蘇祿國的第二波援兵途徑三寶顏。兩下一說,竟然有西洋人來攻打西班牙人,為何不派軍隊與之共同作戰呢。
于是馬巾達瑙素丹國王科拉律組織一百余艘小船,跟隨蘇祿國援兵,一起來到了圣名耶穌城。
漢荷聯軍指揮官杰米尼·巴科納中校對于土人軍隊的到來,非常歡迎。看到馬巾達瑙素丹王國和蘇祿王國共有一千八百多土人軍隊,不由動了打破圣名耶穌城的念頭。
據說,西班牙人在這里城市里積存了大量的財富,尤其在年初的時候,他們劫掠馬巾達瑙素丹王國的部分財物還沒全部運到馬尼拉。是該給東印度公司和參戰官兵弄些錢物回去了。前面所攻占三寶顏城堡,到手的繳獲實在有限,遠遠無法滿足聯軍眾多官兵的胃口。
于是,在眾多土人士兵的幫助下,聯軍花了兩天時間,將艦船上的四門12磅的重炮卸下,拖曳到了圣名耶穌城下。
馬庫卡·赫爾南德斯上尉臉色蒼白的看著城下近三千多人的軍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西班牙人的援軍遲遲未到,反而是敵人的援兵倍數增加。雖然來的全都是戰斗力羸弱的土人,但他們巨大的人數優勢,還是讓城中的守軍驚慌不已。
看著敵人將四門威力巨大的重炮慢慢的推到城下七百米的地方,開始架炮,布置陣地,馬庫卡·赫爾南德斯上尉知道,圣名耶穌城將迎來最為殘酷的城市攻防戰。也許薄弱的城門會被敵人的重炮轟碎,城墻也會被轟坍,但作為一名驕傲的西班牙軍官,他必須勇敢地去戰斗。
“上尉,敵人派來信使了。”旁邊有一個軍官指著城下,一個荷蘭軍官打著一個白旗,慢慢的靠近城墻。
看來,敵人是在進攻前,想要進行一番勸降。馬庫卡·赫爾南德斯上尉示意士兵們放那個荷蘭軍官走近城墻。
“作為一名職業的軍人,我欽佩你們的勇氣。”城下那個荷蘭軍官說道:“但是,作為敵對方,我必須鄭重的警告你們,我們在陣地后方布置了威力巨大的12磅海軍重炮,你們的城門和城墻會被摧毀,我們的軍隊會沖進你們的城市。”
“為了不必要的傷亡,我現在奉命對你們做出如下聲明:一,請立即放棄所有抵抗,出城投降;二,請妥善保管城內官署和府庫的安全;三,我們將保障你們所有軍民的生命安全,以及隨身攜帶的物品。四,你們的人身將會受到一定的限制,直到我們與西班牙駐菲律賓政府達成相應的停戰協議后,再行做出后續處理。”
“如果,你們拒絕投降,我方將在攻進城后,不能保證你們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先生們,我們將給你們三十分鐘做出必要的選擇。請問,你們有什么話,需要我帶給我的長官?”
城墻上眾多殖民官員和士兵面面相覷,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也許敵人無法攻破我們的城市,最終我們將贏得城市保衛戰的勝利。但是,敵人現在似乎有了攻克城市的決心,也做出了相應的部署,萬一,真的破城了,我們是不是將會像前一陣子那些被砍掉腦袋的西班牙平民和土人一樣?
城頭一片死寂,士兵們期待地看著他們的長官以及部分市政長官。而殖民官員與軍官卻都苦澀的不敢言語,彼此互相對望著。
“既然你們沒有話帶給我的長官,那我就告辭了。”城下那個荷蘭軍官說道:“先生們,請慎重思考,做出正確的選擇。祝你們好運!”
“你說,他們會投降嗎?”李發德問道。
“俺咋知道。”張年春搖搖頭,“不過,這個城池看著很堅固厚實,而且那么多的棱角堡壘,西班牙人拼命的話,俺們不一定打得進去。”
“如果荷蘭人炮打得準的話,可以把城門轟爛。”李發德說道。
“沒用的。西班牙人肯定在城門后面修建了護墻之類的,或者直接用巨石將城門堵死。”
“沒關系,只要轟出一條縫出來,那些土人肯定瘋了一眼沖進去。”
張年春聞言,不由側頭看了看左側的蘇祿王國和馬巾達瑙王國的土兵,他們正在舉著刀,握著矛,簇擁著在一起,眼睛里發出狂熱的神色。
“他們般模樣,要是沖進去了,不會搞屠城吧?”張年春喃喃的說道。
三十分鐘過去了,圣名耶穌城的城門依舊緊閉著,城頭也沒有發出任何投降的舉動。
“開炮!”荷蘭陸軍指揮官弗羅斯特·弗里茨少校搖搖頭,然后淡淡地命令道。
“轟!轟!……”四門12磅的重炮發出幾聲怒吼,幾顆彈丸瞬間沖出炮膛,飛向圣名耶穌城。
第一輪炮擊,兩發炮彈飛過城頭,打到城里,一發炮彈落在城墻前十幾米的地方,只有一發炮彈,擊中了城墻,破開墻外的夯土,留下一個深深的彈痕。
隨后,幾門火炮開始調整射角和射距,準備對準城門轟擊。而圣名耶穌城的火炮此時也開始還擊,他們的目標是聯軍的炮兵陣地。
因為火炮威力不足,城頭的幾門3磅和4磅的火炮并沒有發射,只是使用三門8磅的火炮轟擊,使得聯軍陣列不得不往后又退了數十米。
乏味的炮戰進行了半個多小時,隨之一輪又一輪的炮擊,荷蘭炮兵陣地已有七八個炮手被城中的火炮擊中,或死或傷,使得他們在城頭每一次火炮轟擊的時候,都是膽戰心驚。而荷蘭人的戰果,竟然一次都沒有擊中城門,彈丸落點始終在城門附近,呈散射性分布。
再看蘇祿和馬巾達瑙王國的土兵,似乎開戰前的激昂情緒有些消散,有些漫不經心的排列在軍陣前面。
“狗日的,荷蘭炮兵今天是沒狀態嗎?”李發德抱怨地說道:“打了有一百發炮彈沒?一炮都沒打中城門!”
“今天打不破,明天繼續唄。”張年春無所謂的說道。
“明天,還不知道那些土兵還有沒有這么高的士氣。說不定……”
“噢!噢!……”漢荷聯軍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荷蘭炮兵終于擊中了圣名耶穌城的城門,將其破開一個大洞。
隨后,荷蘭炮兵也許是受到了鼓舞,準星逐漸恢復過來,接連幾發炮彈擊中城門,把城門打爛了一半。
“這是要破城了。”所有漢荷聯軍的官兵心頭涌上了這個念頭。
“轟!”城頭一發炮彈射了過來,正擊中荷蘭炮兵陣地一門火炮架子上,瞬間將火炮掀翻,砸到了三四個炮手。
剩下三門火炮的炮手只是看了一眼,心中顫栗了片刻,隨后仍舊有條不紊的繼續發射火炮。
“噢!噢!噢……”隨著荷蘭炮兵一發炮彈再一次擊中城門,徹底地將城門洞開,聯軍又是一陣歡呼。
“讓那些土人進攻!”荷蘭陸軍指揮官弗羅斯特·弗里茨少校命令道:“火炮開始攻擊城墻。”
數百名土人士兵蜂擁地朝破開的城門涌了過去,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城頭眾多3磅和4磅火炮的洗禮,在松散的隊列中,犁出了十幾道血痕。但土人士兵絲毫沒有退縮,繼續向前沖鋒著。接近城墻時,城頭響起一陣陣排槍射擊聲,土人隊伍中又倒下數十人。
最后到達城門附近的土人士兵幾乎折損一大半,蘇祿和馬巾達瑙王國的軍官又繼續命令下一波土人士兵沖鋒。
前后近七百多的土人沖擊著圣名耶穌城,雖然有大半被火炮、火槍殺死在城下,但還是有兩百土人擠進了城門。受此鼓舞,又有三百多土人士兵沖了過去。
城門處響起幾聲火炮的轟鳴聲,想必是西班牙人在城門后面也布置火炮,正在大量殺傷涌進來的土人士兵。
蘇祿和馬巾達瑙王國的幾個軍官揮刀向前一指,陣列中的所有土人士兵,吶喊著發起了全面沖鋒。他們像一股洶涌的人浪,直接撲向了圣名耶穌城,漫過空曠的田野,漫過高高的城墻,漫過狹窄的城門,漫過了西班牙人的防線。
“整隊,破城!”牛虎大聲命令道。
隨后,一股紅色和一股黑色的洪流順著土人的后浪,也沖進了圣名耶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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