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貴坐著小船來到珠江口外,然后登上了“開拓號”的甲板,神情激動的沖著齊大江躬身施禮。
“齊統領,你們終于來了!”
“周掌柜無需多禮。快跟俺說說新生島(今越南富國島)如何了?”齊大江一把扶住周二貴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據往來安南、柬埔寨的海商所說,我們的新生島,大敗廣南國(安南阮氏)的兩千多大軍,連他們的統帥也失陷在島上。”周二貴笑著說道:“齊統領,我們漢洲軍威盛大呀!”
“胡平江他們打贏了安南?!”齊大江對于新生島一戰挫敗安南兩千大軍,顯得又驚又喜。
“聽說,要不是荷蘭戰船炮擊掩護安南人,說不定那兩千多兵士的廣南國大軍就讓我們全殲于島上了!”
“荷蘭人的戰船還在新生島?”
“一個月前有五六條戰船還在新生島。”周二貴說道:“至于現在嘛,還真不知道荷蘭人是否離開了。”
“既然如此,俺們還真不敢貿然闖到新生島了。”齊大江原本計劃先去新生島,探查一下情況,然后就近去柬埔寨王國采買糧食,最后迅速經廣州返回漢興島(今日本宮古島)。
“齊統領,廣南國攻我新生島,慘遭大敗,定然不肯善罷甘休。”周二貴輕聲提醒道:“說不定,那廣南國還會組織一次更大規模的進攻。”
“哦?”齊大江不由深深地看了周二貴一眼,略帶贊許地點點頭,“周掌柜此言,甚為有理。俺帶了漢洲水師四艘大船過來,如此,是不是去那個廣南國沿海去巡視一番,以威嚇阻攔他們攻我新生島?”
“廣南國為南方大國,有民百萬,甲兵亦數萬之多。以四艘大船沿海威嚇,并不能傷其根本。”周二貴搖頭說道。
“那俺們又該如何?”
“廣南國原為安南一部,其北面有安南正朔黎朝(后黎朝),為鄭氏掌權。”周二貴說道:“鄭氏與廣南國(阮氏)彼此爭斗百年之久,一意統一安南。我漢洲不妨與安南鄭氏溝通一二,南北夾擊,共伐廣南。”
“周掌柜,你做這市易買賣,真是屈才了!”齊大江定定地看著周二貴,笑著說道:“你該去俺們漢洲軍政府任一參軍,為俺們漢洲軍政做一番謀劃!”
“齊統領謬贊了!”周二貴連連擺手,“我一階商賈,怎敢亂議軍政。這番言論,是一寄居在貨棧的讀書人說與我之言。我只不過轉述與你罷了。”
“讀書人?……他可愿意來俺們漢洲?”齊大江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一般的讀書人,漢洲都很稀罕。更可況他還了解周邊國家勢力的基本情況,并對此給出相應的解決方略,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讀書人。
“我曾經提及漢洲遷移之事。不過,他未予回應,似乎有些輕視我漢洲之意。”
“那他欲往何處?”
“他可能想去鄭芝龍那里。”
“不行!”齊大江聞言,立時做出決斷,“把他綁到船上來!俺要將他帶回漢洲。”
周二貴聽了,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綁一個流落于廣州街頭的讀書人,想來也是無礙的。說不定,去了漢洲,還有他的大造化!
齊大江率領著四艘戰船以及一艘飛魚船,在廣州珠江口外停靠兩日后,轉向西南,朝安南北部駛去。準備按照周二貴所言,聯手安南黎朝的鄭氏,共同對付廣南國,順道采買大量的糧食,帶回漢興島。
穿過瓊州海峽,幾日后,船隊行駛至安南紅河河口下龍附近。齊大江遂派人上岸尋到當地安南黎朝官員,敘說漢洲將與之聯盟,共同打擊廣南國。
當地安南黎朝官員初見漢洲四艘大船,驚疑不定,以為來自西洋的商貿夷人。卻不想,這些均為明人模樣的來者,竟都自稱漢洲人。
不知所謂,哪來的流亡明人所建海盜勢力,還敢口稱與我安南結盟。當地官員對漢洲派來的人嗤之以鼻,根本未與理睬。
當地的安南鄭氏官員表現出如此態度,自然有他驕傲的資本。整個中南地區,安南鄭氏統民數百萬,雄兵十萬之眾,除了北邊的大明不敢招惹,像西邊的南掌(今老撾),南邊的阮氏和占城、柬埔寨,無不對安南鄭氏保持必要的恭敬態度。作為老對手的的阮氏,更是只有勉力支撐兩方的邊界之地。
齊大江四艘戰船在紅河口等了三天,未得到安南鄭氏的任何回應,無奈之下,齊大江只得率領“開拓號”和“啟明號”以及“飛魚5號”小心翼翼地前往新生島。
而另外的“揚威號”、“揚武號”兩艘船則裝滿稻米、豆油等糧食物資,一路返回廣州。
在將滯留廣州的六百余呂宋明人家屬及搜羅的工匠藝人和讀書人裝運上船后,朝漢興島急駛而去。
相較于安南鄭氏對于聯合共同打擊廣南國而顯得不屑一顧,南邊的柬埔寨王國、華英國(今越南富安、慶和一帶)、占城卻非常熱情地派出了使臣前往新生島,與這個一戰覆滅廣南國(安南阮氏)兩千大軍的新生勢力做一番接觸。
占城使者闔禮拔作為新生島的老熟人,最先與新生島指揮胡平江見面,并商談雙方合盟共同對抗廣南國。
從占城使者闔禮拔口中得知,封鎖新生島的荷蘭戰船不知何故,已然離開,算是暫時解除了新生島的全面封鎖。但胡平江不敢大意,安排島上不多的小船,繼續前往北邊的柬埔寨拉運糧食。同時,役使俘獲的九百余安南人,加緊建設幾處城堡的防御設施,勢必要將整個小島建設成為一個堅硬的烏龜殼。
“一千七百多件安南人的刀劍長矛,可以全部給你們。”胡平江看著闔禮拔,笑著說道:“另外,俺們還可以給你們兩百枝火槍,四門火炮。不過,你們得拿糧食,布匹,或者其他什么東西來給俺們換。”
“沒問題!”闔禮拔大喜過望,一千余件兵刃,兩百多枝火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強占城人的武裝力量。最重要的是,漢洲人居然還可以給他們火炮。這可是城池防守的利器,必然會讓以后攻打占城的廣南國士兵有所忌憚。
“對了,胡大人,廣南國最近似乎又在調集軍隊,籌集各類作戰物資。”闔禮拔說道:“我們懷疑,他們又將對你們發動一次進攻。”
“哦,這個廣南國如此不記打嗎?”胡平江輕蔑地說道。
“大人不可輕視呀!”闔禮拔提醒道:“據悉,這次廣南國是準備抽調了北方戍守的部隊前來。他們北邊的軍隊常年與黎朝大軍作戰,士卒精悍,裝備精良,戰斗力可比上次來的軍隊強出一籌。”
“哦,是嗎?”胡平江不由關注起來,“你們知道,廣南國準備調集了多少兵馬來攻俺新生島?”
“這個……,我們無法探知。但人數肯定是遠超上次!”
“遠超上次?那就是在三千人以上了。他們有這么多船把人運過來嗎?”胡平江好奇地問道。
“他們可能會雇傭他國船只來運兵。”
“雇傭船只?”胡平江驚訝萬分,一國征戰,竟然可以雇傭他國船只運兵,“哪個船只敢接受雇傭往火線運兵,就不怕遭到兵災?”
“大人,商人重利,總有為了些許利益而不顧刀兵之險的人接受雇傭。”
“狗日的,但凡俺這里有幾艘大船,也不至于任由其往來俺們新生島!”胡平江憤憤地說道。
“胡大人,聽聞柬埔寨王國也派人前來島上與你們接觸,不知大人是否有意與其聯合共抗廣南?”闔禮拔問道。
“凡事有意對抗廣南國的勢力,俺都可以與之聯合。”胡平江說道:“不若,你們占城和俺們漢洲先定盟約,如何?”
“我家大王正有此意!”闔禮拔拱手說道:“若你們再次擊敗廣南國大軍,可否派出一部士卒前往我占城與廣南國交界處,與我國軍兵共同打擊頻繁越境安南兵士?”
“派兵去你占城?”胡平江有些遲疑,新生島一共才六七百鄉兵,如何敢分出部分兵力去占城!
“你等漢洲兵士,火器運用純熟,戰法犀利,或可對我占城軍隊悉心指導,以提升其戰力。”闔禮拔看到胡平江的神色,情知對方顧慮自身兵力不足的原因,連忙解釋道:“貴方派出兵士無需太多,三五十人即可。”
胡平江頓時了然,這是要新生島派出少量軍士去指導占城軍隊習熟火器作用,就如同當年他們初臨漢洲,派出牛虎等人指導漢洲土著與其他部落征戰情形一樣。
“柬埔寨王國為何也要對付廣南國?”胡平江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數十年前,廣南國與柬埔寨王國聯姻,為示誠意,將他在東南部的普利安哥(令越南胡志明市附近)讓與廣南國。卻未曾想到,此后,廣南國以普利安哥地不斷侵蝕柬埔寨王國的土地,驅逐柬埔寨王國百姓,儼然要吞并其東南之地的架勢。為此,柬埔寨王國數次與廣南國交涉,但情形并未有多大改觀。”闔禮拔說道。
“另外,柬埔寨王國長期遭到西邊暹羅的打擊,國勢不振,對于廣南國的侵蝕一直保持隱忍。但其國中上下,必定惱恨廣南國。派出使者來此小島,或許是想與你漢洲結為互援,以對廣南。”
胡平江聞言,不由心中暗自竊喜,狗日的的廣南國居然在這一帶,如此人憎狗厭,樹敵頗多。那俺們漢洲豈不是可以利用其中矛盾,聯合一眾小國,圍毆這狂妄自大的廣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