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運統治整個世界……”恛
阿爾法高聲吟誦,宛如古代的神侍誦念神的尊名,他站在祭壇中央,兩側分別是陳墨童與愷撒,兩者頸部的主動脈上早已插好了輸血管。
此時的陳墨童已經陷入了昏睡,體表彌漫著白絲,那些白絲從她精巧的鼻尖、下頜、發梢、指尖延伸出去,曾經發生在繪梨衣身上的事情重演在她的身上,唯一的區別是黑王的靈魂沒有降臨,屬于黑王的血脈奔涌在陳墨童體內,看似外部波瀾無聲,實則內里狂瀾千丈。
屬于黑王的基因在改造著她的身體,孕育最初的胎血。
而這些新生的胎血,即將通過輸血管輸入愷撒的身體。
站在兩人中間的阿爾法,身著白袍,真的就像一位祭司,主持著盛大的祭典。
其余九位老者坐在祭壇的九個方位,目光死死地盯著輸血管,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嫣紅的血從這里流過。
黑鱗刺破陳墨童體表肌膚,卻沒有鮮血流出,皮膚下的血管呈現金色紋路,在這一刻清晰可見,驚人的蛻變正在推動陳墨童走向進化的終點。恛
阿爾法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一切,他貪婪地吞咽著,等到最佳的時機降臨,他毫不猶豫啟動了輸血器,讓陳墨童體內的胎血流入愷撒的體內。
以血液為媒介,黑王的權能進入了愷撒的身體。
而愷撒此刻仍舊陷入在貝塔營造的夢魔中。
“快了快了快了……”他低聲安撫著自己,目光從逐漸干枯的陳墨童身體上移開,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愷撒的動向。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沒法確定最佳的時間。
略微遲疑下,謹慎起見,阿爾法啟動了腳下的煉金陣。
這是一座集“置換”與“封禁”一體的煉金法陣。恛
最中間的愷撒就是祭品,主持祭典的神侍將就此瓜分神的力量。
煉金法陣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任何一人都無法暫時脫離自己的位置,而阿爾法暗自改動了某個地方,使得這座煉金法陣再多一個“禁錮”的作用,禁錮的不是中間的祭品,而是周邊的十一個同伴。
將祭品送上主位,再發動法陣禁錮周圍的同伴,最后一人獨吞至尊之力,這就是阿爾法的計劃。
他從來沒想過和其他人瓜分這份權柄。
就如陳墨童先去所言,即使是偉大如黑王的力量,瓜分十份,恐怕最后連四大君主都不及,談何登上世界的王座,這也是他剛才惱怒的根本,因為他的心思被陳墨童戳破了。
阿爾法啟動了煉金陣,回頭望去,卻突然愣住了。
原本應該坐在各個位置的老人們,只有三位坐在了原位,剩下六位都在啟動法陣前就離開了原位,目光閃爍不定地看著他。恛
“你們在做什么?”阿爾法沉聲問道。
“沒什么。”為首的老人慢吞吞道,“我們只是覺得剛才這女孩說的有道理,再偉大的權柄分成十份,也將不值一提,我們覺得與其大家同分,不如由你一人繼承,等你登上了王座,再效彷當年的黑王,冊封我們為四大君主。”
阿爾法心中一沉,他知道最壞的局面出現了。
出聲的人是貝塔,元老會中僅次于他的存在,也是他的親侄子。
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他了,懷疑一旦產生,就不可能保持原有的信任,是陳墨童剛才的話動搖了他們?還是說從一開始他提議背叛家族起,就已經注定了現在的局面?
果然,背叛是會上癮和習慣的!
“怎么了?”老人神色疑惑道,“你不繼續進行儀式嗎?再晚點就錯過了,放心,我們會為你護法的。至于這三個家伙……”恛
貝塔看向坐在原位,神色驚疑不定望向他們的三位元老,目露遺憾:
“他們完全沒有為家族犧牲的精神,活著也是無用,只會耽誤你的儀式。”
站在他身后的老人突然邁步,竟是握住了一把金色的沙漠之鷹,連開三槍。
三朵血花綻放在這間神圣而輝煌的殿堂,添上了一抹血色。
而開槍的老人亦是悶哼著連退數步,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已然被強大的后坐力直接震斷了。
這位老人低聲哀嘆道:“果然是老了。”
阿爾法神色陰沉地可怕,壓抑不住地低吼道:“你們想造反嗎?!”恛
“造反?”貝塔神色奇怪道,“造誰的反?家族的嗎?阿爾法,別忘了,是你提議讓我們背棄家族的。我很好奇,當你提出血親的聯系遠不如利益來的穩固后,你又是如何覺得我們還會站在你的身后?”
阿爾法眼角微抽,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你如何能相信一群叛徒會對你忠貞不二?
他錯估了這群家伙拋棄道德準則的速度。
他原以為這些家伙會遲疑地徘回在背叛和忠誠間,最后慢慢偏向前者,但沒想到他們舍棄家族與過去的速度遠超預計。
還真是一群……同類啊。
阿爾法冷笑道:“你們準備怎么做,難道你們之間就能完全互相信任嗎?別忘了,沒有時間給你們做商榷,再拖延時間,等愷撒蘇醒,這里沒人能活著。”
貝塔慢吞吞道:“的確,我們現在就像打開了禁忌的大門,曾經的我們可以做到完全互相信任,但是你打開了猜疑的開端,叛變一旦發生,沒人能保證彼此不會再次背叛。”恛
“阿爾法,這都是你犯下的罪行。”老人長嘆一聲,憂愁道,“你打開了禁忌的大門,將家族徹底拖入了深淵。”
“夠了。”阿爾法不耐煩道,“不要扯這些沒用的,說吧,你們準備怎么分配,又準備怎么確保自身的利益不會被搶占。”
貝塔撿起掉落在地的沙漠之鷹,微笑道:“那是你死后的事情了,抱歉,如你所言,我們沒有時間浪費了,麻煩你去死吧。”
阿爾法童孔微縮,剛要開口,卻見槍口火焰噴出,他已然命懸一線!
而就在這時,那名手臂斷裂的老者突然暴起,單手扭斷了一名老者的脖子,剩余四位老者也是面目猙獰地扭作一團,生死搏殺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每一招都是極盡陰狠毒辣,招招奔著斃命去的。
前后僅僅只是十分鐘,這座屋內原本擰成一個拳頭的元老會們,頃刻間便陷入了四分五裂,以及近乎全滅的結局。
人性的貪婪和猜疑,在阿爾法打開禁忌之門的那一刻,就徹底浸入了眾人的靈魂。恛
他們原本是互相信任的家人,但在這一刻,他們是王座的競爭者。
而自古以來,王室競爭,未達王位前,不死不休。
在座各位都曾是加圖索家族的一代主事人,血統優異,手段凌厲,僅僅是幾個呼吸間,就已決出了生死。
最后依舊站在那的,是貝塔,與只剩單臂的老人。
他們站在同胞的尸體上相視一笑,并肩向著祭壇走去。
而就在他們路過阿爾法仰面而躺在地上的尸體時,心臟口前后貫穿了一個血洞的阿爾法,竟然突然暴起,指尖長出了鋒利的利爪,抹過了斷臂老人的脖頸!
鮮血噴涌而出,老人面色怔然,難以置信地栽倒在地。恛
而阿爾法與貝塔已經在原地展開了數個回合的攻殺,后者明顯處于劣勢,僅僅是幾息,就被阿爾法抓住機會在身上留下數個血洞。
貝塔踉蹌后退,神色驚怒交加,轉身撲向被他扔在地上的后方的沙漠之鷹,生死間,連后悔都沒有時間。
他撲出的身形忽然僵硬在原地。
一只長滿龍鱗的利爪從后心口貫穿而出,手中是一枚還在跳動的心臟。
“你……早就……”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貝塔話還沒說完,就已失去了生命。
阿爾法勐地捏爆了手中的心臟,冷漠地收回手,看著遍地的尸體,突然仰頭大笑,那笑聲是如此得意而猖獗,仿佛在慶祝最后的盛典即將為他而開。恛
到了最后,勝利依然是他的,雖然途中有些變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影響到大局。
他是這場角斗場上最后的勝者,唯一遺憾地是角斗場的觀眾席上空蕩蕩,沒有人為他的極盡演出而鼓掌歡呼。
不過沒關系,他即將登上世界的王座,屆時他將彷造古羅馬打造屬于他的角斗場,在人類、混血種與龍族中挑選合格的角斗士,讓他們在角斗場上表演,竭盡全力取悅自己。
阿爾法志得意滿,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充斥在心頭,他知道自己距離最后的勝利只有一步之遙。
他等不及了,轉身就要沖向祭壇,身形卻攸忽間呆愣原地。
愷撒呢?
陳墨童呢?恛
為什么祭壇上突然空無一人?
阿爾法心慌意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么一會功夫,難道愷撒就蘇醒了?
不對,是貝塔死了!
該死,貝塔這個混蛋,他死了,維系著的夢魔也將隨之崩塌!自己遺忘了這一點!
不行,必須盡快找到愷撒!
他急迫地環視周圍,卻不知何時,周圍飄起了一層白色的迷霧。
阿爾法心中警惕升起,這場面太過詭異了,到底是什么情況?恛
忽然間。
有掌聲從漸漸彌漫開來的迷霧深處傳來,帶著欣賞與滿足,就像剛剛觀看完一場精彩的勾心斗角。
“是誰?!愷撒?愷撒,是你嗎?”阿爾法低吼道,警惕地慢慢走近迷霧。
不詳的預感在他心中愈演愈烈,
“真是一場精彩的內斗。”笑吟吟的聲音從迷霧深處傳來,“人類的劣根性還真是從未消除。加圖索家的小子,你的演出讓我很滿意。”
“你是誰?”阿爾法眼角一跳,勐然警覺。
就在這時,迷霧漸漸散去,露出了之后的真相。恛
陳墨童和愷撒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兩人就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別說是頸部的輸血管,連衣服都未曾亂。
阿爾法難以置信,他勐然四顧望去,周圍依然是橫尸遍野,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他的手中黏湖湖的滿是血肉組織,殘留著他剛剛殺死貝塔的證據。
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可為什么……
他下意識接連后退,一切恐懼都來自于未知,這一刻他被未知的謎團包圍,恐懼降臨。
他知道這一切的幕后真兇不是愷撒,而是此地的第四人!
“你是誰?!”他色厲內荏地怒吼,“滾出來,這里是加圖索家族的領地!”恛
“你在找我嗎?”好奇地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阿爾法被嚇了一跳。
他勐地回頭,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個面容有些熟悉的年輕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沒成年的大男孩。
“你是誰?”阿爾法語氣艱澀道。
“我?”男孩歪頭,“當年長老會暗中向你們下手,有神秘人出手保住了你們,震懾住了長老會,你還記得嗎?”
“是你?!”阿爾法童孔驟縮,“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是敵是友?”
“都不是。”男孩聳肩,“你覺得自己配得上當我的敵人嗎?別鬧了,你只是個演員。”
“演員?”阿爾法茫然。恛
“戲劇演員嘛。”男孩微笑道,“你剛才可是為我上演了一出好戲,我原以為今天的高潮就是你們犧牲了愷撒·加圖索成就自己,沒想到還能看到一場精彩的內斗,真是不虛此行。”
阿爾法神色慘白,接連踉蹌后退,似乎遭受了心靈的重擊,可就在此刻,他突然暴起,神色猙獰而癲狂,他要一把扭斷這個男孩的脖子!
近了……近了……
一瞬間,他露出了得手后癲狂的笑容,卻很快僵住,因為他沒能抓到男孩,他的手從男孩的身體上徑直穿梭了過去。
這不是實體,就像是……一個鬼魂!
這是一個鬼魂!
“不玩了,沒意思。”男孩忽然有些意興珊,嘆了口氣道,“無論過了多少年,沒腦子的蠢貨似乎都是一個樣,玩多了還是會膩歪的。”恛
他正了正衣領,微笑地看向老人:“下地獄后,看到撒旦記得幫我問一聲好,如果撒旦問是誰把你的這個大惡人送進地獄的,記得告訴他我的名字,路鳴澤。”
路鳴澤?
阿爾法呆怔在原地,目視著那個男孩走到了黑王卵的面前。
他高高舉起卵,面露嫌惡與無奈,就像面對著操蛋的人生,你明明不想這樣,卻又礙于迫于這樣那樣的原因,只能掐著鼻子往下咽。
那一刻。
真正的黑龍尼德霍格降生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