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祿臉色鎮定,施展象王威行神通朝著紅蓮沖去。
直面危險,紅蓮終于動了,手中鶴守神劍化做一道金色閃電掠過,鶴仙皮囊將她的出手速度增加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
“哐當!”
余祿卻仿佛能夠未卜先知一般,施展象王大力一拳擊打在鶴守神劍的劍面上,將來自背后的攻擊擋下。
“嘻嘻,弟弟變得更厲害了,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紅蓮只是試探性的攻擊,見此沒有絲毫意外,反而調笑著夸贊了一聲。
她披著鶴仙皮囊和道藏的加持,余祿若是不融入鵬魔王假身,單憑扶搖同風翼很難跟得上他的速度。
幸好似乎有著讓余祿無法被偷襲的玄妙作用,紅蓮每次的襲擊都能被他福至心靈的招架到,而且雙腳像是生根了一般,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那些擱在以往可能會把余祿擊飛、擊倒,從而陷入連續攻擊之中的招式,眼下卻撼動不了余祿分毫。
驚人的戰斗直覺,渾身不漏一絲破綻,很難被偷襲成功,就連身體也無法被外力擊倒、控制。
這就是余祿施展了神通之后的第一感受。
余祿融合了象魔王假身之后,他的肉身瞬間上升到了超越法寶的層次,不必再擔心鶴守神劍的攻擊會對他造成致命傷害,戰斗中的攻守之勢瞬間開始逆轉。
“叮!叮!叮!”
余祿仗著一生厚實的象皮,肆無忌憚地朝著紅蓮沖撞而去,掌刀、肘擊、膝撞、頭槌....竟然開始直接用肉身與鶴守神劍硬碰硬。
每個簡樸的動作都蘊含著滔天巨力,仿佛一尊威嚴而廣大的象王正在踏地而來,極具壓迫感,讓每一個直面象王沖鋒的人都心生恐懼,戰意全無,只想一門心思的躲開宛如天柱般的象足踐踏。
不過紅蓮作為能夠從眾多子嗣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自然不會產生這種驚恐畏戰的想法,但即便是她也無法忽視此刻余祿展現出的壓迫感和對戰斗局勢的掌控。
面對著不斷挺身向前的余祿,紅蓮不得不疲于應對,背后的血絲臍帶是她最大的累贅,讓她感到極為憋屈,打斗起來束手束腳。
玄牝娘娘的胃囊雖然廣闊無垠,但這些血絲臍帶卻極大限制了紅蓮的行動。
這手段既是玄牝娘娘專門用來關押她的枷鎖,也是她茍延殘喘下去的生命線。
在余祿施展象王威行之后,肉眼可見,紅蓮的戰斗空間正在不斷被擠壓,開始退至胃壁附近。
余祿此刻已經逐漸熟悉這種玄妙的狀態,不僅應對紅蓮的攻擊時變得游刃有余,甚至能夠敏銳的察覺到一閃而逝的反擊機會。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出手,而是暗中控制著打神鞭,為十拿九穩的一擊做著準備,在施展了神通之后,余祿就連心態都成熟穩重了許多。
畢竟打神鞭雖然是偽仙寶,但其材質卻是某種不知名的神木,并不適合在正面對抗中使用。
單論硬度它還比不過余祿手中那些由天材地寶打造成的法寶,余祿自然不可能拿它來強攻或者格擋,若是不小心被紅蓮毀了,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此刻無論是有著絕世神通天魔轉經輪在身的余祿,還是披掛鶴仙皮囊的紅蓮,實力都無疑超越了四境真君的層次,達到了上三境。
明明在四境真君的戰斗中都不會被輕易摧毀的法寶,在他們二人手中卻像是破銅爛鐵般不堪一擊。
“弟弟,你好像快要贏了。”
紅蓮歪著頭,有些遺憾的說道。
她不是在遺憾自己的落敗,而是在遺憾余祿贏了就會離開這里,紅蓮的心思很奇怪,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卻仿佛認定了余祿就是和她朝夕相處的親弟弟一般。
“不過鶴守道藏還有好幾重玄異我沒有施展呢,你要贏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呢,要不這樣吧,只要你把打神鞭毀了,不喚醒那個家伙,姐姐便讓你贏,如何?”
“反正這條鞭子也只是個粗制濫造的仿制品罷了。”
紅蓮的眼瞳中閃耀著金色漩渦,像是流動的星河,讓人下意識想要聽從她的建議。
“不行,打神鞭對我很重要。”
余祿緩緩搖頭說道,拒絕了紅蓮的提議。
紅蓮似乎很不想喚醒自己那個理智的人格,她在害怕什么呢...
余祿有些躊躇的想道。
不過還好,自己打贏她之后就能離開這里,不必再與這個瘋婆子產生任何交集。
“那好吧。”
紅蓮似乎早已預料到余祿的回答,她手中的鶴守道藏再次發生了未知的變化,變成了一尊吞吐著天火的仙鶴煉丹爐。
下一刻爐蓋飛起,煉丹爐上的青銅仙鶴張開細長的喙,天火頓時洶涌而出,化做百丈大小的天火仙鶴襲來。
在恐怖的天火灼燒下下,空間都開始融化扭曲了。
不能硬接!
余祿見狀眼皮狂跳,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斷。
天火能夠燃燒一切有形和無形之物,若是硬接,哪怕自己的魂靈有著的特質,怕也會被燒成灰燼,最后只余下一尊融合了象魔王假身的空洞軀殼仍在頑強屹立。
所以余祿沒敢再像面對斷罪紅蓮時那般躲入陰影之中,在面對紅蓮這樣有著真仙眼界的敵人時,她們一眼就能看出天影魔能力的弱點所在。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那頭為他提供能力的天影魔還是太過弱小,現在已經逐漸跟不上余祿的步伐,是時候應該用來奴役一頭更強的天魔了。
余祿催動起渾身上下十余件水屬法寶,各種靈水仿佛泄洪一般撲向天火仙鶴。
然而盡管水火能夠相互泯滅,但是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往往一湖靈水才能抵消掉幾朵天火。
天火所化的仙鶴將海量靈水蒸發,攜著焚天煮海之威勢,朝著余祿緩緩靠近,很快距離便不足十丈。
正當余祿打算接著使用香火愿力淬煉出不可思議之力,以此增幅靈水的威力之時,他腦海中的燧人火驀然動了,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放下懷中溫養的玄鳥卵,開始上躥下跳。
可余祿因為嫌棄愿力中的凡人念頭擾人,早已屏蔽了識海,只要沒有什么破壞根本不會主動來看。
燧人火便在余祿的靈臺中左沖右突,很快就將靈臺中搞得一團糟,余祿這才意識到靈臺中的異動。
“燧人火這是受到了天火的刺激?”
余祿猜測道。
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弱點,由于修行的時日過于短暫,余祿對于自己的很多力量沒有摸清,別說是人道玄異了,就連運流載道這些本命神通他都沒能琢磨透,有許多用途尚未開發。
“嚯。”
余祿剛將念頭觸及到燧人火,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燧人火的氣焰開始暴漲,沖出靈臺覆蓋在余祿的皮膚上,形成了一重神異的火膜,像是由火神親造的輕薄盔甲,神武莊穆,上面刻畫著繁復古老的黑色紋路,記載了人族薪火相傳的信仰。
“這就是的第二重應用嗎...”
余祿感受著身上的燧人火甲,喃喃自語道。
然而還不等他多想,肆虐的天火已撲至面前,焚盡萬物的威勢讓諸多水屬法寶都不堪重負,余祿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相信燧人火傳遞來的訊號。
道藏怎么也不會比鶴守道藏弱吧?
他收起了諸般法寶,施展出獅咬裂冠神通,悍然朝著天火仙鶴揮出一拳!
“咚!”
只見天火仙鶴龐大的腹部中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個熾熱的心臟般,然后迅速具現為一個拳印,并從這一點開始擴散出密密麻麻的鋒銳裂紋,最后轟然炸開!
無數道破碎的天火如流星雨般落下,璀璨而熾熱,若非這里是玄牝娘娘的胃囊,恐怕早已將萬里之內化做赤地。
余祿從火海中踏焰而來,在燧人火所化盔甲的防護下,這些天火沒能對他造成絲毫傷害,他甚至都沒能感受到一絲炎熱。
“弟弟呀,你到底還有多少手段?”
紅蓮用嘆為觀止的語氣說道,雖然她有著眾仙之皮,仙法神通堪稱無窮無盡,但每次更換皮囊都會給她帶來十倍于皮囊主人生前所遭遇的痛苦,這是她所要付出的修行代價,哪能像是余祿這般?
“一點點吧。”
余祿聞言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隨口敷衍道。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多少潛在的能力沒有開發出來,這讓他怎么回答,他只能再度近身上前,用拳頭來解釋。
紅蓮見狀沒有絲毫慌張,手中鶴守道藏迅疾轉動,萬余仙鶴從道藏中飛出,像是重影一般疊加在一起,鑄成了一道萬鶴華光寶輪,并隨著仙鶴的落下變得越發玄妙強大,很快氣勢便達到了頂峰,直接迎著余祿的象王大力撞了上去!
“轟!”
萬鶴華光寶輪在萬物皆斬的鋒芒下當即破碎成璀璨光羽,不過紅蓮卻也成功招架住了余祿這蓄謀已久的一記重擊。
“弟弟你要贏可要抓緊時間,你那請妖圣上身的法門應該持續不了多久了。”
紅蓮盡職盡責的提醒道,眼神中的單純和真摯讓人分不清她是在激將法,還是真的在提醒余祿好好把握戰機。
余祿聞言沒有慌亂,依舊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來進攻,每一招都在消耗著鶴守道藏的底蘊。
畢竟紅蓮自身沒有修為,鶴守道藏的主人也早已死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可以說現在紅蓮是以每時每刻都在消耗鶴守道藏原本的積累為代價,單單鶴仙皮囊上散發出的超凡魅力就已經開始呈現斷崖式的下跌。
“弟弟呀,真沒想到我在母上的胃囊中竟然能碰到你,真是太有趣了,這是何等的緣分。”
幾十個回合過去,紅蓮有些神志不清了,似乎是認清了自己敗局已定一般,開始絮絮叨叨的說道。
“你要快點變強,因為不管你以后跑到哪里,只要我能從母上的胃囊中逃出去,成功晉升仙王的話,就一定會把你找到的,那時候的我可能就不是現在的我了,她會把你殺掉的。”
自己這是被一位曾經的準仙王盯上了?
紅蓮的語氣極為堅定,讓人毫不懷疑其中的真實性,余祿在一旁聽得心里發毛,猶豫著要不要趁機徹底殺掉她。
“母上的胃囊很大,而且有很多層,關押了數不清的太古兇物,有的就連姐姐都不是對手,很危險,你一定不要亂跑,乖乖順著十八主腸離開。”
紅蓮接著叮囑道,顯得有些啰嗦,甚至讓余祿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不是在仙王的胃囊中進行戰斗,而是回到了荷仙鎮的時光,每次出門前,李繡娥也總是這般不厭其煩的嘮叨。
“你要記好了,弟弟,主腸就在....”
余祿聞言頓時豎起了耳朵,然而就在這時,紅蓮手中的鶴守道藏卻綻放出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余祿只能隱約看到一柄造型修長的鶴嘴剪出沒在兩人之間,接著極速劃過自己那融合了象魔王假身的強橫肉身,將鶴守神劍都砍不動的手臂當場剪斷,切口光滑如鏡。
“這....”
余祿驚怒無比,可當他看清自己手臂切口上綻放的妖異紅蓮,眉頭又迅速皺起。
他沒有急著恢復手臂,這對余祿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而是看向紅蓮,等待她的解釋。
“嘻,這是姐姐最后能夠教給你的了,永遠不要放松警惕呀。”
紅蓮一擊偷襲成功,洋洋得意的笑道。
盡管這樣的傷勢對余祿來說和撓癢癢差不多。
然而為了這一擊紅蓮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鶴守道藏消耗了所有積累,徹底地黯淡下來,退化成了原初狀態,等待新主人的重新煉化。
聽到她的話,余祿仍只是看著傷口處的詭異紅蓮圖騰,皺眉不語。
他能感受到,斷臂處被種下了一道很強的劍術,比那些所謂的大宗秘傳還要強的多的劍術,喚作...斷罪紅蓮。
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余祿對于紅蓮的感官頓時變得極為復雜,他從未見過如此矛盾的人,打神鞭也遲遲沒有再度取出,即使現在的紅蓮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力。
可能她真的只是人格分裂吧,而不是腐化的瘋子。
余祿這般想道,接著便目光熾熱的看向了鶴守道藏。
正當他計劃著怎么從玄牝娘娘眼皮子底下把鶴守道藏搞到手時,玄牝娘娘的意志降臨了,凝視著沉默的紅蓮。
“撕拉!”
金燦燦的鶴仙皮囊被當場從紅蓮的身上強行撕下,就像是新鮮剝離下來的皮囊一般,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紅蓮也從神圣高貴的鶴仙再度變成了渾身長滿紅斑的剝皮魔女,一下子從光彩照人的女仙打落幽冥地獄。
血淋淋的鶴仙皮囊裹著道藏漂浮在空中,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余祿目睹著眼前的一幕,無比惋惜卻又無可奈何。
但緊接著他的心中便猛然緊張起來,因為玄牝娘娘的注意力從紅蓮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玄牝娘娘在注意著自己手臂上的紅蓮烙印....
余祿心中頓時警醒起來。
莫非紅蓮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腳,想要借助自己從玄牝娘娘的胃中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