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
余祿沉吟道。
雖然沒能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但師傅的話多少也能讓他放心地去修行那些殘缺的天罡地煞神通。
但心中總歸是有些可惜,畢竟傳說中若是將這些神通集齊了,不僅能夠躲避長生路上的劫難,還將一躍成為世間最為上乘的變化妙法,縱使神佛在前,諦聽側耳,也是難辨真假。
余祿自恃福緣不淺,又如何能不對此心動,只是如今諸般幻想終究化做了泡影。
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先把龍生九子這門絕世神通集齊吧。
余祿暗自想道。
等他再度抬頭看向豢龍仙僧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
落日的余暉照耀在豢龍仙僧的身上,那副唇紅齒白、俊美無儔的模樣仿佛亙古不變,神圣白龍魂雄踞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將小沙彌襯托的恍如仙佛。
自從余祿認識師傅以來,他的模樣就就從未變化過,仿佛歲月長河繞開了蓮花寺淌向了別處一般。
“踏上這條路,你便無法再回頭。”
事隔經年,余祿又想起了師傅曾經傳授給他青獅吞天書的那個傍晚。
誤入古寺的少年心懷恐懼,是豢龍仙僧率先對他伸出了援手,將他從一眾神怪環伺的禪房走廊中引到大雄寶殿。
在傳授給他修行經法時,豢龍仙僧的神情無比認真的說道,就像是在踐行著曾經立下的大宏愿誓言。
之后在蓮花寺中又發生了諸般種種,雖然余祿對豢龍仙僧充滿了猜忌與提防,但他卻始終并未在意,在傳授修行之道時也并未因此而藏私。
余祿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和師傅說出自己受了艷尸的蠱惑這件事,“師傅....”
“嗯。”
“艷尸之前傳授了我....”
“你該走了。”
豢龍仙僧卻突然打斷他講話,揮袖指著窗外的夕陽說道。
“額...師傅,你早就知道了?”
余祿神情愕然無比。
“不知道,不過這件事你不應該告訴我,為師也不關心。”
余祿心中不解,不太明白師傅話中的意思。
什么叫做不該告訴他呢,師傅之前不是說要自己把天魔轉經輪修煉到一定火候之后去對付艷尸嗎?這不是前后矛盾嗎?
“對了,素齋房的血影沒得到惡鬼吃食,可能會有些暴虐,你若是看它不順眼,路過時可以收拾它一頓。”
不等余祿發問,豢龍仙僧就把另一件事拋給了他,噙著笑意說道。
“現在的你,或許已經有了這個能力。”
“是,師傅。”
余祿只能把疑問埋進心中,悶聲應道。
“這兩樣寶物你拿去吧,下次再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豢龍仙僧不知從何處取出兩朵由冰魄寒玉雕成的蓮花,蓮花中央凍結著清澈透明的弱水和金黃色的須彌真血。
“多謝師傅,那弟子告辭了。”
余祿從師傅手中接過妥善儲存好的弱水和須彌神鯤真血,沒有貿然打開而是將其小心放置到肉身牢獄中,這兩樣神物都不是尋常東西能夠儲存的,還是等突破之際再行開啟。
等到他來到殿門處,一只腳都踏出了門外,可最后一步卻遲遲沒有邁出。
余祿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對了,師傅,你知道....二郎神嗎?”
在那場圍剿瘋王的浩劫之戰中,無數仙佛隕落,一同死去的...是不是就有那位神威赫赫的天界戰神呢?
這樣一來,似乎就能解釋這方世界為什么沒有祭拜二郎顯圣真君的信仰了。
畢竟自打人皇盟約建立,如今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紀元,就連以萬年為時間單位的天朝都換了好幾代,信仰消亡再正常不過。
余祿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答案。
若是就連對那場戰爭了如指掌的師傅都不知道的話,那就徹底印證了余祿的猜測。
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位司法天神,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不會是巧合,那么自己來到這個詭異神秘的世界會不會與他有關呢?這是余祿目前唯一能夠找到和前世相關的線索。
這個問題仿佛涉及到禁忌,就連豢龍仙僧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有時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應。
余祿從未感覺時間如此煎熬,每一瞬都如此漫長,壓抑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就在余祿以為自己釀下大錯的時候,豢龍仙僧開口了:
“為師并不認識這位尊神,畢竟在那場災難中死去的仙佛不計其數,就算有個喚作二郎神的無名之輩隕落其中也不足為奇。”
無名之輩嗎?
余祿暗自想道,二郎神可不是什么寂寂無名的小人物。
看來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被凡人喚作二郎神是因為自己也叫作余二郎罷了。
天朝之所以冊封自己為清源妙道真君也只是因為自己曾化做騎鯤仙人吞噬魔國、為一洲之地開太平的顯赫功勛。
那就讓自己把二郎神這個名頭發揚光大吧,至少也不能遜色于前世那位司法天神!
余祿暗自握緊拳頭,下定決心之后便離開了大雄寶殿。
“多謝師傅。”
走了明王目的禪房前,余祿才發現自己又忘了問一件事。
既然明王是佛陀的忿怒化身,譬如大輪明王是彌勒佛的忿化身,中央不動明王是大日如來的忿化身,那這位明王目是源于哪位佛陀呢?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降三世明王,東方阿閦佛的憤怒化身,因為這枚明王目很可能和蓮花寺中所藏傳承天魔轉經輪有所聯系,不然不會出現在這里,而降三世明王的諸多大能力之一正是降服天魔。
“希望有一天自己不會淪落到吞人眼珠子的地步。”
余祿輕聲安慰著自己,倒也沒有多慮,畢竟他現在連四境都尚未突破,怕是一靠近就會被明王目周圍的紅蓮業火燒成灰燼。
一路相安無事,見余祿從禪房走廊中出來,妙欲天女連忙迎上來,恭敬一禮后好奇的問道:
“奴家見過公子,不過公子你的頭發....”
“哦,最近剛長出來的,方便施展身外化身神通。”
余祿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在走出了大雄寶殿之后,他的頭發便再度顯現出來。
師傅雖然不要求他遵守佛門戒律,但是多少還是要尊重下師傅的身份,反正也不耗費多大力氣。
“原來如此,請公子恕妙欲愚鈍。”
妙欲小心的揣測著余祿的神情,經過一番察言觀色確定余祿心情極佳之后,她才美目閃動,明知故問道:
“公子此行是否得償所愿?”
“還算不錯。”
余祿頷首道,看向妙欲天女也順眼了不少,不過轉念又打起了元魂蓮蓬的主意。
元魂蓮蓬作為治愈和滋養神魂的無上寶藥,其珍貴程度比起天塵根和圣心果來說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余祿秉持著賊不走空的作風,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雖然現在他有著普渡佛光可以治愈神魂上的傷勢,能夠替代元魂蓮蓬的部分妙用,但拿來增強自家的神魂亦或是交易也是極好的。
“妙欲,你在采摘元魂蓮蓬之時可有需要注意的事項?”
余祿謹慎的問道。
之前他可是試探過,那座蓮花池會吞噬尸體,端是兇殘無比。
“這倒沒有,妙欲曾經采摘元魂蓮蓬時只是照著記憶中采蓮女的手法來依葫蘆畫瓢的,期間并未發生什么危險。”
妙欲天女認真回想了一番后,搖頭說道。
“那便好,你替我去采摘一些元魂蓮蓬,百朵即可。”
余祿出言吩咐道,決定還是不以身犯險。
畢竟他是鮮活的血肉,和妙欲多少有些不同,妙欲不會遭遇危險并不代表他也不會。
“奴家這就去,公子稍后。”
妙欲明白余祿心中有所顧慮,但并不在意,朝著余祿溫婉一笑后,便蓮步輕移,朝著幽深的元魂蓮花池走去。
只見她掌中出現一柄核桃粗細的小木舟,朝池水中一扔,遇水便化作了一只丈余的木舟。
妙欲天女挽起袖子劃動著舟楫,不斷游走在蓮花池中,伸出纖纖素手撥開花瓣取出元魂蓮蓬....
若是忽略池水下食肉蓮花根系的兇殘,眼下倒也是極為賞心悅目的一道美景。
“又是一筆資源到賬。”
余祿看著那道曼妙倩影在亭亭玉立的蓮花與車輪大小的蓮葉中若隱若現,無比愉悅的想道。
雖然現在他的身家已經極為驚人,足夠供應他和李繡娥兩人的修行,但又有誰會嫌棄身上的靈物寶藥多呢?
不一會兒,妙欲天女就劃著小舟返了回來,此時那張漂亮的臉蛋和衣衫已經粘上了許多泥濘、水珠,看上去頗顯狼狽。
不過妙欲的神情卻是極為喜悅,只見她懷中抱著百根留有長莖的元魂蓮蓬,微微喘息后歡欣鼓舞的說道,“公子,這便是元魂蓮蓬了。”
“干的不錯。”
余祿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極為純粹的神魂之力,將其收回到肉身空間之后,他滿意的贊嘆道。
“吼!”
“肉,把肉拿來!你們這些卑微的螻蟻!”
就在這時,一道無比憤怒暴虐的咆哮聲從素齋房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