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當中,靈光璀璨。
余列縱起劍光,在虛空中轉悠數圈后,便朝著丹鼎仙宗所在的地界一路飛馳而去。
只是靈寶仙宗所在的星域十分之龐大,其同樣也是布置了陣法。
龐大的陣法雖然不能如墟市陣法一般,直接阻擋余列的去路,但是也顯露了他的身影,讓他在靈寶仙宗的眼中,恍若夜空明月一般清晰可尋。
如此便讓余列的手段再是精妙,他也無法隱匿藏形,只能埋頭苦逃,和身后的追兵們比拼遁速。
就在余列出逃過半,只剩下小半的路程就可以徹底的逃之夭夭時,其身后的紫色光華當中,再次傳出了李佩芝怒不可遏的叫聲:
“小賊,你還不速速停下,本道便直接打殺了事。
你在我靈寶仙宗地界犯事,還畏罪潛逃,便是逆修盟之主來了,也站不住理。”
余列聽聞,心間冷哼,他頭也不回的傳音:
“你這賤婦,好生聒噪。本道在墟市中安生修行,你非要壞我道行,還構陷于我。
汝靈寶仙宗,可真是霸道啊。”
他的譏笑聲,落在了李佩芝左右的其他靈寶仙宗弟子耳中,不少人都是色變。
其中一部分人,是眼中有怒火生起,立刻叫罵到:“哪里來的野修,也敢辱罵我靈寶仙宗。”
還有一部人看向李佩芝的目光頗具厭惡,十分不想趟這趟渾水,但是礙于對方的身份,都只能將心間的怒氣壓下。
李佩芝本人則是勃然大怒。
她的耳邊接連響起了幾道聲音:
“李真傳!我等若是再不想法子攔住那廝,他可就要徹底逃去了。”
“李真傳,此子遁速甚快,依卑下之見,還是速速傳音山門,令門中長老們出手為好。”
李佩芝的眉頭瞬間就擰成了麻花。
她看著余列那逃遁不止的遁光,心間是又氣又惱。
她如何能不知道,依照雙方眼下的遁速差距,她壓根就無法在余列遁出靈寶地界之前就將之拿下,并且此刻她已經是使用秘法催動著其本命器物。
再多過一段時間,等到她不得不卸掉秘法時,到時候他們一行人和余列之間的距離將會越拉越大。
只是讓她現在去求援靈寶仙宗的長老們,她又是一萬個不情愿的。
今日之事可以說是她自己一人惹出來的,若是她自行就將余列抓捕回來,那還算“情有可原”,事后稍微付出一些代價,就能夠將風波抹平。
但如果是她自己收拾不好,非要請靈寶山門當中的長老出山,干擾了彼輩,那么她需要付出的代價可就海了去了,并且掌教之位,也自此和她再無瓜葛。
“不能驚動山門,我李佩芝怎么可能廢物到如此境地!”
女道心間一狠,她手掌心一翻,一粒丹藥便浮現在她的掌心當中。
望著此藥,李佩芝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肉疼之色。
此丹乃是她為了競爭掌教之位,特意從丹鼎仙宗那邊托人購置的仙丹,以其真仙法力服之,能夠讓其境界攀升至逼近地仙的程度,并且并非虎狼丹藥。
服用這顆仙丹,不損根基、不壞修為,只不過一場力戰過后,會體軟筋麻,陷入莫大的虛弱狀態中,需要多加調養。
“小賊,此藥本是李某演法之用,今日便用在你身上,等拿下了你,希望你身上的財貨能夠彌補李某,否則的話……”
陰冷的笑意浮現在李佩芝的臉上,她當即手指一掐,仙丹頓時化作為流光溢彩之狀,呈現出龍虎二形,一道遁入了她的體內,一道遁入了她的本命法寶當中。
沉重的鐘鳴聲,當即就在虛空中波瀾而開。
即便虛空無物,無法傳遞聲響,但是此地乃是靈寶仙宗地界,存在著微末靈氣。
四周的靈氣立刻劇烈的戰栗,讓李佩芝左右的其他靈寶弟子們,紛紛心頭狂跳。
他們猛地抬頭,瞧見了尚且縈繞在李佩芝左右的仙丹藥氣,紛紛咋舌:“好個濃郁的不死之氣!”
“李真傳這究竟是服用了何種丹藥,下了血本了啊。”
“如此一粒丹藥,我若得之,怕不是能夠一口氣的增長個千兒八百年的道行。”
李佩芝服藥后,精神猛振,她一敲手中的銅鈴,厲聲喝道:
“靈寶弟子,隨吾上前,擒拿賊子!”
轟隆隆!
更是劇烈的靈氣波瀾,從她的手中蕩開,讓那些散仙級別的靈寶弟子們,一個個頓覺五臟震動,氣血狂跳,同時個個也感覺龍精虎猛,法力高漲。
他們目中一紅,一股同仇敵愾之氣,也在他們的心胸間升起,紛紛開口呼喝:
“擒拿賊子,壯我仙宗!”
幾乎是同一時間,正在前方飛馳的余列,口中則是重重的悶哼一聲。
托舉著他疾馳的劍光,也是微微一顫,速度降低了不少。
余列心間驚駭:“這是何種手段,法力竟然能追上我的斬仙劍光!”
他回頭向后看去,便發現一股股恐怖危機之感,正源源不斷的從李佩芝身上涌出,撲向了他,將他的前后左右、上下四方都團團包圍住了。
此女在服用丹藥后,以逼近地仙的真氣催動法寶,一舉一動間所掀起的余波,其蔓延速度幾乎和光速無疑,范圍極大,能囊括一界。
瞧見余列回頭看過來,李佩芝面色大喜,哈哈大笑:
“小賊小賊,你若還不停下,就休要怪本道將你直接震殺在虛空當中。”
當當當!
巨大的銅鈴鐘聲,在余列的心神之間響起,他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氣血,甚至每一塊血肉都在隨著那銅鈴鐘聲而震顫。
此舉也讓他的遁速再次減去大半,仿佛陷入了泥沼當中,難以邁開步子。
好在余列的體魄強橫,既修有古巫軀體,又煉化了神獸精血,此等震顫之力沒有讓他當場就受傷,頂多相當于凡人站久了,身子疲軟麻木了一般。
余列深吸一口氣,將四周妨礙自己的細微靈氣統統的煉化入腹,然后便咬著牙,繼續不管不顧的朝著黑黝黝的虛空飛遁而去。
此地仍舊在靈寶仙宗的領地當中,就算他要和那李佩芝廝殺鏖戰,也得先脫離此處再說出。
余列在心間低喝:“斬仙戮仙,速速助我!”
咻得,一道劍光又從他的口中飛出,落在了他左右,包裹著他朝前飛去。
此物正是他煉化的那一口仙劍。
余列留著此物,原本是想要留作后手,等到被李佩芝追上之后,給對方一個驚喜瞧瞧,因此剛才便沒有拿出此劍,只是靠著斬仙之氣的加持而逃。
錚錚!
虛空中的劍鳴聲大作。
戮仙劍一出,它和斬仙之氣相合,兩者頓時爆發出了更大的威力,將李佩芝的銅鈴震聲屏退在外,讓余列慢下來的速度又猛躥一大截。
咻得,余列的身形比之前還要快的朝著靈寶仙宗領地之外飛去。
李佩芝一眾瞧見余列的遁速再次提了起來,他們的臉色都是一沉。
李佩芝本人在微微一愣后,口中譏笑道:“能抗下本道法寶之威,這賊子的手段確實不能小覷。不過,想要逃出本道的掌心,談何容易!”
嗚嗚嗚,一陣紫色的光華,從她的裙帶間甩開,將現場的其余弟子們包裹住,形成了梭形。
“急!”
李佩芝口中一喝。
她一手掐訣,一手持著銅鈴,遁速也猛地一提,朝著前方的余列追趕而去。
此刻在虛空中,一白一紫,兩道如璀璨流星的光華,次第追逐著,其光色在被兩人不知拋在身后多少萬里的墟市中,能十分清晰的瞧見。
如此景象,早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靈寶仙宗山門當中的不少人也被驚醒。
一道道目光,或是冷眼,或是譏諷的看著。
終于,當余列距離遁出靈寶仙宗只差數千里時,他身后的李佩芝面色愈發凝重。
此女咬牙切齒的,她忽地張開口齒,吐出了一口精血,落在銅鈴上。
叮鈴鈴!
更是巨大的銅鈴聲,瞬間環繞在了余列的左右,此銅鈴聲之巨大,讓余列左右的戮仙劍都咯咯作響,游動的不再順暢。
一道紫色的身影閃爍。
余列目中一晃,他的身前百里,頓時出現了一張怒不可遏的面孔。
此女正是李佩芝,她眼瞅著余列快要飛離出去了,竟然選擇了用精血來提速,拼著根基損傷也要攔下余列。
“好賊子!吾必要從你身上討回罪債。”
李佩芝怒視著余列,兩眼像銅鈴,再無往日清冷高傲的仙子模樣,猶如潑婦。
余列被此女擋住了去路,他的面色陰沉,并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發現身后左右都已經是散開了靈寶仙宗的弟子。
彼輩個個手持旌旗、令牌,靈機纏繞,光華涌動,當場便組建成了一方困仙大陣,死死的堵住了他的身后左右。
輕嘆聲在余列的口中響起,他面色恢復:
“終究還是棋差一著,被道友給趕上了。”
李佩芝嘴唇發紅,譏笑的看著余列,等著聽余列的解釋、討好或是求饒之語。
她麾下的靈寶弟子們,則是一步步的繼續朝著余列迫近,要將余列更加徹底的圍死。
但是余列面色平靜的朝著女道頷首后,他便雙目如電,猛地一嘯:
“既如此,道友且看劍!”
他將體內最后殘存的一份斬仙之氣也喚出,葫蘆中的所有劍氣、劍鬼,也全都吐出,排在左右,悍然的就朝著那威壓如淵的李佩芝殺去。
李佩芝瞧見余列都已經被她困住,居然還敢負隅頑抗,勃然大怒:
“豎子不服!那今日本道便打殺了你了事。”
此女手持銅鈴,當即不管不顧的搖晃起來。
四下霎時間掀起一陣陣波瀾,連空間都扭曲,出現了陣陣的龜裂跡象。
余列舉劍的動作微頓,他忽地仿佛一幅畫般,被定在了原地。那些空間裂痕,則是迅速的朝著他的肉身所在蔓延。
不僅僅余列如此,四周圍困他的靈寶弟子們,一個個的也都動作僵硬,定在了原地,唯有眼珠子能夠轉動。
一抹抹驚駭之色,出現在靈寶弟子們的眼中:“禁錮空間之力,此人莫非快要晉升地仙了嗎?”
“非也,是剛才那丹藥之功!”
李佩芝迎著眾人的驚懼的目光,身形似慢實快,舉止從容的來到了余列的跟前,距離僅僅百步。
她瞧見被定在重重劍氣中的余列,臉上的譏笑意味更重。
忽然,此女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擋住了從劍氣當中游走出來的戮仙劍,吐聲道:“人仙質地,真仙劍氣,此劍煉制的倒也不差。”
在禍亂仙宮鎮壓四方的戮仙劍,落在了此女的手中,竟然是敵不過她現在的一根手指。
如此一幕讓余列的瞳孔驟縮,徹底明白了對方現在的實力如何:
“這家伙究竟吃了什么猛藥?竟能擁有地仙之力!”
李佩芝則是清晰的瞧見了余列眼中的驚駭,她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心間的憋屈釋放不少。
此女輕喝:“畏罪潛逃,負隅頑抗,損我寶藥。
小賊,念在你乃逆修盟主之弟的身份上,今日暫且只打殺你肉身,留你魂魄一命。”
話聲落下,李佩芝手指微動,那些布滿余列左右的空間裂痕,猛地加快速度,就像是一條條猙獰游魚一般,撲向余列。
呲呲呲!
一道道劍氣在余列的左右激射,意欲反抗,但是無可奈何,逐一的都被空間裂痕吞沒,僅僅能抵消了少許。
一頭頭劍鬼也是宛如泡沫般,啪咔就破裂。
僅僅幾息間,空間裂痕就逼近到了余列的左右三尺,百鬼夜行爐中的飛劍全部受損,即便是戮仙劍,因為女道專門針對的緣故,它也已經是布滿裂痕,斑駁無比。
濃濃的危機,前所未有的降臨在了余列的心頭。
他面上殺意大盛,從牙齒中擠出了聲音:
“賤婦!爾,當死!”
李佩芝聽見余列的叫罵聲,反倒是微微一愣。
她沒有想到在自己地仙級的法力壓迫下,此子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下一刻,更加讓她皺眉的事情出現了。
余列的頭顱轉動,他看了一眼左右斑駁破裂、難以作用的的劍氣、飛劍們,并沒有心生絕望,反而露出了獰笑。
呼呼呼!
他張開了口齒,牙齒森白,居然鼓動法力,將周身的重重劍氣,全部攝入到了口中。
李佩芝見狀,雙目微瞇,嘴角冷笑更甚,用力一晃法寶。
滋滋滋滋!
空間裂縫增多,且沒有了劍氣的抵抗,瞬間就落在了余列的肉身上。
但是如李佩芝所設想的那般情況并沒有出現,余列的肉身并未瓦解,而是僅僅龜裂。
更讓李佩芝眼睛瞪大的是,當余列釋放體內精血,身形變大,在天地間展現出一具龐然猙獰的鱗甲古巫之軀時,他體表的那點龜裂也消弭不見。
呲呲呲!
道道空間裂痕繼續落在余列的體表,但宛如蚊蟲撞擊墻壁般,啪啪的消弭,無甚作用。
這情況也讓余列微微一愣,他含著口齒,伸出巨大的手爪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看向李佩芝,發出含糊不清的獰笑:
“道友的神通,還咬不破本道的皮膜啊。”
李佩芝失聲驚叫:
“你!你這是何種血脈,連噬空道法也能抗住?!”
余列沒有回應她,而是當頭一吐。
一道劍氣從他的口齒間噴出,直直的打在了李佩芝的身上。
四虛空中的響動,戛然而止。
李佩芝手中的銅鈴定住,只有她無頭的軀體還在兀自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