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芝的無頭軀體落在虛空中,詭異滲人,任何瞧見這一幕的靈寶弟子們,都是發自內心的膽寒!
他們著實是沒有想到,眼前堪比地仙法力的真傳仙人,竟然一擊之間就被敵人打碎了腦袋。
“不可能!絕不可能!”
驚疑的表情,在所有靈寶弟子們的臉上浮現。
余列瞧著那女道的無頭軀體,臉上則是露出了大松一口氣的表情。
不過他旋即雙目一凝,冷冷一哼,忽地甩動袖袍,施展剩下的殘存斬仙之氣,將李佩芝的無頭軀體壓制住。
緊接著哐當一聲響,一尊森白的丹爐跳出,一口就將女道的無頭軀體吞入了其中。
“不!”
當女道的軀體沒入丹爐中時,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頓時響起。
在百鬼夜行爐的口子處,能明顯的看到有扭曲不成形之物,似乎就是那女道的殘魂,想要從百鬼夜行爐中鉆出來。
只可惜,余列的這一口爐子,它最擅長克制的就是陰鬼一物,就算不靠斬仙之氣的加持,僅僅靠著余列自己的法力,也能夠用鬼爐將女道殘魂煉化掉。
“更何況經過斬仙之氣的打殺,就算你的保命法子再多,汝之魂魄也一并的化為齏粉,所留不過些許殘缺怨氣罷了,不足為慮。”
余列心間計較著。
他當即再次猛甩袖袍,將剛才那被劍氣轟擊成渣滓的女道頭顱粉末,也吞入了百鬼夜行爐中。
處理好李佩芝后,余列站定在半空中,他若有所思的顧頭看向剩下的靈寶仙宗弟子們。
余列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靈寶眾弟子們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誰最先卸掉了法力,他們之間組成的陣法轟然潰散,連忙嗖嗖的就朝著身后的靈寶仙宗山門所在逃去。
“速走!李佩芝已死,我等無須再聽令。”
“逃啊,這煞星,誰愛抓誰去抓!”
“道長勿要殺我,我與道長無仇啊。”
各種各樣的話聲或傳音,在虛空當中炸響。
靈寶眾弟子們四散而逃,并且還有人叫喊出:
“都他娘的分開跑,他不可能一口氣的將我們都抓住打殺了。”
余列瞧見著彼輩陣型破碎、臨陣而逃,他的面色不動,但是眼睛里面卻是生出了絲絲暗喜。
“最后一大份斬仙之氣,已經被我以強示弱,算計著落在了那李佩芝的身上,現在剩下的劍氣連助我逃命都夠嗆。爾等若是不走,本道可就依舊還是兇險。”
他在心間長舒一口氣,心驚肉跳的感覺徹底壓下了。
危機雖然解除,但是余列并沒有慌忙的就遁離此地,而是慢騰騰的朝著虛空中遁去,速度和之前截然相反。
他這是為免過于心急,被那些四散而逃的靈寶弟子們看破了虛實,使得彼輩再度圍上來對付他。
好在一直等到余列徹底的離開了靈寶地界,身形可以藏匿在虛空中而不被陣法所察覺時,其間都沒有靈寶弟子敢再圍上來。
這時,他立馬面上露出大喜之色,不再偽裝,咻得就收斂身形,化作為一點幽光,消失了在原地。
這一幕讓那些依舊還緊盯著現場的靈寶弟子們,心間幽幽嘆了一口氣。
只是不知他們是惋惜于讓余列徹底逃走了,還是欣喜于送走了余列這一尊瘟神。
與此同時。
靈寶仙宗的山門當中。
純白色的氣息絞纏不定,一方方牌位懸浮在一間大殿當中,殿內并無火燭,有的只是一件又一件法器法寶,彼輩或嶄新或古樸,不一而足,但是樣樣都是彰顯出了至少先天法寶的氣息,即個個都是仙器!
當李佩芝的頭顱破碎,連殘魂也被收入百鬼夜行爐中時,牌位當中的一方當即戰栗,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并且轟然從中截斷。
噔噔!
沉悶的鐘聲在大殿當中響起,立刻觸發了道道氣機。
只見眾多的人影,先后出現在大殿當中,其皆是靈寶仙宗仙人們的神識或分神。
彼輩現身,都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殿中那方破碎的牌位。
“真傳身隕?!”
“我靈寶仙宗現在并未和任何一方仙宗開戰,怎的就有真傳弟子隕落,并且連魂魄都沒有逃回來。”
“嘖!是李家那女娃啊。老夫還有幾分印象。這女娃想著要當上掌教哩,可誰曾想,眼下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咯。”
陣陣議論聲中,有仙人已經獲知了靈寶墟市當中發生的事情,便立刻說了出來。
不等眾人商議出什么,一道蒼老的嘆息聲出現在殿中:“可惜了。”
大殿中的眾多仙人分神們當即躬身:“見過掌教。”
“真傳合該隕落在他宗地界,抑或是戰死在異域戰場。眼下我仙道十宗和山海邪修的爭斗越發激烈,正是用人之際,為何就白白便折損了一尊真仙。”
一道身著八卦袍的道人身形出現,它低頭不語,搖頭嘆息。
此人的模樣有些古怪,也不知是一道化身,還是傀儡,只見它的頭顱并非人頭,而是一面八卦鏡。
“八鏡掌教所言極是。一等我仙宗玄門和那山海邪修的大戰開啟,每一位真傳都有可能借此成就地仙。”
“那李娃娃當真是可惜可恨,竟然為了結交所謂的逆修盟,前恭而后倨,連自己都給折損在了大戰之前。”
八卦鏡掌教聽著眾人的言語,它伸出手,制止了眾人的議論,淡淡道:
“事已至此,無可奈何。諸位,傳我法令。”
一番言語從靈寶仙宗的掌教口中說出:
“叱問逆修盟,查明賊人身份!若是真和彼輩有關系,我靈寶仙宗不介意徹底夷平彼輩……
若有內門弟子能為李真傳復仇,可得其真傳之位,享受真傳待遇一甲子!
若是真傳弟子為之,記功一次。”
大殿中的群仙紛紛點頭:“謹遵掌教法令。”
他們當即就各自發出了一道道訊息,趕緊想盡辦法的打探消息,好去賺了這一筆功勞。
須知今日在大殿當中的群仙,絕大多數正是靈寶掌教口中的內門弟子,彼輩修為不足真仙,依舊是散仙行列,甚至還有人并非是修行靈寶道法而成仙,乃是半途投靠而來的。
今日靈寶掌教直接以“真傳身份”、“大功”作為誘惑,頓時引得這些散仙們躁動。
殿堂中,靈寶掌教低頭看了眾人一眼,又道了一句:
“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得尸骨者,不算功勞。”
這話說完,它方才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大殿中。
“掌教放心,弟子曉得!”
一聲聲大呼,連忙在殿中響起來。
足足好一陣子后,此殿中的人群方才散去。
而與此同時,在大殿的地下深處,一方龐大的八卦鏡正懸浮在地宮中,其盤旋不定,洞徹八方,盤旋間化出了無數道幻影。
在這些幻影的鏡面上所展現的,正是靈寶仙宗領地內的一幅幅畫面,或遠或近,將整個領地都囊括在內。
八卦鏡的身下,則是一襲道袍正搖晃著,它并無頭顱,似乎上方那龐大的八卦鏡就是它的頭顱。
此物正是靈寶掌教的真身所在,其早就已經晉升地仙,將一身的骨血都煉入了本命法鏡當中,徹底的超脫了肉身生死,法鏡不破,它便不死不滅。
“咦!怎么回事,剛才明明就是察覺到了竊星獸的氣機。”
自語聲從靈寶掌教的口中響起:“錯覺?不可能。
此氣莫非是從那逆修盟之人的身上發出,他為何身上會有濃郁的竊星獸味道……”
棘手中,靈寶掌教猶豫了幾下,他還是掐出幾道法訣,將自己感應到的情況打入山門更加深處,告訴給了那幾個老東西。
須知竊星獸可不是尋常物件,當年靈寶仙宗便是驅使著該族,方才占據了一尊大千世界。
只可惜后來又因為和彼輩爭奪那大千世界,不得不將一界打殘,只能充當礦場使用了。
付出了打殘一界的代價,靈寶仙宗自然也是將所有的竊星獸都誅殺在了“礦星”之中,并且隨后持續萬年的繼續絞殺其尸體殘肢,防止彼輩有任何一絲死灰復燃的跡象。
現在距離上一尊竊星獸尸體被發現,已經是過去了三千年之久。
因此靈寶掌教陡然感應到又一尊竊星獸的氣機,且發現對方的氣機鮮活無比,心間便極為驚訝和警惕。
“汝族既已滅絕,又何必再要死灰復燃。須知我仙宗之靈寶終將大功告成,到時候便再無命門存在,即便是汝之古祖復生了,也將是螳臂當車罷了。”
靈寶掌教在心間輕嘆著。
忽地,它察覺到自己打出去的訊息被人接受了,其眼皮跳了一下后,便收回照徹四方的神通,陷入了坐定狀態中,安心打坐修行。
另外一邊。
余列潛藏在虛空中,他逃出一定的距離后,并沒有一頭的扎向長生界。
其按照記憶中的星圖,跳轉了多個蟲道,兜兜轉轉的,確認自己并未被人追蹤跟上后,方才跑向丹鼎仙宗的地界,落腳在一方隕石上,慢慢的朝著丹鼎仙宗禁地飄過去。
這來的一路上,他也發現了靈寶仙宗對自己的通緝,甚至還和兩個靈寶仙宗的人面對面碰過。
好在他的改頭換面之術不同尋常,并未被靈寶仙宗的弟子發現任何端倪。
除此之外,他也從路上的商隊那里聽見了逆修盟最近大有動靜,先遣的使者都已經抵達了靈寶仙宗,結果雙方發生了沖突,逆修盟使者直接就被扣了下來。
只是因為余列畢竟是在逃命的路上,且急著去長生界中晉升,他并沒有仔細的去打聽,也無法確定商隊中所傳的究竟是真是假,便暫且壓在了心底。
這一日。
余列貓在隕石上飄了不知道多少時日,終于是如分神所記的那般,極為靠近長生界所在。
此界的輪廓浮現在他的眼中,黑魆魆一團,并不算龐大,比不得靈寶仙宗的礦場,更比不得山海界。。
不過從那黑影般的長生界上,余列直覺的感知到了一股渾厚、凝重之意。
若是說尋常的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其質地是湯水、黏土,那么眼前這尊長生界給他的感覺則是瓷器,其渾身堅固結實,毫不零零散散。
忽地,余列福臨心至想到:
“不對!此物不像是燒煉的瓷器,而更像是一粒摶煉過的‘金丹’!”
此金丹非彼金丹,乃是丹鼎中人采用金石法,烹煉金石鐵器所煉就的金性丹藥。
此一類的丹藥質地堅硬,最常見的就是“水銀”一物,若非有道高功或是掌握了特殊服用技巧的,服之往往會速死,怎么吃進去的則是就怎么拉出來。
除了直覺上感覺到了長生界的幾絲異樣外,余列慢慢的發現自己肉身中,竟然也傳來了一種別樣沖動。
余列當即沉下心,感應體內。
他很快就伸出一只手,手掌上覆蓋鱗甲,顯化出了赤甲長生神獸的特征。
此獸的精血顯露,讓余列心間對于那長生界的沖動,更加明顯了!
他的面色頓時怪異無比。
此刻在他的感知當中,那漆黑渾圓的長生界,從燒糊了的丹藥,變成了一粒極為可口的仙丹,僅僅是看著,就讓他垂涎欲滴,像是窮小孩看見了糖一般!
余列不由的嘀咕:
“這赤甲長生神獸的來頭,莫非遠遠超出我之所料,其是和銜尾蛇一般層次的血脈?!”
這讓他頓時回憶起了自己打殺李佩芝時的情況。
當時他變化出古巫之軀、運轉起神獸精血,打算的其實只是拼著重傷,也要硬抗下李佩芝的道法。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李佩芝那能夠震裂空間的道法,落在了他身上就好似紙老虎伸爪一般,雖然不算是撓癢癢,但也是中看不中用,連他身上的一塊鱗片都沒有打破。
這種情況有點像余列變化過后的軀體,天克了李佩芝的道法。
此刻,余列結合起體內精血的莫名沖動,心間驚喜,也更加確定那赤甲神獸絕非等閑神獸。
虛空中,他貪婪的抬起頭,喃喃道:
“莫非比起界內的十二金人、諸多弟子,這一整個長生界對我而言,才是一份更大的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