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趙成帶著剩余的五十多人,先是去了吳淵安營所在,吳淵一行,輕裝簡行,余留的東西不多,除去簡易的營帳,再就是一些食水。
吳淵的遺留,清水很少,但卻有一種藥粉,混入山林的水中,可以凈化水質,讓之勉強可以飲用,只是不能多喝,多喝會損傷身體。
在野外,并非是所有的水,都可以飲用的,許多水,看著清澈,但喝了之后,卻是有著種種副作用,或是中毒,或是腹瀉,至于那藥粉,卻是道人煉丹的副產品。
無疑,對于幾盡山窮水盡的趙成一行來說,吳淵遺留的這些東西,可謂是解了燃眉之急。
而最重要的,還是在殺死了吳淵這個強敵后,雖然己方死了一半,但活下來的人,卻是沒有多少悲傷,反倒是士氣大振。
一方面,活下的人,都有封賞,再者就是,這一戰,全殲虎豹騎,無疑給了剩余的黃天軍以信心,對于未來,都有了更多的期待。
至于袍澤死去的事情,這個時代,最常見的就是死亡,死亡在封賞面前,不值一提。
此等亂世,人命薄如野草。
再就是,黃天軍的老卒,其最初,都是一些已經活不下去的流民,被殺死,還是被餓死,于他們而言,區別不大。
他們的邏輯很簡單,跟著趙成,固然可能死,但也能贏,能贏就有功勞,有封賞,未來有肉吃,乃至是榮歸故里。
至于最后黃天軍,能不能取得天下,大頭兵哪關心這些……
至少眼前看上去是好的,這就夠了。
趙成對于手下人的各種心思,把握的非常清晰,讀過一些書的,如王守正,如魏野,他們想的要稍微遠一些,其余的,他們的見識,也不足以支撐他們想太遠。
而一夜作戰,雖然已經有過一段時間的修整,但這剩余的五十多人,都已經非常疲憊了。
是以,在接收了吳淵的遺留后,趙成又下令,在吳淵的營地,全軍修整兩個時辰,這才進行了戰后的封賞。
或是升職,或是賞金。
一番封賞下來,甚至出現了伍長比士卒多的情況。
但這也是趙成有意造就出來的。
這種組織結構,時間長了,自然不行,但如今短時間用一下,卻是沒有什么問題。
試想一下,所有的軍官,都是他封賞的,待到后續,他尋找到更多的黃天殘部,直接將那些殘部打散,就能收編了,運用起來,也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因為軍官們,都是最早跟隨他的士卒。
這種情況下,會讓軍官們,產生一種感覺,自己和提拔自己的上官,有著一分香火情,生來就更加的親近。
也會讓后面加入的軍官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位上官,威信無兩,難以生出別樣的心思來。
所謂權威,就是這一一點一滴樹立出來的。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后續,趙成還打算在軍中辦校,但凡位置夠高的軍官,都要去學習一段時間,而他自己,自然是做校長。
這種情況下,所有的高層,名義上,都是他的學生,而在這個時代的固有觀念里,師生的關系,無疑是非常緊密的。
上位者,和手下之間,要拉開距離,不拉開距離,就會使得手下驕縱,沒有尊卑,但也不能太過生份,除去純粹的利益外,還得存在著其他情感方面的紐帶。
趙成此刻,看著手下的人,在獲得封賞后,那激動地神情,心中卻是閃過,無數的古今未來的事情。
古往今來,上位者,在還沒有問鼎天下的時候,或是辦校,或是結拜,以師徒情分,以兄弟情分,來讓英豪為自己所用,那時候,上下之間的距離,還不用特別大,但在問鼎天下后,卻是要大大的拉開和下位者的距離。
君臣之別,凌駕于所有的紐帶之上,若敢逾越,無有不可殺者。
所以說,帝王無親!
當然,此刻趙成還不是帝王,是以倒不用和手下拉開太遠。
不過,就這些人,還沒人的才能大到,趙成需要以親近的關系,來維系感情的境地。
心中轉過種種心念,趙成神色絲毫不變,他的精神世界,衍化多元,甚至是煉假成真,其中王朝更迭,文明生滅,可謂是不計其數,什么樣的模板,都能找到。
只是精神世界雖然都有,但他有所踐行的,卻只是很少一部分。
此間世界,人世間的爭端,他并未用多少心力,只是先制定好了劇本,然后就是一切按照劇本來,并無什么變數。
唯有虛空,或者說末日化作的魔胎,才是他心力所應證之處。
之前他在這個世界沒有根基,固然超維之軀非凡,但因為黑暗帝君的妨礙,到底是少了一重視角。
如今,他在此間世界根基越來越深厚,道種已經花開六品,那少掉的一重視角,也在不斷補完。
甚至,他本身從超然的角度,對于大地與虛空的理解,從這個世界汲取的種種知識,和如今的另一重視角的收獲碰撞,立時生出了一種微玄的變化。
以超然的視角來看,大地是質,虛空是能,此間世界的結構,展現的,是一種蘊含不朽之道的質能轉化,質升騰為能,凝結于虛空,最后卻終究會落于大地。
而以低看向高,卻又是另一種感觸,質非質,能非能,虛空是實,大地才是空……
這個世界給趙成展現的,無疑是一種質、能兩儀,余者皆是表象的結構狀態。
這無疑是某種全新的東西,是以在心靈的映照下,固然趙成不好去觀照已經被魔胎侵蝕的部分,但哪怕只是部分,依然讓趙成的大統一體系里,本身的物質結構,能量結構,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特別是那構成他本身道果的最后一塊拼圖,屬于能神的結構,因為承載體的愈發穩固,立時迸發出了更多的可能性。
幾乎每一瞬,他都比前一瞬更加強,更完美,但真正的關隘,也終于出現,那就是無論他如何變化,如何調整,如何向著絕對的完美靠近,都始終差了那一點點。
無限接近,終究不等于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