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劍網暴起的那一瞬間,龍淵持劍的手也動了,猛然揮出一劍。
只是,龍淵這一劍并不是向著自己身后的襲擊,而是劈向了沖過來的云起,就見一道寒氣逼人的劍光一閃便落在云起的肩上,接著去勢不減地從他胸前劃過,留下一道又長又深的血痕。
云起完全沒想到龍淵會忽然襲擊自己,先是緩緩地低下頭看向龍淵手中的寶劍,然后又慢慢抬起頭,臉上的震驚蓋過了被劍劈中的疼痛神色,呆呆地看著龍淵,啞著嗓子、聲音微顫地叫道:“龍淵兄?”
云起的聲音里和圓睜的雙眼里滿是驚訝和不敢相信,他翕動著嘴唇,似乎想問龍淵這是為什么,只是沒等他的話出口,整個人便已經支撐不住、栽倒在地。
云起栽倒之后,竟如同一個瓷人砸在石板之上,頓時摔成無數的碎片,然后又化成一股股黑煙,散入到四周的濃霧之中。
隨著“云起”倒下,他剛才召喚出來的白馬俠客,還有地上那個羅盤,也都化為道道黑煙飄散。
龍淵見狀,這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下來,隱約露出些慶幸和后怕的表情——別看他方才那一劍出手果決、毫不留情,可心里卻是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生怕自己搞錯了,傷到的真的是云起。
不過這當然不會是云起,而是陣法化出的幻像,這個幻像十分逼真,好在云起先前就有所預料,以言術在他們彼此的神魂中留下了魂影,雖然這個魂影無法讓他們之間像龍淵和蒼遨、云起和念羽那樣心神相通,但卻多少能讓他們感知其他幾人所在。
正是因為有這些魂影的存在,和先前蒼遨的提醒,再加上龍淵修的劍道,劍心澄明,本來對幻境就有一定的辨識之力,所以當這個“云起”出現的時候,龍淵立即察覺到不對勁兒。
不過,龍淵雖然知道這個“云起”多半是假的,但多少仍有些擔心搞錯,畢竟這個陣法先前就引蒼遨和云起兵刃相向過一回,不能不防,幻象之力又是作用于神魂,十分難辨,所以一開始,龍淵只是防備著假云起,并沒有動手。
在假云起裝模作樣要離開時,龍淵其實是真心希望他就此離開,這樣不管對方是真是假,自己都不用動手了,只可惜假云起最終還是不肯走。
龍淵雖然不太想對“云起”動手,但由著陣法糾纏也不是個事兒,于是只好狠下心,將計就計,在假云起借著示警的機會想接近自己時把他給擊殺了。
另一邊,蒼遨離開云起之后不久,就感覺到濃霧中又有新的動靜,似乎是有什么人正一邊走走停停地找路,一邊繞來繞去地漸漸往自己這個方向靠近。
蒼遨有些不耐煩地嘀咕道:“怎么又來?就不能老老實實地打上一架,非要整這些沒用的,不覺得煩么?”一邊嘀咕著,一邊往來人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沒多遠,蒼遨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濃霧中走出來,居然是龍淵?
蒼遨看到龍淵,不禁啊了一聲,語氣十分古怪,那邊龍淵看見蒼遨,先是一怔,隨后便笑著沖它揮揮手道:“小白,你怎么會在這兒?難不成是陣法搞的鬼?”龍淵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往蒼遨這邊跑過來。
蒼遨見狀翻了個白眼,邁步迎上前去,龍淵習慣性地伸出手,想去摸蒼遨的大腦袋,只是還沒等他的手碰到蒼遨,蒼遨已經一個揮爪,狠狠地擊在龍淵的前臂上。
蒼遨這一爪可不是玩笑,一點兒都沒留手,只見它爪上寒光一閃,龍淵伸出的手臂上頓時被撕下來一大塊連皮帶筋的血肉,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上面居然被蒼遨這一爪給抓出了幾道爪痕,足見這一擊的力道。
龍淵半是驚訝半是吃痛地啊了一聲,退后一步看著蒼遨,一手運起一團青光,一把摁在自己正往外滋血的傷口處,給自己療傷,目光變得有些警惕,但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是有些焦急地沖蒼遨喊道:
“小白?是我呀,你看清楚些,千萬別被陣法給迷惑住。先前行之不是說過,這個陣法當中有迷幻之力,會引我們自相殘殺,你難道忘了?”
蒼遨壓根就沒有理會龍淵的話,反而盯著他的傷口有些好奇地說:“喲嗬,還會流血?搞得挺像那么回事兒啊。不錯不錯,比剛才那些家伙要強,居然挨得住小爺一擊。”
龍淵這會兒因為受傷,痛得一臉的冷汗,臉色也有些發白,卻還是強忍疼痛,抬高聲音對蒼遨喊:“小白,小白!你仔細看,究竟看到的是誰?”
蒼遨聞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看到的自然是你啊,龍二?”一邊說著一邊饒有興趣地盯著龍淵往前邁出一步。
龍淵看著蒼遨這個像是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下意識地往后退出一步,勉強笑道:“知道是我你怎么還動手?快別鬧了啊。”
蒼遨點點頭說:“我沒在鬧啊,這有什么好鬧的……”話音未落,蒼遨猛地往前一個虎撲,將龍淵按倒在地上,龍淵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蒼遨已經一爪狠狠地掏向龍淵的左邊胸膛,似乎要將他的心臟給掏出來。
只是這一回,龍淵的胸口上沒再像剛才那樣出現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而是整個塌陷下去,緊接著,他就化成了一股黑煙。
這自然不是真的龍淵,而是陣法搞出來的幻像。只可惜,不論這個幻像有多逼真都不可能瞞得過蒼遨去——它和龍淵可是天生魂契,怎么會分辨不出來面前的人是真是假?
蒼遨一抓拍散幻像之后在心里叫了龍淵一聲:“龍二,這幫大耳朵猴子是不是腦子不太靈光?居然會假冒你來騙我,它們是怎么想的?”
龍淵這會兒正被陣法給纏住,也來不及問詳細的情況,只是飛快地回道:“我倆天生魂契這件事情它們多半不知道……不管怎樣,多加小心,如果它們發現這招沒用,還不知道會搞出什么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