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船員被陳子坤等人扶上躉船,邵磊等參加表彰儀式的干警跟醫護人員一起幫著把船員扶上岸。
來了那么多領導,江堤上停了好幾輛車。
徐三野早跟司機師傅們說好了,趕緊送船員們去白龍港衛生院。
幾個記者想采訪金大、韓渝和王隊長,徐三野雖然很想看王瞎子的笑話,但不想讓陵海公安局被人笑話。
借口縣領導、市公安局的領導和港監局領導要去探望慰問船員,趕緊打發記者們一起去衛生院。
楊局和丁政委擔心老王同志的安危,見陳子坤他們上去了好一會兒都沒下來。
二人正準備上船看看,赫然發現老王同志竟蓋著被子,被陳子坤等小伙子用擔架抬了下來,看上去真需要搶救。
“老王,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楊局中午喝了不少酒,不說話身上都帶著酒氣,一開口酒味兒更濃。
王主任聞不了這味道,一陣惡心反胃,啊一聲張開嘴又想吐。
楊局嚇一跳,連忙讓到一邊。
丁政委擠不上前,見兩條魚和王隊長他們看上去很憔悴,連忙推開公安值班室的門:
“王隊長,咸魚,我知道你們很累很困,但再累再困也要吃飽了再睡。飯菜都幫你們準備好了,里面有取暖器,很暖和,趕緊進去吃飯。”
《青葫劍仙》
門一開,一股飯菜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王主任也聞不了這味道,扭動身軀探頭又哇哇的想嘔吐。
可是能吐的都吐光了,怎么都吐不出來,只能干嘔。
徐三野摁住他,俯身問:“老王,除了想吐還有什么癥狀,頭疼不疼?”
“哇……啊……”
別人說話王主任聽不出是誰,徐三野的大嗓門他印象深刻。
換作平時肯定很尷尬,可現在他覺得什么都在搖晃,頭痛欲裂,只想吐,實在顧不上會不會被徐三野笑話。
楊局沒想到暈船能把人暈成這樣,緊鎖著眉頭說:“看來暈得不輕。”
“老王,堅持一下,等送船員的車回來了,我們就送你去衛生院。”
“啊……”
“楊局,老丁,老王這個吐法兒很危險,搞不好會把胃吐壞的,白龍港衛生院醫療水平不行,要不轉院吧。”
人都沒住院,談什么轉院……
楊局正哭笑不得,徐三野又輕拍著老王同志說:“老王,別擔心,我們會盡全力搶救。陵海人民醫院要是說不行,就送你去市人民醫院。我們在市人民醫院有熟人,小韓的母親就在那兒做護士長!”
什么行不行的,王主任只是暈船暈的,又不是患上了癌癥。
正在值班室里幫著盛飯的韓向檸噗嗤笑了,韓渝也忍不住笑了,梁小余更是端著飯碗出來看熱鬧。
楊局很清楚徐三野是在落井下石,趕緊把他拉到一邊。
朱大姐從來沒見過暈船暈成這樣的,真為昨晚沒攔住王主任內疚,想想不太放心,擠上來問:“王主任,王主任,要不要喝點水。”
女同志用洗發液洗頭,臉上要抹雪花膏,手上要涂護手霜,喜歡把身上搞香噴噴的。
這味道王主任一樣聞不了,惡心反胃的更厲害,強撐著翻身要吐。
楊局生怕他摔著,急忙松開徐三野上來扶。
沒想到剛伸出手,赫然發現他竟光著背,白花花的屁股都露出來了!
朱大姐同樣沒想到王主任竟光著身子,急忙轉過身去。
徐三野臉色一沉,回頭嚷嚷道:“咸魚,怎么回事,王主任的衣服呢,你們怎么把王主任的衣服給扒了,這么冷的天,凍著王主任怎么辦!”
韓渝沒想到所長竟會問自己,連忙走出來道:“徐所,王主任的衣裳臟了。”
“怎么臟的?”
“吐臟的。”
錢叔交代過做人要老實,咸魚干怎么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梁小余認為說謊是不對的,脫口而出道:“不是吐臟的,是拉臟的,大便小便拉了一褲子!”
“瞎說什么,吃你的飯去。”
韓渝魂兒都快被他給嚇飄了,急忙拉著他回值班室。
楊局愣住了。
丁政委一臉驚愕。
徐三野恍然大悟,連忙幫著辯解起來:“小魚就是個小沖頭(愣頭青),他不會說話,他就知道瞎說。肯定是吐臟的,老王這么大歲數的人,怎么可能會拉褲子。”
陳子坤和馬金濤幾個水警實在忍不住想笑,可當著這么多領導們又不敢笑,只能抬著擔架強忍著。
楊局意識到老王這次丟人丟大了,急忙道:“過道風大,別在這兒愣著了,先把王主任抬上岸。”
“是!”
“浮橋晃動的厲害,一定要扶穩了。”
“我們知道。”
“老丁,你親自送老王去衛生院。”
“好的,走。”
好在記者都走了,幸虧鐘局和陳書記不在這兒,不然挺露臉的一件事,真會被徐三野和不自量力非要上船的王瞎子給搞砸。
楊局心有余季,把徐三野喊到躉船的船頭,咬牙切齒地問:“三野,開玩笑歸開玩笑,但也要注意場合。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你這么搞老王有意思嗎?”
“楊局,他搞成這樣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用槍逼著他上船。”
“我是說剛才的事,你肯定知道他……他……”
“他怎么了?”
“你是在明知故問!”
“楊局,你知道我是在明知故問,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在耍滑頭。”
“三野,人無完人啊,老王雖然有缺點,但一樣有很多優點。我們有時候還要給違法犯罪分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什么就不能寬容諒解自己的同志。”
“你是說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難道不是嗎?”
楊局掏出香煙,給他遞上一根,想想又冷冷地說:“還有今天上午,當著那么多人面,不給陳書記面子,連個招呼都不打,有你這么干得么。”
徐三野笑道:“我幫你跟他要了幾萬塊錢,你怎么不說。”
“一碼歸一碼。”
“好,那我跟你就事論事。”
徐三野回頭看看身后,問道:“楊局,江上作業、江上作戰和江上救援,你是說危不危險?我們是不是應該給王隊長、朱寶根和小魚他們漲點工資?”
楊局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沉吟道:“是應該漲點,不漲點留不住人。”
讓楊局更沒想到的是,徐三野竟拍拍他胳膊:“你是局長,可我一直在幫你這個局長操心。十幾個派出所,四個刑偵中隊,那么多聯防隊員,給這個漲工資卻不給那個漲,這個工作你怎么做。”
“是不太好做。”
“以前不好做,現在好做了,王瞎子放了樣在這兒,很快個個都知道水上的工作有多么不容易,甚至有多么危險。再給王隊長、朱寶根和小魚漲點工資,誰也不會說什么,要是不服氣來我這兒干幾天。”
“你讓老王出丑,就是想幫我去做其他聯防隊員的工作?”
“所以說老王不但精神可嘉,也為我們的聯防隊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
“不對!”
“什么不對。”
“你是讓老王出丑,名正言順地給你招的聯防隊員漲工資!”
徐三野樂了,再次拍拍楊局的胳膊:“你是局長啊,我的人不就是你的人么。連我都是你的人,如果有機會你也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給我也漲點工資、發點獎金什么的。”
遇到眼前這位,老王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
楊局徹底服了,干脆也拍拍他胳膊:“三野,你以前跟我說,笑話你沒意思。現在我想跟你說,算計自己人一樣沒意思。”
“我懂。”
“懂什么?”
徐三野擼起袖子看看手表,咧嘴一笑:“最多再過兩個小時,老葛就會來我這兒投桉自首。”
楊局急忙道:“別跟我說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說的也不是這個意思。”
“放心,我有分寸。”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鐘局和陳書記他們有沒有去衛生院。”
“怕什么,等老葛過來了,一起跟他談談唄。”
“你們談,我就不摻和了。”
老王倒霉,老葛同志接下來要倒大霉……
楊局不想蹚這灘渾水,走出幾步想想又回過頭:“三野,交通局好像搞了塊地,又要集資建房。如果有機會,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勻十套給我們。集資款他們的干部職工怎么算的,我們也怎么算。”
集資建房,土地是政府劃撥的,單位出一部分錢,干部職工再出一部分。
公安局窮的叮當響,縣里就算劃撥土地也沒錢搞建設,好多干警到現在沒房子。
作為公安局的一員,徐三野覺得應該給局里做點事,摸著嘴角說:“十套太少,十套哪夠分。許明遠和張蘭快結婚了都沒房子,如果按老規矩排隊要排到什么時候。”
“那就問問老葛,能不能多給幾套。”
“搞兩個單元吧,要一棟樓他這個工作也不好做,要兩個單元正合適。”
“行,這事交給你了。如果能搞到,我讓你的大徒弟先挑!”
楊局發現跟徐三野搞好關系也不錯,至少可以讓他去敲詐勒索有錢的單位,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徐三野很想幫小徒弟也搞一套,可既然是集資建房,想要房子的人一樣要出錢。
白龍港郵電局今年集資建了一棟家屬樓,處處精打細算,最后到干部職工這兒,每平方也要三百塊錢左右。
一套房子六十多平,要一次性捧一萬八,想要二樓、三樓可能還不止。
小咸魚才上幾天班,他哪捧得出來這么多錢。
徐三野心想這次算了,反正他還小,等過三四年再找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