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恢復后兩小時。
如今巨人世界的威脅已經基本解除，各個黑洞下方，那些多日來一直精神緊繃的駐軍，也終于能夠放松下來，紛紛騰出人手，開始解決各種戰后遺留事項。
在這場災難中，地球很多區域都被破壞的滿目瘡痍，尤其是之前的那場大海嘯，給大量沿海城市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破壞。
好在，人類早已掌握了魔法的力量，有修復咒這種方便的東西，城市建筑和基礎設施方面的破壞，并不算什么大事。
早在之前海嘯剛剛結束后，各大沿海國家便迅速組織起了人手，開始著手修復損毀，重建家園。
此外，太平洋那邊殘留的部分異獸，也需要盡快安排人手清除掉。
當然，這不算問題，解除了巨人威脅后，剩下的些許異獸，對玩家來說甚至已經變成了福利，就算沒人管，也有的是玩家爭先恐后的去獵殺。
此時在愚者論壇上，也在對此次事件進行著激烈討論。
如今危機解決，這幾天的死者也紛紛復活，論壇的討論氛圍也迅速由之前的絕望和死氣沉沉，轉變為了現在劫后余生的喜悅。
無數玩家發貼慶賀，對這幾天涌現的各種英雄事跡不遺余力的歌功頌德。
一部分直接參與到前線對抗的玩家，這時候也跳出來炫耀各自功績，炫耀戰利品。
論壇里熱鬧一片，玩家們似乎已經迅速恢復了元氣。
但，真正用心觀察的話就能夠發現，論壇的討論氛圍和災難前相比，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這場災難，雖然在結果上沒有對人類造成什么實質影響，但卻將大部分普通人一直以來面對異世界的娛樂心態，徹底顛覆！
之前地球上也曾出現過幾次星靈界的生物入侵，但由于規模不大，全都很快被壓了下去，對人類的生活幾乎沒有造成影響。
這導致很多人根本就對異世界的威脅沒有實感，至今仍有相當比例的人，認為游戲中的其他種族都只是NPC，并不真實存在，而星靈界和剛出現的新世界，也不過是任玩家予取予奪的后花園，不管他們在異世界如何攪風攪雨，也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
直到這次，人類真的在滅族邊緣走了一遭，才讓那些尚存僥幸心理的人徹底清醒了過來：愚者游戲，并非只是一個游戲那么簡單，他們面對的是兩個真實存在的世界，面對的是無數有思想有主見的異族人！
就像他們有能力入侵那兩個世界一樣，這兩個世界的人，也有能力降臨他們的地盤。這是真正生死存亡的戰爭，而玩家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選擇，都將影響到人類未來的命運。
在這種外部壓力下，人類各國各勢力之間難得的團結了起來，許多內部矛盾被自然的擱置下來，重心幾乎全部轉移到了對外問題上。
而這場戰役中的各種英雄人物和事跡，也都被詳盡的記錄在冊，進行了廣泛的傳播。
這方面可沒人敢篡改隱藏，畢竟威脅還沒完全解除。
如今天空雖然恢復，但高空的幾個黑洞依舊存在，幽靈船長那邊傳回的消息也明確提到，危機只是‘暫時’消除，未來異界生物依然有可能隨時墜落。
因此幾個黑洞下的區域，都沒有著急進行重建，而是被劃為了隔離區，接下來將長期進行駐軍，對幾個黑洞的實時監測也不會停止。
至于原本這些區域中的居民，則被分批遷移往周邊其他城市定居。
短短幾個小時內，有關于整場戰役的詳細復盤，已經被制作成了電子和實體書籍，并在世界范圍內廣泛傳揚。
在異族的威脅下，現在的人類急需一些英雄事跡鼓舞士氣，更需要有值得信賴的人站出來帶領他們。
在官方的有意引導下，民眾們樂此不疲的對復盤書中提及的人物，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一番吵吵鬧鬧的功勞論戰后，人們最終將這次戰役中涌現的英雄，按貢獻分為了三六九等。
其中，幽靈船長自不必說，經過這次事件，他在人類中的威望已經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就算他沒有只身消滅那五個巨人，光是最后的群體復活這種神跡，就不知拯救了多少瀕臨絕望的家庭。
此外還有天子的事跡，也得到了大量民眾的認可和追捧。他沒有消滅任何一個巨人，但卻靠一己之力，挽救了當時危局，并維持著局面，一直拖延到了幽靈船長歸來。
在很多人的評價中，他的功勞甚至還要排在擊殺了一個巨人的紅鐮少女之前。
再之后則是紅鐮少女，以及其他天空城主，兩萬多在前線和巨人正面抗衡的戰士，以及最后時刻趕赴現場的其他人等等。
總之，最后每個人的功勞，都被層次分明的歸類于各個位置上，沒克扣，也沒有過度吹捧。
不過，還是有一樣東西，讓眾人很是糾結，最后也沒能討論出結果，那就是曙光城。
曙光城，在很多人印象中可是一座叛變了的城市，結果，偏偏是這座被很多人視為叛變的天空城，在一個很關鍵的節點，挽救了當時的死局，否則當時降落的可就不是六個巨人了，而是……
真要按功勞算的話，操控曙光城補天的那人，至少也應該排在幽靈船長之后，天子之前。
然而，對方出于私欲，偷走了人類一座天空城也是事實。這一功一過之下，便讓很多人無法評價，最后也只能裝看不見忽略了過去。
而一番歌功頌德，論資排輩過后，接下來便是最重要的戰利品分配環節。
神之骨，神之血，此外還有大量的神性結晶，異獸材料等等，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如何將這些戰利品合理分配，是目前急待討論的問題。
對此，聯合國方面已經迅速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研討會，保證分配過程公開透明，全程接受社會監督。
這種時候反倒不用擔心有人徇私貪墨，畢竟涉及的勢力和國家太多，此外還有幾十億人都在盯著。地球剛經歷了一次生死存亡，若這時候還有人敢搞小動作，下場絕對不會好。
研討會迅速構建完畢，人員基本由之前全球自救聯盟的成員構成，而其中討論的內容，也實時向公眾開始轉播。
然而這場會議卻遲遲未能開始，因為還缺少了一位最重要的主角。
幽靈船長！
自從之前修復天空完畢后，他便直接失去了音信，一直沒有再現身。
發現遲遲等不到幽靈船長，研討會方面也是趕忙聯絡了紅鐮少女等幾位幽靈船長的熟人，結果，居然連她們也不知道對方的下落！
這下眾人也是迷茫了。
幽靈船長跑哪兒去了？
難道是不想露面，解決完事件之后就功成身退了？不至于吧……
或者，莫非還有什么暗藏的危機沒有解除？
眾人一時都有些忐忑起來，各大勢力也是急忙發動人手，四處尋找幽靈船長的下落。
沐游并不知道很多人正在滿世界找他。
此刻的他正位于南方海域的一座無人海島上。
因為剛才許愿結束后，他忽然感受到意識中傳來一道召喚的意念。
能在意識中給他傳遞信息的，顯然只有那幾個和他同為管理員的人。
于是沐游當即降落在下方海島上，找了個隱蔽的山洞，在其中盤坐下來，將意識連接到了因果線上。
熟練的將意識再次順著因果線一路追蹤，很快又找到了之前那個曾和他交流過的管理員的意識盡頭。
不過這次，當他的意念沿著因果線撞向對方時，對方卻沒有再排斥他，反而將他的意念包裹了起來，帶離了因果線的尾端。
沐游只感覺眼前一陣水流聲響動，下意識的睜開眼，卻發現呈現在眼前的不再是海島和山洞，而是某個沒見過的地下溶洞。
沐游皺眉朝周圍看去。
這地方光線陰暗，空間狹小，地面上一條條溪流穿叉而過，而在幾條溪流的盡頭，則分別置放著一個盆栽，盆栽內種植的卻不是任何植物，而是一個個骨瘦如柴，身形矮小似侏儒的老者。
沐游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眼前這幾個應該就是那些游戲管理員，這里是他們藏身的地方。
而剛才，他的意識被這幾人接納，帶入了這片空間，這才得以看到他們的真身。
“所以，這就是當初你們從噬神獸手中活下來的代價？”沐游看著幾個人的樣子，有些唏噓。
他記得芙婭先祖說過，當初先代愚者們回歸星靈界后，幾乎全員被寄生，但仍有極一小部分人，通過某種特殊方法活了下來，不過代價極為嚴重，活下來的人幾乎失去了所有力量和行動能力，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很顯然，她描述的正是眼前這些人的狀態。
“是的。”其中一個盆栽人苦笑道：“所以，對于你們這次能夠幾乎零代價的度過危機，我們是真的很羨慕。按照我們最初的預估，你們想度過危機，起碼要犧牲相當一批精英的……”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沐游搖了搖頭：“所以伱們找我來是？”
“這次事件多虧了你們少部分人的活躍，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但接下來，說實話一切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另一名老者嚴肅道：“這次叫你過來，正是為了和你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如果是之前，他們并不會直接找沐游，而是會想辦法和人類來一次集體談判，畢竟和他一個人商量再多，也沒法代表全人類的意見。
但經過這次事件后，沐游的威望和地位已經足夠，幾人都相信現在的他只需振臂一呼，一定能引得無數人追隨。
“當然，在此之前，你肯定有很多疑惑。有什么想問的就先問吧。”老者朝沐游露出一個微笑。
“好。”
沐游也沒客氣，頓了一下后，開口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天空為什么會出現裂縫？”
“曾經你們在高天之上，究竟遭遇了什么？”
“大災紀又是什么回事，為什么星靈界每隔四千年就會被毀滅一次？”
沐游問完，幾個老者面面相覷了一下。
最后還是剛才開口的老者，苦笑道：“這一切，要從星靈界的成因開始說起……”
“你知道，為什么愚者能夠將其他種族的遺體，化為‘皮膚’穿戴嗎？”老者問。
“為什么？”
“其實這原本是神族的特權，只不過被愚者們竊取了而已。”
“哦？”沐游皺眉。
看沐游依然不解的樣子，老者想了想，給他舉了個例子：“你們的社會中，發明了‘網游’這種事物，一個人要進入游戲世界，首先要創建賬號，而在創號時，你們可以自主選擇樣貌、性別和種族等等，同時你們每人還能同時創建好幾個賬號，以便體驗不同的種族，你們稱之為‘馬甲’。”
“愚者的皮膚，也是一樣的道理。”
“你是指……”沐游聽得一愣，臉色隱隱怪異起來。
“是的，星靈界，其實就是由神族的一眾神明聯手創造，供所有神族人體驗的一個游戲世界。當然，神明們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讓族人休閑放松這么單純，而是為了更高效的傳播信仰。”
“傳播信仰？”
“是的，因為巨人的世界太大了，大到很多神族甚至終生無法見到一兩個神明，自然很難選到最合適自己的神來信仰。”老者說：“同時神明的種類又過于繁多，各個神明都想盡可能為自己爭取信仰者，因為信徒的數量直接決定了神明的成長速度，為此神明之間甚至不惜發動神學戰爭，大打出手。”
“為了避免流血沖突，神明們商討過后，誰也不服誰，最終決定聯手創建一個虛擬世界，每個神明都可以在這個世界中領導一個族群，而所有神族人也都可以進入這個世界，通過穿戴‘皮膚’，來以不同的身份體驗各個神明的領導，從而決定自己究竟最適合信仰哪一位神。”
“同時，通過游戲世界中的渠道，神明們也可以將遠在無數里之遙的族人連接起來，以更方便的傳教和收集神性。”
“居然……是這樣？”
沐游聽得臉色古怪。
星靈界，還真就是一個游戲世界……
那么愚者們，說白了就是在神族滅亡后，因為一些巧合代替了神族，成為了這個游戲的‘主角’。
“我們也不知道神明們是如何創造世界的，不過，既然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總會有承載極限，隨著年限的增加，玩家數據的持續增多，星靈界遲早有負載滿額的一天，為了讓星靈界能夠持續存在而不崩潰，每隔四千年，星靈界都會固定關停一次，清空并重建所有初始數據。”老人看向沐游：“這就是大災紀的由來。”
(本章完)